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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哪儿去了。”杨昌旭说道：“你不认识叶青，还能不认识叶求是吗？”

　　　　“叶求是？”另一位年纪较长的工程师问道：“是南中市国土资源局的局长吗？”

　　　　杨昌旭反问道：“你觉得，还有几个叶求是能让江总愿意出让一半的股权呢？”

　　　　“哦。”年轻工程师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如此。”

　　　　旁边一位测量员摇着头说道：“我还以为叶求是是个清官呢。”

　　　　“哎，这话可不能胡说啊。”杨昌旭说道：“这是国外的项目。”

　　　　测量员说道：“那还不是一个鸟样，叶求是能不给个像样的国内项目做补偿吗？”

　　　　“好了好了。”杨昌旭结束了话题，他说道：“人已经到了，别胡说了。”

　　　　此时的韩锋哪知道杨昌旭他们在说自己的坏话，他对叶青说道：“他们采样的地形俗称鱼肚滩，是整片河滩最宽的地方。”

　　　　叶青问道：“得出了结论也是最准确的，是吗？”

　　　　“寻常是。”韩锋说道：“现在不是。”

　　　　叶青奇怪的问道：“为什么？”

　　　　韩锋说道：“这跟鱼肚滩的成因有关，这片鱼肚滩是因为坚岩堵流而形成的、非自然的沉积河滩，不利于砂金的富集。”

　　　　“你是怎么知道的？”叶青追问道。

　　　　关于掠夺号的事情，韩锋不能说，他只能说——专业知识。

　　　　韩锋在矿石的品位认定方面很有“天赋”，叶青对他的专业知识深信不疑，她接着问道：“也就是说，他们在鱼肚滩进行抽样检测是不会有结果的，对不对？”

　　　　韩锋肯定的说道：“是的。”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采样现场，杨昌旭热情的招呼道：“韩老板好。”

　　　　“别叫我老板。”韩锋连连谦让，他说道：“我不习惯。”

　　　　通过杨昌旭的介绍，韩锋认识了第一条横切线的工作人员，测量员名叫朱文福，年轻的工程师名叫齐斌，年长的工程师名叫冯有光。有的时候，谦让其实是一种错误。朱文福和齐斌就觉得韩锋这人不行，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人，果然没有底气。

　　　　在地球上，黄金属于含量较少但分布广泛的重金属。黄金的开采主要分为掘岩洞取和砂砾淘取两大类。掘岩洞取是指：从含金岩石中采取黄金，这种黄金被称为岩金或瓜子金；砂砾淘取是指：在含金的江河溪流中淘取黄金；这种黄金被称为砂金。

　　　　相对而言，砂砾淘取黄金要比掘岩洞取黄金容易很多，就秀南河砂金矿的特点而言，砂金的淘取应该分为三个步骤。第一个步骤是：随即采样，确立金线；第二个步骤是：划出金线，确定开采方式；第三个步骤是：根据含金砂的种类确定淘金的方法。

　　　　因为江南公司与汉唐集团存在着事实上的从属关系，第二、第三个步骤其实很简单，关键点就在金线的确立上。

　　　　接近赤道的地方天黑得晚，却架不住加班加点，韩锋对杨昌旭说道：“天快黑了，让大家收工吧。”

　　　　换做平常，老板发话让收工，员工们肯定会兴高采烈的打道回府。但现在么，韩锋不过是“靠着裙带关系硬插一脚”的坐地分赃者，江南公司的员工哪会听他的。

　　　　韩锋并不知道其中的微妙关联，他接着说道：“这片鱼肚滩是因为坚岩堵流而形成的、非自然的沉积河滩，在这里采样不具参考价值，你们明天也别来了。”

　　　　缓水易沉积，急流难养宝。在丰水期，坚岩堵塞河道会增快流水的速度，如果韩锋的结论属实，在这里采样就是浪费时间。可问题是，不深挖采样，他又是这么得出结论的呢？韩锋这个“靠着裙带关系获取股份的外行人”能够直接得出结论，他们这些专业人员却无法做到，这不是打脸吗？

　　　　一群内行人在干正事，一个外行人指手画脚，这这简直就是瞎指挥嘛，齐斌问韩锋道：“韩老板，你怎么就知道这下面有坚岩呢？”

　　　　这方面的事情，韩锋并不想详细解释，他说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江南公司使用的采样方式是钻探截取，即：使用空心钻头向下掘进，利用钻心的空隙实地截取样本。要实地截取样本就没办法追求掘进速度，韩锋所谓的试试是指：换实心钻头向下掘进，直接确定沙层厚度。

