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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威-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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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威外篇（终） （34）
对于内心的创伤来说，身体的伤痕是如此不值一提，唯一的纪念是左胸留下的伤疤。巴比伦战火熄灭了两个月后，我流落到大流士恒星系第五星，这是颗不适合生物生存的星球，条件非常恶劣，而且非常贫瘠，大部分能源和物资全靠其他星球运来。第五星轨道上有十几颗卫星，当地人把它们叫月球，这里的一个月球上，有阿芙洛蒂亚星球帝国最偏僻的一个边防站，第八十七边防站。除了那些军人，第五星和月球上，更多的，是商人，私营公司和冒险者，还有一些生活在星际边缘的流浪民族和各种类似我这样的，沉默寡言，想隐藏过去的人。最开始的那段日子，我的心灵非常软弱，如刚逃出荒漠的人一样，只要有人愿意接纳我，不询问我的过去，我就会跟随他们一起旅行，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呆着，那会让我发疯。我加入的第一个团体是商队，路线是大流士星系到遥远的大熊星云，我很高兴有个能离开这里的机会，于是成为了商队里的一名机师，驾驶一艘轻型运输舰。逃离巴比伦的舰艇早被我扔了，那是军用舰艇，我开着那东西乱跑，简直是找死啊。那段时间，遭遇了很多人和很多事，不过它们就像过眼云烟一般，被我平淡地遗忘了，那并不是我人生的低谷，却是我情绪的最低谷，我的眼睛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没有激情，如那些围绕在行星轨道的碎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转动着。我每次远离猎户星云，远离大流士恒星系，都会有种茫然若失的感觉，后来，我总是一次又一次的不由自主因为各种不同的雇主雇佣，屡次返回大流士第五星这个地方，逐渐，这个冒险者的乐园成为了我的第二故乡。选择距离我的故乡和曾经的帝国，大流士第四星，阿芙洛蒂亚星球最近的星球生活，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我还在默默地等待着奇迹会发生，我还痴心不改的等着自己蝶变呢。让人情绪激动的酒精、老奸巨滑的商人、憨直粗鄙的伙伴和各种五花八门的男人女人混进了我的生命里，这样懵懂胡混了一段时间，蝶变离我越来越远，现实的无奈和残酷教会我很多以前闻所未闻的东西。
天威外篇（终） （35）
第五星附近有个险恶的小行星环状带，一般商队都是绕行通过，如果绕行需要多耗费数倍的能源和花费数倍的时间，但是几乎没有人为节约能源和时间去冒险，因为那里有个美名，“星际坟场”。我二十二岁那年，受雇一家采集金属矿的跨星际公司委托，驾驶着一艘七万吨级运输舰，共六艘这种庞然大物，在十几架重型星际战斗机和一艘轻型驱逐舰的护航下，返回第五星。接近小行星带的时候，不幸遭遇太空中的星际海盗，这也是商队必须有护航舰艇的原因。我们商队的三万吨级后勤舰首次交火就被打穿了防护罩，然后炸的粉身碎骨。我从运输舰的雷达上已经了解了海盗的实力，六十多艘截击舰和拦截舰，我们毫无胜算。星际海盗的残忍是众所周知的，他们抢夺商船，一般会杀死所有目击者，因为这些海盗很多都是附近月球或者殖民星的流浪民族，只要他们登陆上运输船，那他们不会放过一个活口给自己添麻烦。我们的护航舰队迎上去的时候，六艘运输舰已经开始逃窜了，运输舰的速度不及海盗舰艇的二分之一，一旦被对方咬住，就凶多吉少，对方用电磁脉冲炮或者中子炮瘫痪运输舰的能源引擎，那时候，就只有眼睁睁看着他们的骷髅旗逐渐接近，最后一群嗜血的恶魔般的杀人犯登上自己的舰艇。
