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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劫-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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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中一阵温热，竟是泪流不止。
“灵若……”
此时南宫也来到我身边，面上是一如川弦的悲戚。
我笑笑：“南宫，你怎么也哭了。你别哭，先让我睡会儿，睡醒了就嫁给你……”
可我没能逗笑南宫，反倒是自己意识越发模糊，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也渐渐看不清楚他们的面容。
“小灵若……”
还是这个声音，像是在耳边，又似乎从心底传来。只是他这一声小灵若，竟令我这般安心，仿若置身温暖的湖水之中，便是魂飞魄散也不感到害怕了。
“小灵若，小灵若。”
我困得不行了，索性闭上眼睛，耳边什么也听不到了，唯有这声音在心底伴着我。不过这番也足够了，心里的空荡令我难受了这么些天，终于被这一声“小灵若”以温柔填满了……
第一百二十章 番外之一
若问这世间最清净的地方是哪儿呢？
不是人间，不是天界，亦不是离恨天上。这世间最为清净之地，其实应当是川弦天尊所居住的幽兰殿。这幽兰殿不在天界，而是在三千结界之中，但从不被人知晓。所有人只当川弦每每回的是自己在天界的寝宫，殊不知他那寝宫之中却有一处通往三千结界的入口。
此时的幽兰殿，落花飞扬，时光静雅。白玉砌的寝宫外，白衣胜雪青丝如瀑的公子正温柔地怀抱一同样着白衣的少女。
他目光如水，凝着怀中之人，轻唤道：“小灵若，你这一睡，可睡了两千年了。我都将那人间一世的记忆全部想起来了，你为何还不醒呢？莫不是在与我赌气呢。你向来乖巧心善，怎会忍心如此伤我呢。小灵若，你可是太累了？空意说过只需千年你便会醒的，怎地还要这般贪睡呢。”
说着，他伸手轻抚怀中人的发，笑意有些无奈，复又轻喃道：“小灵若真真是没心没肺的坏孩子啊，当初待我那般好，为我失了双眼、化作游魂。等得我忆起你是我心中之人，也成了我入骨的执念后又如此无牵无挂的离我而去，你说你这孩子，分明才两千岁，才与我相识不过十多年的时间。为何就能这般令人牵肠挂肚，叫人心里放不下呢。”他轻叹，捻了她发间的落花，“我在说什么呢……每日都这么叨扰你，又不知所言。你还不醒，可是烦我这么闹你呢。”他将她抱起来，贴着她的脸颊，“可是这儿着实太清静了，我记得以前我生气或是因忘了过去，不与你说话的时候你就在一旁暗自焦急。”他想着便轻笑起来，“那时的小灵若真可爱啊，有着菩提的心善与慈悲，又带着自己的性情。而且那时的小灵若，是只属于我的小灵若呢。”他顿了顿，又转为苦涩，“不，在人间的时候，小灵若也令我很伤心呢。我心中除了你便装不下其他，可你却一心为众生，我于你而言，也不过芸芸众生中的一颗微尘罢了……你可知我当时的心情呢？你知道，你知道的……”他有些慌乱地吻了吻灵若的发，“我不该说这些，你莫恼，我并非埋怨，只是想你知道，我于你的执念，并不比你少……”
而回应他的，终究食指这一片淡色落花罢了。
“小灵若……”他眸中溢满哀痛，连抚摸她发间的手都轻轻颤抖起来，“你莫要再睡了，你若要罚我，等你醒了想如何都可以，只要你别再这么睡下去了……”他轻叹，“早知如此，倒不若让我的魂魄与你一同散了的好。”
此时日落月生，他仍似毫无知觉一般地搂着怀中的人。许久又伸手，在掌心幻化出一把木梳来，给她温柔地梳着发。
“这把木梳，是当初我为你梳发的。你以为那次你将它丢入烈火中焚烬了是不是？”他缓缓梳着，轻柔又细心，仿若怕弄疼了她一般小心翼翼。
