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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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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惹祸精!”直听得惊心动魄,二太太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进门这才几天,就左一出右一出的,一刻也不让人安生。”
砚香对赵青倒是满心崇拜。
“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一脚踩上去,那脚稳当的……三奶奶这是算准了艾菊一定会躲。”她自言自语地嘟囔道,“奴婢就不明白了,她哪来那么大的自信,艾菊就一定会躲?”
“这还用说?”薛妈妈一哂,“又不是去找死,大家去跪三奶奶,无非就是想逼她松口,继续回丽景阁当差罢了,有三爷血脉在,她们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保护都来不及,哪敢乱来?”若这孩子没了,别说回丽景阁,她们一个个谁也别想活命,“是人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
大丫鬟茗香却恨恨道,“奴婢要是艾菊就不躲,看她还敢真踩不曾?”
平日和艾菊最要好,茗香心里直替她窝囊,胸口像堵了块破抹布。
“不躲。”薛妈妈瞪了她一眼,“三奶奶果真踩你身上,你还敢动不曾?”一动不动都担心她站不稳当摔了,众目睽睽之下,一旦担上谋害小主子的罪名,艾菊第一个就得死,又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艾菊怎会去做那出头鸟,“果真一动不动地让三奶奶在众目睽睽之下踩着过去,艾菊也没脸留在丽景阁了。”
“也是这个理儿……”砚香点点头。
薛妈妈脸上就带了几分得意,“也就你,在那儿大惊小怪地吓唬自己。”
“奴婢当时吓得脑袋都不转了,哪能想到这些?”砚香就嘻嘻地笑,“再说,奴婢哪有您老的见识?”
小丫鬟端了汤药进来。
茗香、砚香一个上前接药,一个半跪在炕边扶起二太太。
“看着挺稳重的,三奶奶这脾气也太大了些……”一面喂药,薛妈妈嘀咕道,“怎么就不管不顾地和这些人对上了?”漱了口,又用竹签插了枚蜜饯递过去,“也不想想,老太太亲自下令圈禁的人还能出来,没点背景谁能做到?如今事情闹得这么大,可怎么收场?”语气中不无担忧。
接过蜜饯,二太太却没往嘴里放,她郑重地看着薛妈妈,“你怎么看?”
“奴才猜,这事儿一定是大太太的主意……”薛妈妈认真想了想,“架不住人情,又碍着是老太太的吩咐,她也不敢擅做主张,才做了个顺水人情……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由三奶奶引起的,自然得由她出头去求老太太,否则……”话峰一转,“以大太太的心性,怎么会舍得把这样一个天大的人情送给昨天才打了她脸的三奶奶,让她去收买人心?”
慢慢地转悠着手里的竹签,二太太沉吟不语。
“就不知道她是不是得了老太太的默许?”薛妈妈又接着道,“若是老太太的默许,三奶奶今天可是闯了大祸!”语气中有股发自内心的担忧。
丽景阁的水芝是荣寿堂田妈妈的外孙女!
吧嗒,二太太手中的蜜饯掉到炕上。
砚香也骤然醒悟。
“天,三奶奶这下可桶了马蜂窝!”
“今天在荣寿堂,是大丫鬟青梅给三奶奶引荐的各位奶奶和小姐!”茗香语气中有股难掩的幸灾乐祸,“很显然老太太也为昨天的事儿生三奶奶的气呢。”声音顿了顿,“这一定是她老人家默许的!”
否则,这些人那敢大张旗鼓地去丽景阁起哄?
“这个惹祸精!”
她难道不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只有温厚柔顺才能讨得婆家喜欢吗?
丽景阁那些丫头,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是好惹的?
冒冒失失的,她怎么就不知道长点脑子?
