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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此一言-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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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是会伤了府中脸面,哪个大家女子不自己绣嫁妆?

    老太太忙得心头冒火。

    二太太使出了浑身解数,还是按了葫芦起了瓢,事情真是太多了。

    按说以卫府的家底要在月内置办份嫁妆倒也不难,只因锦言是要嫁进长公主府,寻常的东西拿不出手,但真正的好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所以但凡是稍有家底的人家,都会早几年开始给女儿置办积攒嫁妆,更有甚者,女儿一出生就开始置办的。

    卫府亦如此,只是姑娘们先后嫁出去,打家俱做床榻的好材料基本上用了七七八八,别的好东西虽也不少,但未必都适合做嫁妆,况且除了原先送来给锦云的如今成了锦言的聘礼外,公主府又加了一份,照着这聘礼,嫁妆又怎么能含糊了?

    真是一波不平又起一波,老太太盯着自己的私库单子挑挑捡捡,这桩婚事必须得体体面面的,不能再生半点波澜。

    得先跟锦言把婚事摊牌——赐婚,青灯古庵出家之类的话是没用的,除非死了,否则绝无更改。

    老太太有点拿不准,锦言这丫头会有什么想头?

    (咦?居然有推荐!谢谢……开心雀跃下~~~~)
第九章 娘亲来了
    锦言压根没什么想头的,没打算开展非暴力抵抗运动。她安静地立在炕边听老太太解说一二:

    “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嫡亲胞姐,长公主只得一个嫡子,年纪轻轻就被封为侯爷,若不是当初咱家老太妃与太后的情谊,这门亲咱卫家还真高攀不上呢……原先是订给你大姐姐锦云的,哪成想你姐姐是个薄命的……太后念旧,把这恩典再给卫府,四丫头啊,你真是个有福气的……”

    老太太把这一桩婚事说得天花盛开,锦言听后一脸红晕:“恩,此事但凭祖母做主。”

    说完便低头做娇羞荷花状。

    老太太顿了下,准备好的说辞卡在胸间,有点憋闷,原以为得费些口舌,哪知道这么容易?到底是个小丫头,又不知内情,能得到这门亲事,已经乐晕了头吧。

    “锦言呐,你还没及笄又刚回府,祖母原不想这么早放你离家的,只是婚期是钦天监请的好日子,吉日误不得……嬷嬷说你绣工学得用心,让嬷嬷帮你紧着时间把嫁衣绣好,其它的祖母来张罗,必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这……锦言刚开始学绣,只学了做小件儿。”锦言盯着脚尖小声说,“就是有嬷嬷帮忙,剩下的时日太短,怕绣不完。”

    其实锦言绣工不错,毕竟这是大周朝妇女从业率最高也最容易糊口的经典工种,她自然是下功夫学过。

    不过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锦言觉得她还是当个什么都不会的大小姐会更舒服些,本来就是么,指望一个在道观中长大的山野丫头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是有点不现实的,会画符还靠谱些。

    不管陈吴两嬷嬷教什么,她做出新手入门姿态,认真听话刻苦用心,奈何时间短任务重姿质中上,成效一般。

    老太太也没什么好办法,的确日子太短了,女红又是个是熟能生巧日久见功夫的活计,就算再用心,她也绣不了嫁衣,如今之计只能让针线房的绣娘一起齐心合力了。

    “祖母,您刚才说这门亲事之前订的是大姐姐,”锦言抬头微笑着说:“现绣新的来不及,改改尺寸时间还够用……”

    “你愿意穿大姐姐的嫁衣?!”老太太一喜,之前不是没想过,但锦云是病死的,平日都觉得晦气,更何况是成亲。

    “自家姐妹哪有这些讲究?再说我有师傅的平安符,不怕这些。”锦言轻快甜美的话语让卫老太太心情大畅,这孩子真是懂事!

