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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法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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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负责人在一顶布篷下睡觉,被苏提叫醒后不兔低声发着牢骚。
  “你这里关了一个法官叫帕札尔,是吗?”
  “没听过。”
  “他并没有编录在人犯名册里。”
  “跟你说没听过。”
  苏提拿出了长老的手偷,负责人却理也不理。“没有帕札尔。这里只有窃盗惯犯,没有法官。”
  “我是来办公事的。”
  “不信等囚犯回来,你自己看。”负责人一说完,便即倒头又睡。
  苏提不禁怀疑长老是不是故意引他走进一个死胡同,然后趁机在亚洲杀帕札尔灭口。他太天真了,竟又犯了同样的错误!苏提走到了厨房,年老齿落的伙夫被他给惊醒了。“你是谁呀?”
  “我来救一个朋友。可惜你不像帕札尔。”
  伙夫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惊。“你说谁?”
  “帕札尔法官。”
  “你找他做什么?”
  “释放他。”
  “这个嘛……太迟了。”
  “什么意思?”老伙夫压低了声音解释道:“我帮助他逃出去了。”
  “他,跑进那片沙漠!肯定撑不了两天的。他走哪条路线?”苏提有些着急。
  “沿着第一条干河床、山丘、小棕搁树林、泉水、岩石高原,然后往正东方的山谷去。如果他生命力够强,就会成功。”
  “帕札尔根本没有这个体力。”
  “你快去找他吧,他答应要还我清白的。”
  “你不是小偷吗?”
  “不算是,至少跟其他人比起来我不是。我只想好好养蜂,但愿你那个法官朋友能帮我回家。”老伙夫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帕札尔身上了。
  第六章
  孟莫西在武器厅接待门殿长老,那里摆放着他的盾牌、剑以及捕获的猎物。这个警察总长十分狡猾,他鼻子很尖,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红红的光头上经常发痒。他相当胖,为了保持一定的身材,因此一直都很节制饮食。盂莫西时常出现在盛大宴会中,人际关系良好,为人又谨慎机巧,全国所有的警力全都由他一人掌控。任谁也挑不出他一点缺失;他也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他无懈可击的官誉。
  “亲爱的长老,你这是私人拜访吗?”
  “秘密拜访,你最喜欢的。”门殿长老有点挖苦地回答。
  “要享有长久而稳定的事业,不就得这样吗?”孟莫西却也不以为意。
  “当初答应把帕札尔偷偷送走时,我提出了一个条件。”
  “我好像不记得了。”
  “你必须找出杀人的动机。”
  “别忘了我可是当场逮到他的。”
  “他为什么要杀他的老师?布拉尼即将成为卡纳克神庙的大祭司,也将是他最大的支柱呀。”
  “也许是忌妒,也许是丧心病狂。”
  “别当我是傻瓜。”
  “动机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已经产除了帕札尔,这才是最重要的。”
  “你确定他有罪吗?”
  “我再说一次:我抓到他的时候,他正弯身在看布拉尼的尸体。换作是你,你会下什么样的结论?”
  “但是动机呢?”门殿长老心中依然有疑惑。
  “你自己也承认了,开庭是下下策。国人应该敬重法官,并对他们有信心。但是帕札尔就喜欢闹事出风头。他的老师布拉尼也许想劝他,不料他一时失控便下了毒手。我们两人为他保留了声誉,已经是很宽大为怀了。对外宣布他因公殉职,这对他或对我们不都是最圆满的结果吗?”
  “苏提已经知道真相了。”门殿长老叹了口气说。
  “怎么……”孟莫西没听懂他的意思。
  “凯姆逼问了御医长奈巴蒙。苏提知道帕札尔还活着,而我也把拘禁帕札尔的地点告诉他了。”
  孟莫西一听勃然大怒:“疯了。你真是疯了!你堂堂孟斐斯市的最高层法官,竟然向一个被逐出军队的士兵低头!无论是凯姆或苏提都不能采取什么行动的。”
  “你忘了奈巴蒙有一份书面声明。”长老感到十分意外,因为孟莫西一向以冷静出名。
  “刑求得来的供词根本不能算数。”
  “这是他老早就写好的,而且还标明了日期,签了名。”
  “毁掉。”孟莫西断然说道。
  “凯姆已经要求御医长重新誊写一份,并有两名仆役作证。帕札尔确实是清白的。命案发生前的几个小时,他都在办公室做事,这点有证人可以作证,我查过了。”
  孟莫西的态度这才有点软化。“可是……为什么要说出藏人的地方呢?没有那么紧急明。”
  “为了求心安。”
  “以你的经历,你的年纪,你……”
  门殿长老打断他的话说道:“正是因为我的年纪。帕札尔一案,我违背了法律的精神。”
  “你是为了埃及着想,完全没有顾虑到个人的利害。”
  “你的花言巧语再也骗不了我了,孟莫西。”
  “你要离弃我?”
