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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纪事-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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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这都是别人写给那个叫柯小龙的信,说不定里面有消息,你拿回去看看。”他将手里的信递给她,那些信封上还沾着碳灰,男人不好意思地抹了两下,说道:“这信一直送过来,我们以为没人收,有些就拿来点柴火了。不过,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杨菓接过信笺,死死捏住,指甲都掐的泛了白。这些信不是她写的还会有谁!
连谢都忘了说,她就踉跄着离去了。木然地走着,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要赶快找个地方静下来,好好地想想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她怎么走回玫瑰园的,小龙曾经住的那间屋子里亮着微弱的烛光,抹着炭灰的信散了一桌,杨菓呆呆地坐在桌旁,一动不动。她使劲掐着自己手,让自己冷静下来,心中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不要慌!不要慌!冷静,冷静下来慢慢想!”
天光泛白,路过的小婢发现屋里有亮光便推开门看看,却被房里脸色煞白的九姑娘吓得尖叫一声。小桃闻讯赶来,见此情形赶忙吩咐小婢端来水和粥,自己则不停地叫着“九姑娘”,一边掐着她人中。
小桃又找来两个小婢,打算把她抬到床上去,却在这时九姑娘眼睛动了一下,声音疲惫沙哑:“备车,我要去油桐道。”
油桐道在海边,就是那日她和小龙去的地方。他说让她在分离的地方等他,那不就是油桐道么!
作者有话要说:相信俺,风雨过后就是彩虹了……像彩红糖一样甜的发腻
大悲大喜
小桃着急地摁住她,坚决不许:“九姑娘,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出门。你至少得吃点东西,睡一觉才能出门啊。”
“不行,小龙在等我,我必须马上去。”杨菓不管不顾地要起身,却被小桃死死拉住,硕大的眼泪就这么从眼眶滴了出来。从昨晚到现在,她一直没哭过,她的泪都在思来想去中蒸干了。现在好不容易想出了点门道,她怎能不急。都来不及抬手抹泪,她就拉住小桃的手,从未如此恳求过别人:“小桃,你让我去。你带上吃的喝的,我听话都吃下去。但是我必须现在启程,一刻我都等不了!”
小桃十分为难,公子的话她记得很清楚,但是面对如此的九姑娘她也忍不下那个心。实在拗不过,只好让小婢赶忙准备食盒,自己则取了九姑娘的大氅给她围上,再扶她出了门。
一路上她果然乖乖地,无论小桃递过什么她都听话的吃下。只是她不停地捞起车帘,看马车走在哪里了,每吞一口,就要催促车夫一次。
当她说小龙在等她的时候,小桃就明白,公子是注定要失望了。九姑娘向来对她很好,她也知道自己偷陆家机密的事九姑娘已经知道了,可是却从未说过,对她也和以往一样。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把九姑娘看成了自己的主子,她心疼她,愿意为她打理一切,但却还是不得不得向公子报告九姑娘的一举一动。
“九姑娘,对不起。”小桃心中不停默念。
油桐道上就能看见海,此刻风大浪急,岸边空无一人。杨菓着急地要下车仔细查看,小桃这次是死拉住她,怎么都不许她下车。马车踱得很慢,在不足三里长的油桐道上已经来回了好几趟,可是这里确实没有人。
杨菓让马车再去他们曾吃过饭的那户渔家门前,小桃扶着她去叩门,开门的还是那位和蔼的老奶奶。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站在奶奶腿边,使劲伸着脖子往外看。
“奶奶,您还记得我吗?”杨菓急切地询问。
老人呵呵笑着,应到:“怎么会不记得!好不容易来了两个天仙似的人儿,我怎么会记不住,哈哈哈。”
一边说着,一边虚着眼看了外面一圈,疑惑道:“咦?那位公子今天不来了?”
“奶奶,那天之后,你还见过那位公子吗?”杨菓急得快哭出来了。
“呀,那我可没见过。”老奶奶摇摇头,霜白的头发也跟着晃动,看得杨菓心中惨淡更甚。
小桃几乎承着她全身力,眉头紧紧地揪在了一块儿。龙少爷不告而别,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以前也没觉得他是这么没交代的人啊。他虽然在九姑娘面前显得天真活泼,但是面对他们的时候向来都沉稳有余,也从不会为难任何人。
“小鱼见过漂亮哥哥。”
羊角辫小女孩的声音奶声奶气,却让杨菓忽然看见了希望。划开小桃搀扶的手,蹲下抱住小孩子的双肩,急切道:“哥哥在哪儿?”