　　　　专业方面的知识，即便跟你说了，那也是对牛弹琴，杨昌旭懒得跟韩锋废话，你不是说鱼肚滩下面有坚岩吗？那好，咱就让事实来打脸。杨昌旭当即对齐斌说道：“换钻头。”

　　　　啊，还真换啊，唉齐斌一边干活儿一边暗自牢骚：你说这家伙烦不烦，有坐地分赃的关系，那是你的本事，闷声发大财谁会说你？但是，到这儿来瞎掺和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不是存心添乱吗？

　　　　空心钻头刚刚安上，更换实心钻头不是难事，两分钟就完事儿了。冯有光启动柴油发电机，齐斌调整高度，杨昌旭按下启动键，三米长的实心钻头开始向下掘进。清脆的机械摩擦声持续不断的响起，钻头深入沙层两米的时候，冯有光突然喊道：“停！”

　　　　“怎么了？”杨昌旭终止了钻探设备的作业。

　　　　冯有光说道：“接触到坚岩了，再往下钻会折断钻头的。”

　　　　下面真有坚岩，难不成瞎猫碰上死耗子了？齐斌问冯有光道：“冯师傅，您的判断准确吗？”

　　　　冯有光说道：“这声音不会错的，下面肯定有高硬度坚岩。”

　　　　韩锋身边的现金只剩100来万了，如何多快好省的挖到金子才是正理，其他事情都是扯淡。如果不向这些自以为专业到家的员工们露上一手，休想他们以后听自己的。

　　　　“怎么样？”韩锋问杨昌旭道：“还要再试试吗？”

　　　　“那就试试吧。”杨昌旭顺水推舟的拿出了对讲机，他说道：“改用实心钻头钻探，先测试沙层厚度。”

　　　　实心钻头的钻探效率没得说，几分钟后，数个采样点分别传来了钻探结果，鱼肚滩的沙层厚度均深2。5米，下面有大块的坚岩。

　　　　韩锋接着问杨昌旭道：“有地图吗？”

　　　　杨昌旭随即递上了地图，韩锋指着地图对他说道：“沿河两岸的岸基左右拓展25米，是一条宽约50米的砂金富集带，明天沿富集带采样，即时开工吧。”

　　　　“什么？”冯有光异常吃惊的脱口问道：“砂金富集带在岸基？”

　　　　众人同样难以理解，这这不科学！



………【46、这很科学！】………

　　　　叶青是文科生，她哪知道韩锋这个理科生正在颠覆采矿工程的学术常识，她只是觉得，韩锋好像比杨昌旭他们专业很多哎。这么看来，小锋哥刚才说什么，明天就能抓住一条金龙的话就不是信口胡言了。

　　　　除叶青以外，在场诸人都是正正经经的理科生，在他们眼中，韩锋这话是实实在在的胡说八道。就含金矿石的从属关系来讲，含金岩石是原生矿，含金沙层是山体中的岩金被河水冲刷成砂、金与石英矿脉分离而形成的次生矿。含金沙层是河水搬运的结果，并不是矿脉的原生地，砂金富集带只会出现在沙层中，怎么可能沿岸基的砂土分离带分布？

　　　　看到众人难以置信的神情，韩锋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在人类尚未进入机械文明的历史长河中，淘金人不都是靠肉眼观察得出结论的吗？”

　　　　“淘金人？”齐斌摸着脑袋说道：“我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个词汇了。”

　　　　杨昌旭非常好奇的问道：“韩老板的观察方法是跟淘金人学的？”

　　　　“是的。”事到如今，韩锋也只能这么说了。红警黑科技，我会跟你们说吗？我说了，你们能听得懂吗？

　　　　韩锋先前准确的判断出沙层下面有坚岩，众员工本以为此人有点真才实学，想不到他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淘金人的说法比老中医更离谱，这位“靠着裙带关系强取豪夺、获得股份的外行人”分明就是在瞎胡乱猜嘛。如果他不是老板之一，众人非得七嘴八舌的把他驳斥到爪哇国去不可。他怎么可以这样仗势欺人杨昌旭望向了叶青，你可是江总的好朋友，不能眼看着身边的外行人胡来的。

　　　　叶青当然是相信韩锋的，怎么着也该试试吧，她刚想说话，华源贸易的两位工程师远远的走了过来。

　　　　更有资格的专业技术人员到了，叶青立刻拿出了手机，接通电话一番问候，叶青说道：“王工，有人凭肉眼观察出了金线，您能不能给点意见呢？”

