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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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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要说什么条件,无非就是那边承诺菩提登上王位后会退位让出凉国。
这种话一透露出去就是卖队友,沮渠蒙逊说不定直接就大义灭亲了。
“怎么办?”
郑宗眼巴巴看着贺穆兰。
“钱还要不要?”
这一下子倒把贺穆兰逗乐了。
“你还记着钱?”
“不是说将军穷吗?”
郑宗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贺穆兰的笑颜。
“先别急着理那边,我们等孟家的消息。”
贺穆兰平静地说道。
“孟家既然给我们看了他们的诚意,就一定还有后手。”
正如贺穆兰所说,孟家比魏国还要着急他们的态度。
每天都有人来找贺穆兰切磋武艺,第二天一早又有武将拜访,不过这次,这位武将不是请求“切磋”,而是希望能让虎贲军和姑臧的铁卫营较量一番,看看双方排兵布阵的本事。
姑臧的禁军大都是孟家子弟出任将领,即使不是孟家人,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贺穆兰知道是孟玉龙想要在正式的场合见她,只要贺穆兰答应了邀约,就等于告诉所有人,魏国已经支持孟家了。
孟王后已经完成了她要做的,现在找魏国使臣索取支持了。
“去,为何不去?”
源破羌眼睛发亮道:“铁卫营是沮渠蒙逊最精锐的部队,哪怕不是为了见孟家人,打探一下北凉的兵力也是必要的。别忘了陛下让我们出使北凉时说了什么,他希望我们能打探清楚北凉的虚实,这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刀剑无眼,如果真出什么事……”
“谁会伤到花将军!”
“两军对阵又不是街头打架!”
一群人纷纷附和源破羌。
贺穆兰见所有使臣都同意去见铁卫营的人,便回话明日一定造访。
到了第二天,贺穆兰领着虎贲军前往铁卫营。
铁卫营驻扎在姑臧以南,贺穆兰率大军出城去了铁卫营的消息当然瞒不住北凉众人,被刚刚放出来的沮渠牧犍听到消息后摔了满屋子的东西,恨不得咬死贺穆兰才好。
但砸东西是无法阻止贺穆兰和孟家人接触的,所以点将台下两军你来我去打的热闹,点将台上孟玉龙和贺穆兰却是和乐融融。
“沮渠牧犍送嫁,你们就一点都不担心?”
孟玉龙笑着说道,“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不敢。”贺穆兰冷淡地道,“他现在要还不夹着尾巴做人,陛下说不得就扣下他‘做客’平城一阵子了。”
“花将军好气魄!”
孟玉龙拱手。
“哪里,王后才是好气魄。”
贺穆兰随口回他。
“那日将军说要看我们能做到何种程度,如今可还满意?”孟玉龙知道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所以姿态放的很低。
“确实很满意。”贺穆兰也不为难他,“你们接下来想让我们怎么做?”
“接下来,敦煌会反。”
孟玉龙笑着看向贺穆兰,“大王派人赈灾,但去的已经太晚了,敦煌已经饥荒了许久。他派去敦煌的官员是原敦煌太守索元绪,此人在敦煌多有旧交,肯定要和当地大族勾结,西凉的遗民此次受灾最狠,如此一来,必定要闹事。”
“你有把握敦煌会反?”
贺穆兰诧异地看着他。“说不定闹不起来呢?”
“沮渠牧犍与大李氏通/奸,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敦煌去的。三王妃在西凉遗民中颇受敬重,哪怕没有灾荒的事,他们也会闹事。更别说现在沮渠牧犍和三王妃都在京中。”
孟玉龙说的肯定。
“如果他们不闹事,我们也有法子让他们闹起来。”
至于是什么法子,自然是贺穆兰懒得问也不必问的。
“你们是想断沮渠牧健的后路?”
