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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醉天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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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小姐,你醒醒。”耳边似乎有人正在呼喊,我努力地想醒来,可是眼皮好重好重,脑中闪过阵阵模糊的影像。耳边隐隐传来女子的声音:“你来了。”

    “你是谁?” ;我不禁问道。

    “我是你,你是我,我和你时空不同,却是同一人。既然你来了,那我就该走了。”

    “那我是谁?”

    “别担心,你会想起来的。”

    声音渐渐飘远,脑海中的影像渐渐清晰。

    叶落艳,叶府老爷叶正第五个小妾所出,叶府世代经茶,地位虽低,好歹也积累了些财富,而今更成了京都首富。我娘是爹游湖时看上的一名歌姬,美丽的邂逅,我娘便怀了我。爹把我娘带回了京城,虽然当时我爹已有一位夫人,四个如夫人,可子嗣却不多,只有夫人生下的一位少爷和小姐。一开始,爹还满怀期待着再添位小少爷,可我一出生,爹便开始对娘冷落了。那段在湖边的美丽情感早已风吹云散。母亲是典型的温婉江南女子,爹的冷落,加上大娘和几位姨娘的刻薄,很快便离开了人世。从小到大,陪伴我,关心我的只有我的奶娘………李妈。而李妈的女儿小环便是我唯一的玩伴。在整个叶府,我总是被大家遗忘或排斥。我的哥哥,也就是大娘的儿子叶成,他是叶府唯一的少爷,所谓叶府的希望。府中的人都一昧地奉承他,小小年纪便沾染了纨绔子弟的风气。姐姐敏月,一直都是爹和大娘的掌上明珠,宠爱毫不逊色。她那双芊芊玉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特别是跳舞和刺绣更是一绝。而我的双手早生了老茧,只会洗衣和缝补。我没有丫鬟,住在我娘住过的屋中,春夏秋冬冷冷清清,李妈和小环和我住在一起,但他们并不服侍我,因为他们也必须干许许多多的杂活。

    一直以来,我只是名义上的小姐,其实连丫鬟都不如。我的饭菜都是些残羹冷炙,我不能和他们一起进餐,除非在大年夜。那一天便是我最幸福的一天。那一天我可以与他们同桌吃饭,虽然少不了被冷嘲热讽,接受无数白眼,可是至少那一顿,我可以吃得很饱。一年中我都在期待那一天,每年一碗长寿面的生日愿望我都是许“希望大年夜早日到来”。可是这样的幸福也不长久。仍然记得我9岁那年的除夕夜晚。按叶府的规矩,孩子是不能和大人一桌的,所以我一直都和叶成、敏月一桌。那一晚,他们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厌恶我,而是很热情地让我先吃。我好开心,我天真地以为他们接纳我了。可结果,他们在我的饭菜中加了满满的辣椒,我吃了一口便“哇”地吐了出来,嘴巴似在冒火,我拿过旁边的茶,急急地喝了一口,又吐了出来,那不是茶,是醋。这一幕被爹看到了,他狠狠地赏了我一记耳光,“小畜生,丢人现眼。”我摔倒在地,耳边传来一阵阵笑声,无力辩解,泪流满面。李妈和小环赶忙扶起了我,那一晚我一直空着肚子跪着,跪了好久,好久。从冰冷跪到疼痛、麻木,最后失去知觉。眼泪顺着肿的脸颊留下来无法停留,我不知是辣的,还是心酸,还是被打痛的脸……

    往事不堪回首。

    而这一次是因为我和小环在花园追逐打闹一不小心,小环撞到了敏月小姐丫鬟灵儿手中的鱼缸,就在鱼缸打翻在地的一刹那,敏月“刷”地给了小环一记狠狠的耳光。就在她要继续打时,我挡了一下,却不知怎么地敏月重心不稳,失足落水。好巧好巧,这一幕被叶成看到了,他毫不犹豫,把我推下了了水。在我沉下去之际,我听到了小环无助的叫喊,我看到了敏月被救上了岸,而我一直下沉,下沉,无力挣扎。迷迷糊糊,我被灌了姜汤,苏醒片刻便被连拖带拽地拉到了厅堂上。模糊地看着坐在厅堂上的大娘和爹,听着窝在大夫人怀中敏月的哭诉,大夫人一口一个宝贝,急着哄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而姨娘们不忘添油加醋地对我这个罪魁祸首冷嘲热讽,还有老爷那张冰冷的脸,让人不敢正视。我什么都没说,因为我知道我的辩解只会让我承受更严厉的惩罚,敏月是宝,而我只是任他们践踏的草。结果我被罚跪,那毒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也烤着我的心,眼睛沉沉合上,只愿就此睡去……

