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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人也不在寨中？”这些日子全身心地想着在接受训练的情郎，珠那对于寨中的事物也少了些关注，此时听得匝蛮这么一说才慢慢回忆起了一些变化。“前几天我阿达也说是要出趟远门，莫非是和头人一起去见鱼大人了？”

　　　　“你家阿达也去了？”很是惊讶，虽说这个时代苗家结亲一般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但珠那的外婆也确实能算得上是寨中德高望重的长者。而根据匝蛮所知，这位老人家可是有近三十年都没出过寨子，如今却很有可能是被鱼大人一同邀请了去，看来自己的预料应该不会太差，新年之后将会有大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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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天赐良机
　　　　赶在一年最重要的节日即将到来前，将各寨的头人、长老甚至是稍微有些名望的老者召集到了一起，还打算不等新年庆祝活动结束就抽调走大量青壮。事情也确实如匝蛮所想的那样，若不是发生了重大变故，别说是鱼寒这个只对各族民众有点小恩小惠的小小兼职招抚使，即便是大宋官家亲自颁下此令也会招致不少埋怨。

　　　　猜到了故事的结局，却没能猜到故事的开始。眼下正和珠那妹在小树林里互述衷肠的匝蛮或许怎么都想不到，鱼寒这种近似与胡闹且不近人情的做法能够得到支持，起因只是一件小事。

　　　　确实是一件小事，甚至可以说是微不足道。同为苗人，罗殿甚至是整个大宋西南边陲的少数民族都在为了新年的到来而做着准备，大理那边自然也不回太过冷清不是？而除了种族相同，习俗相近之外，还有个大同小异的地方就是大家都穷。

　　　　还是那个传统，在这穷乡僻壤的劫富济贫是指望不上了，但大理国主能派出边军化装山贼潜入大宋境内赚点外快贴补家用，长期驻扎在此的兵士们自然也可以依葫芦画瓢越境搞点偷偷摸摸的小动作。而且这么多年过去，大宋边民也已经开始有了这种享受被打劫的觉悟，一般也不会闹出什么太的动静。

　　　　可传统归传统，这穷得都快被所有人遗忘的罗殿地区那些村民不还没养成那种习惯么？本来距离上次被人打劫的事已经过去好几个月，别说普通村民就连有些头人都已经忘记了成立书院的初衷，打算继续过着这种与世无争的生活培养出几个状元之才。可偏偏这时候有那不开眼的贼子要跑来揭开旧伤疤，非得逼着这些善良的人们回忆起往事。

　　　　当然了，真要说起来这一次其实只能算是个意外。根据那个倒霉地被淘汰回寨中憋了一肚子怨气的青壮们逮住的贼子交代，他本应和同袍们一同潜入广南西路的自杞发点小财，却因头一天夜里多喝了两杯，这才会头晕脑胀地独自遛达到罗殿来偷了一口铁锅两块熏肉。

　　　　虽说这次罗殿村民被人惦记上的只有一口铁锅两块熏肉，但别忘了上次卜旎可是为一口铁锅就联合柏博望把自家亲戚给痛揍了一顿，最后还是鱼寒费尽唇舌才让两人握手言和的。而这一次，一个外来的贼子居然还多偷了两块熏肉！这……这……这简直是把村民们都气得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了。

　　　　而相比财产的损失，更让村民们无法接受的这种恶劣行径还真是应了鱼大人当初那句话，贼子们来了一次就可能来第二次，然后久而久之就会把他们当作可以肆意欺凌的冤大头！或许有人会说这毕竟只是大理国边军的个人行为，上次跑来胡闹的主力说不定已经因为收入严重低于预期而再次将罗殿列为了忽略目标呢？

　　　　个人行为就能原谅就能容忍？不！在不习惯被人打劫的罗殿地区民众看来，被蚊子叮上一千次所受到的伤害绝不比被狗咬一次更能接受，且不说在被蚊子叮咬的过程中还很有可能染上疟疾什么的。

　　　　必须立即阻止这种行为的再次发生，必须让罗殿周边所有的大理国边军都知道，就算是迷路也不准跑到此地来瞎胡闹，不然后果会非常严重。自作主张将那倒霉蛋挂在山头显眼处充作警示标志，事发村寨的头人不但立即派人把消息报告给了鱼寒，甚至还联合周边各寨一同施压，要求那混蛋立即结束对青壮们的折磨回来主持公道。

