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酃�程还有她的父亲紧张到除了医生外不让任何人接近自己的女儿。
　　她说：“有这样的父亲真好，是我运气太差。”
　　莫然拿过她手中的两份报告，手腕略显僵硬。他随意翻开其中一页，入目的是复杂的位点数值表格，再往下还有密密麻麻的结论。相同的对象，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他清楚，许家人手中的应该是哪一份。
　　“刚才许宸拿着他之前背着我出的鉴定报告來找我，他让我亲眼看看上面写的东西。我指着那并不高的精确率说也许是误差，然后他暴怒，头也不回地离开。我从來洠�想过，会有一件事能让他如此激动。”
　　“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回许家，”
　　“不是每个人在找到自己失散已久的亲人都会期待回到他们的身边，这么多年，我承认，我越來越冷血。分开几十年的亲人，洠в懈星椤１鹚笛�浓于水，那都是骗人的，你应该明白。所以，我更洠в欣碛伤捣�我自己。”
　　戚浅音说完就站起了身，太阳即将落山，阳光穿透玻璃映射进來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莫然洠в懈�上去，他的注意力全在地砖上被抹去半边的几个字上。空气中有淡淡的香气，他能够分辨得出來，那是自己脚边那支眼线笔的特殊味道。
　　字迹她抹去得不彻底，至少他只需一眼就能还原全部：遗嘱，呵呵。
　　**
　　Tina醒來的时候，她的父亲因情绪大起大落突然昏倒，本來陪戚浅音进入病房的莫然找了个理由退了出去。门关上的瞬间，Tina无力地笑了一声，好像耗费了她全部精力一般。
　　“你算准我会搅局，但。。。。。。如果我不出现，你就要眼睁睁看着安离楠另娶他人吗，”
　　“当然不。”戚浅音也十分坦然，“Plan　B是一段视频，纪录她如何与人里应外合谋取安氏。里面的男主人公，就是你口中的丈夫。”
　　她从來都不高尚，也不会在如此重要的一天选择以泪洗面、借酒浇愁，那是懦弱者的表现。如果安离楠真的爱林雅萱，她会手下留情，但他不是，就无需再留情面。
　　Tina问她：“你一定想知道我和林雅萱在那短短几秒间说了什么，对吧，”
　　戚浅音不置可否。
　　“我告诉她一切都是安离楠主谋，我可洠в腥龌选！盩ina抬起左手，捂住半边脸，掌心下嘴角轻扬，“说來当初还是我先找上他的，洠�想到他真的能让林雅萱身败名裂。那可是他的初恋女友啊，这么狠心，你就不怕吗，”
　　“怕什么，”
　　Tina轻笑：“你们真的是一类人，对别人残忍的同时也不放过自己。”
　　“你不是吗，”
　　她沉默，黑眸中渐渐浮现出茫然之色：“我是。。。。。。我当然是。。。。。。可以后，我该为什么而活呢，”
　　戚浅音给不了她答案。多年前得知戚言死讯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感觉。受的所有苦都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将敌人击倒，可当他真的消失时，除去短暂的喜悦，更多的是无所适从。
　　她不知道当年选择继续走上复仇之路的决定是否正确，但她从不后悔。悲欢离合都是命运之轮中精确运转的微小齿轮，无关最终结局。
　　包中手机屏幕亮起，远在国外的赵明宇发來信息，内容只有六个字：
　　你有的是时间。

　　☆、第一百六十二章　后知后觉

　　如果有人告诉你，就在明天你将会离开这里，能否归來还是未知数，你会把今天的每一秒都过得充实，尽可能到你一度想去却用“以后有时间再说”的借口从行程中抹去的地方吗。
　　假如你的答案是肯定的，你一定会在仓促写下计划的同时发现，你不能将一秒延续成一个小时，也无法在所有选择中取舍。
　　所以戚浅音选择暂时遗忘，让一切如常、按部就班地发生。
　　莫然住的地方很冷清，静下來时听不到丝毫的声音，他说是因为这样才能让他及时察觉到危险的存在。客厅角落立着一块玻璃板，黑色马克笔随意放在旁边的矮桌上，走近些才能看清上面的字迹。有三个名字，不过现在都被划掉，其中有一个她也很熟悉，就是不久前才被击毙的毒枭，也许在山庄过得那一晚她还曾经与他擦肩而过。
　　现在想起，不免还是会后怕。
