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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红尘-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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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澹台梦有些担忧:“有件事,很奇怪,那个孟而修‘故去’以后,各地应该搜拿他的余党,封查他各处经营的穴巢才是,为什么我们经过的这些地方,都毫无动静?好像这件事就不了了之?难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有他的人在暗中蠢蠢欲动?还是有人要借尸还魂,另有图谋?”
  眼中掠过一丝欣然,澹台梦果然心思缜密,见识不同,不然他也不会把这个东西给澹台梦看,列云枫道:“可怜他做了那个隐处龙头的替死鬼,我爹爹派人盯了他多时了,那些各处他名下的庄田别院,在他要出手的前三四个月,就已然虚有其表,不过有几个人在那里应承着,往来通信,飞鸽传书,让京都里边的人继续安然做着他的春秋大梦,不然苦心经营了十数年,怎么会刹间就灰飞烟灭?”
  眼波盈盈,略带着一丝嘲弄,澹台梦叹了口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来令尊大人也是不动声色,暗中部署,只可笑那个年年压金线的人,只是既然有人在暗中偷梁换柱,又怎么会将那些经营起来的东西废弃?”
  列云枫淡淡笑道:“他们焉能舍得?上不了天,可以遁地,魅火教的厅堂下,那些蜿蜒的地道,绝不是一日之功。也许那些表面上闲置废弃的庄宅,都有暗道相通,我在想这一路来遇到的事儿,看似散乱,可是这些人好像都冲着玄天宗,玄天宗在江湖中有些名气,不过是因为师父的缘故,其实单就门派而论,它根本无法和武当少林抗衡,这些人为什么总是绕着玄天宗转?难道你爹爹是块宝贝,谁得到了能长生不老?”
  澹台梦噗嗤一声笑了:“你就胡说吧,枫儿,你在怀疑我爹爹什么?而且你怀疑了,为什么还告诉我?就算我和我爹爹失睦不和,可是认真关头,我也绝对不会帮着你去对付他。”
  列云枫也笑了:“你不觉得玄天宗的规矩很奇怪,谁家要养了个儿子,不都盼望着飞黄腾达,名闻天下吗?说什么但愿生儿愚且蠢,无灾无难到公卿,真的又愚又蠢,哪里做得到公卿,当个府尹就不错了,只怕没权没势,连个清水衙门的官儿都捞不到。人同此心,世同此理,哪里有见了门派不希望发扬光大的啊?不随便涉足江湖,还成什么门派,树倒猢狲散算了。”
  澹台梦笑道:“这个你别问我,他们玄天宗的事情和我没关系,光大也好,轰散也罢,没我什么事儿。你不当我是外人,我也告诉你一句真心的话,我能猜得到的事情,人家也猜得到,虽然世间尽是骗局,人人行骗,人人被骗,有时和道义无关,只看手段高下。”
  她如此说,是要列云枫小心行事,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列云枫点头,不过还有一件事情奇怪,因为在船上他遇到那个写字的谢君恩,心中就十分狐疑,本来趣乐堂和长春帮约在那里应该是为了乱风津的事情进行交涉,江湖事,江湖了,谈不了就打,也是经常的事情,谢君恩居然摆了书案写字,未必有些太眨眼了,他看过谢君恩写的字,是一首诗,诗的内容是刘禹锡的怀古,当时他就觉得有些古怪,所以才在船帆上边写了那么一首诗,同样是江山锦绣,物是人非的意思。凭着直觉,如果谢君恩和趣乐堂真的有问题的话,一定会来找他。
  不过,有一件事儿,列云枫尚在疑惑,趣乐堂不可能知道他会跟着长春帮前去,总不会连那个忘情都是事先设好的一个局吧?如果忘情是局的话,那么长春帮的船赶到的也太及时了,如果不是巧合,卫离就有问题。或者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谢君恩那些东西,本来就不是为了他准备的,不过是他碰巧了遇到。现在这张没头没脑的诗笺出现,旨在引起他的注意,随后一定还会有事情发生。
  澹台梦幽幽地道:“无忧是离别谷的人,和诗文江山没有关系,卫离是个女人,就是打下江山,也轮不到她来做,如果是她铤而走险,只能是为了她要托付终生的人。”
  这个人不用说,已是跃然。
  秦谦?
