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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谭说，当王素把这片林子里的书砍光了他就算是真正的踏入武道一途了。

　　　　王素不明白老谭在想什么，不过王素还是依言照做。

　　　　他倒不会担心这么做会不会引起院长大人的不满，遭到一顿责罚——无论是小楼还是这片林子，除了徐先生和谭先生外王素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不对！严格意义上来说谭先生虽然教了王素好一段时间，可王素还是没能见到他的面，这样一个地方王素才不会相信会受到责罚。

　　　　王素砍树，第一个傍晚他砍了三棵。

　　　　第二天，他砍了九棵。

　　　　第三天，十三棵……

　　　　林子里的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王素的心态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白天的时候他还是在小楼里读书，只是越读他越觉得那些早已读了无数遍的书籍晦涩难懂。

　　　　书还是那些书，读书的人还是当初的人，只是原本熟悉的文字变的陌生，浅显的语言变的晦涩，诡异无比。

　　　　王素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将这一情况告知了徐先生。

　　　　“你现在开始真正的读书了。”徐先生如是说，然后便没了下文，继续誊写东西。

　　　　王素思考了片刻，像是想通了些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到，最后还是回到了小楼里继续读书。

　　　　第十五天的时候王素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砍倒了四五十棵大树，当时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老谭适时制止了王素举起的断刀。

　　　　“你已经踏入武道了，今后你每日早晨便按照我教你的方法吐纳，继续感悟天地元气，从今天开始我教你真正的武技。”老谭开口道。

　　　　“武技没有元气的配合不是发挥不出威力吗？”王素疑惑的问道。

　　　　“一力破十会，你虽无法纳气，可你的体质得天独厚，你我姑且都试一试吧。”老谭嘶哑的声音再次从黑暗中响起。

　　　　天空中有一道虚影成形，手指一把断刀不停变换姿势，动作奇快无比，刀势气吞山河，刚猛无比。

　　　　“《断刃吞山刀法》……”刀法舞尽，虚影散去，还没等老谭开口王素喃喃自语道。

　　　　老谭沉默，半响。

　　　　“你怎会识得这套刀法？”

　　　　老谭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拔高了几分，语气中质疑之意甚浓。

　　　　王素不知该如何回答，刚才只是下意识的开口，这套刀法的确叫《断刃吞山刀法》，刀法凌厉，动作也算不得花哨，是刀法入门的最好选择，王素之所以知道这套刀法的名字是因为他在《武》经中见识过。

　　　　《文》、《武》经是王素重要的秘密，这种事情断然不能让别人知道，王素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大唐黑翎卫中有人使用过这套刀法，我见过。”

　　　　“哦……”老谭点了点头接受了王素给出的答案。
第101章　一刀斩月
　　　　在老谭的指导下王素开始修炼断刃刀法，只要他闭上双眼，识海中便会有一个小人有模有样的舞动着那套刀法，所以王素修炼起来格外得心应手，只用了一个早上的时间王素便将这套刀法练的有模有样。

　　　　这让暗自的老谭咋舌，虽然《断刃吞山刀法》只是一套极为普通的刀术，可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将它练得得心应手还是让他极为吃惊，要知道即使以他的资质当初也是练了三个月的时间。

　　　　一定是他之前有练过！老谭在心中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半个时辰之后王素冲了个冷水澡，吃完早餐后开始继续看书，书本上的知识变得越来越难道，甚至有些语句他都读的不是太通顺，王素心中充满了不安，不过在不安之外又有希冀相随，他比谁都清楚，他已经触摸到了某个崭新层次的门槛，这或许就是徐先生说的读书的境界问题吧。

　　　　难捱的上午终于过去，中午无事的时候王素又在识海中演练了几遍那套刀法，并从《武》经中寻到了这套刀法的精髓和难点。

　　　　下午的时候王素依旧读不懂那些文字，想不通的问题不如放一放，他干脆试着一心两用，识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演练的断刃刀法，另一方面再分出几个神识用来看书。

