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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茶陪都-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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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季开阳才知道,恩人是皋兰山祖师的关门弟子。
年纪小小,天赋异禀,身份尊崇,在皋兰山受尽爱戴。
纵使是耳朵疼,看见恩人如同一竿碧苇一样亭亭净植,穿过如潮如浪的青衣人,季开阳还是立即跟上。
正殿座上是一个金衣道袍的老倌儿,笑眯眯地看着恩人。
恩人跪下,声音平静如常:“徒儿拜见师傅。师傅所给任务,徒儿已经限期完成。”
“好、好,回来就好。”
季开阳也学恩人跪下,又偷偷看那老倌。他一脸笑容,很是开心。
那老倌也看到他了,笑眯眯地问恩人:“甘岚,你身边的小娃娃是谁?”
季开阳第一次听到恩人的名字:甘岚。
听说世间有种奇花,也唤作甘岚草,只生于空山静水边,一岁一枯荣。
他想着恩人果然配得上这个名字,如空谷幽兰。
这厢恩人告诉她师傅季开阳的来由,然后要季开阳自己介绍自己。一回头,看见季开阳愣愣地盯着自己。
她便说:“祖师问你话呢。”
季开阳立刻反映过来,然后凄凄惨惨、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自己的悲惨遭遇,最后才说:“祖师爷爷,我已经无处可去了。请祖师爷爷准我入皋兰山,哪怕只是洗完劈柴也好”。
恩人听他说的,不禁皱了皱眉,但么没有打断他。
听了这一番,祖师慈祥笑笑:“小童儿,你还算聪明。只要你通过了入门考试,我便准你入皋兰山。”
季开阳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季开阳通过了考试,他立即去找恩人,说:“恩人,我通过考试了。我从今天起叫你师父罢。”
恩人坐在那里擦着一把满是符咒和花纹的剑,反问一句:“谁说你是做我的弟子?你明天去找你访苏师叔,认他做师傅。”
然后她又添了一句:“只要你学得好,总有机会得我亲自指点。”
季开阳看着她,气恼地跑开,扔下一句:“既然你最后还不是跟她一样,当初干嘛救我!”
她,是指季开阳的娘。
甘岚垂下眼,继续擦剑,将他的话置于一旁。
后来访苏才告诉季开阳,甘岚为他所作的。
皋兰山为大门大派,门规森严,阶级分明,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年龄远远长于甘岚的人依旧要下跪拜迎她的原因——因为甘岚是师叔祖,是普通弟子眼中的长辈。
甘岚无法直接接纳季开阳为弟子,她尽自己所能,为季开阳找了访苏。
访苏是年轻一辈中为数不多的能开坛授课的人之一,与甘岚私交不错。
按理说,季开阳还不能给访苏教,可是甘岚坚持,于是季开阳便成了访苏的弟子。
见第一面,季开阳才不情不愿地叫了访苏一声:“师傅。”
谁知这一叫,就是一生。一生只有这一个师傅。
由访苏授课,季开阳见到恩人的次数少之又少。
每次见她,季开阳从不叫她师叔祖,而是不顾其他弟子白眼大声叫她“恩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显出他与她关系的不同。
于甘岚,他季开阳是特别的。
季开阳嘴上说着,但练功比谁都勤奋。
不过是四年的时间,他已经在年轻的弟子们里算的上是出类拔萃的。
