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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玄不是司马曜，桓温当年遗留下来的恐惧，很多人都还没有完全消化，桓玄的到来，对他们之中的很多人来说，无疑是灾难性的后果，对于建康高门，桓玄是没有一个有好感的，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曾经反对过桓温！

　　　　卫阶一个人静立于宫门之前，足足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才有三三俩俩的文臣武将出现在宫门之前，他们对于卫阶的出现和早到，无一例外地都表示出了惊异，而他们之前的绝大部分人，也都热切地过来和卫阶寒暄，套套近乎！

　　　　如今卫阶已经是车骑大将军，即将成型的禁军的大统领，在建康城内，无疑已经是一个实权派的狠角色，然而即便如此，还是有几个人对卫阶不屑一顾，而这些人，显然都是左右都不靠岸的中间人士，心中翻滚着的，很可能都是一些破罐子破摔的理念！

　　　　还有一种可能，这些人都是谢安真正的心腹，对于谢安的大计一清二楚的心腹！

　　　　渐渐的，宫门口的人多了起来，气氛也跟着热闹起来，开始有人三三两两攒成一团交谈起来，只是分辨一下就不难发现，这些位极人臣之人所关心的，尽是一些青楼韵事，或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奇淫技巧！

　　　　没过多久，王恭，司马道子等人前后也都到了，这两个人的到来，把宫门口的气氛提到了顶点，一时间招呼之声不绝于耳，卫阶仿佛没看见一般，自顾站在离宫门最近的地方，而原本围在他身边的人，除了袁湛的父亲袁质之外，其他人都是壁垒分明地分别朝着王恭和司马道子迎了过去！

　　　　“卫将军这么早到！”

　　　　会稽王司马道子将所有人的招呼声都忽略过去，在看到卫阶的第一眼之后，便直接朝着卫阶走了过来，嘴上跟着说道。

　　　　“本王昨日和将军说的事，将军可不要忘记了！”

　　　　卫阶微微一笑，也不反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与此同时王恭也看见了卫阶，只见他一边热情地和众人打着招呼，一边也凑了过来！

　　　　“会稽王真是凑巧啊，卫将军昨日也答应了本官一些事呢！”

　　　　“是吗？听说有人花重金买通了刘牢之，把他的两个儿子从青州给接到了建康，只是不知这个人是谁呢？皇上要是知道了，不知道龙颜会不会大怒呢！”司马道子不置可否地笑着说道。

　　　　“谣言止于智者，会稽王可不要盲目听信谣言啊！”王恭也是丝毫不落下风，争锋相对地说道。

　　　　“犬子回建康，是奉了圣命的，绝非市井流言所说那般，是偷偷回来的！”

　　　　“啊呀，国丈大人何必对号入座？本王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莫非国丈大人心虚了？”

　　　　司马道子哈哈大笑一声，不再理会王恭，转而对着卫阶说道：“有些人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惜牺牲女儿的终生幸福，真是让人齿冷啊！”

　　　　卫阶微微一笑，没有接口，没想到谢安才离开朝堂几日时间，这二人之间就势成水火了，只是看上去，似乎司马道子要稍占一些上风！

　　　　王恭气得脸色发白，正欲反唇相讥，一道温和好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国丈大人何必气恼，会稽王也就是开个玩笑罢了，皇上和皇后年幼时便情定终生的事，建康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皇上与皇后之间的珠联璧合，实乃可以传诵千古的佳话！”

　　　　不用看，卫阶就已经认出了这把声音的主人，正是背叛出谢家的谢鲲，原本他还对于王恭和司马道子之间的关系恶化的速度有点不解，现在却是什么都明白了，这中间想必少不了谢鲲的梭摆！

　　　　看来这个谢鲲，也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

　　　　王恭哈哈大笑一声，接口说道：“始终还是谢家子弟有眼光，明白事理，不像有些人，上梁不正下梁歪，教出一个儿子成天都只知道惹是生非！”

　　　　司马道子顿时脸色一沉，司马元显的不作为本就是他的一块心病，如今被王恭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揭开伤疤，叫他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王恭你这个乱臣贼子胡说什么？”

　　　　司马道子身材高大，是个练家子出身，这一个健步跨到王恭面前，还是给了他不小的压力，只见王恭蹭蹭蹭连退了好几步。

　　　　“会稽王，你想干什么？莫非你还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动手不成？”

