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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倾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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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样又聊了一晌,等到她返屋,她突地想起一事,郑重交代:“我看这几日风声紧,就先让西门大官人别往这来了,等这事了了,你们可来日方长……”
我顺从地点了点头。
王婆再近身凑到我耳畔细语:“那菠菜,你赶紧给收拾了,这武松还真得小心对付着,我只怕告官无门,这小子也自凶,还是别惹他起疑的好。”
说完这几句,王婆才安安心心去了。
只剩了我在堂前坐着,细细想着王婆的话,理清了线索。再想到武松今日在厨间流连,暗暗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恐怕王婆西门庆潘金莲这三人是难逃一劫了。
事发
十八章
接连几日,武松都奔波于调查内情,这一切,我只冷眼旁观,心知武松有那能耐,一不劳我操心,二者我在他那里也是个祸首,再者我有心要看这场好戏。
无论如何,我与他了断恩怨之日不久矣,姑且让他将我当作害他大哥凶手也无妨,我只求个结果,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到得第五日,武松将武大葬了,与我在新坟前辞别了武大。
我跪在坟前,静静将酒水洒下,面上从容安然,内里却心乱如麻。
武大遭遇横祸,确实出乎我意料,到得今日尚有些恍然,犹记得几天前他还笑脸盈盈出门做买卖去,这才几天,人便没了……我虽不喜武松,但对武大,多少还是有些感情……
叹气一声,再洒下一杯酒,将心里话暗暗念与武大听——
大哥,原想离间你与武松感情,幸而不成。
你的仇,武松定会给你了断。
於菟虽与大哥相处时日不长,但知大哥为人善良,大哥好好去吧,下一世定会受福的。
至于我同武松,终于只剩了一条路可走,大哥你莫怪我,於菟不想阿娘死不瞑目,於菟不能让阿娘死得这样冤枉……此一事我与武松,无论谁死,这一笔账都消了,不会再带到地府去……大哥这一点尽可放心……
……
夕阳落下,树木花草、蛇虫鼠蚁,带着朦朦胧胧、影影绰绰的黯淡,一点一滴移向坟头边角。寒风呼啦一刮,坟前冥纸凌乱风中,伴着远处兽鸣,显了阴暗。
这样的时节,该是最适合了断恩怨的。
我站起身子,低头看住仍在跪着的武松,冷语道:“叔叔我有话讲。”
武松只说:“嫂嫂一切等大哥过了头七再说。”
我体谅他心情,再等两天也无妨。
除夕这一夜,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独我与武松这一家,跪在灵堂前,守武大头七。
更漏里水滴不断落下,亥初时分——
武松搀扶起我,道:“嫂嫂,武松已命下属备好了酒菜,现下我俩吃酒过节。”
我依他在大堂里方桌入坐。
武松燃上一个白灯笼往屋檐下又挂了一盏,挂好后他关了门闩,净手洗脸一番才在桌上坐下。
我看这动作,心里有些明白,只静待他动手。
席间武松不断与我添菜,道:“嫂嫂吃饱些。”
见这待遇不禁好笑,武松倒也算有心,不想让潘金莲做个饿鬼。
用膳间彼此一直无话,吃了三刻钟酒菜,我想时候差不多了,搁了碗筷,冷静讲话:“叔叔,我有话要讲。”
武松道:“不忙。”说着为自己满了一杯酒,又筛了一杯,递予我,凝视住我冷言:“此一杯酒武松敬嫂嫂,饮了,你我叔嫂恩断义绝。你潘金莲不再是我武家人。”
他自顾自喝了,又满上一杯,这一杯他尽数洒在地上,道:“这一杯,祭我可怜的大哥。”
再一杯酒,他满着放在一边,哑声:“这一杯,我替你留着,一会送你一程。”
“你放心,我自成全你,你死后我定将那淫贼与你合葬,也好叫你们这对狗男女死得瞑目。”武松声音冷淡,但一双眼早已怒红。
他倒真没辜负了我,连那西门庆也给揪了出来,若王婆不说,我还想不到西门庆身上去,那还是个曾经调戏过我的人,可我也不曾这样作想,只好奇武松如何得知。看武松恨意冲天,我心里颇是痛快,说句不好听的,他死了大哥,倒也尝了我失去阿娘的滋味。终是善恶有报,只是报在武大身上,未免无辜。
我思想一转,想着在同归于尽前不如再逗武松一逗,抬杯饮尽了他递予我的,对他娇媚一笑:“如此多谢叔叔……”
冷不提防,武松咬着牙一掌呼在我脸上,我只痛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直响,再抬头看他,这话竟惹得他发作这般大脾气。我冷笑一声,倒了酒,也递予他:“叔叔,你乃打虎真英雄,我很敬重你呢。你饮过这杯吧。”
武松砰一下砸了酒杯,恶道:“你个猪狗不如的淫妇,你,你,你真贱!”
