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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季晚晴此言一出，各门各派掌门人都立刻答应下来，季晚晴再想有退路也不可能了。

　　　　季晚晴道：“金兵主力，就在正面，所以请董千绝安排摩尼教金木水火土五坛坛主率领手下弟兄，各显神通，守住上山各处要道，不可放一个金兵上山。”

　　　　董千绝见季晚晴将最重要的任务首先派给摩尼教，显然是对摩尼教十分看重，欣喜万分。其时山下，金明灭、土地爷、木森森、火神和水成冰早已同金兵打得难解难分，不断派人上山救援兵，董千绝立刻便要带同清静使、惠明使下山。

　　　　季晚晴又道：“刀楼箭城的弟子弓箭厉害，也请随董教主去正面迎敌。”

　　　　他见董千绝脸上有一丝犹豫，知道他怕刀楼、箭城的弟子心情不满，到时候起了内哄，便道：“董教主放心，他们都是大宋的好男儿，不会助肘为虐的。何况现在非常时刻，教主说的话便是军令，若是有人不尊，军法从事，立斩不饶。刀楼箭城的弟子，直接听令于庄继慈。”

　　　　董千绝知道刀楼、箭城的弟子平时训练有素，庄继慈虽断了一手，武功仍在，由他来指挥刀楼箭城，确是摩尼教的好帮手，便招呼他们有秩序地下山，去助五坛。



………【第四十章　曲终　2】………

　　　　2

　　　　季晚晴目前董千绝和庄继慈离开，接着发出第二道军令：“金兵正面攻不上山来，必然要从两翼上山。公孙泰，你率天云帮弟子去守左翼。孟子达、曲画诗你们率领孟家子弟兵和红莲会弟子，去守右翼。

　　　　少林寺中，人一下子少了一多半。

　　　　季晚晴接着道：“其余群豪居中策应。各门各派首领将本部组织好，找一人做传令兵在我身边，山下何处有急事，便随时调用，作后备队救急。”

　　　　群豪轰然答应。

　　　　智渡禅师白髯飘飘，见任务分派完毕，也没少林寺僧的事，急道：“此次金兵冲少林寺而来，季少侠却不将最艰巨的任务交给少林寺，可是看老僧老弱，不堪担此重任？”

　　　　季晚晴笑道：“大师言重了。在下因少林寺群僧武功高强，又有严明纪律，故将大师们留下，有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情要大师们去做。”

　　　　智渡禅师喜道：“什么事？”��

　　　　季晚晴道：“守住后山。”��

　　　　智渡禅师不悦道：“后山荒无人烟，金兵都在前山，少侠却将少林僧派往后山，是何用意？恕老衲愚鲁；不明少侠用计高深莫测。”

　　　　季晚晴道：“如我猜得不错，金兵在前山、侧翼，均为佯攻，大队人马，已悄悄向后山进发，要从后山包围少林寺。大师速去，不得有误。”

　　　　智渡禅师将信将疑，但他对季晚晴的为人武功十分叹服，想必大敌当前，也不会同自己开这个玩笑，招呼众僧，过塔林、达摩洞去住后山。

　　　　季晚晴刚刚分配停当，山下杀喊声大作，却是董千绝与金人接战了。季晚晴立于山顶了望，却见金兵黑鸦鸦地满山遍野都是，第一个千人队开始攻山。刀楼、箭城的弟子在第一线，一顿箭矢便将他们shè了回去。

　　　　刀楼箭城的弟子每人一匣箭，大约二三十支，都喂有剧毒，shè中金兵无论哪一部位，开始时是麻痒难当，然后一点一点流黄水，那黄水流到哪里，哪里便腐烂发臭。金兵第一个千人队中箭的有四五百人之多，这些人并不就死，退回去后在营中打滚嚎叫，大大影响军心。

　　　　那金兵千夫长做了一个手势，身边的金兵手起刀落，便将这些伤兵一一杀死。季晚晴不想金兵如此凶残，对敌人凶残，对自己兄弟也手下留情，不由地浑身发抖，心道：“今天我们不是在同人打仗，而是在同野兽打仗。金兵虎狼之师，果然不错。”

　　　　千夫长杀尽嚎叫的伤兵，又复率人冲上。这次金兵以盾牌挡箭，那盾牌以生牛皮制成，箭shè在上面，不成穿透。庄继慈令旗招展，命刀楼箭城弟子退下，待金兵冲近，火神突然命火坛弟子四下里放起火来。

