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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与尘缘-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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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知道他是月老?”玄束走过去把小女孩抱起来,退回到安全位置问道。

“外婆家的画像上有啊,”小女孩扒着玄束的肩膀,眼神仍觊觎着那又白又长的胡子,“外婆说那是月老公公,会送长长的红线给别人。”

 “呵呵,小姑娘年纪轻轻,懂得到不少,”年轻男子笑着请玄束坐下,递给他一杯美貌女子刚刚泡好的清茶,“这位确是月老不错。我夫妻二人不日即将搬离此地,月老先生是特意来帮我们收拾妥当的…”

 “你们为什么要搬家?”小女孩问道。

 “因为这条旧街老巷过不了多久就要拆了,”美貌女子温柔细语,递了一杯茶给小女孩,“小姑娘,你尝尝,是否清甜解渴?”

玄束先一步接下那杯茶放到一旁,陌生人给的茶水,他向来是丝毫不沾。

 “……”小女孩皱着脸盯着玄束,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开始晃他的脑袋,“…让我尝尝,我想尝尝……”

玄束被晃得眉头打结,看看一旁看热闹的美貌女子、年轻男子和月老,只得将那杯茶倒进自己杯子里一点轻尝一口,确定没有什么异常后,才把那杯茶放进小女孩手中。

小女孩如愿以偿地抱着茶杯,边喝边笑得开心。

 “几位不妨有话直说,你等引我们来此究竟是何目的?”玄束向着那三人问道。

 “实不相瞒,我夫妻二人无甚行囊,搬走也不过是人去屋空而已,唯一让我们放心不下的就是它们了…”年轻男子指着旁边流水中那两条游得欢快的锦鲤。

 “小鱼儿!”小女孩见了锦鲤两眼放光,将茶杯随手扔在桌子上,扑到水边逗弄。

那条额前一块红斑的锦鲤似是以为小女孩要喂它食物,激动地浮到水面扑腾,另一条眼角有粒朱砂小斑的锦鲤也毫不示弱,紧随其后张着嘴巴呼出一圈圈水泡。

玄束快步走过去把小女孩从水边拎走,皱着眉问:“你等想我如何?”

 “这两条锦鲤少说也有七八十年寿命了,”月老摸着胡子说道:“谁能忍心将此等灵物留在人间,沾染凡尘俗气啊…”

 “…所以想请休与山收留它们。”年轻男子和美貌女子同时向着玄束施礼,神情恳切。

 “休与山向来只渡有缘,我若擅自带它们回去,岂不坏了怀清的惯例传统?还请几位另寻高明。”玄束摇摇头,抱着小女孩起身就要告辞。

 “……我要小鱼儿,我要小鱼儿…”小女孩撇着嘴嘟囔着,伸手又要晃玄束的脑袋。

 “年轻人,今日我们相遇于此,难道还不算有缘吗?你便带了它们回去,怀清上仙一心慈悲,定不会弃之不顾的…”月老善目慈眉,微笑劝说着。

玄束躲开小女孩的“魔爪”,看着她一脸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锲而不舍,眉宇微皱,无奈叹气,望着那满目期盼的夫妻二人,玄束终是点了点头。

 “我夫妻在此谢过了!”年轻男子眉目带喜,用木盆装了鱼儿放在小女孩怀中,“休与山之人一诺千金,如此一来我们也能放心离去了…”年轻男子说着,握住自己妻子的手,浮云薄雾降临,一双鸳鸯自天而降,载着两人就要乘风而去。

 “且慢!”玄束出声叫住他们,“敢问二位姓甚名谁,我也好对怀清上仙交待。”

 “在下韩凭,这是爱妻何儿,”年轻男子微笑不已,“那成双锦鲤就有劳休与山照顾了…”话音毕,伴着透明的风,这秀美夫妻二人腾空而去,留下仙乐翩翩,似是回赠玄束的谢礼:

南山有鸟,北山张罗。

鸟自高飞,罗当奈何?

乌鹊双飞,不乐凤凰。

妾是庶民,不乐宋王…

 “韩凭?”乐已尽,玄束打量着园中梓树,“那这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合抱梓木相思树了…”

 “没错,天帝感念其夫妻真情至爱,遂任命二人为梓木之守护灵,化生人间,所到之处皆生相思梓木,庇佑世人…”月老正说着,突然走近玄束身边,细细打量他。

 “可有何不妥?”玄束侧身将小女孩遮在一旁问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月老手捋胡须大笑不已。

玄束皱着眉,不打算理睬月老,转身向外走去。

“年轻人,我以前见过你啊,那缘定三生的荷包你可还记得?”