  “如果帕札尔回来的话……”
  “窃贼牢营里,可是死了不少人喔。”孟莫西语带双关地说。
  苏提很早就听到了马蹄声。是从东边来的,有两个人,速度很快。
  那是专门四处寻找猎物的贝都英人。
  苏提等他们到达了适当的距离,立刻张弓。他单膝跪地,瞄准了左边那人。
  那人被射中肩头,仰天跌下马来。他的同伴朝箭射出的方向冲过来,苏提紧跟着又瞄准了他。这次箭射中了大腿,那名贝都英人痛得大叫,坐骑也失了控,他跟着跌落撞到一块岩石。两匹马则不断地在原地打转。
  贝都英人才跋着脚站起身来,苏提便立刻以利刃抵住他的喉头,问道:“你从哪儿来的?”
  “从风沙游人的部落。”
  “你们在哪儿搭营?”
  “在黑岩群后面。”
  “你们最近有没有抓到一名埃及人?”
  “有一个精神失常的,说他是法官。”
  “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酋长正在问他话。”
  苏提跳上了较健壮的那匹马,然后牵起了另一匹马的粗糙缰绳,这两名伤者只有自求多福了。
  两匹马走进了一条两旁布满碎石子的小径,路也越来越险峻,它们鼻孔粗粗地喷着气,鬃毛上满是汗珠,最后终于到达了巨大石块遍布的山顶。
  此地的地形相当险恶,在烧黑的巨岩之间有一个个凹洞,洞内流沙飞旋,就像是地狱里用来惩治恶人的锅炉一样。
  陡坡底下便是游人搭营之处了。其中,位于正中央,最高最华丽的帐篷应该就是酋长的住处。马和羊都关在围栏内。只有两个哨兵戒备着营区,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苏提耐心地等着天黑。这些贝都英人专事烧杀掳掠,根本不值得尊重。苏提一寸一寸静悄悄地爬行,直到接近南侧的哨兵时,他才起身往哨兵的颈椎用力一击。风沙游人本来就是游走于沙漠随时伺机劫掠的人,因此留在营区的人不多。苏提潜入后找到了酋长的帐篷,也不多想便由椭圆形的门冲了进去。
  他全身紧绷、专心一致,浑身的劲儿在任何瞬间都可能爆发。
  怎知苏提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贝都英酋长躺在一些软垫上,正聚精会神地听着盘坐在一旁的帕札尔说话。帕札尔的行动似乎并不受限。
  酋长见到来人马上站起身来,苏提也朝他外了过去。
  “别杀他。”帕札尔连忙制止,“我们已经有点共识了。”
  苏提便将酋长按在软垫上,听帕札尔解释:“我向酋长询问他的生活方式,我想让他明白他这样是不对的。他对于我宁死不当奴隶感到惊讶。于是他想知道我们司法的运作情形,还有”等他对你没有兴趣了,他就会把你绑在马尾上,让马拖着你跑过又尖又利的碎石地面。“”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怎么可能找不到你?”苏提将酋长绑住,并塞住他的嘴,催促道:“我们快走吧,山顶上有两匹马等着呢。”
  “有什么用?我又不能回埃及。”帕札尔显出些许的落寞。
  “跟我来就是了,别再多说废话。”
  “我撑不过去的。”
  “想想你已经被改判无罪,还有奈菲莉正焦急地等着你,你就撑得过去了。”
  第七章
  门殿长老没有勇气面对帕札尔法官,低着头带着疲累的声音说:“你自由了。”
  长老以为帕札尔一定会厉声谴责,甚至依循法律途径控告他,但帕札尔只是定定地注视他,他只得接着说:“当然了,控诉已经撤销,至于其他的事,请你再耐心等等……我会尽快让你复职的。”
  “警察总长怎么说?”
  “他也要向你致歉,我们两人都被瞒骗了……”
  “奈巴蒙呢?”