　　　　牛皮浸过油，虽能抵挡箭矢，却极易点燃，金兵只见四面八方，树上地下，都有火苗冒出，牛皮盾牌立刻燃烧，都将盾牌一扔，拔腿便跑。

　　　　庄继慈令旗再展，刀楼箭城弟子又是一顿箭矢，这次能逃回去的金兵仅有十几人。

　　　　那千夫长十分悍勇，竟被他冲破火网，冲入阵中，看他使的一杆大枪舞得十分迅速，大约也是习武之人，只是今天遇到了董千绝的大风云手，却走不了三招，已被董千绝劈中要害。董千绝单手提起那千夫长，高高举起，摩尼教弟子和其它各派弟子大声欢呼。

　　　　此时金兵一个千人队全军覆没，但守山的摩尼教和刀楼、箭城弟子也伤亡不少。最麻烦的是刀楼、箭城弟子的箭矢十有仈jiǔ也已告尽。

　　　　金兵见千夫长的尸身被挂到树上，啮牙裂嘴地复又来抢，此时刀楼箭城的弟子已shè出最后一批毒箭，火神的火油也已将用尽。金兵第二个千人队攻上，董千绝和庄继慈只得下令后撤。季晚晴一见大急，向旁边的辛玉仪道：“玉仪，这可怎么是好？”

　　　　辛玉仪看了看庄继慈身边的龙珑，见她神sè镇定，道：“无妨，董教主和庄大哥他们早有准备，是以退为进。”话音刚落，却见进入摩尼教阵地的金兵齐声惨呼，忽然没了人影，身边的参天大树则纷纷倒了下来。

　　　　却是董千绝早命土地爷和木森森在阵地边挖了陷井，将大树砍得只留一小截。树一时不会倒下，但金兵一落下陷井，木森森推倒一株树，那树的枝杈一株连一株，却纷纷倒下。每株树下，总压了三五名金兵，火神再将火喷出，倒在树下的金兵无处可躲，被烧得焦头烂额，其余的人连滚带爬，就恨少生了两条腿。

　　　　董千绝率水成冰、金明灭又是趁胜追击，将金兵赶回了营地。

　　　　山下金兵惧董千绝悍勇，一时竟也不再从正面攻山，战事少歇。

　　　　此时两翼的天云帮和红莲会阵地上杀声大作，山后少林群僧也与金兵接上战了。

　　　　季晚晴暗暗着急，金兵大军还在源源不断地开来，若是等大军到齐，四面八方一齐拥上，少室山不似城墙，无险可守，势必被打破不可。

　　　　忽听得红莲会和孟子达的阵地上人声最为嘈杂，金兵攻得也最起劲，边冲还边在嘴里喊着什么。季晚晴问旁边有懂金国话的道：“他们在喊些什么？”

　　　　那人道：“金兵看到守在那边的红莲会姐妹都是女子，那千夫长下令谁若是抓到，就给谁，给谁当老婆，所以金狗子特别起劲。”

　　　　季晚晴怒道：“这帮狗杂种，后备队随我增援红莲会，手下不要留情。”

　　　　群豪在山上观战早气闷得很了，碍于季晚晴没有号令，不敢擅自下山，此时季晚晴一声令下，群豪早如下山猛虎，直扑红莲会的阵地。

　　　　曲画诗率人与金兵作战，正感到有点吃不住劲，季晚晴和辛玉仪赶到，她立时jīng神大振，挥剑当先。金兵因为各自要抢女人，早乱了队形，被季晚晴所率的群豪分成单打独斗的局面。金兵中会武功的不多，武林高手更少，单打独斗怎当得住他们的三拳两脚？

　　　　季晚晴专找那些百夫长千夫长。这些人在金国虽也是悍勇之辈，在季晚晴的如意消魂掌之下，根本不是对手。季晚晴含恨而发，一掌一个，金兵鬼哭狼嚎。

　　　　这一仗直打到天黑，金兵看损失太大，终于鸣金收兵，要等明rì天亮再攻。金兵围住了少室山，倒也不怕季晚晴他们逃到天上去。

　　　　季晚晴看金兵在山下安营扎寨，营中灯火通明，不像要挑灯夜战的样子，也叫摩尼教、红莲会、天云帮和少林群僧留少部分人设哨监视，其余人回到少林寺中休息。

　　　　群雄这一天打得十分过瘾，大大出了一口恶气，董千绝、庄继慈、智渡禅师、公孙泰甚至孟子达等人回到少林寺都十分兴奋。但季晚晴的眉宇之间，却是没有打了胜仗的欣喜，反而透着忧虑。

　　　　此时少室山下金兵大军几达十万人，今天一天金兵损失不过五千，根本不算什么，明天的战斗必然更加惨烈。季晚晴思虑着，群雄死守少林寺，外无援兵，守不了几rì，便要弹尽粮绝。群雄信任自己，要自己领头，自己总不能将大宋武林jīng英，都毁在少林寺一役中。