我这艘舰艇上，包括我有三个人，我是机师驾驶员，还有机械手搬运操作一名，导航员一名。“燃料引擎太慢了，开脉冲啊，船长！糟糕，我们后面那艘运输舰被打掉了防护盾，被中子炮击中了，它完蛋了，失去动力了，瘫痪了，船长，海盗朝我们来了！”机械师叫着，我早从雷达上看见周围发生的一切，也知道如果想靠速度逃跑，是痴人说梦，我咬了咬牙，打开了最消耗能量的脉冲引擎，掉转方向，朝着最危险的小行星带全速前进。
“开三维模拟驾驶舱模式，重叠五十公里范围雷达，锁定移动目标，全视角，全动力控制。”我命令导航员上副驾驶位置，然后全神贯注驾驶着长须鲸一般的巨型运输舰朝可怕的星际坟场冲去。
“阿蒙大神啊，船长你疯了，你要自杀吗？开着七万吨巨舰进小行星带？”我后面的机械师大叫着。
“给我闭嘴，我不想被海盗抓住，我宁愿和这个疯子一起赌一把。”领航员一边大吼着，一边配合着燃料舱和能源控制，我的注意力在后面的七艘快速逼近的拦截舰上，那些海盗正拼命冲刺，想靠近射程后用中子炮瘫痪我的运输舰，我咬着牙，将引擎推到百分之一百二十五，整个运输舰都剧烈颤抖着。
“大神啊，你疯了，以这么快的速度往星际坟场里冲，快减速！快倒转动力引擎！要撞上了！”机械手惨叫着。
天威外篇（终） （36）
“一百公里。”领航员提醒着我后面的拦截舰。我瞟了一眼距离小行星带，即将进入五十公里。
“小行星带，进入五十公里范围，阵控雷达启动，扫描两千四百二十七个目标，锁定移动目标一百四十个，正计算安全逃逸通道中。”运输舰智能电脑报告着。
“准备，转手动驾驶，十秒倒计时。”我说道。
“什么，电脑已经演算出安全逃逸航路……真的确认修改驾驶模式吗？”领航员迟疑着。
“从来没有自动驾驶的飞船穿过小行星带，转手动模式驾驶。”我答道。
“已经转换成手动驾驶。”运输舰智能电脑重复着。
“八十公里。拦截舰逼近了。”领航员叫道。
我逃出帝国以后，这几年依然在玩着当年的那个自己发明的扑克游戏，此刻借助着运输舰的智能电脑，我安然置身于模拟的星空中，“我有一对能傲视帝国的金属翅膀”，我不知为什么，却想起这句话，那种久违的豪情仿佛从胸膛里冲撞着，我咬了咬牙，深呼吸了几下，推下了操纵杠，长须鲸，飞起来吧。
七万吨级别的重型运输舰显然不同于几百吨级别的星际战斗机，它在我开足百分之一百二十五的脉冲引擎下，依然有些凝重迟缓，我测算着小行星带的那些不规则运动的目标速度，命令着后面的机械师，“立刻抛弃货物舱所有矿石，必须在三十秒内完成。”
“你疯了吗？”机械师大嚷着。
“笨蛋！听他的，你想留那些矿石做棺材吗？”领航员吼完，机械师才打开了自动卸货舱。很快，雷达上显示出一大片金属矿被抛弃进了后面的太空中。卸掉矿石的运输舰在宇宙中轻盈的飞舞旋转着，灵活的掉转，冲刺，回旋。
“三十五公里。后面拦截舰短距离跳跃了，危险！他们可以启动中子炮了。”领航员道。
“没机会了。”随着我的话音，运输舰已经冲进了小行星带，我驾驶着这条巨型长须鲸，如同一条在陷阱上游动的灵巧的蛇，伴随着机械师一次又一次惊叫，从铁质陨石般的小行星中间穿过，我注意到雷达上显示后面有两个目标突然消失了。
“保持燃料供应，为了保持长须鲸的灵活性，我们动力必须保持在百分之一百以上。”我说道。
“噢，他们追进来了，不过刚撞毁了两艘拦截舰，恩，又撞毁了一艘。”领航员的语气平缓很多，“你说你叫艾伦是吧？艾伦，你有一对比电脑还厉害的鬼眼。”
天威外篇（终） （37）
后来我们三人将运输舰开回了第五星，公司不但没有奖励我们救下这艘唯一的舰艇，还把我们告上了当地商务仲裁委员会，而那该死的委员会居然判决我们赔偿丢弃进太空的那几万吨矿石损失。这个荒唐的判决使领航员勃然大怒，他是附近一个月球上的土著，是怒米比亚族人，于是他义愤填膺的向了家族一位非常有地位的人求助，那个人介入此事，不久，商务仲裁委员会撤回判决，勒令我们三个离开第五星，并且通告委员会的成员不准雇佣我们。
机械师恨透了我，他骂骂咧咧的把我和领航员甩下，自己跟着一个商队跑了。领航员已经告诉我他的名字，他叫克里克萨斯，一般大家都叫他克里克。
“艾伦，你准备去哪里？”克里克拉住我的胳膊，问道。
“不知道，或许去上次去过的大熊星云看看，也许那里有人会雇佣我的。”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未来。