贺穆兰想了想就明白了过来。
“是了,暴民动乱,杀了一些官员抢了一些大户都是正常的……”
“其实我最担心的是佛门也跟着赈灾。”孟玉龙望向贺穆兰说道,“其实佛门也有不少人支持菩提殿下,但北凉的佛门势力庞杂,敦煌那边大部分都是支持沮渠牧犍的,因为他在那边给佛门许多方便……”
贺穆兰没有说话,只看着孟玉龙继续说道:“我们和佛门接触了以后,他们说可以不插手管我们争夺世子之位的事情,但是想私下见一见您。”
“见我?”
贺穆兰一惊。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沮渠牧犍的缘故让昙无谶大师叛逃后,佛门对要不要继续支持他的争议也很大,菩提当初改名,也是为了向佛门示好。在北凉,许多大王做不到的事情,只要佛门的大师们一句话就会有人做好,所以我们也不得不和佛门多方妥协。”
孟玉龙带着歉意望向贺穆兰。
“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见你,但他们的支持对我们很重要。花将军,现在最重要的是削弱沮渠牧犍的实力……”
“反正只是见一见,如果可以的话,佛门会派人去使馆见您。”正文 第403章 孟氏王后
“花将军应对的没错,应该说,应对的很好。”
源破羌和其他是使臣在听完了贺穆兰的描述之后,纷纷表示出赞赏之意。
魏国使团现在最大的麻烦,就在于主使的缺失。而副使贺穆兰毕竟是武职官员,对于这些外交上的事务并不熟悉,这一点是极大的缺陷,很容易被北凉利用。
所以这么多天来,所有使臣吃的吃,拿的拿,到了真要有什么表态的时候,纷纷都把皮球踢到贺穆兰那里。
“哎呀,这个我做不了主……”
“这个等我回去问问我们花将军……”
而贺穆兰虽然不是什么长袖乱舞的人,但也谨慎的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北凉的官员们在他身上根本得不到什么明确的保证。
这一次也是如此。
看似似乎答应了什么,其实什么都没答应。
主动权还是在魏国人手中。
“现在就不知道孟王后接下来会做什么。”刘震开口说道,“孟家的势力多在军中,总不会兵变吧?”
贺穆兰已经在郑宗那里知道了刘震名义上是文书,实际上是级别不低的白鹭官,恐怕一路上都在监察使团人员的动向,早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发往了平城。
素和君难怪能知道这么多事,恐怕和这位白鹭官大有关系。
使团里的人都不知道这个平时表现低调的文书官是个白鹭官,要是知道的话,这段日子吃拿要扣恐怕做的就不会这么狠了。
不过贺穆兰也没想过要提醒,有这么一个白鹭官在,很多事情都变得很容易。
她可不相信素和君没有在北凉安插探子。连平城都有北凉的探子,没理由天下闻名的魏国情报系统在北凉没人。
“不会兵变。”源破羌摇了摇头,“孟家能得到尊重就是因为他们不揽权,不放肆,如果他们逼宫兵变,不会有人支持沮渠菩提。孟王后大概有什么自己的法子让沮渠牧犍倒霉。别小看这些后宫的女人,尤其是孟王后这样护崽的母狮子。”
“我们现在最好还是把送嫁的事情先做好。”一个魏国使团的官员摇头。“这些内政已经不是我们可以干涉的了,到时候推波助澜一把可以,明面上的事情还是不能做。”
“关键的还是要把兴平公主迎回去,否则真逼急了他们,说不定就撕破脸开战了,先稳住他们才是关键。”
刘震下了结论。
“若是兴平公主那里有什么不妥……”贺穆兰没有把兴平公主可能德行有亏的事情透露出来,只是换了个模棱两可的说法。
“有没有法子替换个人选?”
“你是说兴平公主会暗地里行刺陛下?”