“贱?”我皱眉佯作不懂,“叔叔是在说我吗?原来叔叔觉得我是一贱人,那叔叔为何偏偏喜欢贱人呢?可是也犯贱?”
我移了一步,将身贴上武松,双手勾住他颈项,笑道:“叔叔对奴家可是想得而不能?叔叔心里怕是一直记挂着奴家吧,见不得我却又想得紧,可见了心里又怕得慌,可是这样?”
我反手大力推开他,肆无忌惮猖狂笑起来:“我呸,什么真英雄,不过是畏畏缩缩的懦夫……你既不敢爱又不敢恨,爱,要藏着掖着,恨,也得借着大哥名义——”
武松看我的眼眸中神色复杂。
他冷冷道:“现下我问你,你与西门庆通奸,又与王婆串谋杀害我大哥,可有冤枉一字?”
我挑眉冷笑:“哦,倒是新鲜,且说来一听。”
武松一个箭步踏近,一手拳头紧握,一手死命掐我颈脖。他呼吸急促,咬牙切齿道:“你明知我大哥有嗽喘隐疾,颇多忌口,而今故切了菠菜混与诸多菜肉作馅,好叫我大哥不知不觉吃下。你个贱妇,好歹毒的心肠!”
武松嚯一下大力推开我,我一个踉跄跌在地上,他前番死命掐我,害我一时连连咳嗽喘着粗气,心下这才明白是菠菜引出了武大簌喘发作,奈何那日武大喊我,原是盼我救他一命。哎,不由得叹气一声。
武松听见我叹气,冷笑一声,横眉冷对:“若不是郓哥将你和西门庆奸情说与我听,我还真被你蒙蔽了双眼。”
我站起身来,走近倚在他身上,嘴角露出淡淡笑容,语调温存:“叔叔你可后悔?或许你应了我,大哥便不会死了……”
“我只后悔我当初对你动了情——”他忽地提起大刀,快刀直插我心窝,顿了一顿,才又一剜,血窟窿鲜血直冒。武松面如死灰,语音凄怆,有热泪顺着他面颊跌在我颈脖间。
终于是动手了。
我一瞬间忽然悟了爱恨情仇。
他这一刀进去,为何手脚冰冷,他这一剜,又为何那手发颤着竟似拿不住刀柄了,又为何面如死灰,又为何轻弹热泪……
武松啊武松,原来你还是没逃过去,原来我真是做到了狐娘交代的,你心爱之人杀了你最亲的人,你如今又手刃自己所爱之人……这一出戏实在有趣,实在有趣……也不枉走这一遭了……
受他一刀,我吃不住软了身子,倒在他怀里,我强撑着一口气到最后还是忍不住讥讽他:“武二,你杀我,不光是为了大哥报仇……你是因喜欢了我,自觉有愧于大哥这才……”
武松不看我,也不听我言语,只望着堂前武大灵位道:“大哥,今日武二与你报仇雪恨,祭奠你头七!”
武松缓缓闭上了眼睛,静默一晌,忽地仰天长嚎,这声音,一如我那日得知阿娘死讯时嚎哭,肝肠寸断、悲痛欲绝。
一啸尽,他抬刀,刀光瞬间袭来。
我不禁笑了,笑靥如花,手中凝聚全身真气幻化出短剑,我欲以一命嗜一命——
电光火石间,一阵强大光芒袭来,我元神被打出潘金莲身体,又一股蓝光相冲,只觉身体如同被车裂,是粉身碎骨的惨烈……在死之前,我忽然想到了陆压,这才明白原来我对这世间不是一点留恋也无,原来我尚有存在的意义……朦胧间恍惚见到了陆压身影——
是上天可怜我吗?