“你不觉得委屈吗？这对你不公正。”他说道。
“没有什么，我习惯了。”我说的是实话。
“艾伦，来帮怒米比亚人吧，来帮我的族人开飞船好吗？怒米比亚人太需要你这样优秀的机师了。”克里克很诚恳地说道，“像你这么优秀的人，应该得到荣耀的地位和人们的尊敬，而不是一直帮那些奸商开矿石飞船被他们压榨。”
我听了他的话，吃惊地望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没有错，就是其貌不扬，他比我矮几公分，棕色的头发梳成几百条小辫子，额头又大又高，颧骨棱角还有几分狰狞，体格健壮，一双淡蓝色的眼睛炯炯有神看着我，充满期待。
“你的意思，你想雇佣我，让我帮你们怒米比亚人开飞船？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不由想起不久前他和我一起闯过小行星带的时候，他的镇定自若，当时我就有种感觉，他不像个普通的领航员，倒像个长期受过训练的军人。
“艾伦，我是一名军人，军衔是上尉，隶属怒米比亚舰队情报科。”他回答道。
“情报科？”我联想到帝国军事学院的那群特科系的特工。
“你可能不知道，你在第五星的驾驶技术已经被列入前一百名，所以我是专门来邀请你的，万万没有想到会碰上这次意外，我把你穿过小行星带的数码视频发回了基地，现在，连怒米比亚舰队的高层都认同，你的驾驶技术，在第五星绝对有实力进入前十名。”克里克说道，“我们请求你帮助怒米比亚人，帮我们驾驶战舰。”
我张口结舌望着这个怒米比亚特工，“你们怎么评估这么多人的驾驶技术？”
天威外篇（终） （38）
“很多商队都可以提供驾驶记录，我们收集后用电脑评估，然后找出最优秀的人才来，不仅仅是我们，像其他月球的部落，甚至很多海盗也在这么做。”他回答道。
“如果我不帮你们，你会不会杀了我？”我小心翼翼问道。
他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不过，我们真的非常期待。”
我松了口气，摇了摇头，“开战舰？开玩笑吧，我不想成天为钱去拼命，用时间赚钱，我干，用命去赚钱，我不干。”
“不，艾伦，你误解了，我们绝对不是把你当作雇佣军那样的，你会有自己的宫殿，自己的家族，自己的仆人，卫兵，财产和特权，你会成为怒米比亚的一名显赫的贵族。”
我听见那贵族两个字后，几乎动摇了，“成为……贵族吗？有自己的宫殿和卫兵？”
他点了点头，“我说过，像你这么优秀的人，应该得到地位和尊重，你可以拯救很多人，怒米比亚正陷入战争。”
我迟疑了，我不想为别人去拼命，特别是为一群和我毫无关系的人去拼命，何况，潜意识中，我认为他们都是些蒙昧民族，但是我渴望脱离现在的苦海，渴望摆脱现在这种琐碎和市侩，渴望远离此刻的无意义的忙碌和低贱卑微，过更舒适和受尊敬的生活，活的像个贵族一样，或许，是对帝国那些神翼修罗那种生活的渴望，我渴望能有一种和他们一样的命运，如果没有，能缩短些差距也好。
“那，能不能不开战舰？”我询问着克里克上尉，我想给自己一个缓冲期，我必须要了解自己的想法和怒米比亚人，因为怒米比亚人的好战和勇猛是第五星出名的，我根本不知道能否和他们相处。
“如果你这样坚持，那可以先到后勤舰队，也许有天你会发现，怒米比亚人，是值得信赖的一族人，那一天，你会帮我们驾驶战舰的。”克里克很高兴我没有彻底拒绝他。
就这样，我接受克里克上尉邀请，来到第五星的第七月球，这个月球被怒米比亚人占领着，他们称呼月球是怒米比亚星，在宇宙中，这是非常小的一颗铁矿岩卫星，大概只有阿芙洛蒂亚星球帝国的那颗天纲战星大小，不过，对于一群边陲之地的流亡者或者小民族来说，这颗八万多平方公里表面积的卫星，是必须用浩瀚和广阔来形容的。
怒米比亚人最高执法为族里九个大长老，下面是数以千计的各个家族，怒米比亚人为了防御入侵和劫掠，组建了怒米比亚星际舰队，大概有接近百艘中型战舰。仅仅从舰艇数量和武装上看，相当于帝国的两到三个星际师的战斗力。
“阿芙洛蒂亚星球帝国不会攻打怒米比亚吗？”我悄悄问着我最担心的问题。
天威外篇（终） （39）