　　　　“呵呵，动手？打你本王都嫌脏了自己的手，你这种乱臣贼子皇上早晚有一天会找你算账！”

　　　　司马道子一口一个乱臣贼子，直把王恭啊骂得脸色发青却又还口不得，事实上他确实曾经因为一己私利，两次起兵与朝廷对抗，而最为关键的是，两次还都是以失败而告终！

　　　　“会稽王此言差矣！”

　　　　就在卫阶一心想要看好戏的时候，谢鲲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国丈大人虽然两次起兵，他却并非会稽王口中所说的乱臣贼子，朝堂黑暗，奸佞当道，国丈大人起兵，目的也不过是清君侧罢了！”

　　　　“嘿嘿，奸佞当道，清君侧？”司马道子嘿嘿冷笑起来。

　　　　“谢家小儿你这是在说安公他老人家吗？这些年朝堂之上可都是安公主持大局！”

　　　　“我大爷爷确是专制了一点，这一点我谢鲲向来都是看不惯的！”谢鲲淡然说道。

　　　　“所以如今谢鲲选择了和国丈大人站在一起，与所有挑战皇威，祸乱朝堂的人抗争到底！”

第三百九十八章：刮目相看（）　
卫阶显然没想到谢鲲敢如此忤逆大胆，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谢安的不是，谢安如今虽然已经退朝朝堂，但是余威尚在，即便是王恭和司马道子，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说谢安的不是，然而谢鲲不仅敢，还真的就这么做了！

　　　　就在卫阶心中相当惊讶的时候，谢鲲却是话锋一变，接着说道：“我大爷爷虽然专制，但是他绝非佞臣，这一点满朝文武，天下万民皆可作证！”

　　　　“谢鲲所说的奸佞，另有其人，想必会稽王心中也清楚谢鲲所说的是谁吧？”

　　　　“厉害，精彩！”

　　　　卫阶心中暗赞，这个谢鲲不愧是谢安最看得起的接班人，词锋之犀利，确实让人难以招架，实际上卫阶对于谢鲲的了解并不多，二人有过几次交锋，都以谢鲲的失败而告终，随后谢鲲在卫阶面前一直都表现得很低调，这也让卫阶很多时候都忽略了谢鲲这个人的存在，谢鲲今天的这一番表演，不禁让卫阶有了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谢家小儿你是在暗指本王是佞臣吗？”司马道子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污蔑本王，莫不是还以为这朝堂之上，还是你谢家的人说了算吗？”

　　　　“会稽王请慎言！”谢鲲继续着他不咸不淡的语调。

　　　　“朝堂之上，从来都不是我谢家的人说了算，而是皇上，会稽王你如此论调，是要陷我大爷爷于不忠，陷我谢家于不义的境地！”

　　　　“至于谁是奸佞，自有满朝文武，还有天下万民来做公论！”

　　　　“好了，诸位都是朝廷的栋梁，文武百官的典范，如此在宫门前争论不休，成何体统，传扬出去，岂不是要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司马道子已经被谢鲲噎得说不出话来，卫阶一看时机差不多了，赶紧出来打个圆场。

　　　　“再说了，皇上只怕已经快要上朝了，难道诸位还要皇上等你们吗？”

　　　　如今卫阶是朝中的新宠，朝堂之上的新星，无论是司马道子，还是王恭，当务之急都是要拉拢他，对于他说的话，自然都不敢无视，当下各自冷哼一声，拂袖转身，朝着大殿走去。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司马曜竟然真的已经在大殿之上等着了，看上去，脸色还非常的不好看，而月妃娘娘苏巧儿，则是陪在了一侧！

　　　　“诸位卿家真是好兴致啊！”

　　　　司马曜这一开口，众人就知道，之前宫门口发生的这一切，已经被他知晓了，当下王恭和司马道子二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自然，而卫阶和谢鲲，却像没事人一样，没有任何脸色上的变化！

　　　　微微一顿之后，见文武百官一个个都噤若寒蝉，没人敢开口说话，当下有点满意地点了点头，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今日早朝，诸事不提，寡人和诸位卿家只讨论一件大事，这件大事，关乎到我大晋朝的国运，希望诸位卿家积极参与讨论！”