　　　　等到傍晚王素再次在老谭面前展示断刃刀法的时候老谭已经被震惊的无以言表，如果说王素早上的时候只是熟练，那么现在绝对可以用炉火纯青来形容他。

　　　　无论王素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老谭都不想过问，他唯一确定的就是即使王素不能纳气，他也绝对会成长为一名了不起的武道宗师。

　　　　“表现尚可，看来今后刀可以成为你的第三只手了，那我再教你一套精深一些的刀法。”老谭开口。

　　　　语毕浓雾从四面八方涌来，四周皆是迷雾，只有天上一轮圆月高悬，澄澈清明。

　　　　浓雾中忽然一道人影浮现，威风凌凌的立于雾海之巅。

　　　　人影动，一道银光闪现，宝刀掠出，雾海中刀光闪烁，刀势威猛，大开大合，极尽华丽繁琐，赏析悦目之余又不失其骇人的威力。

　　　　“《斩月》，刀法大成可劈星斩月……”王素咽了口唾沫，终于是把这句话给憋了回去。

　　　　“这套法刀名为《斩月》，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先试着练习一下，三天后我要看你的成果。”一刀劈下来，一棵巨树从冠顶到树根一分为二，刀势在王素脚前停了下来，浓雾散去。

　　　　“是。”王素点头，告辞。

　　　　《斩月》比起《断刃吞山刀法》要繁琐的多，其乃是东山郡陈氏一脉的传家秘术，陈家凭借着这套刀法在东山郡也是雄霸一方的存在。

　　　　月光如洗，似水银泄地，纵然刀芒如锋想要斩断月光当然也是痴人说梦，配得上这么一个名，只能说这套刀法确实厉害了得。

　　　　一夜的时间里王素都在揣摩这套刀法，认真研读《武》经中对这套刀法的每一丝解读，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观摩这套刀法。

　　　　一夜无眠，尽是刀光侠影。

　　　　第二天一大早王素便试着去演绎《斩月》。

　　　　时间匆匆，转眼一天的时光便逝去。

　　　　只是在临近傍晚的额时候发生了一件怪事，在小楼中看书的王素忽然感觉到一阵震动。

　　　　“先生，地震里！”

　　　　徐先生微微皱眉，望了眼王素摇头道：“古语言：‘天龙吐雾，地龙翻身，蛟龙嬉，黄龙蜕’，方才发生的事情应该叫地龙翻身，不是地震，不过地震这个词倒也恰当。”

　　　　“那先生我们是不是要出去躲一下呢？”王素开口问道。

　　　　“地龙已经翻完了身何必再躲？”徐先生反问。

　　　　“额……如果地龙只是翻了一半的身接下来继续翻呢？”王素不好给徐先生解释余震的概念，只得如此说道。

　　　　“嗯，说的有道理，那你出去躲一躲。”徐先生点了点说道。

　　　　“先生不出去？”王素走到门口的时候问道。

　　　　“我在等它翻身，看能不能活捉了它，我还没见过地龙，颇为好奇。”徐先生如是说，表情很认真，不似说笑。

　　　　就在王素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一道黑影从外面略了进来，王素只觉眼前一花，便已经来到了小楼之外。

　　　　“在外面待着，无论发生什么都别进来。”嘶哑的声音传来，正是老谭。

　　　　从他的声音里王素听到了慌乱和不淡定，这是极为少见的。

　　　　地震而已，难不成老谭还真的打算和徐先生一起活捉一条地龙出来玩玩？

　　　　徐先生和老谭都不是平常人，发生再大的地震对于他们来说应该都不会造成伤害，想到这里王素便不再替他们担忧，而是开始练习《斩月》刀法来。

　　　　当王素练到第三遍的时候小楼的大门发出吱的一声响，一袭黑袍黑头巾的老谭从里面走了出来，虽然还是见不到脸，这却是王素第一次见到老谭这个人。

　　　　“谭先生？”

　　　　“嗯，”黑袍人点了点头，开口接着道：“接下来几天我要出去一趟，《斩月》刀法非断刃能比，这几日你还要勤加练习，切莫松懈。”