  列云枫心中也隐隐猜测着,谢君恩要等的人,可能就是秦谦,出了要帮自己做的事儿,秦谦没理由总是和卫离在一起,他又不是长春帮的人,不过是卫离的朋友而已。秦思思不喜欢秦谦和江湖中人往来,现在却连她也住在这里,其中必有因由。
  长春帮掌控着三江两河大部分的水运码头,趣乐堂能控制的并不多,而且当时京都林子外边那场厮杀,也是很多人听命于趣乐堂,将孟而修身边的人临阵抽走。趣乐堂针对着长春帮,意图已是很明显,要取而代之。
  忘情是十地阎罗王的手下,如果她的出现是局,她在帮着谁设局?趣乐堂还是长春帮?
  哥哥知道忘情的身份后,就让长春帮的人将其押走,不知道是他还是长春帮要这个人,这个人要来何用?
  列云枫摇头:“小师姐,你又不是没见过卫离,她会是那种为情所困为情颠倒的人吗?胆小焉得将军坐?情多怎堪掌微权?”
  澹台梦眼波转动:“你不喜欢卫离那样的女子?因为她果敢决断,能独撑一方天地?”
  微微地笑意,浮在眉间,列云枫拿过那张诗笺:“这种纸笺叫瑶台笺,出自彭州,彭州毗邻着前朝的皇都,地处要冲,犹如潼关之余长安,我们家原来就住在彭州。”
  澹台梦立时恍然:“这个留笺的人,是冲着你来的?”她忽然又笑了“欲问今生果。前生做者是。看样子人家是有备而来,不过欲之加罪,总得有名,住在彭州的多了,何不寻上你?除非,你和前朝的皇室血脉有所关联,才会身处高位,引人主忌。”
  列云枫点点头:“我也没想过瞒你,也是瞒不住你。”他口中如此说,却没深谈与前朝皇室的渊源,不过已然承认澹台梦所言了。
  澹台梦认真起来:“都说红颜是祸水,其实,这权位两字,却是更大的祸水,枫儿,这件事可是诡诈险恶,一个不周全,只怕凶险异常。”
  列云枫微微一笑,将那张纸笺撕碎了,信手一撒,片片如蝴蝶飘飞,落入云雾之中:“小师姐,今天晚上,涂江回潮,你不来看看吗?”

  静日山居风漠漠

  山居风凉,幽静雅致。
  几棵参天的古槐,蓊郁苍翠,遮阴蔽日,林瑜、贝小熙和印无忧在树荫下边练武。
  今天一大早,澹台玄带着萧玉轩和澹台盈下了孤月峰,不知道去做什么,临走的时候,吩咐他们几个在这里练功。
  舞了一会儿剑,贝小熙笑着凑过来,问林瑜:“小瑜子,你知不知道师父他们去做什么?为什么带着大师兄?而且还把盈儿也带去了?”
  林瑜淡淡地道:“应该是有事儿吧。”
  贝小熙撇了一下嘴:“废话,没事儿谁会出去?怎么热的天,都能把人晒干巴了,师父带着大师兄是正常的事儿,可是为什么还带着盈儿,盈儿又不是玄天宗的人,如果要带女儿,也该带着梦儿去。”他自己嘀咕着,又呵呵笑了,一副忍俊不住的样子。
  看着贝小熙乐不可支的样子,林瑜也不觉淡然一笑:“喜乐无度,皆会伤神,什么事情就笑成这个样子?”
  贝小熙一脸的不屑:“小瑜子,不弄这个之乎哀哉,你就不会说话了吗?不过,”他说着又笑了“你说,师父是不是给大师兄和盈儿去张罗喜事去了?”
  林瑜一收剑,笑道:“你胡扯什么呢?不要无中生有了。”
  贝小熙哼了一声:“又不是说你,用得掩掩藏藏的吗?大师兄喜欢盈儿,谁看不出来?反正咱们玄天宗这个掌门,师父迟早会传给大师兄,而且师父也没有儿子,正好大师兄娶了小师妹,从徒弟变成了女婿,这个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那边印无忧自己在舞剑。听了贝小熙的话,也微微一笑。
  夏日初阳,是如此明媚温暖,照在人的身上,还带着花木的芳香。原来在阳光下舞剑,是件令人心旷神怡的事情,以前在离别谷的时候,练武几乎都在夜里,一半是因为夜静时,可以专心专意,一半是因为杀手动手杀人,选择的时间都是在深夜,所以在夜里练功,更好地适应黑夜的环境,杀人本来就是件隐秘的事情,夜色就是最好的掩护。
  林瑜望着贝小熙,有些微微地发愣,自从上次从那个魅火教出来,他心里始终挽着一个结,因为离尘的话,让他心里十分疑惑,空穴来风,必然有因,魅火教费了那么大的精力,怎么会轻易搞错?他们前时说贝小熙是邹断肠的儿子,不过是个骗局,他们一心一意想安排的是贝小熙和澹台梦成亲,还说贝小熙是澹台玄的儿子,是澹台梦的哥哥,可是澹台梦明明比贝小熙大一些,到底是魅火教的人搞错了,还是其中另有蹊跷?