  “御医长并非真的有罪,只不过是行政上的疏失罢了……亲爱的帕札尔,这一连串事件很不幸地凑在一起,才会使你蒙受不自之冤,如果你要提出告诉……”
  “我考虑考虑。”
  “有时候做人要宽厚一点……”
  “请你立刻让我复职。”
  奈菲莉湛蓝的眼睛仿如从天国的黄金山脉中挖掘出来的两颗宝石,颈间挂着的是那条可以驱魔避邪的绿松石项链。她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带亚麻洋装,整个人看起来更高挑了。
  帕札尔走向她,一靠近便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她光滑如缎的肌肤散发着莲花与荣莉的清香。他拥她人怀,两个人紧紧搂抱了好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这个样子,你还爱我吗?”他终于冒出了这么一句。
  她往后退了一步,好好地看看他。
  他既骄傲又热情,严峻但有点疯狂,年纪不大但显老,没有俊美的外表,内心脆弱却又坚强。若有人以为他不堪一击,可就大错特错了。尽管他外表严肃,宽宽的额头显得庄严,性格刚正不阿,但是他知道幸福的真谛。
  “我再也不要你离开我了。”
  他深为感动,再度紧紧搂住她。他觉得生命有了新的滋昧,因而全身充满了力量,犹如澎湃汹涌的尼罗河。然而,这样的生命却与死亡离得那么近,帕札尔和奈菲莉手牵着手,在这巨大的萨卡拉墓地中缓步前进。他们想立即到被谋杀的恩师布拉尼的坟上默祷,毕竟曾经将医学秘密传授给奈菲莉的是他,鼓励帕札尔履行天职的也是他呀。
  他们走进了制造木乃伊的工作室,袭伊正坐在地上,背靠着白色石灰墙,吃着猪肉加扁豆。其实在这么热的季节里是不许吃猪肉的,不过这个木乃伊工人并末行割礼,也就不在乎宗教的规定了。袭伊有一张长长的险,又黑又浓的眉毛在鼻子上连成一线,薄薄的嘴唇毫无皿色,双手长得出奇,双腿也十分细长,他就独自住在这杏无人烟的地方。
  在防腐作业台上躺了一具木乃伊,看得出是个上了年纪的人,袭伊刚刚用黑曜岩制成的利刃割开了他的腹侧。
  “我认得你。”他抢起头向帕札尔说,“你就是来调查退役军人死因的那个法官。”
  帕札尔没有回答,直接就问:“你把布拉尼制成木乃伊了?”
  “这是我的职责。”
  “没有发现异常之处?”
  “没有。”
  “有人到他的坟墓来过吗?”
  “下葬以后没有。只有负责葬礼仪式的祭司进过礼拜堂。”
  帕札尔很失望。他原以为凶手会怀着内疚的心前来请求死者的原谅,以躲过真世的惩罚。不料他竟然不怕这样的威胁。
  “你的调查结束了吗?”
  “会结束的。”帕札尔幽幽地说,而裘伊听了无动于衷地又咬了一口猪肉。
  阶梯金字塔矗立在无堰的沙漠中。无数墓穴都面朝这个方向,希望也能与法老王左塞同享不朽的生命,而左塞王的巨影则每天都会上下这座巨大的石阶。
  通常,附近总有许多雕刻师、雕写象形文字的师傅及绘图师,这里挖个新墓,那里修个旧墓的,相当热闹。此外,还有成群的工人用木制的滑车拉引石灰岩或花岗岩块,以及一些挑夫帮工人挑水解渴。
  不过这一天是大伙儿为建造阶梯金字塔的因赫台举行祭典的日子,因此工地里空荡荡的。帕札尔和奈菲莉行走在墓穴行列间,这些都是早期王朝留存至今的墓,现在则由拉美西斯大帝的一个儿子负责维护。每当看到以象形文字书写的死者姓名时,已故的人似乎便能穿透时空的障碍而复活。文字的力量是远胜于死亡的力量的。
  布拉尼的墓穴就离阶梯金宇塔不远,美丽的造墓用白色石块全都来自士拉的采石场。墓里有一口井可以通往停放木乃伊的地下墓室,但井口已经被一块巨大的石板封住了,只有礼拜堂还开放着,生者可以带着依旧附有死者魂魄的雕像与纪念物事前来,同享餐宴。
  雕刻师傅为布拉尼雕了一尊宏伟的石像,让后人永远记得这位老者安详的面容与宽阔的肩膀。横写而重叠的主要碑文,是为了欢迎墓中重生之人进入美丽的西方世界;经过一段漫长的旅程之后,他终于能与亲人、与他的众神兄弟团聚了。这一路上,他以天星果腹,以原始海洋之水净身,在心灵的引导下,一步步地走过了永恒的完美之路。
