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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事件簿-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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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一套家常衣服,慢慢地坐到窗前几案旁,案上放着那只岳清音买给我的仿羊脂玉的花瓶,瓶内插着一枝案头菊,隐隐飘着幽香。于是想起他说把那些“禁书”也给我买来的事了,便转身去看墙边的书架子,果见整整齐齐地罗列着一排崭新的书,伸手随意取了一本,正是那《妖妃野史》,忍不住想笑,一旁的绿水见了说道:“小姐要的这些书是少爷亲自拿来摆在架子上的,还有墙上的这副画,”我抬头看向墙壁,果见多了一轴水墨写意,画的是秋庭月色,海棠树下一个梳了双髻的半大女孩子正仰望着月亮出神,“少爷每日都要到小姐房里小坐片刻的,”绿水说着忽而放低了声音,“听长乐说,少爷这一阵子饭吃得很少,晚上也总是彻夜不眠,虽然那位季大人派出了所有的衙役四处去寻小姐,可少爷还是执意亲自去找,每日天未亮便出府,至夜深了方回……还有老爷……”
眼见绿水还要说下去,我起身笑道:“你这丫头是想看着我内疚而死才肯甘心么?我已经知错了,今晚便到院子里跪着去,以向爹爹哥哥及你们几位大人谢罪,可好?”
绿水连忙摇头,急道:“小婢不敢!小姐千万莫要误会!小婢只是……只是……”
“只是心疼少爷,是不?”我笑问。
绿水红了脸,小声道:“做下人的,自然要把主子的健康安危放在首位……”
我笑起来,慢慢走到床边坐下,道:“这一次,我是不是又拖累了你们挨少爷罚了?”
绿水摇头,道:“少爷不曾罚我们,只命我们每日好好打扫小姐的闺房,不得随意出府,以免小姐回来时没有人伺候。”
我点点头,笑道:“我想睡一会儿,你下去吧,叫那三个丫头和欢喜儿也都好好歇歇,这些日子苦了你们了,想必也没睡过几个好觉,今儿不必伺候我,待晚饭时候我自己过前厅去吃便是。”
见绿水应着转身出了房间,才将门关好,我便软软地倒在了床上。
胡乱蹬掉鞋子,翻个身趴在枕上,以压住胸口向外涌动着的一股强大的暖流。不敢去深想这暖流来源于何处,生怕自己就此融化,刺猬身上的硬刺无论用什么方法被拔去,露出来的都将是最脆弱、最柔软、最有可能受到伤害且无力反抗无法抵挡的部分。
静静地趴了许久,总算将这暖流强行逼退,我起身穿上鞋,轻轻地打开房门,见绿水那几个小丫头果然或半靠在枕上或倚在椅上或趴在桌上地各自睡去,这些日子小丫头们定是不曾睡好过,如今我一回来,她们的小心脏方算回到了腔子里,身心一放松,自然撑不住疲劳侵袭。
没有惊动她们,我蹑手蹑脚地出了屋子,见日头已经渐西,洒了满院灿灿的阳光,树影儿微动,一片宁静。
出得院子,我信步缓缓而行,半个月的光景,夏花早已谢去,秋花却姗姗开迟,只有早菊在篱下幽幽地播香吐蕊,各色的树都黄了叶子,在阳光和风中哗哗地抖着金。
不知不觉间竟下意识地行至了岳清音的住处,那围楼而种的百竿修竹在秋色中愈发显得苍冷翠寒,沿着白石小路径直走到门前,轻轻一推,应声开了,小厮长乐正偎在一把椅子上打盹儿,想来岳清音这半个月来为寻我的下落未曾好睡,连带着可怜的长乐也没能怎么休息。
抱歉地望了长乐一眼,没有惊动他,轻手轻脚地顺着楼梯上得二楼,慢慢开了岳清音书房的门,却见他坐于书案前,一手支了额头,眼睫垂着,竟也浅浅睡去,不由更是一阵愧疚。
小心翼翼地走至跟前,见案头依旧如平常那样垒着厚厚的一摞书,玉制的梅青兽纹笔架上架着一只墨迹已干的狼毫,我轻轻拈起,在笔洗里洗净,挂到一旁的檀木立式笔架上。案面上铺着一张雪白软笺,上面是几行俊逸字体,见是: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一时怔住。
这一段话是引自佛经典藉,印象里还有着相似的一首佛诗,只记得最后几句: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独自彼岸路。
这字迹自是岳清音的无疑,只是……他写这段佛偈的用意又是什么呢?彼岸花,又名无义草,因花不见叶、叶不见花,故被人称为无情无义之花。莫不是、莫不是他在生我的气,怪我不该罔顾亲情屡次离家?
