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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教学工作是从第二天开始的，王素带的是童生班，班里只有二十名学生，其中年纪小一些的只有十岁左右，年长的也不过十二三岁，看来这应该是这一届童生中年龄最小的一个班级，说起来应该都算是小天才了，王素进入讲堂之中，学生们自然礼貌的问好，王素本以外这会是一个平和上午，当事实证明他还是把这帮学生想的太简单了。

　　　　“王先生，据学生所知你也是几个月前刚取得童生文位，虽然学生这么问可能会不礼貌，不过我等皆立志成为大唐栋梁，教学不是儿戏，恕我冒昧，你真的能够胜任这个位置？”王素刚做了一番简短的自我介绍，便有一名少年站起来置疑道。

　　　　王素哑然失笑，看来他王四甲的名头也不是在哪里都能吃得开的呀，王素看了看那名置疑他的学生，这个人其实他认识，叫陈海生，和他是一届的考生，今年只有十一岁，在武宁也早就享有天才之名，他虽语气里充满挑衅，却并无不敬，便开口回道：“走出这间讲堂诸位便都是王某的平辈手足，王素不才，不敢妄论能力高下，可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今后恐怕就要和诸位相处一段时间，如果诸位对王某有所怀疑也在所难免，也罢，为人师者便是传道授业解惑，今日不妨先不上课，我们姑且来一场论辩可好？”

　　　　王素本打算说一些“今后共同学习”之类的话，可看坐下学生们蠢蠢欲动的表情便知道恐怕他们早就已经谋划好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既然如此那就好好消消他们的气焰，给他们一个响亮的巴掌，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王素话音刚落便有学生在台下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尝闻先生涉猎百家，博闻强识，学生斗胆问一句先生可知墨家圣人墨子有哪些主张？”在坐的学生都是人精，王素曾在县试的墨义与经贴上都是满分通过，可以想象他对十三经的解读上自然无人能比，此时有学生开口，目光中略有狡黠。

　　　　王素笑了笑，心道不愧为小天才，问题虽不是太难，放在武宁就显得刁钻了，唐人尊儒，学生学习的一切都跟儒学有关，在武宁的学子很少有能够接触到其它几家文化的机会，只见王素开口道：“墨子有十项思想主张，依次为兼爱、非攻、尚贤、尚同、节用、节葬、非乐、天志、明鬼、非命，其中以兼爱为核心，以节用、尚贤为基本点，在兼爱上他与儒家的亲亲相反，他主张将父慈、子孝、兄友、弟悌。。。。。。等等的亲人对待方式，扩展到其他陌生人身上，非攻则是……”

　　　　王素滔滔不绝的讲解墨子的十项主张，其中更有不少与儒家思想之间的对比，一时间听得坐下学生目瞪口呆、无言以对，他们万万没能想到王素居然对于墨家了解那么深，一定是巧合，一定是巧合，在座的学生根本不信王素在熟记儒家繁多书目的同时还有时间来学习其它各家思想。

　　　　“何为‘道’？”不甘的学生继续追问。

　　　　“老子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史记》中《论六家要旨》有言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其为术也，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

　　　　王素对答如流，面色平静，台下一干学子的脸色格外精彩，不少已经从先前的置疑转变为崇拜，讲堂外一些闻讯而来的儒生与先生们也听得津津有味，对王素赞不绝口。
第052章　修身齐家
　　　　“学习一途不忌质疑，孔圣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从今以后王某便会和大家一起学习，大家有什么不懂或是有疑惑的地方，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今天的课就先到这里，王某先行告辞……”时间已经到了下课的点，王素说完对在座的学生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讲堂。

　　　　走廊上的学子与师长们对王素投来了敬佩的目光，王素含笑致意。

　　　　待到王素走远，终于有人开口道：“王四甲果然拥有天人之资，我等弗如啊……”

　　　　“我等弗如……”

　　　　不少人苦笑着表示认同，王素早已把武宁的同龄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他虽然依旧只是童生文位，可他展现出来的才智却远是一般秀才甚至是举人老人都比不了的。