    “祖母年纪大了,应该享清福,不要用那些个琐事烦扰您,嫁妆类的,公中出的那些能不能不用再备了?时日太短,若有个差池,反倒容易失了卫府的体面。”

    “你真是个贴心的。”

    卫老太太满意地笑着:“不过,有这个心就好,嫁衣是不能用你大姐姐的,我们自家人不膈应,长公主府怕是极讲究这些的。嫁妆也不成,这样吧,由公中出的田园庄子铺子这些没关系,家俱全部现做来不及,有些小件将就一下……大件的还是要赶赶工,首?头面祖母给你添置些别的。”

    说到这里,老太太不得有些庆幸,好在当初没那么快把锦云的嫁妆单子送到公主府,否则这个省事的法子可用不上。

    “锦言不懂这些,听凭祖母的安排。”锦言神色恭谨,回答完之后忽然意识到自己太冷静了,哪有大家闺秀这般落落大方谈论自己嫁妆的!忙低头又做害羞状。

    卫老太太心里有事,一时倒没顾得上她的失仪,又一向觉着她在观里长大,不通世事,对这些嫁娶之事少几分扭怩也是常理。

    喊了心腹婆子进来,一班人马去采买新嫁妆,一班人马暗地里将锦云嫁妆里公中出的那些搬到锦言的嫁妆库里,一明一暗两厢筹备。

    婆子们领命下去,锦言面带忧色,跪到堂前,唬得老太太一惊:“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多谢祖母厚爱,锦言有一个请求,万望祖母应允。”起来,当然想起来,没事谁愿跪着呀,不过既然这跪求好用,那就跪跪先。

    “好孩子,快起来,有什么为难事不能跟祖母说的!跪着做甚么?”

    “锦言自回府中,蒙祖母、亲人厚爱,又因祖母眷顾得此良缘,锦言想禀告父母得知,请祖母允许锦言祭拜父母。”

    什么!祭拜父母?老太太有些懵。

    “先前锦言不提,是怕勾起祖母的伤心之痛,可若出嫁前不能在父母坟前相认,锦言枉为人女……祖母,若是不能出府到坟前祭拜,就让锦言到灵前上几柱香吧,祖母……”

    锦言泪如雨注,这般不是作伪,想起前世的父母,她的悲伤就止不住——坑爹的穿越啊!

    “这!……是哪个多嘴的胡说八道!”老太太厉声断喝:“锦言,你父亲只是下落不明,一日不见他的尸首,祖母断不信他已经去了,过不了几年他就会回来的,哪有给活人建坟墓的。”

    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跟她讲得这些?

    倒不是老太太骗锦言,卫府上下一直不愿相信卫成风身故,也没断了寻找,的确是没有建墓立碑。

    “锦言也盼着父亲能回来……那我娘呢?”锦言泪眼琏琏,如梨花带雨:“我总得给娘亲上柱香,告诉她女儿要嫁了……”

    卫老太太看得心烦意乱,:“你娘也没死!”

    “我娘没死?”锦言眼前一亮,腾地站起身拉住了老太太的袖子:“我娘活着?她在哪里,在府里吗?为什么她不见我?”

    “在……府里,只是,恩,自你父亲失踪后,她有些不好……”卫老太太语意模糊,顾左右而言他。

    “不好?怎么不好?是病了吗?!”锦言紧张起来,急急地追问,一片焦急之色。

    “四丫头啊,别急,别急……也不算大病,就是有时糊涂,有时清醒,糊涂时不太认得人……”卫老太太拍拍锦言的手安慰着:“不让你见她,是怕你伤心……她不认得你……”

    疯颠了?锦言一愣,不可能呀,她从各类消息分析得出的结果应该是卫府的主子们不管李氏,任她在府里自生自灭,病有可能,但从没有得了疯症这一说。

    “让开……让开!”一道喝令声自外间传来,隐约有仆妇阻挡的声音。

    卫老太太不悦,:“谁在那里吵闹?”

    “是我,李氏给老太太请安了。”说话间,帘子一挑,一个年青的美妇人闯了进来。

    “你!你!谁让你来的?”卫老太太猛见此人吃了一惊,,竖眉刚想喝骂,看了看锦言,忙又缓了缓语气:“不用来请安,你身子不好讲这些个俗礼做什么,快回自己院子好好养病吧。”

    “劳烦老太太挂念,儿媳哪有什么病呀,就是思虑过度!身子虽说弱些,脑子清醒地很,”美妇人恭恭敬敬地冲老太太福身,礼道十足。

    一双美目流转,盯着锦言不放:“这位是……”