小女孩往外面一指:“他就在那儿站了好久,后来就走了。”
杨菓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沙滩,什么都没有。“他有说过什么,或者给过小鱼什么东西吗?”
小女孩噘着嘴,说道:“奶奶说不能拿别人的东西,小鱼才不要。”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哦,对了。漂亮哥哥告诉小鱼,说他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杨菓一下跌坐在地上,吓得小桃赶忙去扶她,生怕她再受了凉。她这一跌也把小女孩吓了一跳,嗫嚅着吐出后半句话:“哥哥说,他还会回来的。”
杨菓心中翻江倒海,比眼前这海浪更加汹涌。这就是要她在原地等着的意思吗?要多久才回?又为什么走?她后悔当日没有刨根问底,明明知道不妥,却犹豫着不敢问,她真想扇自己两耳光。
小桃为难地拉起她,跟老人道了谢,把她连拖带拽地弄回车里。回程路上,她已经半昏迷了过去,发起了高烧。
这一烧就是四天,当她幽幽转醒,床前是小桃疲惫的小脸,却看不到那双熟悉的清澈双眼。心下苦涩,却也知道给小桃添了很多麻烦。睡了四天,断断续续地醒来,断断续续地思考,现在总算能面对这个现实了。
小桃见她醒来开心地叫出了声,赶忙给她端来了水:“九姑娘,好点没?”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太好了,总算退烧了。还是邵神医的药管用。”
杨菓嘬了口水,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饿了。”
小桃咧出了大大的笑容,知道饿就是好的差不多了,开心地连蹦带跳跑了出去给她拿吃的。
杨菓稍稍坐起靠在枕头上,浑身无力,只能盯着帐顶。他说一定会回来,那就等吧。得好好的过着等他,免得他知道了会难过。
在小桃的精心照料下,杨菓恢复得很快。严华知道她病了便赶忙过来探望了几次,一边责备她肯定是赶路太着急才病倒的,一边自责着没照顾好她。他每次来就跟个婆婆似的喋喋不休,杨菓已经学会了面对他这个话痨淡笑不语。
“等你身子好些了还是出门走走吧,别天天憋在这屋里,没病也憋出病来。”一身活力的严华对这一屋子药味很不了然。
这倒正中杨菓下怀,眼睛一亮:“好啊!其实我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正想出去走走。”
严华笑得开朗:“你想去哪儿?我陪你!”
侧头微思,杨菓说道:“估计走路我还没那体力,我们去喝会儿茶吧。”
严华赶忙摆手:“不成不成,茶冲药性,你这儿刚喝完药呢。”
杨菓笑着说:“我们去富春茶楼吧,我记得那儿有甜汤。我喝甜汤不喝茶就成。”
严华一拍手,高兴道:“好啊!自从那儿换了招牌我还没去过。”
“哦?换老板了?”杨菓疑惑。
“没,就换了个名字。不过据说那老板现在怪怪的。”严华也是听别人无意说了两句,不太清楚。
两人说走就走,待杨菓换了身衣服就上了路。马车停在茶楼前,这午后正是喝茶的好时候,可楼里的生意看起来冷冷清清,不比从前。
严华皱起了眉,犹豫着还进不进去:“这生意也差太多了吧!要不我们换街口那家。”
杨菓转头看了看街口那家进进出出的人,再看看这边门可罗雀,忍不住怀疑,这是富春茶楼嘛?抬头看了眼招牌,直直愣住了,仿佛被忽地施了定身术一般。
新做的门牌上赫然四个描金大字“杨菓茶楼”!
谁会用这个名字?杨菓心欣喜地狂跳起来,一阵风似的跑入楼中,大吼道:“老板!老板在哪儿?”
严华愣了下神,只好赶忙跟了进去。
杨菓穿前穿后都没看见人,却听见后堂传来歇斯底里的训斥声音。
“你们懂不懂什么事都要用脑的!每做一件事都要策划,策划你们懂吗?带孩子得动脑,找男人得动脑,做吃的也得动脑啊!”