　　　　为了不耽误王素个人的学习，蒋智给王素每日只安排了一个时辰的课程，下课之后他便可以直接回家，这也算是开了一个先河，起初还有一些老先生不满，认为这样显得对王素太过骄纵，不过在听完王素与班里学生的论辩之后，这种声音便再也没人提过，这个世界永远是实力为尊，王素所展现出来的才干用来教书的确是大材小用了，他的时间理应用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

　　　　王素从文院出来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转道去了一趟溢香堂，溢香堂只是通过几个月的时间便迅速演变为武宁县最有名望的茶楼，其中客人中不少都是熟读诗书的雅客，这也让溢香堂成为了和望春楼旗鼓相当的一处存在。

　　　　说起溢香楼王素回来之后才得知楚嫣然已经在数月之前便不在这里了，听说是教坊司的官员过来提人，现在她人应该已经在凉州了，说来也不觉唏嘘，这样的女子身世确是可悲可叹。

　　　　此时正值正午，溢香堂的生意尚且不是最好，可楼中依然人山人海，作为老板娘的林婉君也是忙上忙下不得空闲，王素望着林婉君忙碌的背影心说是时候教她一些经商的技巧了，现在只是一个小茶楼就这么累，以后要是生意做大了那还得了。

　　　　林婉君本来打算让王素先行回家，结果被王素不由分说的拉上了马车，对于这样的情况店里的前些时候雇来的掌柜已经不是第一次碰见，只是对王素点头笑了笑。

　　　　“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连你相公都不要啦，该不会是又要我自己做饭吧？”回家之后王素佯装不悦，摆出一副黑脸气呼呼的说道。

　　　　“小女子知错了，相公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小女子一般见识了可好，奴家这就去做饭，相公稍等哈……”林婉君知道王素这是故意和自己开玩笑，吐了吐小舌头笑嘻嘻的说道。

　　　　“不行，为夫生气了，心里很不爽，我要打人，我要打你的小屁屁……”望着林婉君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王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把将小丫头揽了过来。

　　　　“相公不要啊，奴家知错了……”

　　　　这是属于这对小夫妻之间的小玩笑，两个人在一起久了，王素发现林婉君不仅仅只是贤惠知书达理的一面，同样她也不失同龄女孩子该有的调皮和可爱。

　　　　一顿午饭，一个和往日无异的屋后，夫妻二人腻在一起聊着生活中的一些琐事，林婉君说的最多的还是茶楼中的一些有趣的事，王素说的则是今日他在文院中大杀四方的英雄四季，完了夫妻二人再相互吹捧一下对方，满足各自的虚荣心，然后在一起哈哈大笑一番，小日子惬意又欢乐。

　　　　王素知道这样的日子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他其实特别享受这样的时光。

　　　　傍晚的时候王素去了一趟王家的大宅，因为王守业的离开王家大宅如今显得萧索了很多，王素的几位堂弟年纪都还不大，大夫人虽然在管家上面有一套，可因为王李氏的存在，如今的王家大宅多少有些乌烟瘴气。

　　　　当所有人看到王守业留下的那封辞别信时，一帮子女眷跟孩子都慌了神，一时间王家大宅都陷入的混乱，知道第二天大夫人才不得不接受王守业已经离开的事实，站出来主持家里的大小事务，王家众人也才算是找到了主心骨。

　　　　然而在数十天之后王李氏便开始闹了起来，主要还是仗着她娘家的势力和她为王守业生了三个儿子，王李氏这人本就强势，她知道王守业今后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大夫人除了一帮子府中老人拥护之外什么本事都没有，凭什么她能当家，思来想去便开始胡搅蛮缠起来。

　　　　王守业离开武宁之后王素只去过大宅两次，每次大夫人都是以泪洗面，明显不能接受王守业离开的事实，大夫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失去了王守业他便失去了整片天，王素不知道当年王守业与大夫人的结合中有多少感情的成分在，可从他与大夫人交谈中他能够深深体会到大夫人对王守业感情的真挚，守住这个家，等他回来——或许也正是因为有这个念头的支撑，才没让这个可怜的女人向生活妥协。

