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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徒-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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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调料。”她走过去问。

“橘皮,压鱼内脏腥气的。”摊主爽快地回答,“要来一碗么,保证香喷喷的。”

姑娘摇摇头,又是插子。这该死的水果总让她联想到什么模糊的事。

头隐隐作疼,药剂的效力阻止她继续在脑海里挖据真相。

茫然间,她又推开一家裁缝店虚掩的门,走了进去,打量着陈列架上一件件高级毛料地样品服装,用手指拾了控布匹地厚度和材质。

“混仿的羊毛绒,标价高了点,至少能砍两成价。”安玫嗫喏道,然后吃惊于自己为什么会知晓。她在组织里接受的训练,全部都是值查、潜伏、杀人方面地技艺,其中可不包括辨认衣服材料的品质。

“夫人,有我能效劳的地方么?”店老板热情地迎上来询问。

“太贵了些。”姑娘皱皱眉,下意识地接口回答。

“本店是按款式算钱的,如果真想便宜点,我们能将袖子的纯银袖扣换得镀银的……”店主显然很会揣摩顾客的心意,“不知您要做多大的。”

某个影子浮现在脑海里,一串数字突如其来地脱口而出。

“一米八一的高个头,偏瘦,胸围是……”姑娘愣住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说。

店主莫名其妙地望着这位年轻漂亮的女士,面容苍白地跑了出去。

安玫此刻就象被谁狠狠闷在水里,觉得窒息,思绪漂浮不定,脑袋里如雷鸣般“轰轰”做响,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遭遇了袭击,被能影响精神地龙脉者控制住了。

姑娘能力虽然强大,但在意志方面未免过于薄弱了,毕竟她在几年前只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

她趔趔趄趄地朝附近的一处小广场走去,那儿略有些偏僻,行人不多,只有些带着孩子散步的妇人。

随便找了张空长椅,安玫坐了下来,拼命想恢复平静,好把自己的状况筛滤一遍,整理出个头绪。

我是谁?

安·考利昂,地下世界最具威名的龙脉杀手。可能我还有另一个名字,但现在尚不知晓。

这是在哪里?我要干什么?

费都,位于黄金角海湾的大城市,你准备向背叛自己的仇家报复。

那他是谁?脑子里的那个影子是谁?

一片空白。

无法回答。

尖叫声将恍惚地姑娘惊醒,她瞧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穿着暴露的低胸衣裳,正捂着嘴,像看到鬼般指着自己,浑身哆嗦。

“安玫?你……你不是死了么?”

“我不认识你?”她警惕地回答。

“太像了,实在太像了。”那女人惊魂未定地唏嘘了几口气,“抱歉,我还以为见到了一个朋友,天,我肯定是糊涂了,她早就去世了,不可能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

“你的朋友,和我很像?”

“简直像极了!”女人肯定地点点头,嘴里喃喃自语,“吓死我了,刚才一眼瞟到你,还以为那姑娘从坟墓里爬了出来。大概昨天的酒还没醒,让我犯糊涂了。”

说完她摇晃着脑袋,转身想走。

“请等一下。”安玫喊着她,“你让我好奇了,能说说,你那位和我模样儿相近的姑娘么?”

“噢,小姐,我很忙,而且,按规矩,是要收费的,不管你是想来点特殊的玩法,还是只准备谈谈。”

安玫明白了她的身份,一个靠出卖肉体打发生计的流莺,但她对这女人嘴里“已过世的朋友”非常感兴趣。这是个意想不到的线索,也许能解开自己的迷惑。

“一百块,现钞。”安玫说道,尽量使声线沉着,不泄漏出内心情绪的剧烈波动,“如果想拿这笔钱,问什么,你都需要毫不隐瞒的回答。”

“没问题,我的好小姐,这钱倒赚得方便。”

“你叫什么。”

“茉莉。”

“这倒不像是个真名。”

“这我们这行的,谁会继续用本来的名字呢?”

“你在什么地方工作?”

“金鹅酒馆,只要在老城区找到绿玛瑙广场,一眼就能瞟见酒吧的大招牌。”

“好了,茉莉小姐,现在给我说说,你亡友的事情,请详细点。”

“那姑娘和我关系还不错。”一位小酒馆的吧女,怎么也不会联想到,记忆里已死去的人,就活生生坐在自己面前,而且几年来的经历,已经让安玫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那总挂在脸上灿烂微笑早已被阴沉所取代,“她叫安玫,嗯,或者喊她弗莱尔夫人。”

“弗莱尔夫人?”