　　　　接到了通报，还被治下民众所要挟，当时正闲得在瀑布边抓泥鳅的鱼寒差点就仰天长笑。这还真是想瞌睡就有人给送枕头来了，而且还是镶金砌玉里面装满了珍珠玛瑙的绣花枕头！啥？这种枕头睡起来不舒服？管他呢，值钱就行！

　　　　没错，现在鱼寒满脑子想的还就只有钱！当初忽悠翟崇俭和佟二牛南下时承诺给北方义军兄弟筹集的物资到现在都还没着落，而在这次的训练中鱼寒更是发现他若真想拥有一股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所需要的进行的投入将是一个无底洞。

　　　　现在吃饭是不用愁，餐餐都有肉还能管饱。可将来呢？将来若真把这些青壮拉到了战场之上，难不成还得和敌人商量让他们先跟训练时一样去猎点野味采些野果充当军粮什么的？而想要把这些青壮打造成真正的军队如臂使指，光让他们填饱肚皮还远远不够。都说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更别说鱼寒只是一个小小招抚使了。若不能提前储备好军饷，总不能长期靠空口白话来稳定军心士气吧？

　　　　如果说这两项支出在如今这个相对和平的时期还能依靠前期累积下来的那点声望稍微拖延些时日，则另一项更为庞大的前期投入是鱼寒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难题。一支军队可以缺钱缺粮缺这缺那，但若是将士们缺了兵器，还能被叫做军队么？

　　　　原本以为能够受益于大宋虽重文轻武严禁任何汉人百姓私造武器，却允许各少数民族配备一定数量管制刀具的规定，再怎么说也能够省下一笔不菲的开支。

　　　　根据多年从事赝品制作当的经验，鱼寒也知道苗刀无论是从样式还是质地上来说，都绝对能够在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中发挥出巨大威力。只是他偏偏就忘记能够流传千年并被自己所仿制的苗刀放在这个时代就算不能被称为神兵利器，也绝对应该是精品中的精品，所以才会在真正见识到了实物后有些傻眼。

　　　　外形不错，跟千百年之后的差不了多少，而且这次青壮们随身携带的还都是那种自他们出生开始每年砸一次最少也得有十六炼以上的宝贝，只是这宝贝的质量么……每家每户所使用的原材料和锻造手法都不尽相同，质量自然也就是参差不齐。

　　　　都不用叫人测试，仅是凭借专业的眼光鱼寒就能看出来，真要把这些宝贝用于大规模作战肯定会惹出大麻烦！毕竟在战场之上，一人的武力值再高装备再精良，缺少了身边战友的配合与保护难不成还真能单挑千军万马？

　　　　近战用的刀具不行，至于那用于远程打击的弓箭就更别提了。同样是私制滥造，平日里用来打个山猪野鹿的还算凑合，可是连射程都不尽相同的弓箭，在战场之上又怎么能保证形成有效的覆盖面？反正鱼寒就觉得，青壮们与其用这些武器去和对手进行正规作战，还不如带根丈许长臂粗的竹竿，毕竟那玩意既省钱又还不管怎么削都会产生至少一个锋面，捅在谁身上也是个大血窟窿，更不用担心身边战友会拖后腿。

　　　　改！必须得改！必须将现有人员的装备进行统一，否则他们就只能是被集中使用的猎人，而非进退有序的军队。遗憾的是问题容易被发现，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容易想到，但没有足够的资金他连原材料的采购工作都无法展开，还谈什么后续加工？

　　　　开源节流，鱼寒可以为了省下一切不必要的开支而想尽一切办法，但除非能迅速找到新的资金来源，否则就凭当初捣鼓传国玉玺时从官家哪里骗来的巨额赏赐也难免会有坐吃山空的一天。当然，他若决定在这里颐养天年，并忍受三天两头被人打劫，也可以放弃这种整军备武闹点动静出来引起朝廷关注的想法。

　　　　好不容易糊弄来一群青壮并进行了严格培训，最终却发现没有钱还是寸步难行。好在经过上次大理国边军化装越境打劫的事件后，鱼寒这个混蛋也突然醒悟到，在这个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想要用最快的速度发家致富那就基本得靠抢！