不……见面时他并未责怪于我,当不是这个原因……等等……难道……彼岸花,传说它的花香……能够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
岳灵歌?他……他在想念那个真正的岳灵歌么?即使他无法想像到灵魂附体之事,现在的我所表现出来的个性与行为只怕在他心中已经被认做是那真正的岳灵歌早已死去了罢……
“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他是希望那个真正的岳灵歌回来么?他……他并不喜欢我这个“后继”的妹妹?……是,是的,当然不会喜欢,我与岳灵歌截然不同,我和这个哥哥……无法产生血脉间的心灵感应,所以、所以才会“花不见叶,叶不见花”。
我怔怔地望着岳清音俊美无暇的睡颜发呆,忽然他毫无前兆地睁开了眼睛,与我的目光结结实实地对在了一处。
我轻轻地眨了眨眼,道:“哥哥回房睡罢。”
岳清音直起身,边整理自己的衣衫边随口问道:“找为兄有事么?”
我浮了个笑容,道:“没什么事,只是……想来看看哥哥。哥哥休息罢,灵歌告退。”说着便转身欲往外走,却被他叫住:“灵歌。”
回过头来望着他,见他起身绕出几案,慢慢走至我的面前立住,低下头来轻声问道:“方才在想些什么?”
“在想……”我低下头吸了口气,复又抬起头来冲着他笑,道:“有这样绝好的男子做哥哥,岳灵歌真是三生有幸。”
岳清音直直地盯了我半晌,忽而回过头去看了看几案,又转回头来,伸手握住我的手腕,拉了我至窗前竹榻上坐下,偏身望住我,沉声开口,道:“这世上之事有太多非人力所能及,有些话……”
“有些话哥哥不必说明,让灵歌自己去意会便好。”我抢过话头,刻意地加重了“灵歌”两个字,浮上一个微笑望着他。
岳清音忽地一笑,道:“果真能意会么?”
我垂下眸子点点头。
岳清音顿了顿,悠悠地道:“彼岸花,开于忘川彼岸。既饮忘川水,往日之事,往日之人,便当忘则忘。——这是写与我自己的。”
我不禁又怔住了。忘川,那是已逝者往生的必经之路,饮了忘川水,过往所有的一切便都会忘得一干二净。写给他自己的……这是暗喻么……要自己忘记往生者的一切,往生者,是那个真正的岳灵歌。
岳清音不信鬼神,但仅凭他这个古人现有的认知,只怕是再如何想也想不到灵魂穿越这样的事。他很确定现在的我不是以前的那个岳灵歌,但他又不能确定这肉体里的灵魂和思想是否还是岳灵歌本人所有,他一直都在矛盾着究竟要不要接受我,就如我一直在矛盾着要不要接受岳灵歌这个身份。
看样子……因矛盾而受煎熬的人并非只我一个,还有个岳清音在与我为伴。而就在我今日做出最终决定——决定为了自己渴望了两世的亲情而义无反顾地去做真正的岳灵歌时,他……他也同时做出了他的决定……决定忘记以前的那个岳灵歌,决定接受现在的这个我——因为他最是清楚,肉体也好,灵魂也罢,缺了哪一样都不能成就一条生命,不论岳灵歌的这具躯体里的灵魂究竟属谁,只要这生命活着,他就不会再去计较过往、现在与将来。
……谁说我同他没有心灵感应?这一次……我们两个不是想到一处去了么?也许……也许我们真的有一段兄妹缘分,“缘注定生死”,若不是穿越的这一死一生间,我又如何能阴错阳差地多了他这个哥哥?
我抬眼望着他,他也望着我,一笑,道:“意会了?”
