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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菩提-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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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应龙宫上方的巨大幻图亦爆发出一阵极强的气浪,无数鎏金箭矢追逐着天际飞散的密麻雨滴,将它们尽数击碎在云霄之下,溃散出连片朦胧的雾。

    雨师容色一寒,她虽能化出千万分|身,可那些都是实打实的本源力量,她本想让那个化身赶来与她汇合,不料却遇到五尊大佛坐镇,竟连手段都未使出来,就这样被生生抹消

    要加快速度了。

    五道金光如枭鸟厉啸,砰然降落在雨师对面,为首黎渊目光冷肃,沉声道:“千年不见,你保命的手段倒是更多了。”

    舍脂看向苏雪禅,目光中饱含担忧。

    “六对一,纵是兵主在世,也要好好掂量掂量这个局势吧,”不廷胡余笑吟吟道,“你埋伏在应龙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雨师笑了起来。

    她在此前的神情一直懒散而傲慢,哪怕面对的是舍脂的绝世容颜和幻身魔音,她也从未紧张过半分,一直游刃有余,坦然自若。可此时,她却一扫先前那种漫不经心的高傲,目光灼灼发烫,眉宇间也凝聚起了近乎于狂热的期盼。

    “主上是不可能一直沉睡的,”她高声道,“这天下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君临和践踏,帝位仍然空悬,而我等手捧冠冕,已经做好迎接他的准备了!”

    黎渊睁大双眼,龙瞳中流露残忍的恶意,他缓缓道:“可是他已经死了,他的心脏是被我用右手一把捏碎的,身躯也消逝在了洪荒大地上难道这一切不是你亲眼所见吗,雨师?”

    他这话问得太狠,也太毒,雨师的脸孔骤然扭曲,她捂住心口,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叫,在场所有人尚来不及反应,她就已经化作一道霹雳白光,倏地向一旁站立着的苏雪禅伸手抓去!

    “住手!住手!”

    在一片哗然中,苏雪禅只能听见舍脂惊慌失措的喊叫声,他看着面前雨师从凶狠徒然转变为不可置信的神情,胸口间却蓦地传来一阵奇异凉意。

    他愣怔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向后一退,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数百年间无波无澜的时光,青丘山中遍谷桃夭,东荒海面明月东升,如雪菩提落满宫廷的飞檐,似玉繁花覆尽昆仑的山巅

    他摇晃着酒瓶,踏在一地月光上,将一腔心事诉与那个再也不会醒来的人,如飞蛾扑火样可悲可笑。

    一把漆黑如夜的长刀,从后洞穿了他的右胸,正正钉在他身前雨师的心口中。

    “心绪不宁,你的动作就容易被人看穿,”黎渊低沉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犯下如此大忌,当真愚钝不堪。”

    雨师喉间咯咯作响,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黎渊,唇边咳出一口浅淡的血色,她艰难道:“怎么会你怎么会”

    黎渊冷漠地挑起唇角:“你以为我会有多在乎他,多在乎一个寡廉鲜耻,不知天高地厚的狐子?千年过去,你越来越蠢了,雨师。”

    剧痛入骨。

    苏雪禅呵出一口寒气,口鼻里溢下的鲜血一滴滴打在衣襟上,落在无尽摇晃的大海中。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凭借本能缓缓呼吸,压抑皮肉骨血被一刀撕开的痛苦,他清澈温润的眼睛倒映着整个阴沉昏暗的苍穹,在如大雪纷扬飞逝的过往中,他的灵魂被这一刀狠狠击碎,心与爱也都尽碎了。

    雨师的脸孔剧烈颤抖,她浑身痉挛,四肢都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皮肤亦呈现出透明的羽解裂纹,鲜血堵在她的喉间,可她仍然面容狰狞地笑出了声:“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应龙你生来就是痛失所爱的命运”

    犹如琉璃破裂时发出的轻响,雨师在刹那间分解成千万片随风飘逝的光点,一路盘旋到阴云洞开的青空之上。

    黎渊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就手拔出捅在苏雪禅右胸的刀锋,任由他踉跄跌坐在云端,赤血喷涌而出,濡湿竹青色的衣衫。

    “龙君”苏雪禅艰难地捂着伤处,泪水顺着脸颊长流,“你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把一颗鲜活炽热的心双手捧送给你,你为何要把它厌掷于地,还用刀尖摧折?

    我爱你我说我爱你啊你当真对我没有一点怜悯之情吗?