曾经叽叽呱呱的小孩童,已经慢慢变成了沉默的少年。灵力渐长,再没人敢看不起他。
他心里有一个执念,就是好好活着,好好练功,再不负此生。
甘岚果然没有骗他。
他学得好了,得到甘岚亲自指点的机会。
此时甘岚已经完成了不知道多少任务,皋兰山的名气愈盛。
她升作了五峰长老之一,成为独挡一面的大法师——皋兰山从始以来最年轻的长老。
祖师还有许多弟子,也就是甘岚的师兄师姐们,却被甘岚压下。
季开阳这才知道,对于修术者来说,天赋是多么重要。
甘岚是天赋异禀的不世奇才,自己也许一生都追逐不上她的脚步。
那一年,季开阳十二岁,恩人二十一岁。
季开阳看见甘岚,他们已经四年未见了,水青衣衫的女子依旧抱着琴,容颜一如往昔,像美玉雕成的清贵。
“师叔祖。”
季开阳恭恭敬敬地叫一声。
甘岚看着座下跪拜的季开阳,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但终究还是平平开口:“起来罢。从今日起,你一月来四次我这里,我可指点你一些。”
“是,师叔祖。”
从此以后两年,季开阳越发勤奋,像块海绵,不断榨取访苏和甘岚的修术之道。
季开阳十四岁,开始了下山的第一次试炼。
一个人下山,一年后才能回来。
试炼并不像从前甘岚做的那样简单,她总是夜间出去夜间回来,抱着琴,轻飘飘的,连裙子都不曾弄脏。
季开阳常常打得一身血,才能勉强收服各种亡灵妖兽。
一年一会便过去,季开阳无比兴奋。
他回山之后,先是去见访苏,粗粗地说了自己的经过。然后便要去见甘岚。
谁料师傅说:“你不必去见师叔,祖师给她一个任务,她一早便下山去了。”
“哦。”
季开阳淡淡应道,还是掩不住失望之情。
访苏一向知道自己的徒儿与甘岚的关系甚笃。
他忍不住告诉季开阳:“师叔这一去,实在是凶险。对方可是把小香峰的古长老都打伤了。”
古长老是祖师的第二个弟子,修为在甘岚之上,却依旧被打伤。
“那么师叔祖去难道有胜算?”
访苏皱着眉,却说了另一句话:“听说对方是个雪袍的美男子。”
季开阳心里暗想,凭甘岚的性格,如石如玉,还指望她用美人计让那个美男子上钩?
三月以后,甘岚回山。她带回了一缕那人的头发,以示事情有所进展,那人肯让她近身。
季开阳在殿外远远看着甘岚。
只觉得她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了。
甘岚几天以后又下山了。
那是季开阳最后一次在皋兰山上看见甘岚。
那年季开阳十五岁,恩人二十四岁。
季开阳和其他几个弟子不久以后又一次下山,一起完成皋兰山上数不清的试炼的其中一次。
稍稍特别的是,这一次去的,还有好几个辈分高的长辈。
这次他们去了天山、去了漠北、去了苏杭,只为找到“血魔”。
“血魔”放干了人血,将尸体倒挂在冰洞中,手段可谓残忍至极。它行踪诡秘,甚至连官府都只能委托皋兰山解决它。
有一天夜里,师兄推醒他,兴奋而又克制地说:“快起来,已有了血魔踪迹。”
季开阳一个激灵,翻身起床。
在天池旁的冰洞里,他们看见一排倒吊风干的尸体。
“这里没有血魔啊。”季开阳不解。
师兄推了他一把:“你看。”
天池上因为寒冷而凝结的雾气渐渐凝成一幅画,是一个雪袍人的影子。
师伯念咒,催快了雾气的凝聚。雾气渐渐变成了海市蜃楼一样的图景。
一个雪肤浅瞳的男子挥手无比优雅地用金绿匕首杀了那些人,然后将什么东西回灌入尸体中,再将尸体倒吊。
这本来该是让人作呕的图景,但是因为这雪袍男子的美丽,竟显得妖冶而恐怖。
故事本应该就此结束的。
但是雾气又隐隐生出另一幅幻相。
一色水青衣衫和一抹雪袍缠斗在一起,各自的灵力暴涨。
雪袍男子手上并没有法器,水青衫女子手里握着带符咒的剑却被他一步步逼到池边,可见他修为远远高过那女子。
“是师叔祖!”