是的……这下子才是真正的意会了,他明白,我明白,这是我与他两个人的秘密,自始至终未说一字,心照不宣。
岳清音起身,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脸蛋儿,转而向着几案走去,我也站起来,快走了两步,由身后抱住了他瘦削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结实的背上。
在那一世的时候,闲来无事偶尔无聊幻想,倘若我有个亲哥哥,定要这样抱他一抱,将脸贴在他的背上撒娇……这原本不切实际的梦竟然于今日实现了,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放开手自己便会突然由梦中醒来,再也记不起梦中的一切。
“灵歌?”这位哥哥疑惑地偏过脸向后看我。
“哥哥。”我低声地、清晰地念出这温暖无比的字眼。
“怎么了?”他向后伸过手来拍拍我的腰背。
“没什么。哥哥。”我笑着又念了一遍。
他立着没动,收回手去,覆住我绕在他腰前的双手,浓浓的温暖四面八方地包围过来,我知道,我知道自己从今之后再也不是亲情的乞儿了,我是岳灵歌,是一个几经波折、几度挣扎,最终获得了一个美满家庭的幸福的古代小女人。
蛛丝·马迹
岳老爹果然没有食言,早早地便从刑部回来,在我那里同我聊了一阵子闲天儿,且绝口不提我离家在外这半个月的事,似是怕我小性儿上来又逃走……嗳嗳,本姑娘的形象几时成了任性小姐?
一时下人报说晚饭已备好,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径往前厅而去。落了座才要动筷,却听岳明皎笑道:“不妨先等上一等,为父已派人去太平府衙请燕然来用饭了。这一次灵歌的事燕然可谓出力不少,理当好好答谢于他。灵歌,”说着望住我,“待会儿你燕然哥哥来了你可要敬他三杯啊!”
这……我可不可以端走一盘猪肘子现在就退席?瞄了瞄桌上果然备了酒,只不知……是不是女儿红。
嗳……明明是家庭晚餐么,为何非要掺和上一个季大狗官呢?!丢人地被他拒了婚就已经够尴尬的了,再加上我这次的离家行为,虽然我后来才知道岳家父子顾及我的名誉没有公开在城内张榜寻人,外人并不知道岳府大小姐离奇失踪之事,但是满太平府衙门可是都清楚的,不晓内情的人定会认为我是个任性胡为的娇千金,那季狗官只怕也会作此想法吧?!唉唉,本姑娘的形象已经一落千丈,又何必主动给那家伙制造一个笑话我的机会呢?!
心内轻叹,难得一桌子好菜,席上若多了个狗官我只怕也没多大食欲了……不忍再看这桌华丽的美食,我只好移开目光转而放在身旁的岳哥哥身上,见他又恢复了惯常的面无表情,同岳老爹有一句没一句地讨论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不大懂的刑事专业问题。
想想下午在他书房的事不觉有点脸红,人家是古人,这天龙朝的民风再开放,我也、也不能从背后给人家来个熊抱啊……真、真是失态,自己对亲情这玩意儿太没抵抗力与自制力了,一激动就兽性大发——呸呸呸!是情感爆发,太不淡定了!要改,一定要改!就算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处事的宗旨还是不能变的,要低调,要淡定,要笑里藏刀,要瞒天过海,要李代桃僵,要假痴不颠,要借尸还魂,要树上开花,要三十六计走为上……咳咳,乱了。
偷偷瞄了岳清音几眼,发现他并无什么异常,偶尔他也会向我瞟一眼,眼神里是一如既往的清清亮、透心儿凉。
……我说那季阿狗他是不是出门撞到驴了?为何还不来?再等下去姑娘我的肚子就要开个唱了!那个……老爹老哥,我可不可以先夹一筷子猪耳朵垫垫底?伦家可是半个多月没吃过一顿正经的肉菜了呐(别嗲了你就!)……
正水深火热间,总算听得厅外有下人禀道:“老爷,季大人来了。”
岳家父子起身出迎,我也只好在后面跟着。出得厅门,见那狗某人远远地向着这边大步走过来,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玄青色袍子,脸上是招牌式的没格调的笑容。
“让伯父久等了,侄儿失礼!”狗官大步走至面前,向岳明皎笑着行礼。
岳明皎忙拉住他往厅里让,笑道:“一家人莫说两家话,贤侄快请!”