　　　　满朝文武除了卫阶之外，尽皆露出了意外之色，眼下氐秦大军才刚刚败退，即便是想要卷头重来，也不是短期内能实现的事，何以从司马曜的语气听上去，大晋朝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敢问皇上，何事需要如此郑重其事？”

　　　　说话的是司马道子，王恭虽然已经贵为国丈，然而因为过往的那些事，在朝堂上的时候，始终还是不如司马道子一般有底气！

　　　　司马曜看了一眼司马道子，就这一眼，却给了司马道子莫名的压力，心底生出一丝寒意，这是他从未在司马曜身上感受过的！

　　　　“这件事交由卫将军来向诸位爱卿交待吧！”

　　　　看了一眼卫阶之后，司马曜淡淡说到，而后整个人都靠近龙椅之中，同时伸出一只手，旁若无人地与苏巧儿的玉手紧紧握在一起！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都不觉得有任何突兀，因为这二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大殿之上如此亲密了，只是王恭，多少脸色有些难看，毕竟王陌桑才是正宫，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此刻在司马曜身边的，应该是王陌桑，而非苏巧儿！

　　　　除了高高在上的司马曜和苏巧儿，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卫阶的身上，卫阶轻咳一声，往外走了两步，环看了一眼众人。

　　　　“事情是这样的，桓玄的荆州军，可能已经兵临建康城下，随时都有可能攻进建康。。。”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在朝堂之上引起了轩然大波，群臣第一时间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没有人就卫阶的话的真伪提出质疑！

　　　　“安静，大家安静！”

　　　　最先冷静下来的不是司马道子，不是王恭，而是谢鲲！

　　　　只见谢鲲阴沉着脸走到卫阶面前，沉声说道：“卫将军这个消息从何而来？为何我等没有收到分毫的风声？”

　　　　“这是玄帅和卫阶的推断，至于实情是否如此，卫阶不敢作保！”

　　　　为了增加言语的说服力，卫阶把谢玄的名号给搬了出来，实际上谢玄的确是同意他和刘裕的这个推断的，否则就不会配合着封锁水路两路了。

　　　　“实不相瞒，各位，玄帅和卫阶有这个推断已经有几日时间，昨日回建康后，卫阶也已经派人在建康四周排查，至今尚未发现荆州军的踪迹！”

　　　　“那卫将军的意思，这个消息是莫须有的了，而你的推断也是不成立的，对吗？”

　　　　谢鲲算是王恭的人，谢鲲第一时间出来说话，这已经让司马道子这个会稽王很咩有面子了，在听完卫阶的这句话后，他还不第一时间抢出来发言出声？

　　　　“不！”卫阶摇头说道。

　　　　“恰恰相反，就是因为经过一天的排查，也没有找到荆州军的踪迹，才更加证实了玄帅和卫阶的推断，极有可能就是事实！”

　　　　这一次，不仅是满朝文武听不明白了，就连龙椅之上的司马曜也露出了注意的神色，他和司马道子一样，以为经过排查，卫阶已经确认了这个推断是错误的！

　　　　“卫将军这话怎么说？”

第三百九十九章：大殿之上（）　
卫阶话一出口，除了谢鲲若有所思之外，其他人都露出了以外的神色，卫阶脸色不变，将刘穆之的推断缓缓说了出来！

　　　　大殿之上已然是鸦雀无声，并非是这些人对于卫阶的推断有多信服，而是这件事对他们来说风险实在是太大了，根本就容不得有半点的侥幸心里，纵然只有半分的可能性，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皇上，如果卫将军推断属实，还请皇上早做决断！”

　　　　这一次，王恭总算是在司马道子的前面开口，而且说话还颇有几分技巧，很巧妙地烘托了一下司马曜的中心地位，而司马曜显然对于王恭在这个关键节点把自己推出来很是受落！

　　　　司马曜正待开口，司马道子却往前一步，抢先说道：“皇上，且先不说卫将军的推断是否正确，卫将军招募禁军也有几日时间了，不若先听听卫将军说说禁军的情况如何？”

　　　　司马道子话音刚落，各人不禁都是面面相觑，难不成司马道子还指望这些新兵抵挡桓玄的荆州精锐？

　　　　就算是北府兵，对上荆州军，也未必就有必胜的把握吧？

　　　　“本王没记错的话，卫将军属下应该还有两千原乐属军吧，这些士兵卫将军也操练超过半年时间了！”司马道子继续说道。

　　　　“建康城并非广陵可比，城内有两千守军，配合新募的兵丁，桓玄和荆州军再厉害，建康城守个几日还是没有问题的，届时北府兵，豫州军收到消息来援，荆州军能不能安然返回荆州还是个问题！”

