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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东西！”


　　燕亶每骂一句，大臣们就把头低下几分，直到他骂完，大臣们已经全部跪倒在地，磕头叫饶。“臣不敢，臣不敢……”


　　虽然燕亶登基后很快就除掉了大奸臣吴可，但朝中一些老臣们仍然处处与他作对，多年的积怨再加上碧落的离去，怒气此时一发便不可收拾。此刻的燕亶就如同盛怒的狮子，咆哮着；又如同爆发的火山，怒吼着。


　　“不敢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朕的婚事要你们操心，朕娶妻生子也要你们来过问？是不是朕选个妃子也要你们同意？‘早日大婚，诞下龙子，绵延燕国皇室血脉’？说的冠冕堂皇！朕早就说过！这个皇位本来就该属于皇姐！朕若没有继承人，朕就把皇位传给皇姐！她若不要，朕就传位给她儿子！燕国若没有皇姐，早就亡国了，还管什么燕国皇室血脉！”


　　最后几句话也不知是不是他一时的气话。


　　大臣们吓得浑身打颤，身上冷汗直冒。这个少年天子，自登基以来一直都和颜悦色，即使发怒，也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因此有些大臣才敢那般放肆。而现在他们终于体会到什么叫龙颜大怒，伴君如伴虎。皇上一直都是虎，只是没有发威的时候，就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咪，如今发起怒来，眼中都在喷火。


　　“来人，把唐祈撤掉官职，赶出京城，永不叙用！唐家女子永世不得进入后宫！”


　　跪在地下的大臣们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更不用说为唐祈求情。唐祈最后是被人抬出去的，因为他一听到“撤掉官职”就晕了过去。


　　“你们都给朕好好跪着！认真反省一下！”燕亶火气未消，自然拿人出气。


　　看到前面黑压压一片跪着的人群，他还不解气，一把拽下皇冠，往大殿的地上使劲一摔。“这个皇位，朕从来就不稀罕！如果不是因为皇姐，朕早就离宫而去！”


　　黄金打造的皇冠被摔到地上，镶嵌的几十颗珍珠宝石却四处飞溅，有些刚好反弹起来，弹到大臣的脸上，他吃痛，却不敢吭声。


　　皇冠一砸，燕亶似乎还不解气，抓起手边的任何物件都往大臣们头上砸过去。大件的，搬不动的，他就一脚踹过去，仿佛踹的是有着深仇大恨的仇人。


　　直到大殿内一片狼藉，燕亶眼中的怒火慢慢平息，他才甩袖而去。


　　一旁的福禄早已被吓呆了，眼争争看着燕亶破坏。直到燕亶甩袖离去，他才找回声音，高喊一声“退朝”，然后急急地追上自己的主子。


　　听到大殿一片安静，大臣们这才悄悄抬头，看到皇上早已离去，他们才放心地在同伴的搀扶下站起来。


　　每个人都惊魂未定，汗湿衣襟。刚才那一幕，太可怕了。不幸中的万幸就是皇上只处置了唐祈一个，而且没有杀人。


　　“触犯天威……”


　　“龙颜大怒……”


　　大臣们低声议论着离去。李虚中悄悄地拉住文丞相，走到偏僻处。


　　“丞相，如今你也见了。皇上他今日失了理智。”


　　“不，李大人，皇上今日盛怒之下，并未杀一人，可见他并未失去理智。只是他今日为何如此生气？”


　　“丞相。老夫已经年老。这朝中之事，也并未怎样关注。近日以来，皇上太反常，这才引起我的注意。你发现没有？长公主自北上平叛，搬师回朝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问过袁将军了，那日的庆功宴上，公主也未出现。”


　　“李大人，你的意思是？”


　　“一定是长公主出事了。你也知道皇上对长公主言听计从，若是公主还在宫中，肯定不会允许皇上如此发脾气。”


　　“长公主不在宫中？”文丞相大惊。


　　“小声点！”李虚中低声道，“据说庆功宴那一晚，长公主没有出现，而皇上在宴会上中途大怒而去。”


　　“莫非公主真的出了事？是有人刺杀公主还是公主失踪了？为何皇上光封城门却不派人搜城？”


　　“这个老夫不知，不过老夫猜测皇上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丞相最好也派人去城中查探一下。”


