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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不从命-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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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儿，你一大早怎么跑到阿瑶这里来了，娘听丫环们说找不到你都快急死了！”颜氏一进屋便开口说道，直直的朝桑楠梓走了过去，一脸的担忧，伸手摸了他的头脸，没有感觉到异样才松了口气，又叹道：“你可急死为娘了！”
“娘，雪白不见了！”桑楠梓毕竟年纪还小，不懂得体谅颜氏的心情，只挂着他的宠物，哭丧着脸对颜氏说道。
颜氏眉头动了一下，抬头看了桑初瑶一眼，她已经从赵嬷嬷那里听说了雪白的事，虽想拉着桑初瑶细问到底怎么回事，又怕桑楠梓听了伤心，遂抿了抿唇掀了他身上的被子道：“赵嬷嬷已经在找了，等咱们给你祖母请了安之后，便能看到它了，快点起来把衣裳穿了，莫要误了请安的时辰。”
桑楠梓听颜氏也这么说，便不再说什么了，乖乖的让颜氏帮他穿上衣裳，只等着赶紧给桑老夫人请完安，便可以看见他的雪白了。
第三十二章 仇人相见，难掩心中恨意
颜氏领着桑初瑶桑楠梓两姐弟，后面跟着一众的婆子丫环到桑老夫人西院的时候，便听到正房的院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还未绕过穿堂，便从中间立着的大理石插屏周围的雕花架子缝隙里，看见了对面红红绿绿、不停交头接耳的丫环婆子们。见她们一行人走了进来，都不约而同的噤了声，可见先前她们谈论的话题是跟颜氏娘仨有关的。
颜氏头一回见着这样的排场，园子里站着的七八个婆子并十几个丫环，有她昨儿个在桑老夫人院子里见过的，更多的是些她不曾见过的。这些下人们身上穿着的衣裳料子，比起她身上的有过之而无不及，金银首饰的便更是不用说了，大户人家里，丫环的穿着打扮能赶的上小门小户里的小姐了。过去颜氏是不重这些金银饰物的，现在看来她倒是比这些个下人还要寒碜些了，遂觉得脸上有些无光，低头握紧桑初瑶的手便往屋子里走。
这里的每一个人桑初瑶都是能唤的出名字的，除了桑老夫人院子里的人，还有常氏以及两位姨娘院子里的人也都到了，看来她们今儿个来的真够早的啊。
桑初瑶不同于垂首疾步而行的颜氏，面无表情的仰着头，视线一一在这些人的脸上扫过，听见门口的小丫环掀开帘子钻了进去，晓得是去通报她们来了，松开颜氏的手，提了一下裙子正要上台阶，便听见后面有人快步走了过来，双脚在青石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桑初瑶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人正好走到她的身边，二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不期而遇，双方都愣了一下。
吴嬷嬷虽然没有见过桑初瑶，可是一看这一个年轻妇人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后面又跟着乔嬷嬷，便猜到了他们的身份，见桑初瑶直直的望着自己，眼里似乎还带着些来不及掩饰的恨意，眉心一颤。抬头却见颜氏望着她笑，脸色一沉，头一拧，几步便上了台阶，朝屋子门口走去。吴嬷嬷先问了外面伺候的小丫环里面可有传早膳，丫环毕恭毕敬的答了，她这才满意的从小丫环打起的帘子里走了进去。
“这位嬷嬷好生的气派，昨日好像没有见过。”颜氏见门口的小丫环对吴嬷嬷的态度格外的谨慎，心有疑惑的说道，不知不觉却把心中所想的话给说了出来。
“这位是太太从娘家带到府里来的奶娘吴嬷嬷，是太太身边最亲近的人，府里的事都是吴嬷嬷帮着太太在打理，吴嬷嬷这么着急的过来，想必是来回太太的话的，太太应该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乔嬷嬷就站在颜氏身后，听见她说的话，低头小声说道。
颜氏没想到自己暗衬的话被人听见，略微愣了一下才转头对乔嬷嬷点点头，道：“那我们快进去吧！”说完也顾不上许多，拉着桑初瑶便往门口走去。