“小灵若，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在你将这木梳仍进烈火中的时候就该猜到，我心中那人是你。”他笑笑，唇角尽是苦涩，“这木梳在你扔进火中的时候一直被我收在怀里，只刻纹烧坏了些。我答应过，要为你梳一辈子发的，你快些醒来，小灵若，你快些醒来，看看你喜不喜欢。”
终于，有一个声音回应了他。
“她还没醒吗？”
川弦微微一怔，却仍是看着怀中的人，满身满心都是温柔。
他淡淡开口：“你来做什么。”
一袭紫衣衬得那人甚为妖冶好看，而他脸上的笑意却十分凄惨悲凉。他缓缓走来，却停留在一棵树下，倚着那树凝着川弦怀中之人。
“当年你为救她自愿折去一半修为，陪她受了七日烈火焚烧之苦，你可知……”
“我知道！”他打断南宫御天，“你不必多说，她会醒来的。”他看着怀中人，“她会醒来的，不过是她怨我了，贪睡了而已。”
南宫御天涩然一笑：“嗯，灵若向来贪睡的。”
他说着，走上前去蹲在灵若身边。而川弦立即警惕地盯着他。
南宫轻叹：“你不必如此看我，我既然将她交给你了，就不会在这种时候抢她回来。”
川弦听罢，也不多加阻拦，只任由他看着她。
南宫轻蹙起眉来：“空意说，她只需睡千年便会醒来，为何过了两千年了，她还未醒呢？”他看了看川弦，“我听空界说，菩提子若是死去了，便没有再复生的可能……川弦，你不怕吗，也许你救回来的，不过是凝聚成她模样的躯壳罢了。空意之所以让你那么做，也不过是为了让你静心休养然后死心罢了……”
川弦眸色一冷，挥袖拂过带去一阵法力，而南宫御天也随即起身挡下川弦的招数。
“你以为伤我又有什么用？”南宫御天哼笑，“若是你伤了我能救她回来，那你就是杀了我也无妨。可是她会醒来吗！？她根本不会醒来！”他似入癫狂，“空界都说，她永远不会醒来，你怀里的不过是一具躯壳罢了！若不是当年你那般伤她，若不是你非要在我们成婚的时候来抢她走，若不是你没有好好保护她，她怎会这般！？川弦，你以为你真的能弥补一切吗！？你以为你为她折了修为，为她淌过烈火，为她守了千年万年就能弥补你曾对她造成的伤害！？她短短的一生，那两千年安安稳稳，遇见你不过二十年的年时间，就为你化作游魂为你失了双目为你成全倾颜为你抹去自己的记忆，甚至为了你……嫁给我。可为何你还能如此问心无愧地搂着她，你便是再小心翼翼又如何呢？灵若她累了，她不愿醒来了……若是你当初不来多好，也许这千年过去，她已经完全将你忘了，也许已经爱上我了，也许我们已经过上神仙眷侣的生活……”他说着，又莫名地笑了起来，“可怜这孩子，为你付出那么多，为你遍体鳞伤，还是念着你想着你爱着你。可怜这小菩提，本是心有大爱，此后心中却只容得下你一人……所以我便是将她抢回去了又如何呢……”他眸中溢出泪水，却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诉，“我也知道，便是我抹去了她的记忆，便是我娶了她，也无法抹去她对你的执念和思念。所以我根本是盼着你来抢她，甚至盼着我能为她再死一次，至少这样……她便能永远记得我，永远念着我。可是我却没有来得及……”
川弦轻轻蹙起眉，拂袖而去将南宫御天甩到一边。接着仍旧如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轻抚着怀中人的面容，而后冷声道：“你走吧，你在这儿会吵到她。她不喜欢吵闹，若是心烦了又不愿意醒来了。”
南宫御天起身，拭去唇角血迹，又懒懒地拂去身上落花嘲讽一笑：“好，我走。可是你也要知道，她醒不来了，再也醒不来了！”
说罢，他却大笑离去。
川弦仍旧轻轻捂着怀中人的耳朵，直到南宫御天离开方才松开。
“小灵若，没事了，不会有人再吵你的，你若是想睡就好好睡吧。我等你，不论多久我都等你。”他轻吻她的发，“好孩子，快些醒来好不好。”
