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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不要管这些，你去整合一下尚且留守在淮南城内的守军，注意警戒！”

　　　　有所准备总不会错，当下卫阶示意端木和跟在他的身后，朝淮南城内的走去，而童猛则是朝着城门处为数不多的晋军走去，这其中有多半都是身负轻伤的乐属军，自然不会有人怀疑童猛的身份！

　　　　平安抵达淮南，这也让卫阶松了一口气，谢安的这一招甚是歹毒，不过事到如今，卫阶倒是坦然了，谢安在他的心目中已经不如以前那般可怕了，他算是摸透了，除非是逼不得已，否则谢安不会直接向他出手，而是会尝试用不同的方式，利用不同的人来向他出手！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卫阶总能逢凶化吉，而一步步的，他拥有的底牌越来越多，无论在朝堂之上，还是在军中，影响力也是越来越大，而谢安总有一天会发现，即便是他想要直接出手对付卫阶，只怕也是力有不逮了，到了那一天，不知道谢安会不会有追悔莫及的感觉！

　　　　卫阶一边暗自想着，一边领着端木和就踏上了淮南城的城楼，他要在这里等着王镇恶等人凯旋而归，与此同时，他想借这个机会和端木和好好谈一谈！

　　　　“端木兄，过去的这两日时间，是淮南之战的关键时间，而这两日，苻融都无法与你取得联系，如今苻融兵败如山倒，不知端木兄作何感想呢？”

第三百六十三章：冷酷无情（）　
夕阳逐渐西下，夕阳的余晖映照在淮南城外的大地上，呈现出一种让人心悸的血红色，城楼上的卫阶看似在注视童猛在城楼之下指挥士兵们清扫战场，实则在等着端木和回答自己先前提出的那个问题。

　　　　自从被卫阶软禁在云来客栈的房间之后，端木和就一直未曾开过口了，此刻又已经沉默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有开口回答卫阶的问题，而卫阶似乎也并不着急，只是默默地看着城楼之下，似乎要给端木和足够的时间考虑！

　　　　卫阶的问题只有短短数语，看似简单，实际上他是想通过这个问题让端木和去认识和面对更深层次的现实，这件事，也许并不是卫阶简简单单把他端木和给放了就能了解得了的！

　　　　端木和可以说淮南之战中一个最为关键的人物，是苻融手上最为有用的棋子，他的一切布置和安排都基于端木和给他提供的情报，然后就在今天，苻融败了，大败！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端木和早就已经背叛了前秦帝国，背叛了天王陛下，所有他提供的情报只是引苻融入觳的伎俩罢了！

　　　　一个背叛帝国，背叛天王的叛徒，会是什么下场？

　　　　端木和看似平静地坐在城楼内，额角处已经是冷汗连连，他并不担心他自己的结局，再糟糕的结局他都已经有所预料，然而他家中上有老迈双亲，下有娇妻幼子，等着他们的，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将军，你害的我好苦！”

　　　　许久未曾开过口的端木和这一开口就是一副哭腔，进而嚎啕大哭起来，这一出也让卫阶不明所以，原本只是想给端木和一点心理压力，好让他能配合自己的计划，没想到一向以冷静沉稳著称的端木和会上演这样一幕！

　　　　“端木兄，你这是。。。”

　　　　端木和悲痛的样子瞬间让卫阶觉得理亏起来！

　　　　“将军，端木和离家之时，犬子才刚刚出生，算起来今年已经六个年头了，家中双亲也已经年逾古稀。。。。”

　　　　端木和说到这里，卫阶顿时明白过来，此前端木和是没想到淮南之战秦军失败后，所有的疑点都会指向他的身上，苻融找不到他，自然会找他的家人问罪，端木和的妻子儿女，还有年迈的双亲，很有可能都难逃苻融的毒手，难怪乎之前他会如此失声痛哭了！

　　　　这个端木和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卫阶顿时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

　　　　“端木兄无需如此绝望，这件事并非没有破解之法！”

　　　　卫阶的声音好比天籁一般在端木和的耳边响起，让他再也按捺不住，激动得冲到卫阶身边，一把就跪到了地上！

　　　　“请将军救我的家人，端木和这条命以后就是将军你的了，端木和日后定会对将军唯命是从！”