想是这狗官与岳清音两人因天天见面过于熟识,况狗某此来并未着官袍,是以倒未有过多礼节,只相互点了点头便一切尽在不言中了(…_…!)。
“季……燕然哥哥好。”我低头上前行礼,原想呼他季大人以示距离,转而一想这岂不是显得我过于小肚鸡肠了(本来就是!)?于是临时改口,听得他在头顶上一声轻笑。
“灵歌妹妹好。”狗某笑着看了我一眼,随着岳明皎落座。
“灵歌,先给你燕然哥哥斟上酒。”岳明皎笑向我道。
我屁股还没沾到椅子皮儿,只得又起身,擎了酒壶,绕至狗官面前,见他忙捧了酒盅,口中笑道:“有劳妹妹了。”
“燕然哥哥请慢用。”我不阴不阳地道。
“诶!灵歌,怎不谢谢你燕然哥哥?”岳老爹哪里了解得到我心里头的别扭劲儿,仍自在旁笑着吩咐。
“谢谢燕然哥哥……”我低了头小声道。
狗官直笑:“妹妹说的什么?为兄没大听清。”
这讨厌的家伙,他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我小牙暗磨,只得提高了些声音,道:“谢谢燕然哥哥。”
“唔?谢从何来?”讨厌的家伙接着笑问。
从、从何来?亏你问得出口!若不是你这家伙又干了一回通风报信的事,我能被岳家父子抓捕归案吗?!我、我我我,我全心全意地鄙视你!
“若不是贤侄你,我家这牛心古怪的小丫头只怕还要在外面躲着不肯回家呢!”岳明皎笑道。
……好了吧,咱能说下一话题么?敏感事件该和谐就和谐了吧!我回身至自己座位上坐下,正眼也不瞟那姓狗的一眼。
好在大家没有继续拿我的历史遗留问题开刀,唯一的长辈岳明皎老先生一动筷,我全身的细胞立刻齐呼一声“万岁”,优雅地拿起筷子,向着觊觎已久的猪肘子猪耳朵阴险靠近。
听得岳明皎道:“燕然,听说那村子里还发生了一起命案?”
狗官点头,道:“是,小侄已将此案处理完毕,凶犯周正亦已押入死牢,只待七日后折子批复下来便要问斩。”
按天龙朝的律法,凡经审理需执行死刑的案子须上交折子至刑部相关部门审批,确认审理无误后进行批复,知府们方才可以依律处死犯人,这是为了防止这些知府有徇私舞弊或是不公有误的现象发生,一般审批的时间为七天,若是重大案件还会相应延长。
岳明皎哦了一声,道:“看样子此案并不复杂?”
狗官笑道:“是,多亏那村里有个会卜卦问神的‘大仙’,因道死者尚有遗愿未了,阻止了村人替死者收殓,这才保护了犯案现场未遭破坏,侄儿与清音去时方能简单处理此案。”
他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我假作对此事不感兴趣,为避开他这心怀叵测的目光,就势给岳清音夹了一筷子菜。
三个男人之后的话题无非三句话不离本行,这案那案地一番热烈交流,我正可借机多吃几块肉。一顿饭毕,撤去碗筷,丫环便奉上茶来。喝了几口,我起身准备找借口先回房,谁知那狗官竟也同时站起来,两人脸儿对脸儿地互望个正着,把岳家父子也看了个既诧异又莫明其妙。
我心里暗火,这狗某人没事儿瞎凑什么热闹,这么同时一起身,突兀地立在房中,让人好不尴尬。
岳老爹反应了一下方问向我道:“灵歌,做什么去?”
“爹和哥哥与燕然哥哥有事要谈,灵歌自当回避……”我低声道。
“喔,不必了,为兄正要告辞。”狗官笑道,顺势向岳明皎行礼道:“小侄这就回去了,还请伯父早些歇息。”
岳明皎挽留不住,便向我道:“如此,灵歌且送你燕然哥哥到府门罢。”
这……为毛?我没有夜里遛狗的习惯啊,为毛让我送?府里丫环小厮多得都溢出来了,随便拉一个送就好了嘛!再不成也得是岳哥哥去送哪!酒我也敬了,谢我也道了,咋客也得我送呢?
见连岳清音都没发表意见,我也只得无奈应了,陪了狗某迈出厅去。
一顿饭吃的时间不短,此时已是月上中天,晚秋的月色很是清冷,满府树影在夜风吹拂下摇摇摆摆状似鬼魅。保持一定距离地跟在狗官的身旁,我一声不吭,只管低头走路。而这个家伙倒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负着手慢慢悠悠地边抬头赏月边踱着步子。
我心道你瞅着那月亮看个不住是不是想来个天狗吞月?到时可莫怪我敲铜盆吓唬你!
正无聊地胡思乱想间忽听得他悠悠开口,道:“灵歌妹妹近来过得可好?”
咦?他……
“谢燕然哥哥关心,灵歌还好。”我低声作答。
狗官偏过脸来冲着我笑,道:“为兄该向妹妹道谢的,若不是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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