　　莫然说，那三个人中一个让他被医生宣布终身残疾，一个让他失去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有一个险些要了他的命。他亲口说的，生于死亡只有三寸的距离，或者更短。可就在今天早上，他又为这句话补上了后半句：这是我的命，你不同。
　　有什么不同。反正同样脆弱，不堪一击。
　　戚浅音坐在钢琴前，纤细的手指轻搭在琴键上，指下音符的声音微弱。这样的宁静清冷让她就想起某个上午，她枕在安离楠的腿上听他低诵一首诗歌，她记得她自己的不安，也记得他语气中的落寞。
　　其实她不需要挽留，因为她本不会离开。
　　可滑稽的是，他们现在才懂。
　　她想见他，听他再说一遍当初拨乱她心弦的那句“我相信你”，还有“我等你”。不需要说“爱”，只要这七个字，她就敢夸下海口，用所有天真和勇气告诉别人：“我会活着，而且要比从前更好。”
　　可是他不会。
　　他的身影频繁出现在各大财经新闻中，但他都是沉默的，那双总是充满奕奕神采的黑眸渐渐暗淡无光。他从來不看镜头，只走在保镖中间，出入各种场合。
　　大概只有她能看出他眼神中的自暴自弃，所谓的冷淡强大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被自己放逐的情感还在心底苦苦挣扎。她终于懂他了，可她也要离开了。
　　时间的力量就是这么微妙。
　　大门响了两声，莫然拎着一个纸袋回來，放到茶几上，对戚浅音说：“我跑了大半个北京城才找到你说的这家店，少爷我生平头一次排队用了快一个小时。”
　　戚浅音笑笑，站起身走过去，拿起纸盒子中的糕点放入口中。以前这样的事都是叶逸然去做，可几天前他就去了国外为她安排医院及各项生活事宜。她还记得他知道她的结婚对象是莫然时反应，一杯开水烫得他脸都白了。她以为他会冷着脸告诉她不可以，可他只说了五个字：“你开心就好。”
　　开心。。。。。。要如何才能做到。
　　“莫少爷，借我一辆你的车，陪我兜一圈。”
　　莫然洠в芯芫�。
　　他很早便听朋友说，戚浅音车技了得。他本不信，可在尽全力才能与她平手时，就完全改观。她下车，反手甩上车门，自然伸手与他击掌，那种潇洒让他更为心动。
　　他们都无惧会带來失控感的速度，事实上那会被迫集中注意力，把一切烦恼与焦虑留在出发点。
　　这么多天她难得露出源于真心的笑容，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让我赢会死啊，”
　　他别有深意：“我从來洠в惺涔�。”
　　为了证明他的这句话，两人回家就一人抱了台电脑并排坐在客厅地毯上，登录游戏。两人同样都是许久未上线，等级排名已经上了三位数。
　　在杭州那一年，她总见许宸啃着胡萝卜坐在电脑前打游戏，后來就莫名其妙地被他拉下水，做了他的队友，该会的基本技能也从中练了出來。
　　莫然虽惊讶于戚浅音的进步，但作为老手赢一个新手依旧很容易。戚浅音“啪”的一声合上电脑，眯着眼有些气急败坏：“你别得意，有本事叫主宰者，就要有本事再回到第一。”
　　莫然耸肩：“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让这个游戏一夜之间消失，反正韩锐那家伙也不愿意管了。”
　　戚浅音眯眼，翻起旧账：“想当初你耍我耍得很开心吧。”
　　“一般。”他偷笑，“那个时候我还不了解你，看你玩游戏觉得你挺笨的。不过，你戒心太大，我都洠Щ�会完成楠哥交给我的任务，该透露给你的消息一条都洠Х⒊鋈ァ！�
　　他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她懒得与他计较，起身去倒水。他洠в锌吹剑�白色粉末融化在水中，还有戚浅音眼底划过的悲哀。
　　“你喝吗。”
　　戚浅音把水杯递到他眼前，他接过放在身旁，因为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确定：“明天你走之前我们去登记，这事洠�忘吧。”
　　她挑眉，伸手拽过來拎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档案袋扔给他：“不放心的话你收着，洠Я苏庑┪伊�飞机都上不了。”
　　他打开看了看，放在电脑下压着：“你太狡猾，还是多重保险会比较放心。”说着，他端起水杯，几口便将杯中水饮尽，放下杯子时候身体一僵，眉心紧蹙。
　　“水里放了什么。”
　　戚浅音在他右手边的单人沙发坐下，面带微笑：“不过是安眠药而已。”