　　　　“卫阶确是想让端木兄帮我做件事，你的家人卫阶也一定会派人去营救，不过当下还没到合适的时机！”卫阶扶起端木和，郑重说道。

　　　　“如果将军不能把我的家人从虎口之中解救出来，休想让端木和为你做任何事！”卫阶话刚说完，端木和便冷冷接口说道。

　　　　“端木兄稍安勿躁，且听卫阶把话说完！”卫阶不以为杵，微笑着说道。

　　　　“卫阶想让端木兄继续给前秦做线人，不过传递的消息只能是卫阶想让你传递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端木和就没有不明白的道理了，卫阶这是让他做双料间谍，表面上他还是替前秦效力，实际上他已经是卫阶安插在前秦国内的反卧底！

　　　　当下端木和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的，淮南一战之后，端木和已经是自身难保，即便是有心想为将军效力，也是不可能的了，他们不会再相信我了！”

　　　　说完之后，端木和言辞恳切地再次请求道：“如今苻融新败，即便是能活命回到长安，只怕在短时间内还无暇顾及到我的家人，这个时候如果将军愿意遣突击营的兄弟去长安，成功解救端木和家人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只要将军能把端木和的家人解救出长安，端木和发誓，日后定当生死追随将军，为将军效死命！”

　　　　端木和说得言辞恳切，让卫阶大为意动，一时间也很拒绝，然而端木和的作用对他卫阶来说，绝不止一个跟班这般简单，他要让端木和做的，是决定南北大战的情报工作！

　　　　要完成这份工作，首先就要让端木和回到前秦的阵营当中去，重新获得苻坚的信任，这样才能在以后的南北对峙中，发挥出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下卫阶只能是微微摇头，面无表情地狠心说道：“如果端木兄不能发挥出卫阶想要的作用，不能体现出卫阶想要的价值，卫阶是不可能让突击营的兄弟去长安冒险！”

　　　　“将军！”端木和再次一脸希冀地坚持到。

　　　　而卫阶，只是微微摇头，不再说话，背负双手，再次来到城楼之外，城楼上再次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之中！

　　　　许久之后，端木的声音再次响起！

　　　　“将军，端木和知道，此次再次露面向苻融覆命，定然是九死一生，端木和有个不情之请！”

　　　　“端木兄请讲！”卫阶没有回头，只有他的声音随着晚风飘进城楼之中。

　　　　“无论端木和此次是否成功，都请将军出手，解救我的家人！”端木和再次原地跪下！

　　　　“端木和在此求您了，将军！”

　　　　“端木兄请起！”

　　　　卫阶终于转过身来，冷酷的面容掩饰着内心的无奈，如果有的选，他绝对不会用端木和家人的安全作为筹码来说服端木和！

　　　　“端木兄不用如此心灰意冷，卫阶比端木兄自己更想端木兄能重获苻坚的信任，所以，卫阶是不会让端木兄去送死的！”卫阶淡然说道。

　　　　“卫阶已经想好一套说辞，待所有人都回来之后，大家再一起斟酌商讨一番，定然能助端木兄摆脱眼下的困境！”

　　　　“至于端木兄的家人，卫阶答应你，短则一年，长则三年，卫阶定会将他们安然接到建康，与端木兄团聚！”

第三百六十四章：牺牲之道（）　
城楼下不时传来童猛的呵斥声，而城楼之上却显得静谧无比，夜色沿着血红色的淮水蔓延过来，逐渐将这片同样是血红色的大地笼罩，追击秦军的淮南守军还有乐属军都还没有回来，卫阶难免有些心焦起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和刘穆之商量！

　　　　想到刘穆之，卫阶顿时无奈地哭笑起来，手无缚鸡之力，还要跟着大军去凑热闹，真是无谓，战场上有王镇恶，有章熊，还有司马休之，根本就没有他的用武之地，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端木兄，你考虑好了吗？接受卫阶的条件，你，还有你的家人都能确保无虞！”夜幕降临，卫阶回转城楼之内，对着沉默不语的端木和，略显冷淡地说道。

　　　　“如若不能，卫阶也会遵照约定，放端木兄回北方，只是端木兄往后的处境，还有你家人的安全，卫阶就爱莫能助了！”

　　　　即便是无奈之举，如此赤？裸？裸的威胁还是让卫阶心中略感不安，而端木和，更是眉头紧皱，适才他已经答应卫阶了，只是卫阶最早却要一年之后才能把他的家人接到建康，这让他难以接受！