　　　　叶青口中的王工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年工程师，他大概就是叶青先前所说的，那位即将退休的老工程师。

　　　　听闻有人能够凭借肉眼观察出金线的存在，王工和同行的工程师立即加快了步伐。这边的韩锋暗道不妙，这阴差阳错的牛皮，我该怎么圆？

　　　　叶青悄声对韩锋说道：“旁边那位是王工的徒弟，也是两届考察团的团长，跟他们说说你的判断依据呗。”

　　　　唉，这事儿整的。韩锋暗自后悔，我早来一句“你们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不就结了吗？

　　　　王工和考察团长相继步入现场，杨昌旭大概认识他们，他把韩锋的判断转述给了二人。闻言之后，考察团长对韩锋说道：“实不相瞒，当初为了这件事情，华源贸易的选矿部门进行过一次大辩论。你现在的观点，跟师傅当初的观点基本一致。”

　　　　王工接着说道：“当初的时候，我坚持认为，秀南河两岸存在着两条大金线。不过，我们这边的实地考察还没来得及展开，那边的有关部门就紧急叫停了项目。因此，那场辩论仅只是理论上的辩论，我的观点并没有强而有力的论据做支撑。”

　　　　老人家，经验主义这毛病，您是不是该改改了？你们那种，远远落后于时代的勘探方式，早就该被拍死在沙滩上了。齐斌说道：“前无案例，后无力证，这种观点是不是过于经验主义了？”

　　　　齐斌这话已经非常客气了，杨昌旭心中暗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未经实地考察，空口白话的辩论有什么用？秀南河砂金矿要真有两条大金龙，你们华源贸易会这么轻易的放手？

　　　　因为科学技术的滞后，老一辈工程师非常看重理论方面的研究；而新一代的工程师呢，他们拥有国际一流的勘探技术，讲的是科学论证。不知不觉之间，韩锋陷入了一场，新老勘探观念的冲突。

　　　　王工饶有兴趣的问韩锋道：“年轻人，能不能说说你的判断依据呢？”

　　　　砂金是从岩金中剥离出来的次生矿，那就只能从次生矿的形成入手了。韩锋好歹也是年轻有为的选矿工程师，结果摆在那里，只找证据还不容易吗？滩多水少，说明秀南河的季节性很强。岩金的剥离程度取决于上游的水流强度，这说明，丰水期是形成次生矿的最佳时期。就秀南河的地质特点来讲，上游河道明显不具备沙层沉积的条件，每逢丰水期，上游山体中的含金岩石会被奔腾的河水不断的冲刷、不断的剥离、不断的随水流下移。

　　　　“请大家注意。”韩锋总算把话给圆回来了，他最后总结道：“在这个时候，下游的水位会持续不断的向上攀升，部分含金沙会被截留在岸基的高位，久而久之，便会形成两条高位富集带。”

　　　　韩锋的分析深入浅出，叶青这个外行人也能听懂，至于对与不对，年轻的文科生只能将目光投向王工。

　　　　这边的王工没来由的问韩锋道：“你是哪所大学毕业的，选矿专业课程是谁讲授的？”

　　　　韩锋说道：“南大矿业，方云济老教授讲的专业课。”

　　　　“果然是他！”王工眼望苍穹，用追忆的口吻说道：“当初，我跟他同在华矿大求学，还都想留校任教。奈何那一届的强手太多，谁都没能留下来。后来，我进了华矿集团，他去了南大矿业学院。一晃数十年，他现在已经成了母校的头号对手，也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嗯。”一边的考察团长点头附合道：“一位年纪轻轻的毕业生就能有这么强的理论水平，这足以证明南大矿业的实力。看来，华矿大去年提出的南方霸业又要推迟好几年了。”

　　　　理论水平齐斌差点没笑出声来，老年人总爱强调理论水平，殊不知，华国的大学教育毁就毁在这方面。

　　　　韩锋以结果反推过程，双方各有各的感慨，唯有叶青是单纯的开心，南大也是她的母校，谁不想听点赞美的话儿呢？况且，这些赞美话还出自德高望重的王工之口，更是源自于小锋哥的表现。想到这里，叶青便开口问道：“王工，您的判断依据又是什么呢？”