“她丈夫的名字,那可是个很有前途,地位显赫的小伙子,在第一贵族法庭担任检控官的职务。要知道,像那种男人,一般只是和我们玩玩,但他偏偏就娶了安玫,唉,我怎么没碰上这样的好人,当时店里所有的姐妹都羡慕得要命。”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只知道,弗莱尔先生似乎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丢掉了工作,再后来,都死了,据说是被谋杀,据说凶手连条狗都没放过。”

那起灭门惨案的情报即便在巡警厅的备忘录里,也语焉不详,警察们没找到多少有价值的线索,只能列为悬案拖下去。

安玫倾听着,一直在思索着这个真实的故事,内心深处,好像有口泉眼被触动了,似乎有无数画面随着泉水喷涌出来,还来不及看清就转瞬既逝。

“该死,再碰我的屁股,我就用铁盘子砸烂你的脑袋。”穿着吧女制服的她,恶狠狠地朝着一个猥琐的水手叫嚷。

“快瞧,四号桌那个新进来的帅小子,长得真不赖,如果是他的话,免费去小房间也无所谓。”在吧台,另一个姑娘推推她,朝不远处扬扬下巴。

“先生,你需要什么,啤酒,炸鱼,还是姑娘?”她走了过去,但看不清那张脸,画面里只隐约勾绘出一个瘦瘦高高,令人感觉很文雅的年轻人。

“前面两样。”对方回答。

“喂,安玫,那小子似乎看上你了,眼睛一直盯着你瞧,我都感受得到那股热辣辣的味道。”有人椰愉道。

“管它呢,可别想我优惠半个铜子。”

“你嘴里总提钱,就算做咱们这行,偶尔浪漫地享受下爱情,也很快活。”

“我要养活自己和奶奶,而且奶奶最近病情又重了,每月的药钱可是笔大数目。”她擦着手中沾满污垢的托盘,“爱情?在享受那玩意之前,我还得想法子先把抽屉里的那堆帐单结了。”

嘴里这么说,她却偷偷朝那边瞟了几眼,正巧和那个客人的视线碰到了一起,对方尴尬地笑了笑,偏开了头。

她喜欢这种看上去干干净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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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命运的玩笑(二)

连绵不断的灰黑开始占据天穹,街头巷尾的路灯明亮了起来,正是吃晚餐的钟点,小小的广场一时间安静极了。

“喂,好小姐,天都黑了,如果你觉得满意,我该赶回去了,晚上可是业务最繁忙的时候。”亲莉把刚抽完的廉价烟扔到地上,用鞋底踩熄。

吧女突然有些害怕,她的临时雇主看上去不妥极了,面容惨淡得像漂白的纸,嘴唇颤抖,手紧紧环抱着头,在结合那张脸蛋,黑暗中,真的活像个不螟目的鬼魂。

“说……说好的,一百块。”她结结巴巴地提醒道,发誓一拿到钱就马上离开。

安玫稍微回过点神,动作迟缓地摸着口袋,随便掏出两张大面额的票子,递了过去。

似乎过了十秒钟,姑娘没感觉到对方接过了钱,疑惑地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慌乱到极点的脸,亲莉死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掌,然后一屁股瘫倒在铺满碎石子的地面上。

“你……你真的是安玫!鬼……从地狱回来……别……别来找我……”她吓得直挥手,想疯狂地大声呼喊,但喉咙仿佛被恐惧噎住了,只发出几声沙哑地低叫。

“……你说什么呢,我并不是那个被谋杀的弱女子?”

“伤……伤疤……”

伤疤?安玫的左手掌的确有一条细细的粉红色疤痕,好几厘米长,从掌心斜斜延伸到手腕的大动脉处,像曾经被刀弄伤过,她记不起来这是何时发生的小事故。

亲莉几乎要哭了,她只是想额外赚点票子,没和鬼魂打交道的心理准备,“她……她掌心也有一模一样的伤疤,我还记得,是那天被破盘子划的。还流了好多血……”

答案即将浮出水面,那层雾般的薄纱就要被捅破。

但解谜人已然语无伦次,连滚带爬地朝广场外逃去,拼命想离开幽灵的身边。

“站住!我还有许多事要问你!我以前叫安玫?我真是故事里的女人?”大脑地恍惚,和找到真相的欣悦,已严重影响了姑娘的冷静,她忘了对方的身份,如对付强大有力的敌人般。习惯性的施展“绯红检控官”的威能,在虚无中掀起黑浪,像灵巧的乌贼地触须,狠狠缠绕住逃跑者纤细的腰,用力朝后一拖。