杨菓眼睛水雾弥漫,这无厘头的歇斯底里她太熟悉了,除了她妈妈,没有人可以这么极致。她永远都在以最大热情做事,可是就没成功过,但是仍然觉得谁都没她做的好。也就是因为这样,杨菓才会像当妈的一样一直照顾着她的妈妈。
透过薄薄水雾,杨菓凝望着正在数落伙计的那个身影,心中仍有点不敢置信,声音颤抖的试探到:“妈……”
数落声嘎然而止,那个身影突然转头。待看清杨菓之后,一张脸上老泪纵横,忽地就扑了过来:“菓儿啊……你总算来了!”
“她”看清了杨菓很激动,可是杨菓看清了“他”却骇了一跳,那张脸赫然还是富春茶楼老板的脸,关键……那是个男的!
他还没扑到,就被严华一把挡开了。但是他不怒反笑,拉着严华的手开心地左看看右看看,那张脸欢喜的不得了。
“啧啧,菓儿啊,这就是你的姻缘?不错!高大威猛,还贵气逼人,你真会选啊。”
闻言,杨菓这才信了这真是她亲妈,赶忙上前一把拉下他的手,往一旁的厨房跑去,只给严华丢下一句话:“你去前堂喝茶等我!”
严华一头雾水,伙计们则如释重负,这个老板越来越爱说奇怪的话了。
进了厨房反手关上门,杨菓赶忙问道:“妈,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杨妈妈一肚子苦水,这才倒了出来。
“菓儿啊,妈苦啊!你知道我的性格的,不动难受的慌。你十年前失踪了,我忙着找你还算有个牵挂,后来进了疗养院也还有崔神婆一起说说话。但后来完全瘫在床上了,我就受不了了,度日如年啊,想死都死不下去。前两个月阎王的小鬼亲自来引我,说你这边的事处理好了,我可以过来了。但是这边没有合适的身体给我,只有这个富春茶楼的老板,年纪还和我差不多。他们说要么我再等等,要么只能用这个了。我哪儿还等的住,于是就过来了。哎……谁知道啊,我当时就忘问是男是女了。过来了我又不知道怎么找你,到处问也没人认识杨菓,于是干脆我就把招牌改了,想着茶楼生意做大了你会找来的。结果没想到这生意,哎!不过还好你找来了!”
杨菓膛目结舌,这么乌龙的事也只有她妈能办的出来了。不过她的性格做女儿的最了解,这十年,实在太难为她了。想起第一次通灵,见到窗前那个活力尽失的母亲,心中又涌起浓浓的歉意。
“妈,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两“母女”眼眶都红了起来,心中有无数的话语却如鲠在喉,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紧紧拥抱,默默抽泣。
作者有话要说:大悲之后当然是大喜了,杨妈妈是很可爱的,看菓菓小时候她做的那些事就知道了,说起风就是雨。
如果没有啥意外情况,本书应该在这周完结了……嗯,唔,应该是这样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
抹了半晌泪,杨妈妈忽然抬起头,问到:“那个男人就是你的世世姻缘?”方才见到的那个高大贵气的男人,她心里满意得紧。
杨菓一边用手背抹着泪,一边连连摆手:“不,不,他只是一个朋友!对了,你刚才说我的事已经解决了?两个月前?”
杨妈妈点点头,心中有点埋怨女儿,这么好的男人都不要,难不成还能找着更好的呀。
杨菓见她点头,心中猛然一乐,那人真的是小龙!居然真的是小龙!
没兴奋一下,转念情绪复又低落下来。好不容易才明白过来,可是,他现在人又在哪儿去了呢?
两母女叨叨地说了许久杨菓才想起来,严华还被她扔在前面喝茶呢,赶忙拉起杨妈妈往外走。“对了,我以后当着别人的面叫你爹吧。”回头看看他那身皮囊,说道:“你现在这样我可不能叫妈。”
杨妈妈瘪瘪嘴,十分不甘愿:“你爸那种人是我最恨的……”
杨菓赶忙打住她的话,每次一说到她爸,杨妈妈的怨气就排山倒海而来,几十年都没变。杨菓都觉得他们俩当初离婚太正确了,要不估计现在两人不是被杀就是杀人犯,也不知原来怎么走到一起的。
“爹就爹呗,他可占大便宜了。”杨妈妈见她不欲再谈,只好小声嘟囔着。
见她答应了,杨菓便兴高采烈地拉着她去见严华。
严华对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爹十分不解,杨菓只好又编了一个大谎话才算圆了场。说自己小时候被抱出去的,一直也不知道亲爹是富春茶楼的老板。今日见到这个名字才知道爹爹一直在找她,杨菓便是小时候的名字,抱给人家后,名字取得贱,才叫杨九的。
严华半信半疑,问道:“为何这茶楼的生意和以前比差了那么多?”