    从外面传来声音到她自称为李氏,锦言已猜出这定然就是卫成风的妻子,华亭李氏,也就是她这具身子的亲娘。心下震惊无比。

    锦言自入府就没提过父母的事情,卫老太太还一直不解,其实锦言自有打算。

    早在塘子观时,她就从师父口中知道李氏娘亲极不入老太太的眼,恨若生死仇敌,接着又从王嬷嬷口中探听到李氏是居住在卫府里,

    当日王嬷嬷说:“府里最偏僻的是后花园的蒲草屋……蒲草屋那里没什么景色……当年三爷喜欢,说是清净……噢,有棵李树,十几年了,病病歪歪地,府里的花匠管事们没人理会,也不怕哪天主子们过问受罚。”

    王嬷嬷是个精明的,断没有跟她扯李子树活不活的闲情,当日锦言虽然知道她这话另有所指,却不明白到底是何意。

    入府后,一直未见李氏,老太太及上下奴仆全都缄口不谈,她心下很是纳闷,卫府这么大,藏一个大活人自然是没问题,问题是这个人不是个丫环奴妇,可以在下人里瞒天过海,再怎么说也是三爷的夫人,就算冷落不管,总应该有迹可寻,直到那天她想起王嬷嬷当日的话,装作不经意地问水芳:“咱们府里的花树真不少,后花园有没有栽些果树什么的?我在观里时最喜欢自己到树上摘果子。”

    “果树吗?应该是没有。”水芳想了想,摇摇头。

    “没有吗?后花园那么大。”锦言略有怀疑地看着水芳。

    水芳又仔细想了想:“真的没有,奴婢的爹爹以前是府里的花匠,就管着后花园那一片,咱府里的园子是请人设计的,要栽什么花草树木都是有讲究有惯例的,要新栽种什么除非主子发话,要不就得管事们请示了才能弄的。”

    那王嬷嬷说的这棵李子树是怎么回事?

    答案已昭然若出。

    只是,李氏怎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说一直都限制她的自由,丢在后花园的蒲草屋任其自生自灭吗?

    眼前的这位李氏娘亲,肤如雪花发似黑云,身上的淡青色衣裙用料绣工都颇为精致,虽神情间颇显疲惫,但举手投足之间仍见气度,怎么看都不像是被虐禁十几年的样子。

    那,这位娘亲是怎么来的呢?

    ~~~~~~~~~欢迎娘亲,撒花下~~~~~~~~~~~~~~
第十章 娘是传奇
    卫老太太听到李氏问锦言,只恨不得叫人捂上她的嘴直接打昏了扔回后院。这个李氏,果然就是个灾星!

    以前是成风,现在是锦言!

    心下恨意难禁,不理会她的问话却转头面露微笑:“来,四丫头,过来,刚才祖母说过你母亲还活着……她就是……你的母亲。”

    锦言按下心头震撼,忙跪下磕头,虽心神激荡,却多是好奇成份。

    该死的!眼泪怎么没有?早知道刚才就不把辣椒水都用了,这应该上演母女相认抱头痛哭的戏码,没有眼泪可怎么演?

    没有骨肉相亲的感动。

    当初穿到这具身子时,她只是一个小婴儿,原主的记忆存储近乎于零,那一丁点儿模糊碎片,也绝对是没有关于李氏的碎渣渣……

    听闻当年她极不喜欢这个女儿,虽然自入府以来也想为她做些什么——毕竟还有生恩,她又不是真的卫锦言,没有遗弃之怨恨。

    有的只是一份偿还生育义务。

    李氏一把拉起了她,仔细端详着,热泪滚滚而下:这是她的孩子!这是她和成风的女儿!这是他们的阿言,她长得真好,眉眼很象成风,挺俏的小鼻子却很象自己……

    她的眼里满是泪水,忍不住轻轻抚摸锦言的乌发:“阿言!你是阿言?”

    锦言不讨厌她的亲近——难道是这具身体与生俱来对母亲的亲近渴望?

    “行了,行了,母女见面应该高兴,你哭哭啼啼地做甚?!”老太太语气极为不善。

    无论何时,李氏一出现老太太再好的修养也要破功,只觉得心头火压不住,蹭蹭地往外蹿!