乔嬷嬷看了颜氏的背影一眼，没有说话，回头对身后跟着的丫环们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在外面候着，便跟赵嬷嬷一起上了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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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于理不合，妻妾焉能同理
刚走到门口，刘嬷嬷便走了出来，见颜氏站在门口正往里走，笑眯眯的拉着她的手从还没有合上的帘子下走了进去。
颜氏被刘嬷嬷引进了屋，一眼便瞧见端坐在正对面大花梨木雕花罗汉床上的桑老夫人，老夫人今儿个穿了件绛色绉面一斗珠的长褂子，额头上勒着双凤朝阳的玄色绒面勒子，整齐的发髻上插着朝阳五彩凤簪，凤嘴上寸长的金流苏下坠着一颗鲜艳的红宝石，雍容富态可见一斑。手上除了依然挂着的油亮光泽沉香念珠，还戴着一个翠绿的玉镯，色泽晶莹，一看便是稀有之物，念珠缠在玉镯之上，一石一木倒有些禅意。
桑老夫人身后垂手立着三四个小丫环，眉眼灵动，想必也不是掬着养的，只是现下却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脚踏一边跪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环，见门口有人进来，回头看了一眼，又继续了手上替桑老夫人捶腿的工作。
常氏端坐在桑老夫人左手边的扶手椅上，早颜氏早一步进来的吴嬷嬷正在她耳边说着话。常氏的脸微微倾斜，一面听着吴嬷嬷说的话，一面看着甫进门的颜氏娘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视线却在他们身上巡了一遍。
常氏的身后站着两个年轻的妇人，看样子都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一个低眉顺眼一副老实本分的样子，穿着打扮也较为朴素些，另一个则娇媚艳丽，善于打扮，妆容、配饰、衣着都样样得宜，连气质也比旁边那位好上许多，只是下巴略嫌扬的高了些。
颜氏头一回请安，不晓得自己是不是来晚了，见常氏和两个看样子是桑云明妾室的人都到齐了，忙领着桑初瑶和桑楠梓姐弟二人快步走到桑老夫人面前，行了一礼道：“佳宁来晚了，还请娘和太太见谅。”
“不晚不晚，是她们今儿个来的早了些。”桑老夫人笑着说道，伸手指了自己右手边的椅子对颜氏道：“坐吧！”
桑老夫人赐座，颜氏却有些迟疑，昨儿个见常氏的时候没有来得及敬茶请安，今日就这么草草坐了，只怕会于理不合，况且她现在的身份还没有明确，是妻是妾都是要常氏点头的，若是为妾，那便要跟惠、倩两位姨娘一样站着的，哪能随便坐下？若是为妻，只怕常氏不会那么容易答应！
桑老夫人见颜氏尴尬的站在原地不动，晓得她在想些什么，却执意的说道：“你且先坐下，两个孩子都还没有给他们的大娘磕头，你着什么急呢，坐着吧！”说着，给刘嬷嬷使了个眼色，见她扶着颜氏往旁边坐着后，才转头示意身后的小丫环去取了蒲团来，对面无表情的常氏道：“琴儿那孩子还在赌气呢？今儿个的学是不是又不想去上了？”
“回娘话，昨儿个大夫看了琴儿手上的伤，说是只怕这几天是没办法捏针持笔的，湘芸见她这几日读书也辛苦，便自作主张的替她跟礼院的先生请了几日的假，想等她手上的伤好了，再送她去上学。”常氏正好听完吴嬷嬷回的话，伸手谴了她下去，见桑老夫问话，忙开口回道，状似无意的看了桑初瑶一眼，接着道：“琴儿手上有伤，昨晚又哭闹到半夜，老爷出门之前才昏昏睡去，所以老爷特意吩咐过下人不要搅了她的觉，让她好好睡的。那丫头却偏偏记着早晨要给祖母请安，一醒来见过了时辰，急的打发了人过来问您老人家可有用过早膳，说要赶过来陪您老人家用早膳呢！”
第三十四章 磕头敬茶，老太太的手段
“琴儿那个丫头是顽劣了些，却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桑老夫人听常氏这么一说，笑着转头对吴嬷嬷说道：“你去告诉琴儿，就说祖母等着她来用早膳，让她莫急，外边天冷，招呼她穿暖和些再来！”
“是，老太太！”吴嬷嬷原是在一旁等着常氏有什么话要交代的，得了桑老夫人的话，又见常氏挥手让自己下去了，便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趁着桑老夫人与颜氏说话的当，小丫环已经把两个蒲团放在了常氏的面前，另两个小丫环端了茶过来，一左一右的站在两边。