让我在死前得以见他一面……
阐经会
十九章
阳春三月,蓬莱岛春光明媚。
满室花香无知无觉渗透在四周,清清淡淡的让人心里很是舒服,我推开一扇窗户,春风入室,带着两三点花瓣落下。
在窗前只站了一会,狐娘进来看见就劝:“你如今身子还单薄,仍需养。”
她将窗关了,扶我在榻上坐下,替我盖好被子,再从盅里盛出一碗参汤给我。
我淡淡笑了一笑:“狐娘——,别将我当人来养。”
狐娘白了我一眼,只不理我,示意是要她喂还是自己动手吃,我只得乖乖拿起汤勺一口一口吃进肚去。
哎,如此日子过了一月有余,实在难受,但也没法。
听狐娘形容,那一日我真是命悬一线。我外出人界游历遇见恶鬼行凶,犯了小性子也不管自己法力低下便逞了英雄,最后英雄是当了,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下场也让我差点灰飞烟灭。狐娘说若不是我师父陆压及时来救,恐怕那日我元神就散了。虽是这样,但也元气大伤,害得师父损自己六千年修为救我一命。
我听着半信半疑,不知是多厉害的恶鬼能让我差点将元神散掉,只是自己得了失魂症,将身前身后事忘了个一干二净,也没什么好纠结的。索性信了第一感觉,总归我看见师父就觉欢喜,看见狐娘也觉亲切,他们是我亲人定然不假,要不也不会有那般熟悉的感觉萦绕在心上。既然是亲人,断然不会害我,即便骗我,也不该是对不起我。
吃过点心,按惯例狐娘扶我在屋里走动。只因我沉睡三年多,初醒来手脚僵直,活动不便,一切须从头来过。其实经一月调养,我早已恢复,但陆压同狐娘仍紧张,不肯依我,只说还须再修养些时候才好。
我走了两圈,心头浮躁,真是想立刻上蹦下跳叫狐娘瞧瞧我早好全了,刚想耍赖,门就开了,一身白袍踏进屋来。
我一抬头,见是师父,立刻欢叫着跑到他身边搂住了他,撒娇:“师父,你昨儿为何没来看望菟儿?”
陆压拉过我,在桌旁坐下,皱眉道:“你都已是成虎了,怎还如此孩子气——”
狐娘也说:“是啊,你要在人前这般,岂不被人笑话死。”
我撅撅嘴,颇不在意:“我是成虎,但对妖族来说,我可还是个小孩子……”心思一转,又跑到陆压身边,从背后趴在他肩头对着陆压耳根吹风:“更何况,我是师父的菟儿,在师父面前,再大也可以撒娇的……”
陆压听到“菟儿”一词,脸上微微有些震动,在他听来是徒儿,其实我却从未将他当师父,我真心想说的,似乎是:陆压的菟儿。自醒来第一眼看见他,这便成了我心底微明微暗的女儿家心思,难为了我这名字,一个“菟儿”暗暗成全着,叫我享受了这小小的甜蜜。
陆压受用,微微一笑,道:“自家人面前,我也就不说你了,出去了可不许顽皮。”
我乖乖点头。
陆压嘱咐狐娘一些事宜,交代完了即对我说:“明日上界有个阐经会,你今夜若背了《因明入正理论》前三章,我便带你一同前往。”
我听着有的外出,也不管是个什么事,欣然应了。
第二天只背出《因明入正理论》第一章,意料之中,陆压仍是带我同去。
此番经会在南极长生大帝的神雷玉府上举行,佛道两家不少上仙前往,很是热闹。我和陆压早早就到了,他只挑了个角落与我闲坐下,静等经会开始。
所在大殿极是开阔,其装点肃穆庄重。经会开始前一派生冷,并未安排歌舞助兴,我坐在那里却不觉无趣,只因上仙圣佛络绎不绝从四面八方而来,只看其坐骑,我就已觉眼花缭乱。
飞马、青牛、麒麟、孔雀一干,看的我目不转睛,忽想着陆压,我拉住了他低声问道:“师父,他们都有坐骑,为何你没有?”
陆压浅浅一笑:“师父惯了独来独往。”
我恍然,还想说些有的没的,突看见殿内人齐齐注目一个方向,站直了身子迎接来人。那人缓缓走入,每走一步都带着一股气势,不容忽视的威严华贵。
那人一袭金丝白袍,玉冠束发,面色清冷似乎不易亲近。我定睛一看,有些诧异,这人好似我醒来那日有过一面之缘的昊天君,可是昊天看来不若他这般“盛气凌人”。一转头我想询问陆压,却见那人望住我微微一笑。我一怔,他,他——,他是昊天!