　　　　王李氏有一个背景颇为强大的娘家和三个儿子，大夫人却是什么都没有，她只有一颗真正为这个家考虑的心，这个时候王素觉得他应该做些什么。

　　　　王素进入大宅时后院还有人在谩骂与指责，语言粗鄙、不堪入耳，王守业乃是文院的教习，府中下人也都多多少少沾染了一些文人气息，听到那些声音都微微觉得尴尬，见到王素一个个更是不知该说什么。

　　　　“大少爷，两位夫人都在后院，老奴这就去喊……”老管家过来问安之后尴尬的说道。

　　　　王素摆了摆手，让老管家和下人们做各自的事情，自己一个人慢慢向后院走去。

　　　　“大姐不是我说你，老爷他如今不在了你凭什么掌管王家，你是为王家生过一儿半女了还是能继续维持王家以后的生活开销？你该回去照照镜子看看，就你那副怂样怎么跟我斗，我晚你两年进门这十几年你什么时候斗得过我，要不是老爷念你可怜早休了你这不能生养的笨女人，哦……对了你还抚养过那个野种……可他早就被老爷扫地出门了，王家的事他管不了……”后院内王李氏双手掐腰，嘴巴一张一合说着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站在她对面的大夫人被气的身体发抖，眼中满是泪水。

　　　　“王李氏，你刚才的话我没听清，你可以再说一遍……”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从后面响起，王李氏不由脊背一阵冰凉。
第053章　府邸家事
　　　　“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王素，别以为你现在考上了童生就了不起了，从小到大我们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成人，现在老爷刚刚离去，你想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夺得王家财产不成！”王李氏回头看了看王素，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眼中有惶色，不过还是强作镇定说道。

　　　　“二婶，是侄儿来晚了……”王素走过去给大夫人行了礼，自责的说道，而后目光冷冷的望向王李氏，“你如果再敢如此聒噪我割了你的舌头信不信！”

　　　　王素说完一掌劈在旁边的桌子上，桌子四分五裂，木屑漫天飞舞，王李氏本来正欲反驳，这会儿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站在那里恶狠狠的望着王素，她的目光惊疑不定，自从上次王素反驳过她一次之后她便再也没和王素接触过，不过王素如今的名头在武宁人尽皆知，是连知县老爷都要讨好的大才子，她真不确定如果自己再多言王素会不会割了她的舌头。

　　　　“立仁……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是我没本事，没能帮老爷看住这个家……”这个时候大夫人拉了拉王素的胳膊，抽泣着说道，她的心中充满了自责，她知道王素这么做是为了自己出头，可如果真如他说的那样做了这个家可就彻底乱了。

　　　　“王李氏，你这个人太笨，王家如果落到你手里迟早也是败，念在三个堂弟尚且年幼我不与你计较，二婶管理王家大宅十几年，你自问一句如果你来当家府上有几个下人会服你？”王素说道这里顿了顿，叹了口气有接着说道，“你是王家人，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几个孩子考虑，你认为李东生如果接手了王家会待你几个儿子如何？笨女人，猪脑子，二婶无子无女，王家今后的一切还不是你三个孩子的，你居然要把王家拱手送了别人……不可理喻。”

　　　　王素便说便摇着脑袋，王李氏听到这里脸上明显有几分慌乱流出，连忙矢口否认：“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怎么会把王家送给别人……”

　　　　王素笑了笑，他的笑容有些诡异，他接来下的话让王李氏再也无法淡定下去了，“数月之前的苍山之祸，灵泉镇被夷为平地，苍山化为雷泽，李东生作为员外他财大气粗在武宁买房置地无可厚非，可他不该把目光瞄准我们王家……哦，对了，有件事我忘了说，李东生因为借着此次水灾趁机屯粮哄抬粮价，这会儿应该已经被赵大人请去喝茶了……”