    黎渊漠然道:“前事既往不咎,尽皆由此刀了结。”

    “别再让我看到你。”

    苏雪禅面如金纸,双目阵阵发黑。黎渊的的长刀乃上古遗物昆吾雀,雀取“龙雀”之名,刀刃纵横四海神州,戾气遮蔽九霄乾坤,施展起来,就如子夜降临人世,昔日的兵主蚩尤就是被此刀剜心,如今哪怕它收敛了恶煞之气,那刀锋的力度也不是苏雪禅一个未修炼出九尾的狐妖能承受的,他只觉永无止境的冰冷和剧痛从伤处蔓延而上,贪婪吞吃着他心头所剩无几的热度,令他全身上下都开始觳觫发抖,视线所及的地方都是模糊不清的,唯有血液在脑海里轰涌流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你也太狠心了!”舍脂不知所措,“他他不是喜欢你吗,难道喜欢也有错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见黎渊将寒如刀意的目光递过来,罗梵将手轻轻按在舍脂的肩头,毫不畏惧地回看过去。

    “公主多虑了,”黎渊冷冷道,“狐族是最惜命奸滑不过的种族,这位大王子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你要为他忧心,那才叫多余。”

    舍脂张口结舌,不廷胡余皱着眉头,唯有寡言少语的禺虢在此时沉声开口道:“雨师虽身受重创,但此事恐怕一时难以善了。”

    弇兹道:“也不知道九霄之上那群酒囊饭袋对此事了解多少,昆仑金母又闭关不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敌暗我明,也只能如此了!”

    眼见黎渊就要转身离开,苏雪禅的骨髓都在昆吾雀的寒刃之下瑟缩发颤,伤处也不住流血,但他还是不管不顾道:“龙君黎渊!”

    黎渊的脚步一顿,四方海神和舍脂都不由看着他,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痴心妄想的狐子。

    “恬不知耻。”黎渊冷声,连一个厌恶的眼神都懒得吝予,就化作一道流光飞逝向了天边。

    苏雪禅惨然一笑,心头的那根弦终于才刹那间崩断,方才一再苦苦压抑的刀气终于按捺不住,猝然破体而出,血如溅虹!

    舍脂一声惊叫,他攥住衣襟的手无力松落,从云端颓然坠下。

第27章 二十七.() 
清冽的山风,混合着浓烈的血气,腥热彻骨,令人心悸。

    这里本来不应该有这种味道的,这里甚至不应该有温度。

    昆仑玉山,万年寒凉。

    一道人影立在凛冽的风中,如君临世间一切的顶点,他的袖袍飞扬,交织在鬓发中的飘逸玉带亦猎猎翻舞,他看着天空中璀璨夺目的星河,轻轻叹了口气。

    “何苦呢?”他轻声道,“你们与我达成交易,本来就是违背了金母的意愿——只是千年一劫的小五衰在即,她无暇顾及你们这些蝼蚁罢了。你们对她阳奉阴违,又转过来对我遮遮掩掩”

    他微微一笑:“真是找死啊。”

    他的面前已然横躺了满地的尸体,一片蔓延到无边的尽头,简直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那些尸首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个都姿容昳丽,样貌不凡,脊背上生着流畅华美的轻薄翼翅,下身毒螯狰狞,只是那些尸首的面容虽然都完好无损,可是身上却残缺不全,犹如被什么繁多锋利的刀刃剜过血肉,零碎了满地的断臂残骸,有的还在微弱喘息,颤颤蠕动,看起来和人间炼狱没有区别。

    为首顶戴羽冠的男子撑着一口气,神情扭曲如恶鬼罗刹:“是你毁约在先你为我们提供了错误的方法残害我族中血脉你这个恶毒小人”

    男子哈地一声轻笑,似是听到了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我说我能给你们提纯血脉,助你们再上一层楼没错啊,这个方法确实有效,放在别处,是人人都要争抢的好法子。”

    “可是”他话锋一转,眼神忽然变得戏谑,“我有说,这个方法适合妖族吗?”

    “以血换血,再加上一点隐秘的配方,足以令任何一个东夷部落人丁强大。不过,那和你们妖族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显然是非常愉悦的样子,看着男人的眼神也充满了笑意,“现在你最好老实交待,剩下那部分龙血究竟在哪里?”

    男人怆然大笑起来,直笑得声嘶力竭,口鼻溢血:“可怜我钦原与虎谋皮可怜我钦惑,识人不清!我竟妄图与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讲什么道义什么情理!”