“您怕是认错人了…”玄束不回头也不停步,他今日前从未见过月老,又哪来什么缘定三生的荷包?

“等等,”小女孩一手抱着木盆,透过玄束肩头向月老摇手,“月老公公,您还没有送我红线呢!”

望着玄束身影消失在园外,月老和煦地微笑自言,“小姑娘,我老人家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送了红线给你了…”

再次回到那古旧街巷中,细雨依然滴答下个不停。

玄束撑起小女孩的雨伞,缓步走在青石板上。

此时的街巷因那夫妻二人的离去而解开了结界,不见了纷繁的岔路,稀稀疏疏赶着回家的行人也时不时的与玄束擦肩而过。

随着细雨的渐渐停歇,玄束的视线越来越宽阔,马上就要走出这斑驳的小巷。

“告诉我你是谁?”小女孩突然用明亮的眼睛看着玄束,“我保证不会忘记你…”

微微细阳透过树叶折射着小女孩的眼眸,雨后初晴的天边挂上了一道七色彩虹。

轻轻一笑,玄束蹲□将小女孩放到地上,拿过她怀中抱着的木盆,“你年纪尚小不明白。等你长大了,若我们有缘再遇,那时,我们再相互认识不迟…”玄束说完,伸出手指放在小女孩眉心,轻轻念出一段咒语。

小女孩但觉一阵恍惚,朦朦胧胧地似是要入眠。

 “去吧,你的家人来找你了。”

小女孩转头看去,果然在巷口看到了正在四处张望的父母,“爸爸,妈妈!”她兴高采烈地跑过去扑进自己父母怀中,溅起了一路水花。

 “晓唯啊,你下了课不会家,又跑哪玩去了?”年轻的沐妈妈搂住自己女儿,擦去她额边沾湿的雨滴。

 “我去……”年幼的晓唯张口就要回答妈妈的问题,可头脑却一阵迷糊,她刚才去了哪里来着?…回头望着旧街巷口,那里空无一人,只有那把透明雨伞静静地侧立在路旁。

“你看看,怎么这样就把伞扔了?”同样年轻的沐泽摸摸自家女儿的头,走过去捡起那把伞。

盯着透明的雨伞,年方六岁的晓唯歪着头苦苦思索,究竟是不是有人撑着伞,在细雨中,伴她走过那一路青石板的

 番外之相遇,在千年之后 。。。

古巷…

 “等明年这片老城区拆迁完,新的市中央公园建起来,爸爸妈妈再带你来完好吗?”沐泽见女儿皱着眉头,还以为她仍想玩耍,不愿回家。

 “是啊,女儿,妈妈记得那里有两棵合抱的梓树,又名相思树,下次带你去看好不好?”沐妈妈也哄劝道。

 被父母三言两语哄得转移了注意力的小女孩,晃着脑袋,开始思索下一次去哪里玩。

天际此刻已完全放晴,彩虹被洗涤地清尘不染,带着七彩笑容凝望着人间相思画卷。

—————————————————————————————

宋康王舍人韩凭,娶妻何氏,美,康王夺之。凭怨,王囚之,何氏密遣凭书,愿以死明志。俄而凭乃自尽,何氏亦借与王登高台之际,投台而亡。王怒,使人分埋二人,曰:尔夫妇相爱不已,若能使冢合,则吾弗阻也。

宿昔之间,便有大梓木生于二冢之端,旬日而大盈抱,屈体相就,根交于下,枝错于上,又有鸳鸯恒栖树上,晨夕不去,交颈悲鸣,音声感人,宋人哀之,遂号其木曰相思树,相思之名,起于此也。

——【晋】干宝《搜神记》

  (番外相遇在千年之后完)

96

特别篇之二 半夏手记(一) 。。。

不要因为也许会改变

就不肯说那句美丽的誓言

不要因为也许会分离

就不敢求一次倾心的相遇

总有一些什么会留下来的吧

留下来作一件不灭的印记

好让好让那些

不相识的人也能知道

我曾经怎样深深地爱过你

——【现代】席慕容《印记》

故事发生在晓唯刚从子泉那里离开,回到自己家的日子。

这时,一切都还没有走向离别。。。

一切都仿佛似曾相识的清淡午后,让所有快乐的都可以继续,所有悲伤的都可以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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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秀葽,五月鸣蜩。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赶在夏天的尾巴上,雨季优雅地拖着裙裾轻轻拂过地面,须臾间,便染了人间水色一线。

“这么大雨,不会是雨神大人又闹脾气了吧…”晓唯出门的时候忘了带伞,此刻只能把背包顶在头上遮雨抱怨着往家跑。她刚刚转过巷口,猝不及防得和另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对不…”晓唯抬头道歉,却见那人裹紧了黑色风衣,急匆匆、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雨中。

漫天细洒的雨丝中,玄束撑着伞从路对面走了来,随着晓唯的眼光看向路尽头,“怎么了?”