　　“李大人，你是三朝元老，又是皇上与长公主的亲外公，当年皇上登基也出过一份力。为何李大人你不亲自向皇上询问？”


　　“丞相，今日的情形你也见了？只怕皇上也未必肯见我。如今我们得从长计议。如果长公主真的出了事，穆国皇帝可能会以为燕国故意不把公主嫁给他。到时候有可能会引发两国战争。还望丞相与袁将军多注意西北边境的军情。”


　　“这个自然。”


第二十二章　往事之登基
　　碧落宫


　　“都派出去了吗？”　湘姝问道。


　　“是的，一接到命令就把人派出去了。一些还在执行其他任务的人也暂停任务，出去找人。”她面前的两位女子之一答道。


　　这两个女子是长公主亲自调教出来的女营的营长。直接受长公主派遣，连皇帝的命令都可以不理。女营里有二百女兵，身怀武艺，而且各有绝活。平日里她们以各种身份为掩护，从事各种暗中的活动。


　　“找到她后只管回报，先不要惊动她。”


　　“长公主的性子你们也知道，她善良，可爱，又有些调皮，也很聪明。客栈那些地方也可以派人去看看，不过希望不会太大。你们重点放在青楼，大街等热闹处。她必定以为人多的地方容易脱身。”


　　湘姝又说了一些让她们注意的地方，然后挥挥手让她们下去了。


　　湘姝暗叹一声，摸了摸额头。


　　这姐弟俩，怎么个个都不让人省心呢？一个闹失踪，另一个又变成喷火的狮子，一不如意便大发雷霆，搞得如今这宫里鸡飞狗跳。


　　待找到那人，又不知该如何把她劝回来。若是她不回来，只怕这宫里会大乱，燕国天下也会不安宁。


　　“朕要出宫找自去找！”一个声音传来，让湘姝的头更疼了。


　　“你若敢去，我就派人杀了她！”湘姝一发狠，咬牙切齿地警告。


　　“你……”燕亶指着湘姝颤抖着手指，半天没有说出第二个字。


　　“你知道她在哪里吗？你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找到她吗？你出宫后这朝中大小事交给谁？就算找到她，你打算怎么把她劝回来？劝回来以后，如果她执意要嫁到穆国去呢？你一回宫，劳思动众，万一惊动了穆国或者君国的刺客，你又怎么办？坐下！你就不会用心地想一想吗？她有心避你，你要如何把她的心留在宫中？”


　　湘姝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发什么小孩子脾气！成天生气，砸东西她就会回来吗？幼稚，可笑，愚蠢！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哪还有半分天子的模样！你已经十六了，不再是个小孩子！做事给我稳重成熟点！知道她为什么离开你吗？因为她知道，在她的保护下，你永远也长不大！她也是为你好。你不能总是依赖她。”


　　湘姝足足骂了一个时辰，骂到口干舌燥，声音沙哑，骂到燕亶耷拉着脑袋，低声抽泣。


　　“皇姐，她真的觉得我做事不够成熟稳重吗？”燕亶抬起头，轻轻地问道。


　　湘姝一时语结，不知如何回答。


　　此刻的他，脸上泪痕斑斑，哪还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分明是家中受了委屈可怜兮兮的弟弟。


　　“皇姐，她比亲娘对我还要亲。”燕亶幽幽地道，“小时候，我跟她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玩耍。她总是护着我，在我不开心的时候哄我，在我伤心的时候安慰我，还给我讲故事。六岁的时候，她因为我挨了打，差点就死了。从此我就发誓一定要保护皇姐。我知道做了皇帝就可以拥有天下，就可以保护她。娘亲死了她也很伤心，晚上经常在梦中哭着醒过来，可是她却笑着安慰我。”


　　“我娘死后的两年里，发生了许多事。首先，连美人设计陷害，皇后被打入冷宫，不久就死了。皇后的儿子——已经被册立为太子的大皇子也被去了太子头衔。连美人刚生了个公主，父皇就移情别恋，看上了一个宫女，并生了一个儿子。不久，父皇就病了，没几天功夫，就驾崩了。皇姐早就打算父皇一驾崩，她就趁乱逃出宫去，刚好被我拦住了。为了留住她，我故意说要当皇帝。没想到她爽快地答应帮我。”