　　　　“你胡说！你……你……”王李氏听说李东生有可能已经被抓了彻底慌了神，话都说不清楚了。

　　　　“娘，你怎么那么糊涂，爹刚离开你怎么能够把家里的产业送给舅舅，他……他毕竟是外人啊。”这时王守业的大儿子王有恒也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

　　　　王守业有三个儿子，三人皆在文院就学，三人算不上聪明，也算不得愚钝，特别是王有恒，作为王守业的长子他只比王素小两岁，在几个兄弟中算是比较成熟的，王素在来之前把府中发生的一些事情和他说了之后，他也颇为愤慨，可一方面毕竟王李氏是他的母亲，李东生又是他的舅舅，自己的母亲和舅舅居然联合起来要侵占王家的家产，王有恒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如王素前面所说，如今整个苍山附近除了大溪山和吴家庄外那一片土地尽数成了焦土，房屋也都变成了废墟，一时半会儿是不适合人居住了，原本居住在那里的人都被安排到了其它地方，李东生是临泉镇的大地主又是员外郎，他手里有的是钱，如今他一对天才儿子在道济府也慢慢站稳了脚跟，想必将来必定会一路顺畅走上官途，临泉的府邸毁了也就毁了，为了方便他决定在武宁县置办一处宅院，然后慢慢经营一些自己的产业。

　　　　这个时候正好传来王守业离开的消息，在怒骂王守业抛妻弃子的做法之后他的心也慢慢活络了起来……

　　　　王李氏终究只是个妇道人家，当李东生跟她商量接手王家产业，帮她照顾孤儿寡母几人的时候她也有所犹豫，可李东生是她的亲哥哥，架不住李东生和大嫂的轮番劝说，王李氏稀里糊涂便就答应了下来，这才有了近几日府上的乱象。

　　　　其实这些王素并不清楚，这些倒都是赵志文亲口告诉他的，其实自从知道王守业的身份不一般后赵志文便对王家多留了一份心，王守业出走之后赵志文对王家更是加大了关注力度，这才发现这等事情，王素在知道之后对赵志文拱了拱手，这件事他算是承了赵志文一个人情。

　　　　王素并非鲁莽之人，他在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和几位堂弟商讨一下，他不可能一直待在武宁，今后他也不能一直庇护着王家，这三个堂弟必须自己成长起来，今后才能避免这样事情的发生，至于那李东生……有些人总归还是需要惩戒一番的，不让他长点记性就不会长脑子。

　　　　让王素惊喜的是随着王守业的离开，王家的长子王有恒似乎比以前成熟了不少，这倒也省了王素不少口舌，道理就在那里你能懂当然是最好了。

　　　　面对儿子的质问王李氏这才幡然醒悟，她毕竟是王素三个堂弟的母亲，王素不好做的太过，随后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这个家当然还是由大夫人来当……至于其它，王素相信王有恒应该知道怎么做。

　　　　接下来的时间里日子又回归了平淡，王素每日除了锻炼身体和读书写字之外便是教书，偶尔他也会教教林婉君如何管理一个企业，当然，如今溢香堂还算不得是一个企业，但至少它已经有了一个雏形。

　　　　悠闲的时光总是短暂，八月初的时候王素接到了从凉州寄来的一封信。

　　　　（这两章情节可能沉闷了些，精彩剧情马上开始……）
第054章　小城琐事，别离
　　　　信的落款是鹿弥书院——鹿弥书院乃是凉州最好的书院，它坐落于凉州城北的鹿弥山脚下，学院里山青水秀，是处求学的好地方。

　　　　书信言辞恳切，并没有强迫王素必须前往，里面透着浓浓的邀约之意，可王素知道对于鹿弥书院的邀约他是无论如何也推却不掉的，再者，他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武宁，悠闲的日子自然让人神往，可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容不得他过多去耽搁。

　　　　给王素写信之人名叫王凯南，他是鹿弥书院的院长，负责书院的管理事务已有多年，其实他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凉州王家的当家人之一。

　　　　说到凉州的王家就不得不提一个在九阳大陆都让人如雷贯耳的名字——书圣王羲之，王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