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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2-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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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那长随惊慌失措的禀报声,刘观只觉得脑袋沉甸甸的动弹不得。这种激烈的手段素来是大明朝的大忌,纵使他因为此事下马,外头这帮人也同样讨不了好,一旦彻查更是莫大的风波。难道是张越真有莫大的把握,真的耍借此事掀翻了他?不可能,那小子虽说被人称为什么屠夫。什么克星,可他哪有这样的能耐!
“去,看看后门口可有人,倘使没有,立刻备导。我耍入宫去见太”。
看着几个仆人慌忙下去预备,刘观已是把心一横。就算朱瞻基再怎么维护张越。只要他施压彻查此事,那位主儿也不好推辞。太子毕竟不是皇帝,就拿当初的朱高炽不敢拿他怎样一般,如今的朱瞻基也一样奈何不了他。只要他一天还是左都御史,说话就具张越有效用!至于以后,,鹿死谁手。那还难说得很!
相比前门被人堵住的喧牟吵闹,刘府后门仍是静悄悄的。坐上一辆川,乏油马车离开的刘观特意吩咐车夹往前门那条巷午绕了隙川点众多人把一整条巷子堵的严严实实,甚至引来了好些围观的百姓,他不禁冷冷一笑,随即就下令开往皇城。
和朱瞻基一同来到南京之后,刘观前前后后见过这位储君数次,其中除了最初的一日是文华殿拜倡之外,其余都只是在端敬殿或是其他非正式的地方。然而,这一次通报之后,前来迎候的太监竟然把他引到了东宫文华殿外。须知文华殿乃是太子治事的正所,历来非大事不用,在这里见他,便是公事公办,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沿着几十级台阶到了殿前,刘观已经是有些气喘。他年纪已经不在大太阳底下从宫门一直走到这里,早已经是汗湿重衣。外头阳先极好,殿内却仍有些昏暗。然而,从门槛跨入里间,他一眼就看到这儿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南京刑部尚书赵班,詹事府詹事黄福,南京都察院都御史兼詹事向瑶三个,人全都与他没有丝毫交情,其中向临更是在新君登基之后拔擢任右都御史,没几个月就被他排挤到了南京。看到宝座上端坐着面无表情的朱瞻基。他更是觉得今日这阵仗来得诡异。
果然。还不等刘观开口说话,朱瞻基身边的那今年轻太监就手捧一大叠奏折匆匆下来。毕恭毕敬地呈递到了他的面前。
瞧见那厚厚一摞奏折的头一本赫然写着赵班的名字。他不禁抬头向其望去,但赵据却是气定神闲地瞧都不瞧他一眼。于是。他索性沉住气没有动作。
“刘卿不妨看看这些折子。自从我到了南京,这些东西就不曾断过!”朱瞻基的声音极其沉稳,听不出一丝一毫的起伏,“原本我只想留着这些也就罢了。可苏州府控告巡按御史侯捷的万民书都送到通政司了。若再不理会恐怕的激起民变。”
太子储君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刘观原先打点好的那番话顿时给严严实实堵在了嘴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想到在家里被士仲百姓堵门,他只觉得心头更火。竟是也不去翻那些折子,径直跪了下来,重重一叩之后便直起腰来。
“太子殿下,都察院奉旨监查天下百官,自来便是众矢之的,纵有害群之马,也自有皇命处置。所谓的万民书,不过是刁民贪官畏都察院威严,做不得数。如今臣这家门口已经被那些刁民劣伸给堵了,臣请殿下严查此事,以正风气!”
这一招步步紧逼若是在从前用出来,朱瞻基或许还会投鼠忌器。然而,此时此匆却是紧要关头,不管用什么法子,他都要把这么个祸害打走,因此他看着那个面沉如水的家伙,心中暗自冷笑了起来,当即把目光转向了向猛。于是,这位可称得上是对刘观恨之入骨的南京都察院学院立巍站了出来,皮笑肉不笑地了话。
“刘大人此言差矣。先头太祖皇帝便有贪官录皮的前例。怎么放在你口中竟然成了要惩治百姓?荆生痛恨都察院的御史贪赃枉法横行无忌,于是自上了万民书。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你这当口还护着属下,这便成不明是非护短了!皇上让刘大人下江南是为了查证刘俊之事,如今罪证确凿。你却迟迟不肯结案,这又是意欲何为?如今南京城人心惶;惶,此事不宜再拖。要么你立刻将刘俊明正典刑。要么你就将其押赴北京!”