昊天身后相随两位老者,一位白发苍苍,一位看来半百样貌。
半百老者入了主位,苍发老人与昊天随坐两侧,他三人入座后,诸位神佛也寻了位置入座。一刻钟后,敲编钟,开启了经会。
经会起初我还能听得一点,也觉有些意思,但只坚持一小会,我便不小心走了神,坐在师父身旁,偷偷打量着师父的侧影。
很好看的一张脸,让人不知不觉凝望,仿佛总也看不够。
其间觉到有人目光灼灼,我顺着视线寻找,罪魁祸首原是昊天,他见我望着他,嘴角轻扬朝我示意。
一堂经会好几个时辰,若不靠着遐想出神,估计早已熟睡。真佩服陆压好精神,他虽未发表一言,但一路却认真听了,在我看来,他听见相同见解时脸上有喜色,若是不能苟同则微微蹙眉。
散会时,首席苍发老人来寻,朝陆压拱手施了一礼,道:“小师叔别来无恙,怎想起来参加经会了?”
“老君还是直呼我名吧,陆压作惯了无名小卒,”陆压还了一礼,将我拉在身边,“这是新近收的徒弟,想着带她来见识一下,便来了。”
苍发老人眼光看向我,神色微微一动,再打量了我一晌,便向陆压辞别了。
老人走后,陆压不自觉松了一口气,他握住我的手有冷汗渗出。
我奇道:“这是谁?”
“他便是三清之一的道德天尊,鼎鼎大名的太上老君。”昊天不知从哪里过来,望住陆压一眼,戏谑道,“你怎比我还紧张,我说了他发现不了……他法力与你不相伯仲,你不也需去查六道轮回才知晓……”
陆压望了我一眼,叹气道:“我担心的还有一桩,只怕老君已洞晓……”
昊天随我们一同出了神雷玉府,向陆压隐居的蓬莱岛行去。
他二人路上尤在谈论。
昊天问陆压:“你说的那桩可是有关灵珠?”
陆压点头:“唉,这灵珠看来既是福又是祸啊,只不知该如何是好……”
“总归你已试了老君,总是比坐以待毙的好,如今我尚可压制老君,其他且到时再说吧……”
陆压认真看了我一眼,凝思一晌提醒昊天:“你切莫急躁,不定走正途也有希望,老君那里我们见机行事,我只望他认清她二人不是同一个,他不再那般固执……”
昊天不再说话,他俩都沉默了下来,我终于可以插上嘴。他们说的什么,我听不懂也不关心,我一直想问的是昊天和陆压的身份。
“昊天大叔,你刚才怎坐首席,你是什么来头?”
昊天脸上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哀色,他无奈一笑:“你嘴里那个时常给人界弄点小灾小难的那位,便是我了!”
我皱眉:“咦,我几时说了这话的?”
昊天只假咳一声,惊喊,语调甚为不满:“小寅你刚刚叫我什么,昊天大叔?”
“不对么?你与师父是同辈,且年长我不知多少,或者——”我挠挠头思索,“我应该叫昊天大哥?”
昊天莞尔:“你还是叫我昊天好了。”
我望住陆压征求意见,陆压颔首:“你依他便是,不必在称呼上介怀。”
我笑着答应了,却忘了问陆压身份,直到用膳时间才想起来,对狐娘说道:“狐娘,你可知师父多神气,太上老君都要尊他为小师叔呢!”
陆压和狐娘一听都轻轻一笑,只昊天瞥我一眼,不屑道:“陆压从前那才叫真神气,你个小毛孩懂什么。”
我一听他骂我,也没兴致问陆压的事情,只不依冲昊天嚷:“你叫谁小毛孩呢……”
昊天斜眼打量我一阵,嬉皮笑脸:“还能叫谁,这里除了你全身上下毛茸茸,还有谁?”
我低头一看,呃,我身上是短毛不少,但也没到毛茸茸的地步啊。我撇头冲陆压撒娇抗议:“师父,你看昊天,他老欺负我!”
陆压也不帮我出头,只微笑道:“你这乃是法力来源不正的缘故,自此好好修炼,过些日子就好了……”
情窦绽
二十章
这过些日子却实在过的有些长。
陆压不喜受束缚,一向惯了在天地间遨游,虽在蓬莱岛呆的时日久些,但也仍是三五天不见人。有一次在上界同南极仙翁下了两盘棋,不过一个时辰,归来相隔已月余,那一次足足让我对陆压念了大半天的“上界一日人界一年”。
这一回陆压又将近有半月不见人了,我趴在桌案上对着陆压交代让我抄写的经文叹气,实在是没精神。
哎,哎,哎——
连连叹气一阵,房门忽被人推了开来,是狐娘。
她看住我案上抄了一半的经文道:“怎么不抄了?”
我望住桌面一晌,懒懒开口:“没精神,好累。”
白天诵读抄写经文,背诵幻术口诀,晚上又要就着日月精华修炼,实在是累,只觉整日人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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