　　　　智渡禅师见季晚晴眉头紧锁，道：“季少侠可又有什么要担心的？”

　　　　季晚晴道：“我们苦守少林寺，不知少林寺的粮草，能供我们这五六千人几rì之需？”

　　　　智渡禅师道：“少林寺备有一年有余的粮草，今rì在少林的群豪人数比僧人多了六、七倍，估计能坚持两个月。”

　　　　季晚晴摇头道：“两个月，不知两个月中，我们能不能守住，或者突围出去。”

　　　　庄继慈在一边一拍腿道：“有两个月足够了。”

　　　　季晚晴道：“怎么？”

　　　　庄继慈道：“岳飞岳大哥的部队不rì便可到达此地。”

　　　　季晚晴抓着庄继慈的手道：“这是真的么？岳大哥怎么会来？”

　　　　龙珑笑道：“那天我们分手之后，便向西行，路上便遇到了他爹爹。季兄弟你猜怎地？他爹爹竟已在岳将军的军中做随军医生了。岳将军听说少林寺有险，立刻拔营前来增援。我和继慈怕你们在少林寺斗不过皇甫仇，便全力赶来。岳将军大军移动速度不可能太快，但我想近一两rì也该到达了。”

　　　　庄继慈道：“我已和我爹约好，他到登封之后，以狼烟为号。登封县离少林寺才十三里路，白天能望到县城，夜晚狼烟火光，当能看得到。”

　　　　季晚晴抚掌大喜，道：“庄兄、龙珑姐，今rì若是大功告成，你们是首功。”

　　　　众人正高兴时，忽听得寺外乱成一团，有人大叫：“起火了。快去救火。”智渡禅师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寺外，却叫一声苦也，起火处正是少林寺的粮仓。



………【第四十章　曲终　3】………

　　　　3

　　　　此时秋高气爽，谷物干燥，少林寺在半山腰，取水甚为不便，山上群豪人数虽多，待大家七手八脚将火扑灭，十停粮食已烧毁七停，剩下三停中两停焦黑如炭，也不能食。季晚晴刚才一腔高兴，被浇上一瓢冷水，气得手足冰凉。

　　　　粮仓是重地，除少林僧人，外人一概不能入内，智渡禅师派了四名达摩堂的“大”字辈高手守卫，想不到四人竟连个jǐng号也没有发出，都死在仓外，个个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暝目。

　　　　智渡禅师满脸悲愤，将这四名僧人的眼皮一一合上。季晚晴看那四人的咽喉处，都被指风shè穿了一个洞，已明白是何人所为，正待检查得更仔细一点，后山响一个细嫩的声音道：“抓jiān细，抓……”出声的还是个孩子，在静夜中听来特别清晰。

　　　　季晚晴觉得声音特别耳熟，仔细一想，记得是那个从崆峒山同自己一起上少林寺来的小和尚空灵。他一招“瞒天过海”，人在空中一翻，踏着树尖急速掠过，但待他到得空灵身边，空灵浑身浴血，已然倒地。

　　　　空灵见季晚晴来了，喘着气道：“季……季少侠，别…别让他跑了。”

　　　　季晚晴看他身后的树林中，一个人影一闪而没，庄继慈、智渡禅师等人早追了过去，知道那人跑不了，便将一股内息输入空灵体内，道：“你遇到了什么？”

　　　　空灵道：“是…是那个断了一条手臂的人，他烧了粮仓……，却走不出少室山，抓了……抓了我想叫我带路。我带他……带他在山中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他发现我在捣鬼，砍了我一刀，一刀……”说着闭上了眼睛。

　　　　季晚晴抱着空灵小小的身躯，道：“我会替你报仇，亲手报仇。”

　　　　此时智渡禅师、庄继慈和董千绝已将放火之人团团围住，这人自然是一直没有下山的武四霜。这次他利用皇甫仇没有成功，反而折了金兵不少人马，要立上一功再回金营，免得被别人看不起，所以起了烧粮仓的心。此时被智渡禅师、庄继慈和董千绝围住，正想如何趁黑夺路而逃，空中一个人影突然飞来，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武四霜借着月光向那人一看，更吓得魂飞天外，打他的竟是被他砍了一刀的小和尚空灵。武四霜也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可是一个被自己杀死的人突然出现，还打了自己一掌，这一掌虽不重，却也打得他双脚发软，竟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走近了悬崖。