　　　　贫穷从来都是相对的，旁边大理国的石城郡肯定会比罗殿地区更富有，那里面的达官显贵富家豪门凑一块所拥有的资金也绝对远超鱼寒本人。东施效颦，学着大理国边军的做法，带着青壮们去石城郡遛达一圈，抢点钱回来继续壮大自己的队伍。做出了这个决定，鱼寒改变了训练的方式，却一直寻找不到出兵的借口。因为到目前为止，青壮们都还不能被称做他的私兵，没有各寨头人的许可，他能够完全调动的也就只有自己那些兄弟而已。

　　　　机会突然凭空降临，一个稀里糊涂跑岔了道的倒霉蛋，就因为他有个大理国边军的身份，就因为他偷了一口铁锅两块熏肉，却已经勾起了罗殿地区民众的痛苦回忆。如今各寨的头人愤怒了，他们需要鱼寒用朝廷命官的身份去为他们讨回公道维护尊严。

　　　　面对这种天赐良机，别说鱼寒只是头脑不够灵光而已，就算他真的犯了傻似乎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想笑，更想要对当今的大理国主表示由衷的感激，感激人家教会了他生财之道还在最关键的时候把最好的借口送上了门来。当然，在这之前他最需要做的还是尽快获得各寨头人们的同意，所以才会提前结束对青壮们的折磨，并不顾本地民俗向各寨稍微有点名望的长者都发出了紧急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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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趁火打劫
　　　　一个成天幻想着通过特殊手段迅速发家致富培植起自己的势力再闹出点大动静来引起大宋官家注意，以便能够早日回到江南繁华之地的混蛋。一群还不具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意识，严重违背了南宋北宋无所不送的传统，满脑子都装着被欺负了就一定要讨回公道的刁民。按道理说他们在面对共同敌人的时候应该能很快达成共识，可事实上这个过程远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容易。

　　　　“大人，您如今这决定是否……”果罗栋头人没有出尔反尔的习惯，当初把大红手印盖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就是想要鱼寒尽快回来为大家主持公道。此时的犹豫也并非是想阻止什么，说实话就如今这群情激奋的场面，即便他敢冒着遭受族人唾弃的风险提出反对意见也基本没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因为觉得如今这个报复计划实在太疯狂。

　　　　就为了一次不成功的偷盗行为，就为了一口铁锅两块熏肉，这位年纪轻轻的鱼大人就意图率军远征直接攻入大理国境内？暂定目标是抄了驻扎在八纳部的大理边军营地，然后再视情况而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要说这年轻人有点冲劲没错，初生牛犊不怕虎么。但那大理国是虎吗？那是一只狐狸，一只在强者面前无比恭顺，却也能偷得了鸡抓得了兔的狐狸！以一隅而敌全国，就算是国贫民弱的大理，也绝非倾罗殿各族民众之力就能与之抗衡的。

　　　　根据最不完善的统计数据来估算，大理国那边仅是正规军的数量就达到了十万，而整个罗殿地区老老少少加一块都还不足这个数，其中能够上得了战场跟人玩命的青壮更是怎么凑都凑不出一万！别说果罗栋头人没去过北方，就算他真去过也学不会厚皮实脸地跟着金国蛮子一样喊出“满万不可敌”的鬼话。

　　　　都还没考虑其它诸如战略纵深、后勤保障、民心相背……等等一系列能够决定战争成败的因素，单是兵力的对比就已经是天壤之别。果罗栋头人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鱼寒提出这个建议不是打算以卵击石而是在自寻死路。

　　　　要说他鱼大人真活腻歪了，谁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但他不能拖上整个罗殿地区的百姓为他殉葬啊！这要真把大理国给彻底激怒了，人家倾全国之力实施报复，罗殿还能是以前那个安宁祥和的罗殿么？遍地狼烟、血流漂杵，怕是会毫无意外地成为本地惨状的真实写照！

　　　　“依大叔之见，又该如何应对？”把这么多的长者集中邀请过来，鱼寒不仅仅是要通过他们去获得本地民众支持，更想凭借他们丰富的生活经验和多年的斗殴心得寻找出自己那个计划中的疏漏之处。毕竟即将发动的是一场大规模战争，赌上的是整个罗殿甚至大宋西南一隅的安宁。所以即便是在经过几天商议后获得了大多数部族决策者的默许，但只要还有不同的声音在发出，他就必须用心倾听。