在桑老夫人的示意下，桑初瑶牵着桑楠梓跪在蒲团上给常氏磕了头，又敬了茶。常氏意思的都轻呷了一口，转手让身旁的王嬷嬷接了后，才又从她手里接了两块质地上乘的玉佩分别交给他们，道：“原本便是一家人，现在即来了京城，也算是一家团聚了，我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这两块玉佩是年前百官宴的时候，皇后赏下来的，倒是两个不错的玩意儿，正好一对，就送与你们两姐弟吧！”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送与他们，万一弄坏了可怎么是好！”桑老夫人看着常氏递出来的两块玉佩，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笑眯眯的说道。
“是啊，太太，这太贵重了，孩子们没轻没重的······”颜氏也忙诚惶诚恐的站起来说道。
“不碍的，虽是皇后赐的，也不过是两块质地稍好的玉罢了，皇后送出去的东西那么多，未必就记得这两件，坏了就坏了吧！”常氏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把玉佩放进桑初瑶和桑楠梓的手心里，却特意扶了桑楠梓起来，道：“一大早还没用膳便跪了这么会，还是赶紧起来吧，昨儿个听老爷夸阿梓聪明乖巧，听说已经会背《三字经》和《百家姓》了？”
“嗯。”桑楠梓应了一声，被常氏拉到身前，却不说话，手里捏着玉佩低着头，不时偏头看一下旁边的桑初瑶。
桑初瑶自然晓得常氏在打什么主意，无非是自己生不出儿子，想霸占人家的儿子。桑初瑶紧紧的盯了常氏一会，转头看着桑老夫人。
桑老夫人收到桑初瑶的视线轻笑了一下，对她道：“阿瑶，带你弟弟到我这来，让你娘给你大娘敬茶！”
“是，祖母！”桑初瑶早料到桑老夫人会这么说，忙应了一声，牵起桑楠梓的手往桑老夫人身边走去。
常氏昨儿个便听姚嬷嬷说了，桑老夫人是有意让颜氏做平妻的，跟自己平起平坐，所以方才桑老夫人让颜氏在她对面坐下的时候她才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只是不说话不代表她同意桑老夫人的做法。常氏做了桑府十几年的当家主母，连桑老夫人来了，都没有分去她半点权利，她这么能让一个乡下的丫头夺了她的劝？况且这个乡下丫头还是对她极具威胁的。
常氏心里暗暗的想着，看着颜氏跪在自己面前，手里端着一杯茶高举过头顶，没有急着去接，微微转头对惠、倩两位姨娘道：“惠如，倩茜，平日你们两个都站在我的身后，现在佳宁妹妹进了府，我看你们也不用老站着了，都坐着吧！”
第三十五章 赠与金镯，主子不比下人
惠、倩两位姨娘不晓得常氏为何会这么说，两人互看了一眼，还是倩姨娘反应快，看明白了常氏的意思，正想往常氏下首的位置坐了，想起还要问过桑老夫人的意思，忙抬头看着她老人家，见她老人家像是没听见常氏说的话一样，只低头看着桑初瑶手里的玉佩，脸上还带着笑意，才悄悄的拉着惠姨娘在常氏下首坐下了。
常氏待惠、倩两位姨娘坐下，才伸手接了颜氏手里的茶，一手捏着杯盖慢慢的扇了扇上面的浮茶，却没有就口，转手递给王嬷嬷，从手腕上取下一个八宝珍珠虾须镯递给颜氏，道：“我见妹妹不喜打扮，可是咱们作为官家内眷，有些个体面还是要顾全，若是被府里的婆子小媳妇们给比下去，那便说不过去了，这小小的镯子也不贵重，就当是给妹妹添妆吧！”
颜氏原是拒不敢收的，转念一想颜氏连皇后赐的玉佩都送给了她的两个孩子，这个八宝珍珠虾须镯怎么也没有那两样珍贵的，若是自己不收，驳了常氏的面子不说，未免会被下人说成不识好歹，便伸手接了，又谢了常氏，才在赵嬷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退回位置上坐了下来。
按理说，若是颜氏为妻的话，惠、倩两位姨娘是要给她敬茶的，可是桑老夫人没说，常氏自然乐得把颜氏归到跟惠、倩两位姨娘一样。只是常氏不晓得的是，对桑老夫人来说，没有给桑云明生下一子半女的两位姨娘，跟丫环没有什么区别，她们根本不配给颜氏敬茶。
平常请完安若是桑老夫人没有留饭，那常氏和两位姨娘便会各自回去用膳的了，今日颜氏娘仨头一回请早安，桑老夫人早早便赏了饭，这会子只等昨日被雪白咬了的桑雅琴了。
“王嬷嬷，快去小姐院子里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有过来，别饿着老太太了。”常氏转头对身后的王嬷嬷说道。