克里克答道，“我们虽然不是阿波罗人，但是我们在阿波罗人的空间安全联合会有旁听席位，阿芙洛蒂亚星球不会贸然侵犯我们领土。”
“那你说的怒米比亚陷入战争是怎么回事情？”我问道。
“太空里的海盗们，还有其他月球上的部落，比如第三月球的塞雷斯人、第四月球的巴尔达人、第五月球的沙姆尼特人……除了第一月球的阿芙洛蒂亚星球帝国以外，任何其他月球的部落都在互相交战中。”克里克答道。
“为什么？”
“因为大流士第五星还是无主之地。”克里克答道，“这颗星球是空间联合会都认可，法定归属于我们十几个部落的领土。”
“为什么这些部落不联合组建一个王国，分享第五星呢？”我大惑不解。
“因为血债。”一个声音从我身后答道。我转头，看见一个气度轩昂的中年男子，穿着怒米比亚传统长袍，负手而立，他的身后还肃然立着一个强壮到令人窒息的护卫。
“阿巴黎亚长老。”克里克恭敬的施礼，我也跟随着。
“又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传说几千年前，我们原本是同一个部落的，后来国王死去，几十个王子争夺王位，各自的后代一直交战至今，传说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了，不过太多的血债却是真的。”阿巴黎亚长老说道。
我惶恐地向长老大人道歉，因为自己好奇而询问这些，长老倒不以为意。当阿巴黎亚长老离去后，我的眼睛追随着那个醒目的护卫，他一身褐色长袍，袍子间隙中露出的是黄绿色金属的盔甲，精致的花纹令人肃然起敬，他半张脸都被面罩掩盖着，我从那洞开的头罩里，看见两颗微绿的，闪烁着荧光的眼睛，“大神啊，那有着可怕气势的随从是什么人？是你们怒米比亚族人吗？”
克里克拍着我的肩膀，“轻松点，朋友，你需要了解怒米比亚人的东西还多着呢，他是我们族里的精英护卫，专门保护长老大人的武士。你不必对长老大人这么拘谨，怒米比亚人的俗话，任何人距离国王只有三米，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很容易见到长老们，长老距离任何一个普通人，只间隔家族首领和护卫两个人的距离，我们是个没有森严等级，平等的部落。”
“如果没有森严的等级，那如何维持长老们的权威呢？”我惊讶道。
天威外篇（终） （40）
“阿巴黎亚长老说过很妙的一句话：部落的首领不应该惧怕自己的族人，而且，真正的权威是不需要仪式来刻意维持的。”克里克笑着对我眨着眼睛，说道，“只有傻瓜怕人发现真相，才设立等级和普通人拉开距离。”我被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几乎直接打翻在地，这个蒙昧的部落，真的太让我意外了。我如愿在怒米比亚人的聚集地得到了克里克承诺给我的宫殿，一个大帐篷，不过仆人倒是真的，有了一名十几岁的男孩子，而我不久得到任命，获得上尉军衔，成为后勤舰队一艘太空回收舰的机师，克里克意外的成为我的助手，不过，我想，这一方面也有临时监督的意思，因为我的过去，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片空白，我不会说，他们也不问，就放一个克里克在我身边，帮我熟悉环境的同时，也戒备着不好的事情发生。
怒米比亚人的战舰令人吃惊，当我第一次看见时，甚至觉得这些战舰是有生命的大型昆虫，因为它们外观太像昆虫了，黑褐色硬质地的外观，流线型的舰身，节肢状的接触部分，但是舰艇里面的确是钛合金或者其他现代工业的产品。后来我甚至发现，那些外表创伤的舰艇，能吞噬原子能量，而自动修复，就像传闻空间联盟最高科技的王冠，纳米机器人工厂一样，这种顶尖科技连我原来的帝国都没有掌握的，怒米比亚人更是绝对不可能拥有那尖端科技的，我对此大为惊奇。
“古老巫术和现代科技，生命铠甲和太空能量，熟练的机师和强大的武士，拥有灵能力量的法师和智慧的长老，这就是第七月球的怒米比亚人。”克里克笑着对我说。
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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