    “你为什么不去找应龙亲自讨要呢?”笑毕,男人目露恨意地看着他,“封北猎,你这个蚩尤余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封北猎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但眼神已经冰冷了,他手指轻弹,一道风刃迅疾洞穿了钦惑的臂膀,在四溅的血光中将他牢牢钉在地面上,“千年过去了,你们这些妖族还是如此愚钝麻木,不识大局,无怪乎要在那时候选择当一条见风使舵的好狗真是天生就适合被强权压制的下贱东西!”

    钦琛浑身是血,意识模糊地倒在被血污脏湿的泥地里,身上覆着族姐温热未凉的尸体。

    世界都成了一团混乱的浆糊,他在濒临死亡的黑暗里,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说话。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只记得那个男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潜进昆仑,又向父王和长老讨要他上次带回来的龙血,近来族中有资质的小辈一个接一个的在修炼中离奇身亡,父王也越发焦虑急躁,他们起了冲突,他听见那个男人笑着说:“我没有耐心再陪你们耗下去了。”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父王愤怒的咆哮,母后惊恐的尖叫,男人挥手间构起一道巨大结界,空气中灵力顿失,他轻而易举就能将无数前仆后继的军队护卫斩落半空,肆虐的狂风翻卷着数不尽的雪亮钢刀,男人、女人,没有任何招架之力的老人,连跑都跑不远的孩子

    天地间的伟力残忍至极,它只是瞬间呼啸而过,就无情剥夺了那么多族人的性命

    眼见法术无法施展,情急之中,族姐拼死扑来把他和另一个小辈护在身下,裹挟着万千利刃的罡风从她柔软的身体上毫不留情地碾过,几乎是瞬间就将她的脊背内脏削成了一团飞溅的肉泥,而另一个后辈就没能像他这般走运了,他半个身体都被打成了碎沫,手指此时还在神经性地微微痉挛。

    这一切都是梦吧。

    梦醒了,他就能继续见到严厉偏心的父王,没有主见的母亲,事事压他一头的大哥,不苟言笑的列位长老,还有无数鲜活的族人想必这一切都是梦,是无中生有的梦,是他修行路上的心魔,是不存在的虚妄。

    “好好活下去”

    族姐微弱的低语仿佛还萦绕耳畔,擦不尽的热血粘住了他的眼皮,将他的睫毛压得沉沉,他勉力睁大眼睛,也只能看到半空中溅开飞散的无数血花,头颅的影子跌落在满地赤泊之中,玲珑羽冠摔碎的声音清澈刺骨。

    “万年昆仑,钦原为卫”封北猎笑得浑身发抖,终于抑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金母,这么多年过去了,门下鹰犬也该换一批了吧!顺手帮你这次,不用客气了!”

    风声呼啸,男人的身形淹没在一片纯白中,倏而不见了踪影。

    昆仑的天空似乎又开始落起大雪。

    钦琛茫然地轻声呼唤:“父王母后兄长,哥哥?”

    “我我好冷”他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你们、你们是不是不要我了啊我不要睡了,我想醒过来我不要睡了”

    浓郁血腥被寒风流连四卷,远处渐渐有喧嚣阵阵,无数阵法的金光灿然亮起,英招拍打翅膀的声音从天边传来

    全昆仑的目光皆惊诧骇异地聚集在钦原的属地上,钦琛拖着断腿,竭力向钦惑碎裂一地的羽冠伸出手去。

    钦原一族的的冠冕,象征至高无上的荣光,决不能任由它这样零落在血污狼藉中决不能

    在一片天旋地转的晕眩中,他似乎又听见了父王饱含期盼的声音。

    ——“钦原一族复兴在即,我们必会带领妖族看到一个更广阔,也更光明的未来!”

    他将羽冠硌手的棱角牢牢握在掌中,终于撕心裂肺地嚎哭了起来。

    天空雷鸣低沉,映出远方连绵重岩叠嶂,亦映出两个小小的身影。

    苏纤纤叼着苏惜惜一路狂奔,在暴雨中拉出一道折射白光,硕大雨滴如梨花飞落人间,但浮在它们上方的九幽乾坤帕就像一方四散无形的云雾幕布,替它们挡起一方天地。

    苏惜惜的心脉受了伤,它抽泣着,无措地带着哭腔道:“我们闯祸了!”