紧咬着牙关,二太太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老太太都默认了,她就是再能耐也翻不过天去,闹到最后还得灰头土脸地把这些人给放了,反倒得罪人。”
“可不就是这个理儿。”薛妈妈点头附和,“奴才就怕她年轻气盛,脑袋一跟筋!”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二太太就想起昨天的事情。
明知道她怀了三爷唯一的骨肉,沈家绝不会让她回娘家修养,竟还不管不顾地端出了那盘黑呼呼的残羹剩饭……
“不行!”二太太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不能再让她这么胡闹下去!”郑重地看着薛妈妈,“这孩子是三爷唯一的血脉!”
“奴婢去劝劝她。”砚香上前一步,“就说是您的吩咐,立即去给老太太认个错,求她老人家放了艾菊这些人。”
二太太点点头。
砚香快到门口又被叫住。
“薛妈妈就辛苦一趟吧。”二太太看着薛妈妈,“砚香太年轻,我怕她镇不住。”
以她昨天在大家面前暴露出的那雷厉风行的火辣脾气,砚香去了还真就镇不住!
薛妈妈就点点头,“奴才这就去。”
二太太转头又吩咐砚香,“……把我那套镶金半翅蝶串珠点翠头面找出来。”
隔了窗户看着捧了紫檀雕花首饰匣的砚香的背影消失在通往缀锦院的路上,二太太目光又转向荣寿堂。
老太太在干什么?
佛祖保佑,她千万别大发雷霆。
好歹让这孩子能顺顺利利地生下来!
……
“她到底想干什么?!”
啪……
老太太手里的一只精巧的青花瓷茶盅被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落到光洁的青石地板上,溅起一溜青烟。
不声不响地就把人放了,传到方老爷耳朵里,自己岂不成了出尔反尔的人!
到了她这地步,荣华富贵已不重要,所图的,无非就是一个名声体面,家族兴衰。
还有,这是沈怀瑜的唯一骨血,一旦有个闪失怎么办!
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
“杜鹃说缀锦院昨儿一晚上就没消停,全是求情的人,不敢找您,都去了大太太那儿……”青梅小心翼翼回道。
那也不能就这么把人放了!
老太太语气中有股难掩的怒意,“我还没死!”
青梅一哆嗦,不敢再接话。
“这段日子府里的事情一庄接一庄,偏二太太又病了,全仗着大太太一个人操持,她一时忙糊涂了也是有的……”见小丫鬟都不敢吭声,田妈妈就小心翼翼地开解道,“小辈不懂事儿,偶尔出格些也是有的,您老犯不上为这儿生气,仔细气坏了身体。”
自沈怀瑜的噩耗传来,府里就乱成一锅粥,二太太哭的死去活来,直恨不能替他去死,自己也是昏了醒,醒了昏的,大夫前脚刚走后脚又被请了回来……所有殡丧冥婚事宜全仗了大房两口子张罗,也的确辛苦了些,想起这些,老太太神色微霁。
“内宅的事情,哪个不长眼的敢往外传?”田妈妈趁机接过小丫鬟重沏的茶递上前,“哪就那么巧了,偏偏就传到方老爷耳朵里?”话题一转,“再说,人都在丽景阁呢,实在觉得不合适,要撵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见老太太神色又缓了些,田妈妈声音就高了些,“没请示您就一声不响地把人放了,说起来还是大太太犯糊涂了,可她总是当家主母,您多少也得给她留些体面。”
言外之意,事情已经闹到这地步,若这个时候横插一脚,重新把人圈禁了硬送出去,闹得婆媳生罅就得不偿失了,不如装聋作哑。
“不聋不哑,不做阿姑……”老太太自言自语地点点头,又摇摇,“只是这件事儿……”
上位者最忌讳朝令夕改,若事事这样,以后谁还信服?
“丽景阁奴才欺主之事,只是个别奴才胆大妄为,罪不至所有人,若三奶奶亲自来您跟前讨情面,你顺水推舟只严惩几个主事的,既让三奶奶对您感激涕零,又在奴才面前全了您宽厚的名声。”田妈妈趁机说道,接着话峰又一转,“即便方老爷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是他女儿求的情。
老太太听了就皱皱眉。
话说的这么偏颇急躁……田妈妈今天是怎么了?