“我刚才好像撞上了什么人…”

“嗯?”

“呵呵,没事,”晓唯笑着摇头,躲进玄束撑起的雨伞里,“你特意来接我的吗?”

“我从缘芷那里拿了月饼回来,”玄束浅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纸袋,“有你喜欢的豆沙味…”

“太好了,我们赶快回家吧!”晓唯食指大动地推着玄束往前走,缘芷上仙的手艺可不是一般的好,致使她曾一度怀疑昆仑天界是不是开了厨艺培训班。

雨幕在两人身后谢场,街角树后那黑色风衣的人影似隐似现。

回到家后,晓唯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半干发丝随意散在肩头。

“你看什么呢?”拿了块月饼塞进嘴里,晓唯在沙发上玄束身边坐下,她身上萦绕着刚刚沐浴完的清香,暖暖的,让空气也显得漫不经心。

玄束不觉轻笑,向晓唯靠近了些,“新闻频道的晚间节目,讲的是现代传奇、社会上的神秘异事之类,挺有启发性的。”

“启发性?”晓唯盯着电视屏幕,只见里面正演着主持人采访一个男人,那男人说他半夜回家时遇到一位性感美丽的女士,说自己车抛锚请求搭便车,男人被美女迷得晕晕乎乎就让她上了车。

本以为这就是一场艳遇,男人随后就忘了。可谁知自此之后,这单身独住的男人总觉得自己家里好像有其他人的样子,在这秋日尚暖的天气里,他每夜都冷得要盖上厚被子才能入睡。随后,他的身体一日差过一日,毫无原因的口舌麻木,烧痛肿胀,最后甚至不能发声,不得不回老家休养。

“你说这是真的吗?”晓唯忍不住问。

“你看呢?”玄束笑而反问。

晓唯几口把月饼吃完拍拍手,学着怀清上仙的架势掐指一算,“依本仙看,此人不是酗酒□欲求不满、搞坏了自己的身体,就是夜路走多了、遇鬼撞了邪。”

“呵呵,怀清说话哪会像你这样直白?”

“其实我觉得这根本就是心理作用而已,”晓唯歪着头,“然后就被媒体拿来炒作了…”

“心理作用吗…”玄束轻笑着摇摇头,不再言语。

风雨似乎越下越大,敲打着窗户“噼啪”作响。

“叮咚!叮咚…”门铃就在此刻突然响起。

晓唯站起身去开门,奇怪这个时间会是谁来找她?

打开一条门缝看去,只见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男子立在门前,闪电划过夜空的光芒照亮了他的面容。

“子泉?!”晓唯惊讶不已,“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说随时欢迎我来做客吗…”子泉拨开遮住眼睛的发丝,身体突然软软地靠在晓唯肩膀,“我说我想你了,你信吗?”

伸手扶住突然向她靠过来的子泉,晓唯只觉一股酒气浓浓地向她袭来,“你喝醉了?”

“呵呵,一点点小应酬而已,”子泉下巴抵在晓唯肩头,双手环抱住她,“嗯,你闻起来好香啊…”

猛地一阵寒气刺来,子泉本能地松开晓唯向旁边一跃闪过。

“夜已深,不便留客,你请回吧。”玄束把晓唯往自己这边拉了一把,毫不客气地对子泉下逐客令。

“这里似乎不是你的地盘,要赶我走也得主人开口才算数…”子泉顺手带上门,旁若无人地脱下外衣走到客厅坐下。

“………”

看到玄束一副要咬人的神情,晓唯急忙先一步走过去拦在两人中间坐下。开玩笑!她家中本来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要是这两人再就地打起来,那不就全毁了…