可这怀中之人，却仍是一眼不发，只安安静静地沉睡着，仿若要沉睡到永恒一般。
川弦漠然地看着灵若许久，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继而将她抱着回到寝殿之中。他细心地将灵若安置好，却仍是不愿离去，只坐在她床边继续与她说话。
“小灵若，寝殿你可喜欢呢？与我一起的时候，你都是躲在香囊里边，与我同枕而眠的。在人间的时候，南宫御天那儿的寝殿也不知是否合你心意。”他说着却笑起来，“那时你还说那儿的香你不大欢喜，想必那寝殿也不是你喜爱的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小灵若，你睁开眼睛，看看这寝殿好不好。这儿很是清雅，我想你应当是喜欢的，我还特意调制了一味熏香，可凝神静气，不过不知你是否喜欢……还有，你可知，你的那幅画我已经画好了，如今正挂在我寝宫之中。每每见着那画，我便会想起你，想起与你在一起的时候，可你却还不醒来，就会惹我伤心……但是没关系，我还画了很多小灵若。这千年间，我将你的一颦一笑都画下来，将我们在人间的许多回忆也都画了下来。以后，我便再也不会忘了，也再也不能抵赖了。我爱的是小灵若，我逃不了了。小灵若，你快些醒来好不好？等你醒了，我可以做糖人给你吃，可以陪你去人间，与你成亲、为你梳发……你醒来吧，若你要真的恨我了，不愿意与我在一起了，那你……那你就是嫁给南宫御天，我也不会再去阻挠了……”
夜愈发深了，川弦却依旧守在她身边，或许这一守，便是一夜，便是一生。
第一百二十一章 番外之二
菩提子，两千年方能化作人形，方能得到自己的名字。
她悠悠哉哉地伸着懒腰爬起来，算算今天自己应当长了两千年，该有个名字了。而当她回过神来，却惊觉自己竟躺在一张床上，再伸手看看，自己竟已然化了人形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她大惊，又向周身瞅瞅，却未见一颗小菩提，反倒是有一俊秀神仙躺在身边，她瞪着眼看了看那人，继而轻轻推了推他，“喂……你是谁啊？”
川弦扑闪几下睫毛睁开眼，见到眼前的人时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小灵若……”他轻唤着这名，又忽地将她搂入怀中，“你终于醒来了，终于愿意醒来了……”
“我不过打了个盹罢了……”她嘟囔着，“莫非我这盹打了很久吗？”
川弦轻笑，又看着她，揉了揉她的发说：“你这盹可打了一千年呢，还不算久吗？”
她瞪大了眼：“都一千年了！？难怪我都变成这样……”说着，她脸上尽是苦恼之色，“坏了坏了，这次肯定要受罚了！平日里睡着了都有人将我们唤醒的，怎么这次就没人叫我呢……”她轻叹，托着腮独自惆怅。
川弦见她这么说，却是回道：“我唤了你一千年，却始终未将你唤醒……”
“你唤了我一千年？”她大惊，眨了眨眼，又陷入迷惑：“可是……你是谁啊？怎么这儿就你和我，其他的菩提子呢？还有，此处的模样，似乎并非是离恨天吧……”
川弦只是凝着她，眸色微沉又溢满柔情。
“这里是我的寝殿。”
“你的寝殿！？”她惊得忙爬下床，四处看了看又问川弦道：“我怎么在这儿？莫不是你趁着我睡着了将我偷回来的！？”
川弦笑笑：“是，是我将你偷回来的。”
灵若蹙眉，也未见气恼之色，只是忙往外走去。
“不行不行，我得快些回去……”
虽是这么说着，但她并不知回去的路怎么走，只是见着外边的这片林子就顿住了脚步愣在那儿了。
“这……这是哪儿啊？我要怎么回去？”她转头看着身后的人。
川弦也跟着走了过来，却是拉了她的手说：“这里是荣华宫，小灵若，我们就呆在这儿好不好？”
灵若见他眸中似有沉痛之色，不觉心里也跟着疼了疼，但她毕竟是离恨天上的菩提子，怎能跑到这么个不认得的地方就安身了呢。
“不行不行，我是菩提子，自然要回离恨天去才是。”她叹了叹，又握着川弦的手，满脸恳切道：“你一定知道怎么回去对不对？你带我回去可好？”