新鲜出炉的杨爹爹大言不惭道:“这新名字风水不好!得找个机会改回去。”
杨菓气结,她妈妈就是这么个个性,永远能把错误转移到别人身上。就她那么个不稳定,一天一变的个性能做好经营就奇了怪了。
“不过我菓儿回来就好了,她能干,这茶楼一定能兴旺起来。”杨爹爹一高兴,话就不过脑子。
“哦?她那么小就抱人了杨爹爹你还知道她能干?”严华更加狐疑了。
杨菓着急地使劲扯着爹爹的衣袖,杨爹爹这才反应过来,咳了两声赶忙圆场:“她小时候就聪明,我知道我的孩子肯定不差。”
说完,他和杨菓都使劲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严华感觉更怪异了,却又说不出哪里怪。
严华坐了会儿就走了,杨菓因为要帮忙重新整顿茶楼而留了下来。血亲好久没见,两父女秉烛夜谈,杨菓将来了这个时空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了爹爹听。当然,报喜不报忧,那些辛苦的事她就没有再提起了。
末了,杨爹爹疑惑道:“小鬼明明说他上一世走的比你早,那是怎么回事?”
杨菓也摇摇头,确实也想不明白。不过不管怎样,既然这缘分是注定的,那就要好好珍惜。想起小龙一直以来默默的陪伴,心中十分温暖。
当过大龄女青年的她现在的心跟明镜似的。以前曾动心想嫁的人都是条件觉得还不错的,或者年纪差不多大家都想组织家庭的,又或感觉还行可以做孩子他爸的……等等诸如此类,但是很久都没想过是因为自己爱的,想在一起生活的。就连薛七,最先也是因为觉得他在事业上很成功,脑子又很聪明,这才动了心。
轰轰烈烈走了一大圈的她现在明白了,幸福不是风风火火、激情四射,而是累的时候那杯茶,抱怨的时候默默地陪伴,难过的时候那个坚定的拥抱……那是细水长流的光阴,一起度过生命的喜怒哀乐,相守一生直到白头。当白发苍苍时再回望,两人会觉得每一个时刻都很幸福。
杨菓很感激,这种曾经觉得是奢望的感情现在却真实的拥有了,即使还有困难在眼前,她也不会气馁。记得这段分离的时光,以后就会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日子,杨菓心中默念,小龙,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日子在弹指间转瞬即逝,杨菓在滨城已经待了近二十来日了。她将茶楼的名字又改成了九龙居,这可怜的富春茶楼是摆脱不掉化身为寻人启事的命运了。
杨菓雷厉风行的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矩和流程,大大减低了杨爹爹在茶楼里的重要性,又提拔了一个老伙计做管事,这才放心离去。她答应过薛七要回虞国,那她就一定会做的。在爹爹幽怨目光的注视下,马车缓缓又驶向了虞国。而小龙,杨菓坚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去虞国的路她已经走得很熟了,却在赶路的第三天碰到了个出乎意料的熟人。
刚踏入客栈准备赶快上楼休息的她一眼就看见了窗边的陆子轩。多日未见,他看起来十分憔悴,忧心忡忡。因上次的事情他们之间已无话可说,事以杨菓调回目光,并不想打招呼,继续前行。
可是陆子轩却出声叫住了她:“九姑娘,这么巧。”
杨菓停下了脚步,无奈转身,皮笑肉不笑应到:“陆公子,真巧。”赶路已经赶的很累了,她只想快点上楼休息。
“九姑娘一起坐下喝两杯吧,这里的竹叶青不错。”陆子轩起身恭迎,眼光希翼。
杨菓微笑,礼貌地摇头拒绝:“对不住了,今日赶路,我已十分疲惫,不宜饮酒。”
“那就坐下喝杯茶吧。”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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