　　　　“老朽还是那句话，应该先派人前往和武州把此事报告给刺史大人，再求得官军前来相助！”身边的支持者越来越少，果罗栋头人却还坚持着自己最初的看法。考虑到罗殿的未来，他不打算阻止战争的爆发，却也不能轻易允许有人带着各族青壮去做蚍蜉撼树的蠢事。而为了证明这种想法并非出于胆小懦弱，他甚至赌咒发誓若有官军助阵定会亲自带着寨中老少敲锣打鼓去给大军充当先锋，哪怕是送死都心甘情愿！

　　　　“要去，你这老东西自己去！本头人可丢不起那个脸！”同为大理国边军越境打劫的受害者，务汪和果罗栋头人最近相处得愈渐融洽也曾经是那个提议的众多支持这之一，但如今他却再次故态萌发不顾双方那点亲缘关系，第一个跳出来表示了鄙夷。

　　　　这其中的原因除了受到鱼寒的巧言蛊惑之外，还在于地处西南一隅，各族民众虽然渴望融入到大宋，但他们对于部族的忠诚度依然远在国家之上。其实不仅仅是他们，在这个时代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精忠报国的？

　　　　疟疾爆发时官府允诺会派来的医者到现在都还没能见到人影，上次被人打劫后大宋官府也只是一味要求本地民众忍气吞声，再加上数百年不变的和稀泥政策已经让各寨决策者们产生了厌恶。如今的他们非常明白，想要讨回公道能够指望得上的也只有他们自己，和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鱼大人。

　　　　“你个老东西，本头人的做法又丢什么脸了……”

　　　　“果罗栋头人！可否请您暂且息怒，先听小女子一言？”眼见那俩老家伙又要开始那种无休无止无理取闹的对骂，上官倩妤终于决定再帮鱼寒一次。而她能够默许执行这个疯狂计划，还在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作为洞庭湖上曾经赫赫有名的女匪首、老君寨的大当家，即便受到了朱熹竭力培养骨子里依然充满野性。被人找上门来欺负了都不做出点反应，这可实在不是湖匪们的习惯！

　　　　“你这小娘子，又有何话要说？”本就对上官倩妤迟迟不肯下嫁鱼寒，才会导致那混蛋成天无所事事的行为有些不满。再加上胸中的怒火尚未平息，果罗栋头人说话时自然也就不会太客气。

　　　　“若小女子所料不差，头人所忌者乃是大理国主得知此事后的反应？”没有因为对方态度而产生任何不满，上官倩妤此时的语气甚至显得比平时还要冷静。

　　　　“你这小娘子不是在废话么？”该说的理由都已经说了好几次，自认为表达能力没什么问题，果罗栋头人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但凡是长了耳朵的人都应该明白他的意思才对。

　　　　“头人的担忧不无道理，只是头人却忘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还是那么的冷静，因为上官倩妤知道想要说服一个正在陷入愤怒的智者，首先自己就不能去在意那些无关痛痒的话语。

　　　　“本头人有何疏漏？”

　　　　“大理国之地势！”莲步轻移，最终站在了墙上那副由凌文佑根据传闻所绘制的大理国行政布局图之前，上官倩妤轻轻敲击着道：“大理国有雄兵十万不假，却受地势所限即便是与我大宋修好，其大部分兵力依旧为越李朝、蒲甘、鹏茄罗、天竺乃至吐蕃所牵制！”

　　　　“小娘子的意思是，大理国那十万大军已经被人给分成五拨，分别惦记着？”果罗栋头人这一辈子除了纳贡受赏去过几趟和武州就没再离开过罗殿，又怎么可能知道大理国旁边还有些什么？但作为一个睿智且冷静的头人，他能不明白上官倩妤这话是什么意思？

　　　　“远不止于此！若尔等真敢扬国威于域外，朱某敢担保无论是那大理国主段氏还是那权倾朝野的奸相高氏，皆无法在短期内做出有效应对，更不可能大举来犯！”这几天讨论的时候朱熹一直在保持着沉默，此时为了他的得以编外女弟子却突然站起身表示了对出兵的支持。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朱熹迂腐，朱熹顽固，朱熹信奉的是儒家思想！和为贵，是儒家倡导的道德实践原则没错，但在被人断章取义之前从来都不是用来处理国家纠纷的理论依据，因为子曰的全文是“礼之用，和为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