　　“父皇没有留下遗诏让谁继承皇位，所以大臣们都商量着用抽签的方法在三位皇子中挑一个。我不知道皇姐用了什么方法拉扰大臣。第二天，满朝文武决定抽签的时候，她跳了出来。”


　　当时碧落心中升起一股勇气，跳了出来，对着满朝文武百官大声道：“慢着！”


　　大臣们诧异地看着她，有人认出她是公主。“公主！”


　　“一国之君，万民之首，系国之存亡，民之生死于一体。岂可如此儿戏？若得有道明君，是为万民之福，百姓之幸。若是无道昏君，则万民遭殃，百姓无望。今，天下有大乱之势。四害横行，盗贼猖狂，天灾人祸并行；阿同族叛乱，人心惶惶；领国又虎视眈眈，恨不能吞而并我燕国。尔等为我燕国良臣，上奉君王，下管黎民。若不为黎民，岂非愧对万民，又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乡亲，报先皇在天之灵？”碧落的一袭话说得大臣们面面相觑。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公主竟然说出这番大道理来。


　　碧落又道：“此番道理，吾一介女子尚且明白，列位大人岂有不知之理？吾知大人为先皇驾崩而悲于心，痛于心，又得先皇未有遗旨得奉新君，故而一时方寸大乱，情有可原。今先皇既崩，新帝未立。列位大人应化悲痛为力量，为国为民择立明君，报先皇在天之灵，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这一番话说得大臣们哑口无言。


　　其中一人问道：“以公主之见，当立谁为新君？”


　　碧落环视一围，又道：“列位大人心中自有定数。只是或因私利，诸位大人心中各有人选。父皇有四子，除四弟嗷嗷待哺之外，其余三位皇子，均能争帝位。太子弱，不可为君；三皇子年仅六岁，年幼无知，不辨真假优劣，亦不能立为君。二皇子今十岁，聪明伶俐，亦知分辨事非，立为新君，诸位大人可有异议？”


　　大臣们窃窃私语。


　　“诸位大人，我刚才所言是否属实？”碧落问道。


　　大臣们纷纷点头。


　　“既属实，为何大人们还犹豫？”碧落又道。


　　“二皇子聪明伶俐确实不假，但毕竟年幼，只怕难以担当此大任。”有一个穿着紫衣的人道。


　　碧落猜测他就是丞相吴可，是个大大的奸臣。不过她相信只要燕亶登上帝位，这个人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碧落道：“诸位大臣的担心亦不无道理。但大皇子仅长其一岁，尔等认为其可担此大任？若如大人所说，岂非无一人能继承皇位？燕国皇室一脉，岂非要断送在此？立君当立贤，无关年幼。自古有辅政大臣之职，若二皇子为新帝，可设朝中三位年长大臣为辅政大臣，在二皇子成年之前，朝中大小事，都由二皇子与三位辅政大臣互相讨论决定。如何？”


　　“这……”


　　无论如何，朝中大臣最都还是决定同意碧落的建议，于是燕亶就做了皇帝，而辅政大臣分别为丞相吴可，尚书李虚中，刺史秦子清。


　　“后来的事，你也都参与了。我继位的第二年，皇姐就用暗杀的方式杀了奸臣吴可，把大权夺回我手中。她常对我说，要么不做，要做皇帝就要做好。她给我讲许多皇帝有故事，有些我在书中看过，有些却是听都没有听过。”燕亶的声音渐渐变得高昂起来，“我这么努力地讨她欢心，这么努力按她的要求做个好皇帝，为什么她还要走呢？为什么我就留不住她呢？难道是因为我做事不够成熟稳重，让她失望了么？”


　　最后一句话，更像是在喃喃自语，湘姝却听得一清二楚。


第二十三章　追踪（一）
　　秋天，在一场小雨过后悄悄降临。已经罢工了两天的太阳，终于露出了笑脸。


　　一阵风吹过，碧落觉得有些凉意，拉了拉身上有衣服。


　　得，越来越娇贵了。碧落自嘲地笑了笑，以前在宫里也没觉得多娇贵，如今不当公主了，怎么反而更娇贵了？


　　城门已经封了几天了，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搜查呢？莫非燕亶真的没有派人来捉她？也许他暗中派了人。碧落看了看四周。