　　　　两千人加新兵蛋子就可以抵挡很有可能是桓玄亲自带队的荆州军？新兵配合？如此紧张的攻守战，新兵不添乱就算不错了，还指望他们能帮上忙？

　　　　一听司马道子想当然的话就知道，这家伙绝对没有是实战经验，一切都还停留在他自己的臆想之中！

　　　　“会稽王所说也有几分道理！”

　　　　谢鲲先是微微一笑，进而对着卫阶说道：“不若就请卫将军和皇上还有诸位大人介绍一下禁军的最新情况吧，无论卫将军的推断是否成真，这件事目前都是大家最关心的一件事！”

　　　　谢鲲说完之后，王恭也跟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卫阶！

　　　　卫阶忽然心有所感，不经意见分别瞥了一眼司马道子和王恭一眼，司马道子并非像他想的那般蠢，他和王恭最关心的，始终还是建康城禁军军权的事，至于桓玄和荆州军，二人心中根本就不认同卫阶的推断！

　　　　“既然这样，那卫阶就和大家简单说说吧！”卫阶心中冷笑，既然都不当回事，那就由着这些人自生自灭了，桓玄到时候真的攻进建康，他只管护着司马曜到石头城就好了！

　　　　“经过几天的招募，禁军已经招募新兵一万余人，不过，其中大部分都是以前被裁掉的乐属军，无论是战斗力，还是纪律性，都还需要很大程度的加强！”

　　　　“卫将军这话老夫就不敢苟同了！”司马道子忽而插嘴说道。

　　　　“再如何差，毕竟以前也是当过兵的，好歹还是有一些战斗力的，用来守城，应该还是可以胜任的！”

　　　　“不过，既然卫将军担心他们的纪律性问题，本王倒是有个建议，不若卫将军把这部分士兵单独编成一军，交由元显来统帅如何？元显毕竟曾经是乐属军的大统领，威望方面不成问题！”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卫阶暗忖到。

　　　　还没待卫阶反驳，谢鲲先行开口了，只听谢鲲说道：“谢鲲倒觉得卫将军所言不虚，卫将军接手乐属军之前，乐属军是怎样的军容军貌，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说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都是抬举了他们，说他们是一群害群之马都不为过！”

　　　　“裁军整顿之后，乐属军才渐渐将有将风，兵有兵样，在建康城的口碑也才逐渐好了起来，相信卫将军把之前裁掉的这些人再招回禁军也是迫不得已，只是若是把这些人再交到元显公子的手里，只怕是会走回老路的吧！”

　　　　谢鲲气定神闲，侃侃而谈，众人仿佛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谢安的影子，谢鲲说完之后，群臣不禁都议论纷纷起来，听上去也是附和的多，反驳的少！

　　　　不等司马道子反驳，谢鲲接着转向司马曜说道：“皇上，微臣倒有一个提议，如今王大人的两位公子都已经到了建康，一心想为朝廷出力，如今都还没有官职在身，不若就让王大人的两位公子来负责操练这一部分成分“特殊”的禁军！”

　　　　“相信卫将军应该也没什么意见吧？”

　　　　从司马道子提议由司马元显来负责这些乐属军旧部开始，司马曜已经皱过两次眉头，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不过还是被卫阶给捕捉到，同时他的心中也已经明了，无论是司马元显，还是王恭的两个儿子，司马曜都不想他们插足禁军的事！

　　　　司马曜没有说话，只是把眼光投向卫阶，卫阶知道这是司马曜给他的一个讯号，是要他站出来反对，然而卫阶会这么傻吗？

　　　　当下卫阶装作不解地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司马曜，嘴上说道：“禁军关系到皇城的安危，关系到整个建康城的安危，卫阶不敢妄言，还请皇上决断！”

　　　　司马曜瞳孔微微一缩，握着苏巧儿的手一紧，苏巧儿的双眉也跟着微微一蹙，由此可以想想此刻司马曜心中的愤怒。

　　　　“元显肯定是不行的！”

　　　　司马曜心中虽然愤怒，语气却还算镇定，一开口便否决了司马元显在禁军之中任职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