  其实秦思思和澹台玄曾经有个孩子,但是那个孩子已经夭折,这些事情,秦思思告诉了澹台玄,他们几个人并不知道。但是贝小熙还和往常一样,嘻嘻哈哈,也没见他有什么异常。
  贝小熙让林瑜看得不自在了:“看什么?你没看过我?”
  林瑜摇头:“小熙,我们可是从小长到大的朋友,亲如兄弟,有什麽事儿,你不要放在心里,一个人心中藏着事情,怎么会过得快乐呢?其实坚守着秘密和埋藏着疑问一样,食不知味,睡不安寝。”
  晃着手中的剑,贝小熙绕着林瑜走了几步:“小瑜子,你中邪了?以前你说的话,虽然不全通,可是也能让人懂一半,怎么现在这话说得跟念咒似的,我一句也听不懂。”
  林瑜道:“小熙,你不想知道你自己的身世吗?不想知道你爹娘是谁?如果你不好意思问师父,我替去你问好了。”
  贝小熙乐了:“有什么好问的?如果师父知道的话,一定会告诉我。我们几个不都是孤儿吗,既然是孤儿,哪里来的父母?那个身世知不知道又怎么样?只要我还是我不就够了。你们这些人,书读多了,好像人也没聪明得怎么样,你看看那魅火教的几个妖怪,一会儿说我是邹断肠的儿子,一会儿说我是师父的儿子,编得一点儿谱儿都没有。看邹断肠那副德行,给我当孙子我都不要,还冒充我老子,难为他怎么想来着,还用什么少教主来诱惑我,就他那样,就是皇太子我都不稀罕。”他噼里啪啦地说着话,笑得更厉害:“更好笑的还说我是师父的儿子,我哪里会像师父,师父能文能武,还精通医术,我和别人打架,还常常会打输。要说像,我看列云枫那小子比较像师父,武功虽然不行,一张嘴也可以说死人。只可惜他不是,也幸亏不是,不然就他那张嘴,早晚把师父气死。”
  林瑜有些讶异,还真没想到贝小熙会如此想,贝小熙说得这些话,又让他又可气又可笑:“你真不想向师父问给究竟吗?”
  贝小熙有些不耐烦了:“我骗你干什么?那些话明明是那帮妖人在骗人,我为什么要信?没爹没娘,我也活这么大了,我是谁的儿子并不重要,只要我记得我是谁徒弟就成了。”他说着有些讨好地对林瑜道“林师兄,那天你们几个用的是什么剑法?实在太厉害了,把那些狗东西杀得七零八落,哭爹喊娘。”
  林瑜有些叹息,更多的还是欣然,想不到贝小熙平日里嘻嘻哈哈,从来懒得去动脑筋,也不是绝顶聪明之人,反而看得开,现在听贝小熙问那个剑法,也猜到了他想用意:“那个?那是你被抓走以后,师父教给我们三个的,叫做绝杀。”
  贝小熙有些愤愤:“教给你们三个?连列云枫和印无忧都教了?”他眼珠儿一转“林师兄,你说的我们是兄弟,那个兄弟就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和林瑜相差不多,所以他很少管林瑜叫师兄,除非他有求于林瑜的时候。
  林瑜笑道:“你别说了,叫我师兄也没用,师父可没说可以传给你,你想学,和师父说去。”
  看自己的用心让林瑜识破了,贝小熙哼了一声:“多会了一点儿功夫,有什么了不起?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不够意思。”他转眼看见印无忧了,几步过去,笑呵呵地说:“小印,我们练练剑好不好?我看你的剑法很有潜质,好好练习的话,将来一定能成为剑术大家。”
  印无忧嗯了一声,也没多话,算是答应了。
  贝小熙挥剑就刺,印无忧反而把剑收住了,贝小熙忙错步拧身,才收住剑势,不由得有些生气:“小印,你也欺负我是不是?”
  印无忧瞄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贝小熙气道:“我怎么不是你的对手,你太小看人了,不信我们比试比试!”
  印无忧瞪他一眼:“你要和我比试?不是要学绝杀?”
  贝小熙啊了一声,大叫道:“你们怎么都知道我想什么?小印,印师弟,你真的肯教我?”