如果是法师,护盾术也许能抵抗这钢鞭似的攻击,可惜解谜人只是个平凡的酒吧女郎,还来不及惨叫,就软泥似地倒在了地上,脑袋和坚硬的石板间。发出惨不忍睹地碰撞。

等安玫把她翻过来时。那姑娘已经昏厥了过去,口鼻慢慢流淌出发乌的血,呼吸越来越微弱。离死不远了。

人的生命就这么脆弱。

“该死!我怎么急躁成这样?”安玫狠狠捶了下地面,刺客的天性和昔日在黑暗世界中的见闻,早让她对谋杀麻木了,无意杀害了一个无辜的人,并没有让姑娘内心产生负罪地涟漪,她只懊悔自己没能够镇定地诱导对方讲得更详细些。

三十米外,长满半人高灌木地广场花圃里,传出裹率地响动,绯红检控官的探测能力随即捕捉到两个人型的生物。

那是一对热恋中地情侣,大概是天刚黑时。溜到这幽静处亲密一番,可能是方才亲莉恐惧的声音,引起了他们的好奇,于是探出头来察看,不幸地目睹了发生的一切。

“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那还是个嘴唇上刚长出毛绒绒胡子的年轻人,拼命把女友挡在身后,高声喊着,想辩解,又希望有路过的行人听到。好找来巡警。

安玫不愿意做这种无谓的杀戮,但对一个黑暗中行走的刺客而言,发善心宽恕目击者,是最大的忌讳。

费都地居民们,无人注意到在城市的一角,刚连续发生了三起谋杀案。

饭店的客房里,卓尔法苦恼地摸着额头,姑娘刚回来时,他就发觉了对方的不妥。

在追问下,安玫勉强讲述了自己的罪行。

“天,好姑娘,我说过,别干出耸人听闻的案子,我们最大的保护就是身处暗中,否则被人嗅到任何蛛丝马迹,只会带来灾难。”他气愤地走来走去,责备着,为这种不在掌控中的事情感到焦急。

“都说了,是意外,我没想杀人,而且我能保证,绝没有活人发觉是我干的。”

“这世上没有意外,只有巧合下地必然,我倒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死一个和你素未蒙面的女人,以至于又被迫除掉了两个更加无辜的目击者。”

素未蒙面?她了解我,比我了解自己还多。

“不关你的事,我还没愚蠢到,被一个得接受我保护的男人责怪。”安玫不想在这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她朝卧室走去。

“你的行为不符合逻辑,我觉得……”

门狠狠被关上,打断了卓尔法的话。

安玫躺到床上,叹了口气,她真的没想过在费都杀人,但她如同被血腥诅咒了般,想收手都收不了。

“金鹅酒馆,吧女,奶奶,还有个姓弗莱尔的丈夫,该死,我就是想不起来!如果真如那人所说,全家遇到灭门,那我为什么还活着,到底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头疼得像要炸开一般,姑娘迟疑了半响,还是扭开了瓶子,吞下药。

“就算立即停止吃药,克服住瘾头,也得有一段时间调理,才能完全恢复,我不能在无法保持冷静的情况下,又丢掉赖以生存的武力。”

她想,然后换掉湿透了的内衣,熄灯就寝。

那个叫茉莉的吧女提供了不少追查过去的线索,也许她能顺藤摸瓜地查下去。从金鹅酒馆开始,看我能不能认出谁来。入睡前,杀人凶手决定。

※※※

福兰·弗莱尔无法运用佩姬的势力来寻找安玫,他是要保护自己的妻子而不是谋害,唯有根据推理来查探。

“逻辑,在罪犯的组合中,占领导地位的通常是谋略最出众的那个人,所以在那两人中,卓尔法应当是所有行动的主导者。”他推敲着,“如果我是卓尔法,初来费都,第一步是先找到安全稳妥的落脚地点,在大街上游荡是暴露自己的蠢主意。不会是便宜的小旅馆,那些水手和外地苦汉子关顾的地方,通常是巡警重点关注的对象。他俩应该是寻找了一家租金昂贵,口袋有钞票的中产阶级才会选择的高档饭店。”