　　他失了冷静，探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眼底满是惊惧：“你什么意思。”
　　她任由他抓着，看了一眼无名指上的戒指，缓缓道：“我改签了航班，一会儿就走。”
　　他五指收紧，眼睛不似刚才清明：“你不能走，”
　　她不说话，时间在两人僵持中一分一秒过去。他固执想束缚的最终不得不放手，在药物作用下陷入梦境。戚浅音拿來毯子，盖在他身上，从他身下抽出文件袋装入包中，头也不回地离开。
　　最后时刻，她回望这栋别墅，声音随风飘散：抱歉，再见。
　　她不喜欢赌博，更不希望有人不计代价陪她疯狂。倘若未來之路的尽头是万丈深渊，她一个人跳下去就够了。
　　仰起头，星辰若现，天地微茫。

　　☆、第一百六十三章　错位之情

　　“抱歉先生，戚浅音小姐乘坐的航班已于六个小时前起飞，预计。。。。。。先生，您的手机，”
　　机场工作人员追出问讯台，锁定人流中那个黑衣高个男人身上。路人都因为这样的喊声投來好奇的目光，唯有那个人笔直地向前走，脚步从未停下。
　　他走得不快，两肩微沉，视线低垂，俨然是标准失意之人的样子。工作人员拍了一下他的肩，一步跨到他面前，两人就要撞上时，他才仿若大梦初醒般重新回到这个喧嚷的世界，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眼中的悲伤与后悔來不及遮掩。
　　情绪转瞬即逝，他又恢复刚才平静无感的神色，接过手机低声道谢便绕过眼前之人，曾经给予他万丈光芒的光环此刻微弱暗淡，连带他所有张扬与不羁都被隐去。明明外面晴空万里，可他封闭的世界却在飘雪，寒冷刺骨。
　　手机在掌中震动，他接起放到耳边，拉开车门坐上去，似乎只有握着方向盘时他心里才会好受一点，就像是他有能力把离开的人都追回來一样。
　　可这次，他不能。
　　“莫然，你们还洠У健Ｎ液托沓埂⑿礤范荚诿裾�局门口等很久了，抓点紧吧，浅音不是还要赶飞机吗。”
　　他不愿回想过去约定好的那些事情，还有她说话时的表情。他可以从无数人的微表情中准确分析那一刻的心理活动，可他和她相处那么久竟然洠в蟹⑾炙�的掩饰和应付。为什么这一次的失误，就让他挫败至此。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出国吗。”
　　王依依一愣，这样的问法就意味着即将揭开虚假的幕布，她隐约感觉到真相会让她难以接受：“不是说去陪叶逸然治病。。。。。。吗。”
　　“那又何必如此匆忙。”莫然笑了一声，“她去赌博了，胜率现在算來大概最多只剩百分之五十了。”
　　“你什么意思。”
　　他发动车，告诉她一个地址：“赵明宇的女朋友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去问她吧。”他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副驾驶位上，左打方向盘想绕开前面那辆停下的轿车，却听一声鸣笛仿若在耳边响起，他出神之际，一辆车擦着他的车头疾驰而去。
　　那才真能让人魂飞魄散，他相信那辆车的司机一定在骂他找死。他缓缓勾起唇，恍惚间他丢了她，又在刚刚差点丢了自己的命，真是无可救药。
　　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再停下车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开到了民政局门口。这里如往常一样，出双入对，无论是为了分离还是幸福。他下车，车门险些撞到一对情侣。不等他开口道歉，女方就笑嘻嘻地对他说：“小心点，别着急，是你的跑不了，”
　　他微笑点头：“这不是太开心了吗。”
　　那对情侣不约而同地笑起來，冲他摆摆手并肩走远。
　　他绕过车头，推开玻璃门走进去。站在入口处，望着楼上楼下排队等候的人们，他忽有一种眩晕感，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无限放大试图击溃他最后的情绪支撑。
　　他再不能听到工作人员一声又一声的：“恭喜二位，祝你们幸福。”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冲出这个地方，扶着墙壁大口呼吸，驱散胸口窒息感。
　　他从來洠в邢牍�，他也会因为一个人而如此狼狈。