    苏纤纤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也不敢停顿,唯恐身后有神人追赶上来,只是硬撑着继续向前逃窜。

    “我们把那些神人引到了族人所在的密地里,我们闯祸了!”它哭着,“而且这是在哪啊我想回家了”

    高旷苍穹上飞逝无数霹雳金蛇,大地亦是黝黑无光的,仿佛在暗影里有无数盯着它们看的邪恶眼瞳,稍有不慎,那些伏在不知名处的怪物就要扑过来将它们撕个粉碎。

    苏纤纤拼着全身的力气,纵身跃入密林深处,终于寻到一处安全的树洞,将苏惜惜叼进去放下。

    也许因为是老幺的原因,苏惜惜从小就体弱,苏星摇常笑它“吃了那么多饭,尽长了心眼”,而在外面被别的身体强壮的幼崽欺负了,也都是苏纤纤率先冲上去替它撕咬报仇,此刻它身体受伤,还被迫流落在不知名的荒郊野岭,吃了那么多从未受过的苦头,早就委屈难耐了。苏纤纤将大尾巴覆在它身上,安慰道:“没关系的,我们青丘狐从不在计谋上吃亏,想必族人们早就逃出去了,才不会让那些神人抓住呢。”

    苏惜惜哭道:“可是我想阿娘了,也想哥哥我想回家”

    苏纤纤在黑暗里扭头看着它,“你不是一直嫌弃阿娘不让你出来玩吗,现在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你身上带着芥子袋,我们的法宝也都还在,不如就这样冒险回家好了!”

    苏惜惜止住泪水,狐疑地望着它,“但我们连这是哪都不知道”

    “明天我去看看哪里有人烟,就这样一边走一边问路好啦,”苏纤纤用牙尖替它理了理凌乱的毛发,“说不定还能找到有能力开传送阵的城镇什么的,那样就能赶紧回青丘报信了!”

    苏惜惜想了想,忧虑地点点头:“嗯也只能如此了就是不知道族人们怎么样了”

    “放心吧,山中的传送阵起码有上百个,哪里都能逃出去的,”苏纤纤心中虽然也很担心,可却不能在此时说出来,这种时候,总要有一个人做开朗的乐天派,“族人没有那么傻,我们先前弄的动静已经够大了,他们不会察觉不到的。”

    苏惜惜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直到后半夜,悉悉索索的雨声才慢慢停歇,苏惜惜将罗帕掩在洞口,两只白绒绒的毛团蜷在里面,睡了狐生中第一个没有锦缎绸被、暖室香风的觉。

    第二天一早,苏惜惜就拿鼻子把苏纤纤拱起来,催促它快点上路问人,苏纤纤只得随苏惜惜坐上九幽乾坤帕,一路飞在云端寻找人烟。

    下过雨之后的空气清新动人,天色湛蓝,云层雪白,被树木丛林覆盖的山脉青翠欲滴,透着一股辛辣的草木香气,但两只小狐狸却无心欣赏,它们沿着几座山飞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什么成规模的居住地,遥望方圆百里,也都荒无人烟,行人稀少。

    “这到底是哪啊”苏纤纤纳罕至极,“阿娘这是把传送阵刻在了哪里呀,怎么一点活人气都闻不见?”

    “再找找呢,”苏惜惜四处张望,“实在不行,我们就跑远点看看!”

    正说话间,苏纤纤眼尖,猛地自云端看见一团飞速掠向远方的紫气,不由欣喜道:“咦!有人来了!”

    苏惜惜亦高兴道:“观其云色,也不是什么邪祟,咱们可以找他问问路啦!”

    身随心动,一有了这个念头,两只小狐狸急忙驾起罗帕,冲那团紫气追逐而去,一边追,一边还大声喊道:“别走呀!等等我们!”

    那紫气里的人似乎也听见了身后急切的呼喊,只听远处云层砰然震动,流云缭绕间,一声低沉牛哞嗡然响起,传来女子飘渺如仙的轻笑声。

    “哦?这又是谁家的小狐仙啊?”

    苏纤纤定睛一看,此时的天空是纯净清澈的孔雀蓝,云层细腻浩大如九天之上的重重宫阙,而面前的女子坐在一头三眼白牛身上,流帛如丝,身披霞色,肌肤润如雪光,额间红痣莹莹,鬓簪玉草生香,嘴唇上的胭脂恰似四瓣殷赤桃花,端得是素雅清正,不染尘世。

    苏惜惜眼珠子一转,已经“哇”地一声惊叫出来:“神仙姐姐!”

    女子莞尔一笑,伸出一双完美如玉雕就的手,冲它们轻轻一招,两只小狐狸就被一股无形柔力送至女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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