有弟子惊呼。
又有师伯沉吟:“想必那男人就是凤青了。”
画面里,凤青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夺了甘岚的剑。
可是他没有。
凤青一反手,拖着甘岚跳下天池。
天池里的水就如千年寒冰,冷到人的骨髓里。
甘岚并不会凫水,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呼吸越来越难,还是拼尽意志想要挥剑杀了凤青。
天池水下的凤青勾唇笑一笑。
他避过甘岚的剑,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然后抱住她,吻上甘岚的嘴唇,给她渡气。
季开阳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脑子像是被惊雷碾过,“叮”的一声,连手中的剑都握不住。
甘岚挣扎着,拿着剑空空地劈开水波。
她从没如此狼狈过。
她的头发在水下散开,如同美丽幽暗的花伸出的触角。
青衫和雪袍的衣角纠缠在一起。
甘岚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如同水里的暗涌,闭上眼睛,晕倒在了凤青怀里。
雾气慢慢散去。天池又恢复了一派圣洁美丽的样子。
没有人比季开阳更懂甘岚。
她平静得几乎不会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季开阳从来没有见过的神色,羞愤、迷惘和……沉醉。
过了冬季开阳就是十六岁了。
十六岁的季开阳第一次知道,原来记忆中那个像玉一样的恩人终于不是属于他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人是我全部过往(三)
“早就听说天池的水有灵性,雾气会同海市蜃楼一般复刻周遭一切。今日见了,竟然是……”
说话的人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住口。”一位年长者立即瞪他口无遮拦的徒弟:“谁叫你胡乱编排师叔祖的!”
在场的人都心知了一半。
但谁也不敢乱说。
季开阳的心如同坠在雪洞里,有些麻木。
那些人果然回禀了皋兰山。
偏偏巧,祖师入山闭关了。皋兰山主事的变成金门峰的梁长老。
他是祖师的大弟子,修为不算高,却极度痛恨甘岚这个小师妹。
听到这一事,他立即宣布甘岚背叛师门,窃取皋兰山秘术,皋兰山将她永远除名,并通令天下皋兰山弟子人人共诛之。
甘岚始终都没有出现。
最后一次见到甘岚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在十六岁就要结束的冬天,季开阳在漠北的大雪原上遇见了甘岚。
听人说,在漠北见过一个雪肤浅瞳的男子和一个女子。于是他去了漠北,竟然真的见到了甘岚。
一片茫茫的荒原上盖了一场大雪,本来就是空无一人,现在更是冷寂。
只有一幢小房子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甘岚挽了妇人的发髻,穿了一身粗布衣裳,她满身是血,倒在房子旁的白茫茫的雪地里。
她身上血水汩汩地流出来。
真刺眼啊。
季开阳抱着她,颤抖着声音:“怎么会……恩人……怎么会……”
甘岚笑着。她的眼睛看着天,穿过云,穿过天,虚无缥缈。
她动也不动躺在季开阳的怀里,听见季开阳问自己:“恩人,他呢?是他伤了你?”
过了很久,甘岚抓住季开阳的手,将她一生修为全都渡给了季开阳。
天赋异禀的女子二十年的灵力,是寻常的人一生都达不到的百年修为。
季开阳已经泣不成声了,十六岁的少年还不知道如何挽回眼前的女子的生命、如何面对势不可挡的死亡。
“恩人,跟我回皋兰山吧……”
甘岚缓缓伸手拂去他的眼泪,一如从前的神色,说:“你不要哭。”
她又轻声说:“我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自从在天池水下见了他,我就回不去了……我回皋兰山,拿走了皋兰山的秘术,妄想和他一生一世……他走了……他没有杀我,他只是让我死了。”
她的眼角缓缓滑下一滴眼泪。
季开阳听到这一句“他没有杀我,他只是让我死了”,胸腔骤然紧缩,心口钝痛:“你这一生,笑也为他,哭也为他。”
甘岚没再说话,她的眼睛慢慢阖上,手滑了下去。
从前如玉的水青色衣衫的女子就死在这一场大雪里。
她从前是万人尊崇、天赋异禀的天之骄女,现在寂寂地将一生结束了。只有季开阳一个从头到尾,观看了她的盛开和凋零。
季开阳不敢置信,他立即将甘岚渡给她的灵力再渡回给她。
无上的灵力像泥牛入海,了无声息。
甘岚的身子还是一寸一寸地冷下去。
季开阳眼睛布满血丝,他一声一声地乞求,就像当初小乞丐乞求草庐里的女子收留他一样:
“恩人,我求你醒一醒!我求你!我给你跪下了,你睁开眼看看我!恩人,你别死,别留下我一个人!”