  帕札尔大声地念出了为造访墓穴的人所写的颂文:“留在人间并行经此墓的人啊,爱好生命且痛恨死亡的人啊,请颂念我的名使我重生,请为我念出奉献的语句吧。”
  “我一定会找到真凶的。”帕札尔在墓前发誓。
  奈菲莉曾经梦想远离纷争而充满平静的幸福生活,然而她的爱却诞生于风暴之中,无论是帕札尔或是她自己,在真相尚未理清之前,是不可能找到平静的。
  暗夜被击退之后,世间再度绽放光明。树与草又恢复了绿意,鸟儿飞出了鸟巢,鱼儿跃出了水面,船只也开始往返于河面。帕札尔和奈菲莉陪着布拉尼度过了一夜,他们俩都能感应到老师的灵魂就在身旁,他还是那么充满热情与活力。
  他们是永远不会离开他的。
  祭典结束了,工匠们也回到了工地。有几名祭司在举行晨间仪式,向死者表达永恒的追思。帕札尔和奈菲莉沿着又长又隐秘的乌纳斯王堤道往低处走到一间神庙,随后在农地旁的棕搁树下坐了下来。有一个小女孩脸上堆满了笑容,为他们带来了一些枣子、新鲜的面包和牛奶。
  “其实我们可以就住下来,把那些罪行、法律和所有的人都忘了。”帕札尔向往地说。
  “你也变得爱作梦了,帕札尔法官?”
  “有人不择手段想除掉我,他们是不会罢手的。去打一场末战先输的仗,是明智之举吗?”
  “为了布拉尼,为了我们所敬仰的这个人,我们有责任不顾自己、全力奋战。”奈菲莉鼓励着他。
  “我只是个小法官,上级长官轻易就能把我调到最偏僻的地方去,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打败我。”
  “你害怕吗?”
  “我没有勇气。牢营真是个可怕的经历。”
  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轻轻地说:“我们现在在一起了。你的力量一点也没有消失,我知道,我感觉得到。”
  帕札尔的全身顿时灌注了一股暖意,痛苦的感觉不再清晰,疲惫也一扫而光,奈菲莉真是个魔法师。
  “这一个月内,你每天都要喝铜盆里的水,这对治疗倦怠与颓丧很有效。”
  “有谁会设下这样的陷阱呢?除非他知道布拉尼即将要担任卡纳克神庙大祭司,此后将是我们最大的支柱。”帕札尔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这件事你告诉过谁?”
  “老是跟你纠缠不清的御医长奈巴蒙,我想让他有点警觉。”
  “奈巴蒙……手中握有能证明你的清白的证据,并强迫我嫁给他的奈巴蒙!”
  “我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他得知了布拉尼被任命的消息之后,于是有了一石二鸟的计划,不仅可以除掉他,还可以陷我人罪。”帕札尔皱起了眉头又说,“有嫌疑的应该不只他一人。警察总长孟莫西逮捕我时,也和门殿长老串通好了。”
  “警察与法官联合犯罪……”奈菲莉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这是阴谋,奈菲莉,这是一些有权有势的人共同策划的阴谋。我和布拉尼之所以成为他们的眼中钉,乃是因为我搜集到了关键性的线索,他则会倾全力帮我继续进行调查。为什么斯芬克斯的荣誉卫士会遭到杀害?这是我首先应该解开的谜。”
  “你该不会忘了化学家谢奇、被窃的神铁、叛国的亚舍将军了吧?”
  “我找不出嫌犯与这些不法行为之间的关联性。”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为布拉尼死后的声誉着想。”
  好友帕札尔得以平安归来,苏提坚持要好好庆祝一下,于是邀请帕札尔与奈菲莉到孟斐斯最高级的饭店用餐。饭店里除了供应拉美西斯大帝登基那一年份的红酒之外,还有上等的烤羊肉、调味蔬菜与令人难忘的美味糕点。他尽量营造快乐的气氛,希望在这几个小时内,让他们暂时抛却因布拉尼被杀所引起的愁绪。
  当他跟跟跪跪、头脑浑沌回到家门时,一头撞到了豹子。豹子拉着他的头发质问道:“你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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