见到赵灶也在一旁附和,黄福不禁又想起了张越正告皇帝重病的消息。他在外十余年。对于朝政生疏得很,并不愿意人云亦云。然而,他如今是詹事府詹事,太子身边名义上的第一人,这种时候把居心叵测的人打走乃是正理。于是,他定了定神,便也淡淡地说道:“如今南京城内诸勋贵都向太子殿下上了折子,指斥有人挑唆指使他们府中的人。当此之际,刘俊这等人不宜再留。刘大人已经查了一个月,该结案了。”
仿佛是配合黄福这一槌定音的话,一个小太监匆匆从外头步入大殿,手中的丹漆托盘上赫然是厚厚一摞折子。在宝座前的御阶下躬下身,他便低声禀报道:“太子殿下,这是南京魏国公沐驸马武定侯等十二位勋贵的上书。”
陈芜匆匆下去。捧了这一摞东西上前奉上。朱瞻基却并不取阅,目光随意扫过那厚厚一沓素白面子的奏折,随即示意陈芜宣读最上头那一份。听着那些犀利的词句,他看见刘观的脸色至为难看,就淡淡地说:“刘卿可听到了?有道是顺应人心,到了这个份上。该罢手的就罢手。明日清早,你就把人解送回京,南京锦衣卫的人手尽你挑选随从。总之,金陵财赋重地。以安定祥和为上!”
此言一出。便是再无更改的余地,即便是刘观心头怒极,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朱瞻基不同于当年的朱高炽,哪怕少了监国这个名义。却很的朱高炽信赖,要想指望朱高炽如朱林当年那般维护他,那也得他回京之后再去下功夫。想到这次出京之前的谋划准备,再对比如今的灰头土脸一事无成,他不禁咬碎了银牙,最后却只能透出一个是字。
等到刘观告退离开文华殿,朱瞻基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殿中三个神情各异的大臣。他便欣然点头道:“今日全赖三位卿家,这才能把人打走。待刘观从运河水路动身,我也会立剪启程。南京城就托付给你们了。”
“臣等谨遵钧旨。”
起身离去的朱瞻基握着张越命曹吉祥送回来的九龙玉佩,心中只觉得安定了不少。北京城有母亲张皇后操持,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南京城留着这么三个人。他也一样可以放心;至于路山,有张越出谋划;策,他自可高枕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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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八十五章 俱是重负压肩
小从主人一家搬去了北京,南京保定侯府就只剩下了几听庄园的管事和一些个家丁家将。尽管保定侯府规矩大;但上头没个人管束,下头自然是无法无天,几年下来房子修络倒是没用多少钱,众人落了自己腰包的钱却是大把大把。再加上江南几个田庄的出产除了运送一些土产去北京之外。其余的都是就地变卖折钱,这一进一出又是不得了的数字。
于是,最初对留守还有些嘀咕的管事如今谁都不想丢了这个肥得流油的缺,当张越上门耍借人的时候,几个人诧异之余,究竟不敢得罪,立刻赔笑应承了下来。
这会儿一个老管事陪着张越清点了那十几个人,觑着这位主儿没什么表情,他便陪笑道:“三少爷,并不是小的存心敷衍,实在是这边抽不开人去。江南虽说是膏腴之地,可这赋税太高;各家庄子上都得要人看着。别看他们看上去不起眼,这多半却是随老公爷镇守过辽东的,这个”这个,还有他,曾经和辽东女直拼过!”
张越此前已经造访过了沐听和徐景璜等南京勋贵,各借了不少精壮家丁,又从英国公张辅在南京的各家庄园上调了二十来个人,如今到孟家来,他并不在乎人数多少,不过是为了那么一点意思。然而,和这几个管事的一番交道打下来,他心底却渐渐有些不满。孟家在南京留守的都是这么些奸猾之辈,如今他亲自来都尚且要瞒混,那么别人呢?
这几个号称和辽东女直拼过的汉子到还有些精悍之气,但一个左手齐肘而断,一个瞎了一只眼睛,其余三个瞧着也精瘦。他们身上都是半旧不新的粗布衫。青布履,一看就是在这宅子里不得意的。此时,他不禁犯了嘀咕。若真是战场上受了伤的,就应该好生荣养,激励底下人以后也同样拼命效力,哪有这样看待的道理?