少年的嘶喊贯彻荒原,终究没有叫醒心爱的人。
那一年,季开阳十六岁,甘岚二十五岁。
过了很久,雪原的夜幕已经降临。
他像一头失群的小兽,抱着甘岚回到旁边的小屋。
屋内并不比外面暖多少,冷冷清清的陈设让室内清楚得一目了然。
季开阳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字条。
他一行一行地看下去,是凤青写给甘岚的。
所有的事情,像迷雾一样被拨开。
血魔的事,只是凤青做失败的活死人。
此时恰好甘岚来接近他,他于是将计就计在天池水下引诱了甘岚,哄她窃取了皋兰山的活死人秘术。没想到,甘岚不仅带来了活死人术,还有兽人之法。
甘岚抛下了一切,愿意跟他远走天涯。
她不仅教凤青如何做活死人和兽人,还甘愿用心头血作为兽人的药引。
凤青一向没有心。甘岚所作一切正是他想要的。
他假心假意对甘岚好,带她来这漠北,苦心钻研两种上古秘术。
最后他终于习得这两种术法,写下这份一五一十的信,然后一个人离开了。
信的下面,还有不同笔迹的人写的两句话:
我何尝不知道你是在骗我,可我以为我是不同的。我以为,我可以改变你的故事。
是甘岚的答复,可惜凤青再也看不见了。
他从来没有正视过甘岚的真心。
从前清贵聪敏的女子爱上了凤青,就变成了傻子。明知道是骗局,也心甘情愿。
自从在天池水下见了凤青,她这一生都再也回不去了。
爱情,让每个人都变得卑微而蠢。没有谁能例外。
季开阳将她葬在了荒原上。
他取走了甘岚琴里面的剑,将那把琴留在屋子里,然后一把火烧了那屋子。
琴心剑胆,随风而逝。
后来他回了皋兰山,皋兰山并不知道甘岚的死讯。在梁长老的唆使下,皋兰山开始大清扫,所有曾经和甘岚有关的人一律降罪。
至于季开阳,更是将他逐出师门。
皋兰山上有许多人嫉妒甘岚天赋,又得祖师宠爱,即使甘岚做了长老也不服气。现在正好可以落井下石,恨不得跟甘岚有关的人统统滚出皋兰山。
访苏不顾众人非议,一定要保下季开阳。
结果连他也被梁长老责罚。
季开阳跪在访苏面前,说:“师傅,你一天是我师傅,一生就是我师傅。我不想连累你,也不能辜负恩人。我从此与皋兰山再无瓜葛,但你永远是我师傅。”
他向访苏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一径抱着剑下山了。
他习得了忍术,还被郑德殷相中,加入了朝廷。
他努力分辨活死人与兽人的样子,无时无刻不在寻找凤青的踪迹。
季开阳所作一切,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凤青。
***************
漫长的回忆结束在刑室的门“咔”一声响的时候。
季开阳即刻秉住心神。
凤青所作的宫殿施了一层结界,他进不去。唯一有可能接近凤青的地方,就是这间刑室。
没想到,走进来的人不是凤青。但是他却认识。
是平城的那个活死人,胭脂。
她进来拿了些东西又走了。
她的样子光明正大,并没有躲躲藏藏,像是在为凤青做事一样。
原来当初小郁被胭脂用镇魂珠击中,命垂垂矣。
周意琮只知道这么多年镇魂珠一向听他的话,以为可以凭此来救小郁。
谁知道这么多年,一直是金未英的魂魄留在镇魂珠里。当初她违逆天意一定要周意琮活下来,又做了活死人这种阴损的事,一旦死了就不能往生。她只好将镇魂珠交给周意琮,嘱咐他自己一定会回来,好叫他活下去,然后魂魄寄生于镇魂珠里。
周意琮将要拔出镇魂珠,金未英的魂魄突然现于人前。
她是拼尽了残存灵力,然后抱住周意琮,告诉他如果他执意将镇魂珠拔出,她就会真的魂飞魄散。
周意琮再看见她,自然是百感交集。可他并没有听金未英的话,他选择拔出镇魂珠,然后和金未英一起魂飞魄散。
他说:“我们一生的爱情已经亏欠了很多人,不能为了我们再多死一个人了。但是我还是爱你的,就算是魂飞魄散,我还是愿意和在你一起。”
金未英默然,她最后还是放下了她的执念。她死前对着她最亏欠的胭脂说:“是我对不起你们。胭脂,我也曾真心待你如亲生女儿。我以后都不会有来生了,我欠你的也不能补偿了。你去找青先生,他也许能让你变回成活人。”
后来,小郁果然毫发无伤地醒来。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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