　　　　空灵形同鬼魅，飘在空中，足下毫不借力，复又向武四霜扑来。

　　　　武四霜风雷刀乱舞，道：“别过来，别过来。脚下一脚踩空，从悬崖上滚了下去。

　　　　打武四霜一巴掌的自然不是空灵，而是季晚晴。他抱着空灵，用空灵的手打武四霜。

　　　　黑暗之中，武四霜看不清来人，以为是被空灵所打，竟被被吓得摔落悬崖。

　　　　空灵亲手替自己报了仇。

　　　　季晚晴等人回到寺中，季晚晴看着几乎烧光的粮草，忧虑地道：“岳大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来，现在金兵势大，若是在半道上为金兵所阻，我们在此苦守，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岂不是坐以待毙？”

　　　　辛玉仪道：“晚晴，记得去年在卫州城下，岳飞大哥以少胜多，便是以夜袭劫营，打乱了金兀术的阵脚。今天我们何不也来这一招？”

　　　　季晚晴指着山下金营道：“金兵营帐、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巡夜兵卒，来回走动，这样的营帐，怎样去劫？”

　　　　庄继慈道：“此事不用忧虑，这是金人习惯，每rì扎营之后，吃肉喝酒，必闹到深更半夜，要到三更时分，方才休息。但到那时，连哨兵也一个一个犯困，我们劫营，必可如入无人之境，季兄放心好了。”

　　　　季晚晴道：“不管怎样，我们先准备劫营，大家先好生休息，到得三更天，听我号令，一起冲下山去。”

　　　　三更时分，群雄早早地到少林寺大雄宝殿前相候，生怕季晚晴将自己漏了，少了一次杀敌的机会。

　　　　季晚晴住中间一站，道：“此刻金兵就在山下，大宋受金狗欺侮得也太久了，今夜我们便要去讨还血债。在下不才，蒙众位英雄看得起，暂为主帅。现在在下下令：各帮各派掌门人随我先下山，分头除去金狗哨卡，其余各人由庄继慈率领，过半柱香时分，再下山。须得记住，下山之时，不得说半句话；到得金营之后，尽自己可能，造出大声响，壮大自己的声势，吓破金狗子的胆。”

　　　　智律禅师、智毁禅师二人虽非方丈，但轻功比一般掌门人还高，季晚晴也充诺他们随第一批人下山，这次共有四十几人，均为一流高手。

　　　　金明灭上前道：“今rì白天，土地爷、火神、木森森和水成冰四坛大显身手，我们金坛弟子的毒功却没有用武之地，今夜我一定要打个头阵。”

　　　　季晚晴犹豫道：“只怕金坛弟子轻功稍弱，惊动了金兵。”

　　　　金明灭道：“这个我自然有数。我们只去马棚，将毒混入草料。金兵无法上马作战，战斗力减弱一半。是个事半功倍的做法。”

　　　　季晚晴道：“好，你们便随在董教主、智渡禅师等人身后，待他们解决了哨兵之后，方可进营下手。千万不要被金兵发现。”

　　　　众人打点停当，便借星月微光，悄悄下山。金兵连rì跋涉，白天又打了一仗，大多疲惫不堪，进入梦乡。季晚晴接近金营，向后打了一个手势，几十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季晚晴、辛玉仪和公孙泰三人的目标是金营的中军帐。中帐前一面金国大旗迎风飘扬，十分好认。季晚晴未到旗前，扬手一支rì月箭，将大旗打落下来。

　　　　夜sè当中，以公孙泰眼力之强，也看不清旗绳在何处，季晚晴竟能准确地打断绳索，目力之强，不由公孙泰不暗暗叹服。他却不知道，季晚晴这一双夜眼，是在黄山中黑乎乎的山洞中练出来的。只要有一点光亮，便可看清东西。

　　　　三人到得帐边，公孙泰走在最前面，突然一声怪叫，反手一掌，拍向季晚晴。季晚晴一惊，他也料不到在这种时候公孙泰竟会向自己出招，但他反应奇快，又早有迎敌准备，啪地伸掌击出，同时脚下一沉。

　　　　辛玉仪叫道：“公孙护法，你这是什么意思？”

　　　　公孙泰人已矮了半截，辛玉仪话音未落，已发出一声怪呼，消失在地面之下。

　　　　地下竟挖有一个大陷坑。陷坑很大，约有六丈宽，挖得极巧妙，只有走到陷井zhōng　yāng时，才会下陷，那时你有再高明的轻功，也不能一跃三丈，跳出陷井。

　　　　公孙泰走在最前面，首先感到身子在下沉，要出声通知季晚晴已不可能，当机立断，攻了季晚晴一掌。他知道以季晚晴的武功，立刻会产生反应。果然季晚晴接了他一掌，人向后跃了三尺，脱离了陷井的范围。便公孙泰自己却被陷井中的十几只标枪扎了个对穿。



………【第四十章　曲终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