　　　　“基本上差不多，我再补充两点。”王工说道：“长期浸水的河滩，含金沙会有一个继续向下搬运的过程；而高位河滩呢，它是长时期裸露在外的，等到再次丰水的时候，高位河滩的泥沙已经夯实固化了。在秀南河的这一段，前有三河潭的一级缓冲，后有鱼肚滩的二级缓冲，其水流不足以搬运夯实固化的含金沙。也就是说，高位河滩只在丰水期富集含金沙，却没有经过枯水期的搬运。所以，秀南河砂金矿必然会存在两条大金线。”

　　　　一个仗势欺人，一个倚老卖老，您二位啊，就可劲儿的互相吹捧吧。

　　　　看到杨昌旭等人一脸的不相信，韩锋笑着问道：“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杨昌旭问道：“赌什么？”

　　　　韩锋说道：“如果这两条高位砂金富集带不存在，或是宽度不在40至50米之间，又或是每立方湿砂的平均品位不足2克，我就将50％的股权无偿均分给在场的、愿意参与打赌的本公司员工。”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仅凭肉眼的观察，你居然敢把结论肯定到如此苛刻的地步，我还就是不信了！杨昌旭立即接口问道：“如果我们输了呢？”



………【47、长活儿，大金龙】………

　　　　“每夜一场价值2000块的烧烤晚会，连续一个月，所需资金由参与者按薪水比例支付。”韩锋信心十足的说道：“怎么样，你们需要时间统一意见吗？”

　　　　他敢用江南公司50％的股权来做赌注？杨昌旭再次望向了叶青，他能做主吗？叶青哪知道杨昌旭等人想象中的“内幕”，她还以为杨昌旭要自己当中间人呢。叶青转而问韩锋道：“小锋哥，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可不能闹着玩的。”

　　　　唉，齐斌等人暗自摇头。此等天大的好事，眼瞅着就要泡汤了，他都不能做主，那还赌什么？

　　　　韩锋立刻回应道：“叶青你来做中间人，我以我的人品保证，一定说到做到。”

　　　　记忆当中，小锋哥的人品好像很不错哎，叶青当即说道：“好，我就来做一回中间人。我实话跟你们说了吧，他的50％股权还没有正式过户呢。如果他输了，南雨那边会直接操作股权转让事宜，他想赖都赖不掉的。”

　　　　哈哈，这就成啦！杨昌旭当即询问周围人道：“愿意跟韩老板打赌的，举个手。”

　　　　如果赌输了，大不了请大家吃一个月的烧烤，总费用不过6万块；如果赌赢了呢？那可是价值400万、拥有无限升值潜力的50％股权啊。以小博大，何乐不为？先来的、后到的、当事的、围观的，参与采样工作的员工纷纷举手，赌了！

　　　　待遇因动荡的局势而提高，华国的熟练工人到缅国来淘金，总月薪不足一万根本没人干。按薪水比例分摊6万块，仅杨昌旭一人就得摊上其中的三分之一，其余的钱，十个人还能出不起？

　　　　杨昌旭说道：“哥几个，现在赶紧回去吃饭，待会儿沿岸基25米划线，今晚加班采样。”

　　　　“好嘞！”豪赌非常给力，工人们自然干劲十足。

　　　　目睹工人们的积极性，韩老板心中非常的得意，你们当我真傻啊，那是掠夺号得出的准确判断好不好？

　　　　说走就走，一行人随即返回了临时的驻地。欧美的白人贵，拉美的黑人懒，别的不敢说，要说修理地球的本事，那还得看东方某大国的黄种人。蓝白相间的工棚整齐划一，厨房、餐厅、多人间、单人间一应俱全，柴油发电机组供电、系统净化设备供水能够容纳200多人的硬件软件，让华国工人来干，也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你要让楚华来他们来干，没个把礼拜搞不好。

　　　　在整个驻地，叶青是唯一的女性，她的单间也是唯一的高层建筑。尽管如此，韩锋还是觉得不放心，他把自己的房间留在了楼梯口，这事儿可马虎不得。

　　　　叶青要打理自己的房间，韩锋帮她搬运简单的行李，上了二楼，叶青问韩锋道：“小锋哥，那个赌注，你是很有把握的吧？”

　　　　韩锋故作奇怪的反问道：“咦，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有信心了？”

　　　　“我还不了解你么？”叶青说道：“不是稳赢的赌，你是不会打的。”

　　　　“那就”韩锋提议道：“提前庆祝一下？”

　　　　叶青问道：“这荒山野岭的，怎么庆祝呀？”

　　　　韩锋说道：“我车上有1000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