　　有一道视线自某个方向凝聚在他的身上，凭着直觉，他转头看去，却见一辆黑色轿车加速驶离，洠в腥吮人�更清楚那里面坐的人是谁。
　　他立刻上车追上去，在拐进一条小街时突然深踩油门，逼停那辆车。他用力敲击车前盖，终于看到驾驶位的门被推开，他的怒气瞬间荡然无存，出乎意料地笑出声，笑得双目通红：“安离楠，你跑什么。你就不想知道戚浅音去哪里了，我一个人怎么结婚。”
　　他突然出手，一拳打在安离楠右脸颊上：“你们到底在想什么。，犹犹豫豫，虚虚实实，这是你的风格吗。，”
　　安离楠用力摔上车门，一步上前揪起莫然的领子，口中铁锈味唤醒他心中沉睡的野兽，眼中风暴骤起。两人动作狠准，不留任何情面。安离楠眼角青紫一片，莫然唇边挂着血，两人静静对视，目光交汇处充斥刀光剑影。
　　莫然一拳砸在车上，闭上眼极力克制翻涌的情绪：“去找她吧，如果还來得及，如果你还有机会，我退出。”
　　他就留下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便上车离开。安离楠忽然慌了，那句“如果还來得及”包含的意义有太多。王依依就在此时打來电话约他见面，语气冷淡至极。
　　他赶到时，还未站稳就吃了王依依一个响亮的耳光，听她红着眼朝他怒吼：“你不是不可一世吗。浅音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知道。”
　　“她。。。。。。”
　　“胃癌，还需要我再多说吗。”王依依拿着手机，当着他的面一条条翻短信，“我让我在美国的朋友去浅音预定好的医院找她，但他们都告诉我洠в姓飧鋈恕０怖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凭什么现在站在这里，让她一个人躲起來承受。”
　　曾几何时，王依依也如此激动地质问过他，是在安离楠决意离婚的时候。错位的真相，和现在错位的时间，这就是他们分崩离析的爱情。
　　地球另一边，戚浅音坐在病床上，身后是属于医院的纯白与灰黑，面前是巨大的落地窗。她远眺整座繁华都市，听医生问她：“你有很想实现的愿望吗。”
　　她点头：“当然，比如我想让一个人一秒钟之内站在我面前，对，就是你所在的这个位置。”
　　医生爽朗地笑起來：“戚小姐真会开玩笑，那是科幻片的情节。”
　　“科幻片吗。。。。。。”她也跟着扬起嘴角，“那你觉不觉得每一段电影上演的完美爱情都是科幻，并不存在，只是个愿望而已。”
　　医生笑而不语：“我保证你可以有机会自己感受。”

　　☆、第一百六十四章　异国他乡

　　又是一个雨天，雨点打在植物叶子上啪啪作响，从窗户往外望去，入目一片清亮。
　　书店店员将两本杂志双手递向戚浅音，却见她正歪头观察外面的雨势，于是开口叫了她一声。秋冬整整两季生活在异国他乡，戚浅音还是不能习惯语言的转变，一时间洠в蟹从�过來。
　　她拿好书推开玻璃门，头顶的风铃叮叮咚咚地响了几声。雨棚下有个女人在躲雨，衣服被淋湿了大半，她手里还拿着一份地图，颜色深深浅浅。
　　“那个。。。。。。你是中国人。”
　　女人大着胆子试探地问戚浅音，让打算冒雨回住处的她止住脚步，走过去问：“一个人來的。”
　　异国相逢，见面难免亲切很多，一时也洠Я四吧�人之间的生疏。女人指了一个方向，说丈夫在某个旅馆里应该还在睡大觉。戚浅音看了看表，确实时间还早。
　　“现在是旅游旺季，荷兰风景正好，很适合度蜜月。”
　　女人笑着摇头：“不是度蜜月，我们结婚有三年了。”
　　戚浅音惊讶，感觉面前这个人比自己要年轻很多，不过转念一想也就不奇怪了。女人探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书，问道：“你也是來旅游的。”
　　戚浅音摇摇头：“我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了。”
　　“和老公。”
　　“不，一个人。。。。。。哦，还有照顾我的阿姨。”
　　“骗人的吧。这里肯定有你爱的人，”
　　她耸肩摊手，表示自己真的洠в兴祷选Ｅ�人面露尴尬，低低说了声“抱歉”。她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微微扬起唇，望着针织般的雨帘，目光柔和温暖。
　　店员拿着一把伞出來，一口流利英语让女人越听越茫然。在国内自认英语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