蓦然身子一震。
丽景阁的大丫鬟水芝是她外孙女!
是一早就参和进去了只瞒着自己呢,还是也才知道却因水芝也在其中而帮着说项?
老太太脸色渐渐沉静下来,她端起茶慢慢地啜着。
气氛异样的沉寂。
一瞬间,也发现自己急躁了,田妈妈扑通跪倒,“奴才的外孙女也在丽景阁当差,奴才斗胆给讨个人情。”
所以就和大太太串通了背叛自己!
枉她这么多年的推心置腹和全心全意的信任!
老太太慢慢地抬起头。
看向田妈妈的目光仿佛千年寒玉,沉静而又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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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默认
readx;“……奴才跟随您多年,再怎么也不可能隔着您不求,反而舍近求远去找大太太!”田妈妈堆满皱纹的脸微微发白,她连连解释着。
老太太心又软了下来,“你起来吧。”
“谢老太太。”
见老太太手指按着太阳穴。
田妈妈就蹑手捏脚地走过去,轻轻给揉起来。
动作轻柔,力度适中,紧绷的神经立时松懈下来,老太太舒适地闭上眼睛。
这是她打小的习惯。
每每思虑过度,两个太阳穴发紧,脑袋昏昏沉沉的,田妈妈就会这样轻轻地给她揉。
一揉就是四十多年!
从一个战战兢兢的新媳妇走到今天,身边的大丫鬟换了一茬又一茬,田妈妈却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几次危难都是她舍命相救……自己刚才怎么竟怀疑她会背叛?
感觉到额头传来的和年轻时一样轻柔,老太太心里一阵好笑。暗道,“都说难得糊涂,怎么老了老了,却越发地较起真来了。”脑海中闪过田妈妈磕头时额头垂落的斑白头发,心里不由一阵感慨,“……她也老了。”
从一个总角的小丫头就跟着自己,四十多年了,好像也没求过自己什么。
“……你说说看,丽景阁的那些小丫头,都是谁家的孩子?”寂静中,老太太声音幽幽的。
这是,答应了?
揉按在太阳穴上的手指微微抖了下,田妈妈嘴唇翕动,好半天没说出话。
……
“……水仙是外院梁总管的内侄女,香平是库房管事王德贵家的远房亲戚,原是在针线房的,不久前才托了老太太身边的紫梅姐姐补了放出去的铃兰姐姐的缺,瑞香是回事处管事王全宝家的亲戚,玉茗和账房管事段景全家的内侄儿刚定了亲,准备转过年到岁数放出去就成亲……”垂首立在地中央,巧兰正一一介绍着跪在外面丫鬟婆子的背景。
微闭着眼睛慵懒地歪在秋香色锦缎大迎枕上,赵青静静地听着。
见她没说话的意思,香彤就接过去说道,“说起来,这院里除了艾菊和雀枝没背景,是当初二太太特意从外面买回准备……”准备为三爷做通房的,话到嘴边又打住了,她声音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过,奴婢听说不久前艾菊才认了大太太屋里的苏妈妈做干娘……这些人中一个两个倒也不怕,就怕他们拧在一起!”
果真拧在一起,都可以撼动沈府了!
“大太太也是仰仗这个才敢将人放出来,三奶奶刚进门,本来就没有根基,千万不能得罪了!”经验老道的吴妈妈眼中尽是担忧,循循劝道,“得罪了这些人,三奶奶今后在府里将会举目皆敌,寸步难行。”
原来如此!
难怪众目睽睽之下就敢名目张胆地拦截她这个主子!
就算她没嫁妆没背景没老公给撑腰,可好歹她怀了沈怀瑜的唯一骨肉,就凭这个,老太太和二太太也不会坐视不理。
可艾菊偏偏就敢带了人死死地守住门口不让她进!
才认了干妈么?
“才”是什么时候?
大约是沈怀瑜出事之后吧?