常氏话音刚落，王嬷嬷还没来得及应下，桑老夫人便伸手拦了她道：“急什么，我说了让她慢慢来的，你这会又去催她，若是一会跑着摔了可怎么是好！”
“娘您可别太宠着她了，让她没了规矩，让这一屋子的人等着她一个人！”常氏见桑老夫人她老人家没有因为有了久别重逢的孙子孙女，便忘了日日承欢膝下的孙女，脸上的笑容温婉了几分，却在听到桑老夫人下一句话的时候，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二娘、妹妹、弟弟又不是外人，等会就等会吧，饿不着的！”桑老夫人抬头看了常氏一眼，假装没有看到她脸上僵掉的笑容，开口道：“平日府里的事我是不管的，可是这一下子多了三个人，下人也多了好几十口子，也够你忙活的了，这冬衣的事倒是比往年晚了些日子，我老婆子反正不出门的，平日你送来的料子也没有用完，只是期兰苑的那些个丫环婆子们都是刚进府的，可别太寒碜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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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月银可少，名分不可亏了
常氏闻言眉头微皱，这是提了颜氏的地位，马上要来夺权了吗？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淡淡的笑道：“回娘话，此事湘芸早就打算好了，下人们的冬衣都已经在裁制了，至于咱们自己的衣裳，湘芸是想等着佳宁妹妹和阿瑶、阿梓来了再一起量身裁制的。原是想跟娘说一声的，正如娘所说，府里最近事多，湘芸便忘了，让娘惦记着，是湘芸的错。”
“府里一向你做主，这等小事你自然不会忘的，是我操了闲心。”桑老夫人笑了笑说道，轻叹了一口气往后靠在大红锦缎万福纹的坐褥上，待小丫环机灵的给她按捏肩膀，才闭着眼睛舒服的道：“月银可也发下去了？”
刚说是自己操了闲心，这会子又问上了，常氏眼睛眯了一下，侧身朝桑老夫人道：“都发下去了，连期兰苑的也都发了。”
“比照哪个院子办的？”桑老夫人开口问道，依然闭着眼睛。
“跟惠如、倩茜两人的院子一样。”常氏自然晓得桑老夫人问的是期兰苑的，见她老人家闻言睁开眼睛望着自己，不紧不慢的接着道：“此事湘芸跟老爷商量过的，老爷说······”
“嗯，我想起来了，昨儿个云明跟我说过的，即已发下去了，就那么办吧！”桑老夫人没等常氏说完，便开口说道，刚说完，又接着道：“想当初各院个人领多少月银都是你定下的，现在多了佳宁这个二房太太，自然要与大房和姨娘们区分开的，这便又要让你操心了，云明跟你十几年的夫妻，还是心疼你的，说与其这样，不如就按姨娘们的月银发好了，反正佳宁他们娘仨初到京城，也没有什么花销，吃穿用度府里都供着，也省了你的不少事。只是月银上的事可以不计较，名分上可不能亏了他们。”
桑老夫人的话一出口，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这不是明摆着给颜氏要二房的名分吗？颜氏也因此言心里颤了一下，慌乱的望着常氏，见她面无表情晓得她心中不快，正要谢绝桑老夫人的抬爱，却见桑初瑶对她摇了摇头，猛然想起她们母女二人在马车上说的话。若她为妾，那桑楠梓便要送到常氏身边教养的，她真舍得吗？思及此，颜氏心中立刻犹豫起来，紧咬着下唇低头不语了。
众人似也看出了颜氏的犹豫，料想她是不会回绝的了，遂都转头望着常氏。
二太太，即是为妻了，那她当初想收桑楠梓进自己房中，才让颜氏进京的主意岂不是要落空？常氏心下纠结，抬头看着桑老夫人，见她气定神闲，想必早已想到这一步，如今只是通知她一声而已了。他们这不是拿她这个堂堂的大学士千金当猴耍了吗！常氏气闷于胸，脸色也黑了一分，却又不能公然逆了桑老夫人的意，紧咬银牙，开口唤道：“娘······”
“云明也是这个意思。”桑老夫人却没给常氏说话的机会，截断她的话掷地有声的说道：“要是依着我的意思，是想让佳宁做平妻的，没有大小，自然也不违背当初的誓言，可云明是重承诺的人，非要让你做大，即使这样也无妨，你做大，佳宁做小便好了，两个都是夫人，只这府里的事还是由你做主，湘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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