这推断是正确的,但费都不是小乡镇,符合要求的饭店至少也有几十家,一间间满城市去打听显然草率而缓慢。

他设想了好几种寻人的法子,但都需要大量能保守秘密的人手,头脑谋划是一回事,真正行动起来,单凭自己无法做到。

直到第二天中午,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最妥善的方法,贴身女佣黛丽安推门进来时,望见福兰坐在桌子后,烟缸中的烟头几乎要漫了出来。

“阁下,需要用餐么?”美丽的间谋恭敬地询问,同时暗忖着,她的监视对象今天精神略有些恍惚。

“我在房里吃就行了。”

“女主人吩咐了,让您必须下楼,共进午餐。”

佩姬一行人仍然住在曾光临过的那所市政府别墅,按计划她准备逗留一周,然后返回黑天鹅堡。

菜肴一如既往的丰盛,福兰稍微和大小姐交谈了几句后,切着盘子里的烤小禽肉,瞟了眼今天的报纸。

《费都角报》在第二版首页报道了昨夜发生在鹘鹅广场的凶杀案,受害者一共三人,目前警方正封锁现场,采证调查。

“……根据本报记者的了解,有一名女性死者的身份已经被确定,她名叫康拉·米里斯,是本城老城区金鹅酒馆的女员工,具体死因是头部受到重击,目前警方没有透露是否有目击证人。”

报道下面还附录了一则采访,是死者的同事,“我们都喊她叫茉莉,这真令人伤心……”

金鹅酒办  ,“茉莉……

福兰隐约记得这姑娘,是妻子在当吧女期间,还算谈得来的一个朋友。

不过福兰对她没什么好感,安玫曾接济过她,想让亲莉找份工作,或者摆个小摊,但她拿了钱后,很快花到了购物和赌博上。

“你别生气,她是我的好姐妹,能帮就帮点。”

“你帮了她,但她却不重视离开那行当的机会。”

“那行当?你嘴里不说,其实嫌弃我当过吧女?哼哼,不是法庭里有个千金大小姐挺看重你么?那你去找她呀,人家清清白白的。”

“我只是觉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福兰唯有苦笑,他不愿因为这事和心爱的人拌嘴。

他不歧视任何职业和出身,但讨厌得过且过,不知上进的懒人。

但安玫似乎很珍惜这份友谊,他也没再管。

他喝着奶油脆皮汤,寻思着这起惨剧。

“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福兰抬起头,望见佩姬正打量着他,大小姐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

“等回到黑天鹅堡,估计绑匪会再次和我接触,我不能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得尽快找出对方的弱点。”

“是人就会有弱点。”福兰回答。

然后他继续喝汤,暗中决定,要去金鹅酒馆查查。

安玫出现在费都,亲莉被杀害,逻辑上这两件事并没有牵连,但未免凑巧了些。

福兰只希望,事情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可悲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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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新盟友(一)

卓尔法·隆奇蹒跚地在街头前行,不时侧身避开迎面而来的路人,拐了几个弯后,他发现自己已跟丢了人。

不过没关系,他清楚姑娘会去哪里,为了避免再出砒漏,卓尔法认为必须亲自彻查一番,确保没留下令人怀疑的手尾。

老城区,绿玛瑙大街十一号,金鹅酒馆。

他的腿越来越不利索,走路的时间一长,便觉得酸痛发胀,但他仍谨慎小心地没有找栖出租马车直接前往,那些车夫的记性都很不错,万一日后被警察询问,难免会提供出他的相貌和身形。

等抵达目的地时,老头已经大汗淋漓,觉得腋下似乎聚集了一处小水沟,粘稠稠难受极了。

建筑里静悄悄地,平日闪烁的霓虹灯和喧哗的人语都不复存在,只留下红漆斑驳的大招牌和紧锁的门。失去了装饰的灯光和客人,金鹅酒馆和老区那些年久失修,仿佛断井顾垣似的宅楼没什么区别,完全不像卓尔法打听路线时,旁人介绍的那样,是“老区里最热闹的地方”。

天气从午后就变得潮湿微风,似乎要下雨,但苍穹积累的云层直到夜晚九点也没有破开,月色黯淡,让人心生不快。

正门挂着块木制的板子,上面红色粉笔写着,“暂停营业两日,后天老时间开放”,是因为那起凶杀案,受害者又是店里的员工,只要出了点小事,哪怕并不相干,这种半风月的场所总会受到牵连。

老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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