几个使臣对视一眼,骇然地开口。
“将军是在孟王后那里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源破羌意外地看了贺穆兰一眼,大概是觉得她到现在还没对兴平公主的人品和危害下个结论很是奇怪。
贺穆兰心中并不想为难兴平公主,虽然说这位公主并非陛下良配,但她原本在北凉放浪无羁是她自己的私事,为了一国的安宁牺牲她的安危千里前往平城却是北凉做出的决定,而不是她的。
只要她没有什么恶毒的心思,最多不过就在魏国冷宫里过一辈子,算起来,她也是个无辜的牺牲品。
但现在众人问起,贺穆兰也没办法明说。因为和孟王后没有正式结盟,贺穆兰并没有请求孟家想法子证明兴平公主不适合和亲的事。
对于北凉来说,从上到下都是希望和亲能成功的,孟王后恐怕也不会愿意魏国和北凉撕破脸,导致战争提前。
“不是孟王后那,只是在外面听到了一些不好的风声,在私德上的……”
众位使臣松了一口气,不以为然地说:“北凉王室信妖僧的事情传了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在平城都有所耳闻,这件事原本就是北凉巴着我们,兴平公主若有什么不对,让她回京后水土不服‘暴毙’或者思乡‘郁郁而终’是很容易的事情。算不得什么大事。”
纠结了贺穆兰许久的问题,在这些使臣口中却是这么的“轻松随意”。
一位公主的生死,只不过适应魏国需要的工具。因为北凉现在形势不如魏国,所以只要拓跋焘一句话,她就会成为“得病而终”的公主,连个泡都会留下。
贺穆兰顿时恍然大悟。
为什么那么多和亲的公主都早夭,难道真的都是体弱多病之人吗?哪怕环境再艰苦,能登上王位或首领之位的贵族身边,难道环境能艰苦到哪里去?
恐怕大多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最终“郁郁而终”了。
“不过兴平公主要是确有劣迹,倒是一个开战的好理由,我们可以多打听打听。”几个使臣商量之后对贺穆兰献策道:“目前还不清楚情况,最好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多打听一二再做结论。”
***
孟玉龙的到来给魏国提供了一种新的可能,而在沮渠牧犍那边,也很快从忠于他的官员那里得到了孟家接触魏国使者的消息。
换句话说,孟王后真的开始向他宣战了。
其实沮渠牧犍根本不愿和孟王后对上,他幼年时候也得过这位王后的许多照顾,和其他王子一样,他们都嫉妒羡慕恨两位兄长有这样强大而潇洒的母亲,可以做到他们的母亲做不到的许多事。
然而他们总是要离开宫中的,童年的温情很快被利益抛之脑后。
他天生聪颖,过目不忘,每个汉臣都夸奖他有成为“贤王”的天赋,他却不服气,他想做“贤王”,此“贤王”却非彼“贤王”,他想做真正的王。
他知道许多人都觉得大王子和二王子是他暗算死的,因为最终得到最大利益的人会是他。可只有他知道,做出这一切的不是他,而是时势。
大王子倾向汉臣,想以汉家法度治国,所以佛门出了手。柔然贵族几乎个个信佛,有他们牵线搭桥,柔然又想得到物资,大王子死于暗算之中也是正常。
正是因为大兄的死亡让他为佛门的力量而战栗,从那时起,他一面结交大儒名士,一边表现出自己对佛门虔诚的信仰,在敦煌和天梯山开凿佛窟,小心翼翼的不得罪到这群无冕之王。
信仰实在太可怕,一个僧人的几句话,就可能让他父王最忠心耿耿的属下为了“佛祖”而倒戈相向,更别说影响朝臣们的立场了。
正是他的态度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两方开始接触、合作。
到了二王兄死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选择。
人人都认为是宋繇做了手脚,却没人发现后勤补给的队伍里有许多的僧官。这些人是防止军队出现疫病而带的僧医,也是为了安抚可能会有的俘虏,一向是北凉军队中的特色。
两个王兄都死了,他被卷到了风口浪尖,只能被裹挟着前进。
只要他能登上王位,能成为他们口中的“天王”,他们就会出动自己的所有力量,将西域诸国贡献到他手中。