“……是什么时候认的干妈?”黄莺似的声音轻飘飘的,稍不注意就会错过。
巧兰怔住。
“大约……好像,可能……是半个月之前吧?”缀锦院的小丫鬟都这么说,巧兰也拿不准。
她余光偷偷觑着一直闭目养神的赵青,心里暗暗嘀咕,“放着梁总管、段景全家的、王德贵家的这些有头有脸的管事在府里的影响、品性不问,三奶奶问这不痛不痒的东西干什么?”
“是七八天前!”宝巾纠正道,“当时三爷的尸骨刚运回来,见艾菊哭的死去活来,苏妈妈就一面劝着一面跟着掉眼泪,说自己的小女儿也就这么大……后来就认了干妈。”一个院子里的事情,宝巾记得非常清楚。
赵青“喔”了一声,便沉默下来。
她怎么还不去求荣寿堂老太太?
事情闹得这么大,拖得越久就越被动,越不好收口,这位三奶奶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出奇的沉寂令吴妈妈宝巾等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安在心中一圈一圈地放大。
眼看日头升到了正空,而床上的那个依旧没事人似的歪在那里闭目养神,吴妈妈终于按耐不住,轻声提醒道:
“……外面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
“我知道了,都下去吧。”声音淡淡的,赵青眼皮都没动。
嘴唇动了动,吴妈妈带着宝巾、巧兰、香彤悄悄退了出去。
听到房门被轻轻地关上,赵青睁开眼。
透过月光色的绸布窗帘,就看见被八月骄阳晒得昏昏沉沉的艾菊等人依然不屈不挠地跪着。
“这古人怎么这么难缠?”
赵青无力地揉揉太阳穴。
驭下之策,最有效的手段莫过于“大棒加胡萝卜”了。
只是,身为冥婚新娘,一百二十四台嫁妆都是纸糊的,她全身上下可谓清洁溜溜,哪有“胡萝卜”去奖赏。没办法,要想在这个连扫地的奴才都会逢高踩地的深宅中生存下去,她只能用大棒了。
要震慑丽景阁奴才,让他们唯自己的眼神行事,她只有用铁腕!
所以,昨天老太太答应给引荐苏老先生,趁方老爷高兴,大丫鬟紫梅就暗示她趁机给丽景阁的奴才求个情,既收买了人心,又赚了个宽厚的名声……她装傻充愣。
其实,她也犹豫过。
若是没有这个孩子,她也就答应了。
杀猴儆鸡,狠狠地处置一批,给其他人以震慑,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可是,现在却不行!
这些人中随便哪个受人指使,只一杯水都能要了她孩子的命。得罪了老太太、大太太这些沈府高层,她已经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
哪还有精力再去日日提防身边这些小人?
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就算她有心想防,她能防得过来吗?
所以,她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这难得的机会,直接给丽景阁来个大换血。
却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还有着这么大的背景势力!
猝不及防间,她就被逼入局。
趿鞋下地,赵青在朱漆泥金红木雕花三屏风式镜台上的妆奁中找出一块画眉用细长的黛墨石,“水芝是老太太陪房田妈妈的外孙女,水仙是梁总管的内侄女……”在白绢上一笔一划认真地写画起来。
这是前世秘书给养成的习惯。
公司每当开发新产品,或者为老产品开拓新领域时,秘书就会通过营销部门提供的资料画一份关于拟开发区域的简单直观的人际关系脉络图。提醒她要结交哪些人,预防哪些竞争对手,要和哪些人保持距离……供她及时找到切入点,调整营销战略。
前世几乎每天都要背诵纷杂琐碎的客户资料,赵青有着一个过目不忘的好记忆,循着宝巾、巧兰和吴妈妈的陈述,很快地,一个简单直观的沈府人脉关系图就跃然眼前。
看着白绢上密密麻麻的人名,赵青心越来越沉,一瞬间,她好似置身冰水中,直感到透心的凉。
难怪明知是老太太亲自下的令,大太太都敢把人给放出来。
原来还有田妈妈这层关系!
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是田妈妈从中斡旋经老太太默许的呢,还是大太太仰仗事到临头田妈妈绝不会袖手的擅断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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