  印无忧懒得说话,嗯了一声,眼中却有了一丝笑意,其实,他也看出来贝小熙和他练剑的本意,贝小熙和谁都不拘束,印无忧看他这个人有趣,忽然动了童心,故意逗逗贝小熙。
  贝小熙大笑起来:“小印,你真是好人,我们玄天宗总是有点人情味儿了,小瑜子,你就接着装腔作势吧,我上吊也不再找你这棵歪脖树了。”
  林瑜道:“小熙你别胡闹,师父没交代让你学,现在你让小印教你,万一师父追究下来,会连累小印,小印才拜入师门,不知道规矩,你也忘记了?违抗师命,可要受罚,你别牵累印师弟。”
  印无忧淡然地道:“不就是藤条吗?”他不以为然地,什么样的苦他没吃过,什么样的打他没挨过,做为一个优秀的杀手,不但要武功高强,还要抗得住打,熬得住刑,虽然印别离没有像训练别的杀手那样,对进行熬刑的训练,不过,为了练武,挨打总是难免。印别离下手才不会像澹台玄那样,蜻蜓点水一般,不过是一时的疼痛难忍,印别离不轻易动手,可是他每次要责打谁,一定会让被罚的人记一辈子。
  本来印无忧以为,自己忽然拜师,萧玉轩、林瑜和贝小熙一定会排斥他,因为在他们离别谷里边,每个人之间都疏离冰冷,翻脸无情,因为他是少主,所以人们表面上带着虚伪的敬重,可是那股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冰冷,还有无法名状的寂寞,都让印无忧十分渴望一些温暖和关切。没想到这几个人知道他拜入玄天宗门下后,自然而然地就当他是同门兄弟,这种感觉,和现在沐浴的阳光一样,透明,温暖。
  贝小熙心花怒放:“就是啊,不就是藤条吗,还是小印够兄弟,你和大师兄都纠缠不清,一点儿也不爽快,怕什么?师父要是生气,我替你扛着。”
  林瑜微微皱眉:“小熙……”他知道自己劝了也白劝,贝小熙从来就不肯听他的话,以前在藏龙山的时候,明知道私自下山和人家比斗,回来会挨罚,可是贝小熙还是忍不住会下去,吃一堑长一智这句话,多他一点儿用都没有,贝小熙绝对不会挨一回打,学一次乖。
  贝小熙抢道:“大师兄不在,又换了你来啰嗦,别说为了我好,更不要搬出师父来吓唬我,什么师父之命,没有让你传给我,我才不管呢,先学到手再说,你要够兄弟,就不要偷偷告诉师父,等我学好了以后,你爱什么说就怎么说!”
  他这里说着话,却听列云枫笑道:“师父没说要我们传给贝小熙,可也没说不许传给贝小熙啊?而且我们不也没传给他吗,就是在这里练的时候,贝小熙一不小心就看见了,他那么聪明,对剑法又深有造诣,结果一看就会了,这个可能怪谁呢?”
  他笑呵呵地说着话,和澹台梦一起走进来。
  林瑜摇头,本来一个贝小熙耍赖磨泡,他就搪塞不了,还架得住列云枫也来帮腔,他又不会端出师兄的架子来教训人,只是淡淡一笑。
  贝小熙更加得意:“列云枫,我终于发现,你原来是个好人。”
  列云枫笑道:“我一直都是好人,你也太后知后觉了。”
  印无忧道:“你,你身上的伤不要紧了吧?”他在问列云枫,其实列云枫也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列云枫摇头微笑,澹台梦笑道:“你们要练功啊?那我去煮些桂花酸梅汤来给你们解解署。”
  列云枫道:“不要弄那个桂花酸梅汤了,还得加甘草,味道有些涩,不加冰块怎么喝啊,不如熬着丁香酸梅汤吧,丁香行气温中,我讨厌甘草的味道。”
  贝小熙马上道:“我不要喝酸梅汤,加什么东西都是酸酸甜甜的,不好喝,我要喝绿豆汤,那个有味道。”
  澹台梦笑道:“绿豆汤就免了,你还是准备喝荷叶粥吧。”她笑着问印无忧:“你要喝什么?加丁香还是桂花?”
  印无忧哦了一声,他对这些东西从来都不在意,其实只要吃得饱就好了,这些个东西,可有可无,真若是渴了,喝口凉水就够了,弄个汤一定会很费事,澹台梦应该擅长这些东西,听列云枫说得也头头是道,想来他们王府里边吃穿用度,一定十分讲究了,不然喝个酸梅汤,还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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