    梦中一直在流泪,耳边遥遥传来那声音:“希望你能改变我的命运,谢谢你。”那声音渐渐飘远,逝去。缓缓地,睁眼,好亮。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我,我去拿粥。”眼前浮现的是一个慈祥老妇人的脸孔,想必就是李妈。

    “小姐。”那清秀的小丫鬟哭得急喘气,不是小环是谁。

    “小,小环。”我勉强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平行时空,偶然交错,身份互换,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不,应该说是天方夜谭。上苍啊,这是天大的玩笑吗?我明明记得我是在景区闲逛,迷失沙漠,好像有沙尘暴,怎么会?

    不一会儿,李妈就端来了一碗白粥,我这才察觉到肚中空空,脑袋依然很沉,勉强撑起身子,“咕噜咕噜”一气喝完白粥。这才体会到空空的腹中有些东西,真好。睁大双眼,我慢慢打量起我所处的地方。屋子不是很大,因为没有什么家具,倒也有了空旷的错觉。一张陈旧古典的雕花大床,一张桌子,几张小凳,仅此而已。

    “这是哪儿?”一句话脱口而出,便觉好笑,这自然是我住的地方了。

    “小姐,你没事吧?”李妈一脸的担心,“小环,快去请大夫来一趟?”

    “娘,大夫才刚来过,被府里人看到又得说了。”小环一脸的不情愿。

    “李妈,我没事,只是有点闷,想出去透透气。”

    “可是,可是小姐,你身子还很虚弱!”李妈一脸的不放心。

    “娘,我陪小姐出去。”小环愉快地说。

    “你呀,就爱玩,小环,你要好好服侍小姐,记住,不要再像上一次……”李妈一脸的凝重。

    “李妈,我没事,别责怪小环了。”我打断了李妈的话,对小环微微一笑。

    “小姐,我先出去打水。”李妈出去了。

    小环小心地侍候我梳洗、更衣。

    看着这些服饰,我仍搞不清这是什么朝代,反正是古代没错。

    镜中的我除了发丝变长了,服饰变了,另外的居然都没改变。还好,我还是我,不然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倒真会不习惯。

    “小环,现在是什么年代啊?”

    “汨罗3年。”这是什么年代呀,历史书上有这记载吗?还是我孤陋寡闻?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汨罗?”

    “怎么了,小姐?”

    “你的手越来越巧了。”我赶紧把话岔开。

    “小姐,别这么说。”小环一脸的高兴。

    我心里暗自思忖怎么办。回想奇怪的事,对了,老婆婆给的墨玉镯。可是一看手上却是空空如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就因为我不相信老婆婆的话,我穿越了!别人小说中的穿越,主人公要不是皇亲贵族,要不就是富家小姐,精通历史,多才多艺,还总能找个文武双全的有情郎,而我呢,到了这个不知是什么年代的地方。容貌没有,才艺没有,虽说也算得上是个富家千金,但明显生存不易啊。苍天啊,大地啊,拜托你别这么耍我。

    “哎。” ;我不禁长叹一声,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小姐,好了。”

    “嗯,谢谢。”

    “你跟奴婢还客气什么呀。”小环害羞地低下来头。

    “小环,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以后没人便不要叫我小姐了,你我以姐妹相称吧。”我握着她的手说。

    “小姐,这,奴婢不敢。”小环低头轻轻说道。看来这朝代尊卑观念还是很重。

    “小环,你不愿意和我做姐妹吗?”我详装生气。

    “不,不是。”她慌忙想辩解,又不知怎么说,急得满脸通红。

    “好妹妹。”我莞尔一笑。

    “姐姐。”她叫得很小声,声音很清脆。

    我觉得自己可以走,可小环硬要搀扶我,倒也不好拒绝。

    出了门,便看到院子里栽着几竿绿竹,点滴的露珠在叶片上盘旋,分外好看。别致的小桥,清澈的流水,因是春天,园子里的花都开得特别娇美。虽然我有了部分记忆,可对于某些细节仍需要了解,一路上便有意无意地问小环。突然一阵妙曼的琴声从远处飘来,似有若无。