    锦言顺势扶李氏坐下,拿帕子帮她擦试泪。

    李氏就着锦言的帕子抹了抹脸,收了泪,对锦言展颜一笑:“阿言,娘是高兴的。”又转向老太太:“婆母大人,儿媳失态了,请您老多担待。”

    “恩!……”

    老太太拖长了音:“不是要你在后园养病,不必过来请安了吗?”

    打量着李氏,也十几年没见了,她怎么一点没变?难道府里的奴才们改了性儿了,不再踩低捧高,反倒把她当正经儿主子侍候着?!这群死奴才!

    转念一想,不对呀,奴才们向来行事都是看主子眼色,这府里要说有一两个服侍过成风的奴才宽待于李氏,倒也不是不可能,但下人的照应毕竟有限,绝不能是这般滋润模样!

    成风十五年不见人影,贱人倒好,活得愈发明艳,真真是个狐狸精……

    恨得牙痒……这样也好,锦言看她这般模样,定会心生怨尤,她自己过得千好万好,却把女儿丢给一群道姑自生自灭,哼!贱人!

    老夫人心潮起伏,一会儿痛恨李氏的年轻模样,一会儿想着要严惩不长眼的奴才,一会儿又庆幸听了王嬷嬷的建议接了锦言回府……

    “婆母!婆母?婆母……”李氏见老太太不理会,连叫了几声。

    “嗯!?”老太太回过神,目中凶光闪烁!这个贱人,真是让人厌气!当初拗不过成风不得已喝了她的茶,起初就让她称老夫人的,偏偏说了多少次,她都应下却还是叫婆母,成心添堵!

    “儿媳刚禀告婆母,儿媳想带阿言去我的院子里坐坐,我们娘俩说说话。”

    “到你那里做什么?别过了病气给四丫头!有什么话在这里不能说?”老太太立刻拒绝了。

    “阿言不是要嫁了吗,儿媳想……”不同于老太太的不耐烦,李氏恭谨得很。

    “什么事教养嬷嬷会不教?你能教她什么?再说还有我呢,你身子不好,早些回去歇着吧。”老太太咬着后槽牙温言道,若不是顾着一旁的锦言,早就滚字出口了。

    “祖母,能不能让娘到锦言那里?朝花阁收着师父给我的药丸,不怕过病气的……”锦言也想与李氏好好聊聊,看看自己能为她在卫府谋些什么。

    “这……你要忙着备嫁,这是大事,其它的来日方长……”老太太委婉地拒绝着。

    “婆母,阿言长这么大,我这个做娘的没出过半分力,最后还得劳婆母您老人家接她回府,能见着阿言,儿媳对婆母感激不尽……”李氏态度诚恳,语气殷殷。

    老太太明白她是在示好,表明不会把自己在府里十几年的情况讲给锦言听,也把这十几年卫府对锦言不理不睬的行为揽到自己身上。

    “祖母?”耳边是锦言软甜甜的小意请求,目光殷切。

    “好吧。你娘身子不好,不要让她累着了。”老太太勉强应下,看着李氏与锦言施礼退了出去。

    哼,只要锦言的婚事不变,就不怕李氏出幺蛾子!遂唤了心腹婆子进来,嘱她去后花园蒲草屋查看,她就不信李氏这十几年是喝西北风过来的!

    +++++++++++分割线+++++++++++

    李氏当然不能喝西北风,锦言自知连传言中的仙长师父都做不到餐风饮露,何况李氏一介凡人?

    肯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话说,在以老太太为绝对权威的卫府,李氏娘亲可以承受十几年里的打压雪藏且看起来过得很滋润,嗯,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到了朝花阁,退了下人,锦言净了手,奉上极品碧螺春给李氏:“娘,请喝茶。”

    “娘”字锦言说得极为自然,毕竟对她来说这只是个称谓,其意义是不能与“妈妈”相提并论,至少在锦言的心里,这两者的背后含义是不同的。

    锦言娘字刚出口,李氏的美目中起了水雾,茶盏在手里抖成风中落叶:“阿言……”

    比较起煽情地母女情深相对而泣的戏码,锦言更倾向于平和地话话家长,说说近况:“娘,这些年你还好吧?”

    李氏窒住了,不知应该怎么说。

    说自己过得挺好的,阿言若是问为什么不接她回府自己怎么答她?若说不好,让阿言与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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