川弦怔愣了片刻，却是蹙眉道：“我……我也是被软禁此处，并不知道如何离开。”
“嗯？被软禁在此？”灵若蹙了眉，打量着这宫殿，却未再见有其他人的身影，“这儿还真是个软禁人的地方，竟然如此清冷。”她说着便轻叹起来，“我这满了两千年，却还每得到名字呢，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跑到这儿来了啊……”
“你已经有名字了。”
“嗯？”微微一怔，颇为疑惑地看向川弦，“我有名字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被她这可爱的反应逗得轻笑：“你自然不知道，是空意告诉我的。叫我在你醒了之后再说与你听。”
“空意说的！？那我真的有名儿了？”她忽地欢喜起来，拉着他缠着问自己的名字，“我叫什么名字啊？”
“灵若。”他说着，又将她的手拉过来，在她掌心写下“灵若”二字。
她得了便轻轻呢喃：“灵若，灵若……这名字倒是极好。”她欢喜地笑着，又问他：“那你叫什么名？”
“川弦。”
她点头：“唔……也是个好名字。”此番说着，她又四处晃荡起来，边道：“这地方真是奇怪，便是离恨天上都不曾有这么清静的，怎么这儿这么大却一个人也没有？”说着，她又拉了川弦道：“你莫怕，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川弦轻轻笑开：“你自己都被困于此，还说要将我就出去，此时不是自保才最重要么？”
“我们菩提子向来以慈悲为怀，意在普渡世人，当然将你救出去比较重要。”
他眸色如水，柔柔地凝着她，又问：“可我并非世人。”
她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是神仙嘛。唔……看你这样，似乎还是个修为挺高深的神仙，但看你模样不像是坏神仙啊……对了，你软禁在此，是因为犯了错，还是遭人陷害的？”
他却执了她的手道：“你觉着我是好人，那我便是被遭人陷害才被困于此的。你若觉得我是坏人，那我便是因受罚才困在这里的。”
灵若蹙了眉：“怎能说我觉得……我如何得知你是因何被禁于此的呢……”
川弦带着她到树下坐着，接着解释说：“我并非是个好神仙……”
“嗯？那你犯了什么过错啊？”
“我辜负了一个人。”他微微垂下眸子，“也不知她是否还会原谅我……”
灵若似很感兴趣，盘膝在他身边托着下巴问：“原来是这么个事儿啊，你不如与我说说，我可是相思豆，没准能帮你呢！”
川弦看向灵若：“你愿帮我吗？”
灵若点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那是自然！你只管说！”
川弦便甚为耐心的将过往之事都说与她听了，却省去了灵若的名字与身份。只是灵若听罢却只觉心间似有什么横亘着，令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你这本子倒是感人……”灵若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自己也十分惊讶，却仍是笑笑说：“连我都忍不住哭了……”
川弦看得心疼，忙为她拭泪，又道：“你也不必当真，其实没关系的。便是她不再记起我，不再原谅我也没关系……”
灵若摇摇头：“不行，这么一来你不是永远都离不开这儿了么？何况我既然来了这儿，必然也是注定要为了能救你出去的，怎能视若无睹呢！”她说着，又思虑了半响，问川弦道：“对了，那女子叫什么名字？也是个神仙吗？”
川弦默了会儿，摇摇头道：“不是。”
“那是凡人？”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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