因此,他只一沉吟就冷冷转过头去盯着那老管事:“他们真的曾跟着老公爷镇守辽东?”
他这一问,那老管事还来不及答话,那个断肘汉子便粗声粗气地答道:“这位少爷若是不信,大可以让您后头这位大爷试一试咱们的身手!别看这府里还留着好些个个五大三粗的家丁,可他们不过是银样锻枪头,中看不中用!您别看咱们弃的老了有的残了,老爷少爷都不乐意要咱们使,比起他们这些只知道搂钱的小人,咱们至少活得堂堂正正!”
那老管事顿时脸匕一阵青一阵白,也顾不得张越就在旁边,张口就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仗着你们跟了老公爷几年。竟然胡言乱语了起来!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敢要你们跟着保护三少爷,少不得挑更好的少
张越正要说话,就听到身后彰十三低声递上来一句话,又见这五个。人站得如同标杆似的笔直,几个管事在他们咄咄逼人的目光下都变了脸色,便沉声喝道:“就是他们五个,别人都不用了!”
他也不管那老管事是什么表情,上匕下下又打量了一番这五个。老兵,随即一字一句地说:“我也不和你们说什么忠心恩义之类的话,我要的只有令行禁止不得违命。等到太太平平做完了事,我自会为你们去向保定侯请功。我张越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不管你们是想自个。建功立业,还是想为子弟后人求一个前程,只要尽心竭力。到时候自然什么都有!”
张越素来待人的宗旨便是因人而异。对至亲则护,对朋友则诚,对下属则宽严相济,对同僚则亲疏有弛,而对此前一无所知的人则最是谨慎。但如今情形不同,这五个人既然彰十三说确实是好手,他便抛开了别的顾虑。但只要他们甘心效命,他能给的自然便是优厚的回报
士为知己者死固然不假,但若是不给予相应的厚待,谁会真心供驱?
果然,话音网,落,他就看到那独臂汉子当先跨前一步,竟是直接磕下了头去。他这一动作,另四人也纷纷跪下应命。而那老管事挑出的其他人则是多半呆若木鸡,其余的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几个,管事虽说心头恼怒。但也不愿在这种事情上和张越过不去,打哈哈敷衍了几句,就由着张越把人给领走了。
出了旧日的保定侯府,张越就对旁边的彰十三低声问道:“如今总共找了多少人?”
“一共四十七个。若是再加上太子殿下自个带的,满够使了。”彭十三接过旁边那小厮递过来的缰绳,看着张越翻身上马,又低声说,“今儿个早上刘观已经上路,少了一个麻烦。只是少爷你四处借人,恐怕消息都已经传了出去,这一路上怕是不好走。”
“到山东前这一路上都好走,至于进了山东之后的那段路,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回头他们到英国公府之后你安排一下,让他们先走。”张越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对彭十三笑道,“走,去马府街郑府,等办完了这最后一桩,到时候休整一下,明天一早出!”
从郑和那儿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时分。屋内尽管开着窗,但初夏的夜晚一丝风都没有,纱窗外隐隐传来好些鸣虫的叫嚷。洗漱过后的张越没有立玄就寝。而是穿了一身宽大的纱袍站在窗前出神。他并不认为南京会有什么太大的异动,毕竟,就算朱高煦早先在南京有什么影响力,也比不的掌握南京守军的沐所与郑和王景弘。
他已经吩咐过孙翰这些天请假在家好生看护一家老也已经嘱咐过杜绾和秋痕琥珀深居简出,更已经嘱咐过家中那些老仆尽心尽责。永乐皇帝朱林算是知他亦肯用他的皇帝,但却因某些不可说的缘故常常在采用上打了折扣;朱高炽却不肯亦不可能用他;大明朝的江山如今稳固得很,要想有些作为,要想子孙后代不会陷入土木堡惊天惨变中,便只有保着朱瞻基了。毕竟,这位太子储君从一开始就对他很是不错。
“明天一大清早就要上路,你还不睡?”