“子泉,到底出什么事了?”晓唯递给他一条毛巾。

“我跟别人吃完晚饭准备回家,谁知车子正好在你家楼下抛锚了,我又没有带伞,所以只能上来借宿一晚了。”子泉一边擦头发,一边笑着解释。

“这里地方不大,容不下第三人。”玄束淡淡看着子泉,脸上神色写满“识相的就赶快自动消失”。

“无妨,总比我睡在车里面大些。”子泉轻描淡写地回答,从里到外散发着“我就在此留宿定了,你能耐我何”的气息。

窗外轰隆隆的雷声频响,屋内玄束、子泉眼神交汇处亦是电光火石。

看着这互不相让、针锋相对的两人,晓唯不知怎地就想到了唐朝的那段岁月,禁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了?”玄束和子泉同时转头问道。

“…没有,”晓唯眉眼笑得微弯,“只是突然有些怀念罢了…”

恍然间,时光似乎倒流起来,绵长的年华,越过了千年风尘。

那时,他是身携名剑的淡漠护法,他是假扮落魄的傲气国师,而她则是来历不明的路人甲乙丙丁…

还有那个千年前的小小院落,生着莺莺夏草、落尽秋叶满园。

夜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敲打着玻璃窗宛如那一去不复返的光阴。

“……只今天一晚,明日你便需离开。”玄束周身的气氛缓和起来,话语间翻出自己的衣服丢给子泉换。

微微愣了一下,子泉得逞地邪魅一笑,抬手勾起晓唯的下巴,“我先去洗澡,你乖乖等我回来…”说完起身走进浴室。

本来还在感慨的晓唯,突然好似被一阵冷风吹过般,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满地。

“我真没想到你会同意子泉住下来,”见玄束又坐回沙发继续看电视,晓唯笑嘻嘻地也扒在他身边,“而且还借衣服给他穿…”

“…好歹我们总算相识一场,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玄束侧着脸,拿起遥控器忙换台。

“或许,看来,可能,其实你们两个感情很好,只是自己不知道、不愿承认而已…”晓唯笑得诡异,拽着玄束的手臂让他面对自己。

“……这眼神,你在想什么奇怪之事吧?”玄束突然有种想逃的冲动,“咳,我去倒杯水来。”

“不许跑!”晓唯笑着一把拉住玄束将他按在沙发上,“嘿嘿,玄束,从实招来!这指环,你从唐朝就一直带着了吧?莫非,就是你们俩的定情信物?”

怕摔着晓唯不敢用力反抗,玄束只能无奈地被她按住。

“你还记得我的至阴体质吗?”伸手扶住晓唯胳膊,玄束问道。

“嗯,有印象…”

“玄铁指环就是用来镇压我的阴寒之气的,这也是当年我加入净虚洞天,子泉答应我的交换条件。”

“…就这样啊?”晓唯趴在玄束身上,问:“所以你们就像是普通的国师和护法的关系?”

“嗯,普通的国师和护法关系…”因为离得很近,玄束可以清晰地嗅到晓唯身上暖暖的,清香袭人。一丝悸动划过,他的心不觉漏跳一拍。

“……好吧,我相信你。”晓唯松开了玄束,在沙发自己这边乖乖坐好。

忽得一阵风从玻璃窗的罅隙间漏了进来,丝丝凉意让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今晚降温,小心别着凉了。”玄束用沙发旁的毯子裹住晓唯,收束好自己的心跳,开了电视声音继续看那集新闻节目。

晓唯被毯子裹住,上面玄束的气息和阵阵暖意让她不自觉困倦了起来。

电视上还在不知疲倦地演着另几个与之前男人有着相同经历的采访,夜遇美女搭车,然后大病一场……

渐渐地,屏幕上的说话声开始模糊,晓唯歪歪地靠在沙发边睡着了。

调低了电视声音,玄束思虑了片刻,轻手扶住晓唯让她靠在自己肩膀安静睡去。

玻璃窗隔开了风雨,小小的客厅里,缓缓呼吸声和那似乎刻意压低的心跳声,静静蔓延。

子泉从浴室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客厅中这一幕。

沙发上依偎在一起的两人,仿佛被一股温馨恬淡的光圈环住,柔柔地,延展出层层叠叠的幸福。

子泉蹙紧了眉头,心中刺痛出不甘的酸涩。

在他所不知道的流年里,这两人就是如此相依相偎着度过吗…

难道今朝再遇,他竟仍是被抛下的那一个…

—————————————————————————————

次日清晨,本就睡得不安稳的子泉,被一阵悉悉索索的起床声吵醒。由于睡在地板上,他刚要伸腿就踢到了茶几,想翻个身却又被电视柜撞到了膝盖。

“上官翾羽!你就不能轻点声起床吗?!”子泉睡眼朦胧地抗议。

“我现在的名字叫玄束,而且…”丝毫没有因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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