　　　　“谭先生是要去抓地龙吗？”王素疑惑的问道。

　　　　本来只当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谭先生居然点了点头，王素颇为无语，想要给谭先生亲自解释一下地震形成的真正原因，可转念一想，这本来就是一个充满奇怪的世界，地龙或许真的存在倒也说不准。

　　　　谭先生说完一个晃身便消失不见，王素嘴巴张了张，他还有话没有说完，其实他想告诉老谭《斩月》这套刀法他已经掌握了。

　　　　如果老谭真的听到了这句话又不知该会被震惊成什么模样。

　　　　作为老师，老谭其实已经很好的完成了他的使命，王素并不在乎那些功法秘籍，三千道藏，《武》经中有的是，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能令他入门的老师，老谭已经成功的做到了这一点，接下来就要看王素自己了。

　　　　也好，接下来几天倒是可以心无旁骛的读书，王素知道他就要悟出些什么了……
第102章　悟出一方天地
　　　　第二天王素像往日一样晨练完毕之后开始看书。

　　　　徐先生坐在那里誊写东西，偶尔目光会穿过层层书架落到拐角处那扇紧锁的铁门上，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平静的可怕。

　　　　加上前世王素已经读了几十年的书，可像如今这样的情况却不曾有过，越看王素越觉得胸中有股气难以疏通，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只有他自己去悟。

　　　　越是集中精力，越是看不懂，甚至还开始伴随头晕目眩。

　　　　第三天的时候王素看书到下午的时候忽然眼前一暗，晕了过去，等他醒来之时已是深夜，徐先生早已上楼去休息，他的身上盖着一条薄毯，想来应该是徐先生给盖的。

　　　　王素醒来之后吃了些东西回屋睡了个回笼觉，第四天一大早他又开始读书悟道之旅，这一天他只坚持了四个时辰便昏了过去。

　　　　第五天，他坚持了三个时辰，然后便开始吐血，他脸色便的格外难看，却依旧坚持读书。

　　　　第六天，两个时辰，他吐血更为严重，面色蜡黄，已经快没了血色。

　　　　第七天，一个半时辰，还是吐血。

　　　　……

　　　　这些天里王素受伤徐先生终会在小楼中陪在他的身旁，却不帮他疗伤，只是在王素每次晕迷之后第一条毯子帮他盖上，再给王素准备一些吃的东西。

　　　　“噗！”

　　　　再次一口鲜血飙出，王素的眼中闪现过兴奋的光芒，只是还没等他欢呼便昏迷了过去，这一觉王素睡个特别舒坦，一觉睡了两天两夜，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十六天的清晨。

　　　　此时的王素枯瘦如柴，十几天没日没夜的折磨早已让他看起来有几分疯癫之态，如果不是那双眸子还闪动着灵气，别人很难不把他与病入膏肓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王素醒来之后像是回房沐浴更衣，然后认真的梳洗打扮了一番，而后又十分儒雅的大吃了一顿，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到小楼的门口处给徐先生见礼。

　　　　“醒了？”徐先生的表情依旧平静，她抬眼望了王素一下开口问道。

　　　　“醒了。”王素回答，用了同样的字眼。

　　　　“今天不看书了？”徐先生问完之后就继续誊写东西，半响见王素还杵在那里于是没话找话般的问道。

　　　　王素一直在盯着徐先生的看，他点了点头，恭敬的说道：“今天不看书了，先生，学生今天来向您请教一个问题。”

　　　　“你问。”

　　　　“这里是不是没有谭先生这个人？”王素认真问道。

　　　　徐先生手里的笔下意识的顿了顿，她一瞬不瞬的看着王素反问道：“你是不是想知道这里是不是连徐先生也是虚构的？”

　　　　王素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徐先生放下手里的笔，眉头微微攒起，起身在书架旁踱步，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口，语气说不出的认真：“我也不知道。”