感到一只拳轻轻按在左肩上,张越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拿右手握住了那只柔荑,随即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该睡,但却有些睡不着。我在想,如果真是爹爹重病,恐怕我一早就会丢开所有这些顾虑,插上翅膀也要飞,三树欲静而风不止,午欲养而亲不子殿下此行那心里决不会好受
“你说得没错杜绾没有抽回手,不知不觉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当初我随娘去和爹爹团聚的时候。总以为会恨透了他,结果不出几日,心里便生出了一种莫名的亲近来。那份亲情羁绊并没有断过,只是藏在心中平日没察觉的地方”你既然已经筹划;妥当,我也不想说别的让你分心。一路珍重
“嗯
京城周王公馆。
一大清早,西角门便有一乘小轿抬了出来,出了门口到郡主翟轿前方才放下。一身素服的朱宁上了翟轿,放下红绢车帘,便靠在椅背上沉思了起来。自从朱瞻基离京。她进宫的次数就少了许多,平日也不和什么王妃贵妇往来,都是叫着小五或是孟敏过来陪自己说话解闷,要么就是看看书练练字o才过去半年,她就修炼得好似寻常大家闺秀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不过,打前些天以来。她却很是听到了些不好的风声,连日来便有些坐立不安。
“郡主,皇后娘娘怎各会突然召您入宫?”
听到冯妈妈如此问,朱宁便漫不经心地笑道:“想来是皇后闲了,找我说话解解闷吧。外头那些杂七杂八的说法你不用去理,都是以讹传讹,听过就罢了
“可那些消息说得有鼻子有眼。若是有个,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就算真是那一天,皇太子也是众望所归朱宁烦躁地打断了冯妈妈的话,干脆闭上了眼睛,“底下的人妈妈拘管着,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闯出祸事来
话虽如此说,等进了皇宫见了张皇后,得知了事情原委,哪怕是朱宁,也再维持不住那张镇定的面孔。站在那张雕龙嵌珠的龙床旁边,注视着床上那位双目紧闭气息微弱的至尊,她只觉得牙齿直打颤,捏着绢帕竟是说不出话来。
张皇后令范弘好生在旁边看着。就带着朱宁退了出来,等到了外间就直截了当地说道:“是皇上传旨要见你,只如今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得我代说了。太医院的御医说,皇上恐怕拖不了两日,须得备办着些。这些天来,朝政大事都是我代处,也定出了临时制度一内阁票拟,我亲自代皇上朱批,宫城之内不得指令任何人不得擅出一步。只我顾着这一头,其余事情便不得不撂开手。你是先帝在时便视作女儿的人,也曾经照料过先帝,如今我只能烦请你代我管一管宫中了。阿宁,你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当初张贵妃王贵妃相继去世。六宫没有主事嫔妃,当时还是太子妃的张皇后又在南京,朱宁不得不住在乾清宫西暖阁照料身体不好的朱林,同时勉为其难辖制着那六宫粉黛。但今时不比往日,那时候朱林拿她当做嫡亲女儿,如今她这身份却不尴不尬。最最要紧的是,张皇后并非寻常女流,如今皇帝这病更是和纵欲无度有脱不开的关系。
“皇后若是操持政务难以分神。宫中尚有嘉兴公主”
“嘉兴公主虽然是皇上和我的嫡长女,但一来还年少,二来阅历浅薄,再加上差那些嫔妃一个辈数,镇压不住场面。”张皇后一口打断了朱宁的话,旋即意味深长地说。“我知道周王府如今因为世子和汝南王相争,周王叔烦恼得紧,这才差遣了你上京来。你如今就算是帮我一个忙,等到太子归来,我必定还周王府一个,清静就是。要知道,太子也一向敬重你
原本执意想要推辞的朱宁听到这话,顿时悚然而惊,知道朱瞻基拜托自己的那些小动作张皇后已然尽知。沉吟了片刻,她就知道这会儿再推辞便是不识抬举,当即咬咬牙道:“既然皇后如此说,我答应便是
见朱宁答应,张皇后便点了点头,随即朝身后吩咐了一声,立时便有两个四十开外的女官走上前来。她便解说道:“卢尚宫和李尚宫随我多年,对于宫内嫔妃廖若指掌。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她们去办。不止是她们,我还吩咐了司礼监侯显和御马监刘永诚,但凡宫内事务,全都听你指派。如今东西六宫全数封闭,若有敢闹事的,你只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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