　　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来去匆匆。哪能那么容易找到她？再说了，她的真实容貌有几个人见过？这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暗中派几个人怎么可能找得到她？


　　碧落有些得意地昂头，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三个男人的表情。


　　“她哪像侍女？倒像是女皇！”晨跟在穆子游的身后，看着碧落小声嘀咕。有哪个侍女会走在主子前面，还一脸得意之色？搞了半天爷倒像是跟在她身后陪她逛街的侍卫。


　　夜暗笑。爷似乎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不过，爷似乎不打算把这个错误纠正过来。哎，谁叫咱们爷……


　　穆子游走在碧落身后，目光完全被那个小小的身影吸引了。


　　她比他上次见到的时候更瘦了，清瘦而飘逸，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到天上去。这个女子，穆子游摇了摇头，暗忖，确实不像侍女，虽然她平易近人，也经常是笑脸相迎，却始终让人觉得她有种高贵的气质。夜跟晨跟她说过许多做侍女的规则，她一个都做不到，还会拿出许多理由来反驳。


　　就比如说现在吧，她总是走在他前面，晨提醒她，她却说，爷不能走前面，万一遇上刺客什么的，爷就危险了，她这是为爷的性命着想。


　　穆子游又摇了摇头，真不知道那燕国公主怎么调教出这样的侍女来。莫非她跟燕国公主走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护着公主？如果真是这样，那燕国公主真是不简单。


　　想到这里，他突然一怔，自己似乎对这个燕国公主越来越感兴趣了。


　　或许娶燕国公主也不是一件坏事。他邪邪一笑。


　　碧落收回思绪，终于发现街上男男女女的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


　　没有道理啊。自己又不是绝世美女，为什么都看着她？而且男人的目光都充满怨恨。


　　怨我干啥？我又没抢你们的女人！碧落狠狠地瞪了那些人一眼。


　　很快，她就发现事情不对劲，有几个少女指着她……的身后微笑。


　　她一回头，正好看见穆子游邪邪一笑，那笑容，就像绽开美丽花朵的罂粟花，诱惑着每个人。就连她也有瞬间的失神。这男人，既有成熟男人的该有的气质，又有一种由内而外的贵族气质，而且还这般英俊潇洒，难怪街上的女人都被他勾了魂，也难怪这街上的男人都用怨恨的目光看着他。


　　恍然大悟一般，她叹了一口气，不顾三人诧异的目光，走到晨与夜的身后。


　　“终于有做侍女的自觉了？”夜面带微笑，小声问道。


　　“我觉得挡住别人的视线是件不礼貌的行为。”碧落也小声答道，同时看了看那些花痴一样看着穆子游的少女们。


　　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终于恍然大悟。


　　“你不担心你家里派人抓你回去？”晨低声问道。他也不懂为何公主的侍女会逃到宫外来，每次问她，她都说是逃婚。


　　“你放心，我家的人还不敢明目张胆派人来抓我，最多暗中查探。有哪个人会那么愚蠢在大街上当众抓逃婚的女儿？这不是家丑外扬么？”碧落道。就是冲着燕亶不敢光明正大宣布她失踪的消息，她才敢逃之夭夭。而且她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拼命往人多的地方挤，到时候，看他们怎么抓人。哪个人说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为何逃婚？”晨不相信逃婚的说辞，可是又找不到破绽，只好希望她越说越多，然后自露马脚。


　　“不想嫁给那个人，所以就逃了。”碧落道。


　　穆子游有些恼怒。虽然他相貌英俊，被大街上的几个女人看看也无所谓，以前他也泰然自若，可是碧落为什么躲到他身后去了？然而还跟他的侍卫有说有笑？


　　“……卖身葬母……”


　　耳尖的碧落听见迎面而来的几个人正在谈论什么卖身葬母。一向爱看热闹的她自然不肯放过机会，唆使穆子游去看看。这一次，她学乖了，再也不走在他的前面，而是乖乖地跟在晨与夜的后面，还低着头。她以为这样不引人注目。


　　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一大群人。时时有叹息声传来：


　　“哎，可怜人哪。”


　　“看那姑娘长得也不错，怎么就这般命苦呢？”


　　“大爷，你若看上她就把她带回去吧。”


　　“莫说莫说，家有母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