    “小环,你听到了吗?”我疑惑地问。

    “嗯,是李公子在陪敏月小姐练舞。”小环轻轻地答道。

    “走,去看看。”好奇心被勾起。

    “小姐。”小环欲言又止,跟着我走。

    循着琴声,我看到了那片美丽的花丛。花丛中,一个肌肤白皙,身姿妙曼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琴声很动听,抚琴的人一身蓝色绫罗,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就像春日里温暖的阳光,琴舞相合,醉人。

    “小环,那李公子是谁?”我用手碰了碰发呆的小环。

    “小姐,李公子是京都第一乐师,多次被宣召进宫,连皇上呀也对他青睐有加。也难怪,他可是皇都第一乐师芷水的徒弟。”

    “芷水?皇都?”

    “可惜芷水已然归隐,皇都就是前朝啊。”

    “归隐?去哪了?”我不禁更好奇了。

    “没有人知道,当年她可是风光无限,多少皇亲贵胄重金一掷万金只为听她一曲。听说她的曲子可以让恨者平怒,让伤者痛心,思者泪流......”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神奇,世人都喜欢夸张。

    “那当今皇上是?”

    “就是皇上啊。”算了,什么都问不出来,不问了,以免她怀疑。

    “咚。”琴音戛然而止,隔着树木,隐约看到敏月向李公子缓缓施了一礼,离开。“小环,我们走吧。”一抬脚,脚下却被硬邦邦的东西绊了一下,虚弱的身子重重地摔倒在地。“哎呦。”我低呼一声。

    “小姐,没事吧?”一双修长的手伸到我面前,抬眼,便看到他灿烂迷人的笑容。

    “见过李公子。”小环向他福了一福,便急忙来扶我。我搭上小环的手,正要起来,无奈这虚弱的身子往下滑,眼看又得摔回到地,他温暖的双手扶住了我。

    “谢李公子。”我有种酥麻奇怪的感觉。

    他见我站稳了,移开了双手,微微作揖:“李清泉,见过小姐。”

    “我,很高兴见到公子。”我友好地伸出右手,想和他握手,看到他犹豫的眼神。才想到这是在古代啊,不是现代。这握手有点唐突吧,脸微微有点热。就在我想缩回手时,他伸出了手,握紧了我的手,暖暖的。我微微地摇晃了一下他的手,松开,心中暗喜,和帅哥握个手,也不算白来古代一趟。

    “清泉告辞。”我微微点头,也和小环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我不禁问小环:“那李公子这么有名,爹定是花重金请他来教敏月音律吧?”

    “好像不是,说来也奇怪,很多皇亲贵族想请他都请不到,反倒是来了商贾之家。我听他们说,是老爷宴请他时,无意间遇到了敏月小姐,就答应留下来了。”

    “哦。”我恍然大悟,这就可以理解了。还好刚刚没犯重度花痴,人家早已名草有主。更何况,我拿什么和敏月比。走着走着,迎面碰到了一个娇俏艳丽的女子,原来是三姨娘。这三姨娘以前可是柔情阁的花魁,爹对她的宠爱自不用说,可惜没有子嗣。

    “落艳给三姨娘请安。”我装的有模有样地给三姨娘请了安。

    “呦,是艳儿啊,今天这么有空出来啊?”三姨娘一脸不屑的笑。

    “我闷得慌就出来逛逛,三姨娘今天好美哦。”我故作惊讶,“姨娘真是越活越年轻了。”我拿出了在现代哄长辈的一套。

    “呦,哪有,看你那小嘴甜的。”三姨娘甩甩帕子,笑得像花儿似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呀。姨娘不信,可以问他们。”我用手一指那些下人。