　　　　这个回答王素并不意外，他再次恭敬的行礼，徐先生不会骗人，她说不知道便是真的不知道。

　　　　“先生还没有回答学生先前的问题。”饶是王素已经猜到了某种因果，可他还是难掩震惊，平复了心情之后开口说道。

　　　　“老谭……时间有点久远，容我想一想，”徐先生眼神中终于有了波动，“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从有记忆开始我便一直在抄写东西，就我一个人，然后先生来了，再后来他又走了，过了一百年还是两百年，就有了老谭，或许他就是我想象出来的人。”

　　　　“恕学生冒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老谭的原型是不是该叫李矩。”这一切终于得到了印证，王素震惊不已，只是人总会对未知充满好奇，在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王素开始继续他的推理。

　　　　徐先生摇了摇头，停下了脚步，看着王素，目光中满是疑惑和茫然。

　　　　“能不能告诉我，我是谁？”顿了顿，徐先生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您就是您。”一时半会儿王素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一段时间的悟道让他得到的消息太多，这些信息让王素很难接受。

　　　　“先生问你，你不能不答！”徐先生盯着王素，她的心中满是茫然。

　　　　王素长吁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道：“先祖书圣羲之先生之师，卫夫人，卫铄。”

　　　　“河东安邑卫氏一族，李矩之妻，书法家。”徐先生接过王素的话喃喃自语。

　　　　“是，也不是，您既是她又不是她，她已经去世了几百年，虽然您承载了她的形神，却并非是她，您是您自己。”王素解释道。

　　　　之前王素只当徐先生太过淡定，宠辱不惊，可随着王素悟透一些东西之后才发现了这个惊天秘密——徐先生根本就不是人。

　　　　她只是一道灵，太过强横的灵体，她拥有和人相似的一切，却依然不是人，因为她没有太多的感情，不懂喜怒哀乐，她活着只是为了活着。

　　　　倒是老谭，这个完全是徐先生用意念勾勒出来的人物却是有了人的情感，甚至是有了一些并不属于他的记忆。

　　　　事情还要从王素开始悟道说起。

　　　　起初王素只当她是触摸到了某道门槛，随着他看书越来越深入，他发现书上的字越来越少，打开神识细细专研，到最后一本书上仅仅只留下一个字。

　　　　这让王素诧异，更是好奇，他开始一本一本的看，一排一排的看，当第一排书架上的书读完王素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将每本书剩下的那一个连起来，就是一个通顺的句子。

　　　　“永和九年，岁在葵丑，暮春之初，会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葺事也……”

　　　　王素觉得他是发现了些什么，为了验证心中的某个猜想，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里他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读书之中，沉浸其中，只是到了最后无形中一股强大的阻碍让他举步维艰，为此王素不惜呕心沥血，终于堪破小楼的秘密所在。

　　　　在他读完最后一本书的时候，庞大的信息在瞬间涌入他的脑海，让他不得不用几天的沉睡来梳理这一切。

　　　　无论是小楼还是树林，无论是徐先生还是老谭，这方天地皆属于《兰亭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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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夺一场造化
　　　　王羲之曾拜师于卫夫人，卫夫人对其后来书法上的造诣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王素起先也没有将徐先生和卫夫人联系到一起来，直到他读通了小楼万卷藏书的真实含义，并在一本书中看到了卫夫人的画像，这才想起种种因有。

　　　　“兰亭碑是鹿弥书院三大镇院灵碑之一，我即是碑灵，也是守碑人，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些，去年另外一个孩子解碑用了四十四天的时间，你用了四十七天，你出师了。”不知过了多久徐先生才开口说道。

　　　　这一切都是王素个人的推断，在得到徐先生肯定的答复之后他还是难掩震撼。

　　　　他想过小楼可能会是如同袖里乾坤一样的法宝，原来只是一块碑文。

　　　　“三座镇院灵碑？哪三座？”徐先生说的这些让王素更加疑惑。

　　　　“兰亭，百草，镇魔。”徐先生一如往常的平静，望着王素接着说道：“我只是兰亭守碑人，对于其余两座一概不知。”

　　　　一座兰亭碑就已经够王素吃惊的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两座，只是徐先生的回答堵死了王素所有的疑问，从徐先生这里肯定是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了。

　　　　“先生，您说去年也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