高昌、鄯善、楼兰……
哪怕魏国出兵伐了北凉,他依然还有许多选择。
他还是天王,西域之王。只要佛门不灭,就会有前赴后继的北凉遗民不停叛乱、起义、反抗……
直到他再次夺回北凉。
没有人能正面撼动魏国的锋芒,就算佛门也不可能,这是他们数次推演后最好的结果,哪怕有一天魏国真的出兵了,他们也不是没有生存的可能。
他的父王不懂,大王兄不懂,二王兄也不懂,他们只会拼命想着保住北凉的疆土,却没想过还有一招叫做“以退为进”。
可在此之前,他必须当上世子、凉王、天王,然后才能让所有人信服他,听从他的命令。
他不想和孟王后为敌,因为这个女人和他之间根本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他充其量不过是没有把佛门的目的告诉她罢了。
他不相信她一点都不知道背后是谁下的手,父王将小弟的名字改为“菩提”,已经是对佛门的一次示好和对小弟的保护。
若是她不出手,他绝对不会为难小弟。
可是为什么……
沮渠牧犍仰头看着面前的嫡母,不甘心地恨道:“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率领着宫中侍卫的孟王后虽然年华不在,可气势依旧。
一张对女子来说稍显刚硬的国字脸上,看不到任何嘲讽、愤怒或者是仇恨的表情,有的只是绝对的平静。
正是因为这样的平静,让沮渠牧犍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她已经将一切都不顾了。
丈夫的爱护和尊敬,国家的生死或存亡,王室的名誉和声望,甚至于她自己会有的下场,她全部都已经不放在心里。
光裸着身子的沮渠牧犍瑟缩了一下,看向塌尾同样衣不蔽体、正在痛哭流涕的大李氏。
“你……你算计了我是不是?我说为何你这几天这么频繁的给我口讯想要见我,一见我就这么热情……”
大李氏什么都不说,只低着头哭,哭的婉转动听,甚至还带着一股**的味道,就像无数次她在他的身下,被掐住身上的要害,细细软软的轻嘤低泣一般。
以往他听到这样的声音,只觉得全身炽热难当,如今再听,只觉得说不出的烦躁。
“你别再哭了!”
“你们这些男人,只知道在女人身上耀武扬威。”孟王后终于露出了今日的第一个表情,那是一抹哀痛。
“你不必问东问西,你只需知道你今天栽了就行。”
“王后,我自问对你恭恭敬敬……”
“然后,你就侮辱你大哥的遗孀吗?”
孟王后目光冰冷地望向沮渠牧犍,“这座王宫里,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你也好,大王也好,对我恭敬有什么用,我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恭敬。”
年过五十的王后穿着一身凤袍,犹如当年她身披战袍一般。
“经宫人举发,三王子沮渠牧犍与大王妃李氏通/奸。本宫身为王后,不得姑息淫/乱宫闱之事。将三王子送往内府听由宗室发落……”
她看了眼大王妃李氏。
大李氏哆嗦了一下,但依然用期待的目光看向王后。
“大李氏暂时收押在东宫,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王后!”
沮渠牧犍颓唐的坐在榻上,他不是没想过大闹一场跑掉,可他知道自己不是孟王后和她身后那些孟家出身的侍卫对手。
宗室是支持菩提为世子的,他一旦落在内府手中,宗室会如何将他的事情夸大其词,可想而知。
“我真可怜你,有李敬爱那么一位风华绝代内外兼修的王妃,却偏偏弄出这样的勾当……”
孟王后摇了摇头。
“不过你也算是恶有恶报,等你和大李氏通/奸的消息一传出,南凉那些遗民第一个就要反了你了。你该想想如何面对李敬爱的几位兄弟,而不是考虑现在对我恭敬有没有用。”
她摆了摆手,沮渠牧犍就像是被拖死猪一般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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