    “对,三夫人越来越美啦。”那些下人附和着,他们又不敢得罪她,当然只能这么说了。

    “艳儿,这有些点心,你拿去尝尝。”三姨娘心情大悦。

    “姨娘的好意我又怎么可以拒绝。”我对小环使了个眼色,她从婆子手中接过点心盒。

    “那姨娘我们先回去了。”我恭敬地道福施礼。

    “嗯。”

    回去的路上,我心情大好,暗自为今天的表现得意,要改变自己的境遇,三姨娘值得交往。

    “小姐。”小环突兀地叫了我一声。

    “嗯,怎么了?”看着小环吞吞吐吐的样子,“有话就说。”

    “我觉得小姐你变了。”

    “呃,哪有。”不会吧,刚穿越过来就被看出来了吗?我心中一惊。

    “以前的你不会对我这么关怀,也不会和三姨娘交谈甚欢。你一直都躲着他们,受了委屈一个人承受,流泪。我觉得,小姐变得,变得更好了。”

    “小环,以前是我太怯弱了,现在我想通了,既然我无法选择环境,那我就应该适应环境,对吧?还有,你应该叫我什么啊?”我好不容易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

    “姐姐。”

    “对啦,我们回去吧,我的肚子可在打鼓呢。”我笑着揉揉肚子。

    “嗯。”她笑着应道。

    晚上的饭菜很简单,但吃了三姨娘送的点心,穿越过来的第一顿晚餐还算不错。夜凉如水,弯月悬空,穿过来的第一天,掺杂这些兴奋,悲伤,纠结的多种情感,自然是无法入眠,李妈和小环睡在外面的床上。其实是一个房间,只是用架子屏风隔开了而已。这么早,古人还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是这么早,作为现代标准的午夜党还没到睡点,又怎么睡得着呢。我在床上辗转难眠,索性一翻身爬了起来。穿上外套,披了件披风,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凭着屋外洒进的那几缕月光,走向门口,开门,跨出去,又轻轻地合上门。“呼。”出来后,不禁舒了口气,刚刚下床时,小环翻了个身,我还以为把她吵醒了呢,好险。

    望一望天空,淡淡的云层笼罩着弯弯的月亮,无垠的天空中,散散地散着几颗小星星,夜晚真美,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情感。

    沿着白天走过的小径,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脑海中不时闪过那一幕幕,用力地捏了自己的脸蛋一把,真疼。闭上眼睛,猛地睁开,一切没变,哎,看来我是真的真的穿越了。

 ;。。。 ; ;
第二章 无意巧遇 京都清泉
    初秋的夜晚,月光清凉,美妙的琴声随风吹到耳畔,心中竟萌生一丝丝期盼,期盼与他再次相遇,又有点莫名的害怕。循着琴声如期地又看到了他,独自在湖心亭中弹琴。淡淡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琴上,飘逸得如同下凡的仙人,那么不真实。

    我静静地站在亭子边,默默地任那琴音缓缓地从耳边流过,消逝。

    “小姐,好巧。”不知何时,他已站在我的面前,细细打量着沉醉在余音中的我。

    “嗯,好巧。”我慌乱地摸摸头发,好像偷吃糖果的小孩突然被抓,心慌,不知所措。

    “可是琴声打扰了小姐?”

    “没有,没有,我睡不着,随意走走。”嘴巴里的语言瞬间不肯好好列队,“公子的琴声很优美。”

    “既然优美,哪来的泪水?”

    “没有啊。”手不自觉地往脸上一摸,竟是湿湿的一片。琴音让我想到了好多,这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一切,让人害怕。泪,该是在不经意间滂沱的吧。

    “给。”他拿出一块丝绢。

    “不用了。”我正犹豫要不要接,丝绢已经塞入我手中。

    “谢谢。”丝绢划过脸庞,凉凉的,“脏了,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泪水是珍贵的,不脏。”他又勾起了那迷人的灿烂微笑,我无言以对,“既然有幸沾上小姐的泪水,那么也无需归还。”

    “小姐,为何事悲伤?”

    “没什么,只是公子的琴音里满是凄清,让我想到了一些人,一些事。”我淡淡地说,不想让他看到我眼中的伤感,“你的琴真的弹得很好,我真羡慕。”

    “小姐,能听懂在下的琴音,也算在下的知音。小姐,不妨也弹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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