　　　　其中的道理端木和不是不清楚，他若能真的重新获得前秦的信任，那在这个时候把他的家人从长安接走，无疑是打草惊蛇，他的家人留在长安，才是前秦放心继续信任他的最大保证！

　　　　端木和是已经豁出去了，他根本就不相信卫阶会有办法让苻坚和苻融再次相信自己，此前他答应卫阶，就是想用自己的命，来换取他一家大小的命，卫阶可以用他的命来做赌注，但是用他一家老小的命来做赌注，那就不行！

　　　　卫阶不是不清楚端木和的想法和顾虑，正如之前所言，他也是别无选择，端木和就是上天送给他的破秦利器，两国相争，撇开双方实力不说，还有什么比情报工作更为重要的吗？

　　　　问题的症结之处还是在于端木和的职业病，他是前秦安插在晋国的卧底，对于身边所有的人和事，自然都抱着一种怀疑和不信任的态度，即便是另端木和另眼相看的卫阶，也不能例外，端木和并不能彻底信任卫阶！

　　　　这件事重新回到原点，卫阶的所有努力似乎都付诸东流，也许最终还是需要王镇恶来解开端木和的这个心结！

　　　　只是这个王镇恶，怎么还没有回来？该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难道追着追着又掉进了苻融事先设置的陷阱？

　　　　“端木兄…”

　　　　百般无奈之下的卫阶只能再次找上端木和，只是这一次，他是要请教端木和！

　　　　“将军有何吩咐？”端木和心不在焉地说道。

　　　　“你觉得苻融会百分百信任你吗？或者说他会不会在得到你的情报之后还会留有后手？”卫阶沉吟着说道。

　　　　如果苻融把端木和有可能的背叛也计算在他的计划之中，而另有布置的话，那这个苻融就太可怕了！

　　　　“将军的意思？”端木和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注意力也被卫阶的话再次集中起来，毕竟是搞情报工作的，意识的敏锐还是没话说的。

　　　　“将军是在担心章将军他们会遇到危险？”

　　　　卫阶在寿县的时候，是在午时听到的淮南战况，算上消息在路上的时间，也就是说，淮南之战在巳时前就应该已经有了结果，眼下已经接近酉时，也就是说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穷寇莫追的道理无论是王镇恶和章熊，还是拓拔火和慕容狂，都不可能不懂，卫阶相信，即便是苻融在淮南之战中大败，也不至于在被追几个时辰之后还不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毕竟在兵力上，前秦还是有着绝对的优势的！

　　　　还有一件事，卫阶也没有忘记，前秦大军只不过有超过半数之人渡过了淮水，参与了淮南之战，也就是说，淮水以北，起码还有将近七八万的秦军，难道说这七八万秦军也成了溃军？

　　　　细想起来，卫阶直觉得全身的寒毛都跟着竖了起来，这个苻融深谙牺牲之道，就好比淮水北岸粮营中的大半货真价实的粮草，他都可以毫不在意地牺牲掉，用来骗取晋军判断上的失误，谁又能保证，淮南之战中投入的这些秦军，是不是苻融用来请君入瓮的牺牲品呢？

　　　　“童猛！”

　　　　想到这里，卫阶再也顾不得详问端木和对于苻融的了解，走到城楼上对着下面的童猛就大声喊道。

　　　　“集合城内所有尚有战斗力的士兵，在城门外等我！”

　　　　童猛虽然不知道卫阶在想什么，又想要做什么，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执行卫阶的命令，几声呼喝之后，淮南城内所有还有战斗力的士兵都朝着北城门集结而来，其中还有十来名章熊留下来维持秩序的突击营兄弟！

　　　　看着集结完毕的晋军，卫阶的眉头皱得更是厉害了，总共不过两三百人，还有一多半都是身负轻伤，就算是有战斗力也是有限的了，唯一让卫阶还有点欣慰的是，突击营的兄弟，章熊留下了十几个！

　　　　看着眼前的这些士兵，卫阶顿时又改变了注意，兵贵精而不贵多，这些负伤的士兵即便是跟着他去接应，只怕也起不到丝毫作用，一旦被秦军发现，也只是平白多了几具尸体而已！

　　　　“你们中间谁的军衔最高？”看了一眼前面列队站好的两百余士兵，卫阶沉声问道。

　　　　“将军，末将郑闯，乃淮南守军裨将，请将军示下！”一个浑身是血，都还没来得及清理的将领排众而出，对着卫阶拱手说道。

　　　　“挑两个腿脚快的兄弟，直接去京口求援，让玄帅亲自领兵支援淮南！就说淮南形势危急，请玄帅务必三日内领援军进驻淮南！”卫阶点头说道。

　　　　“求援？”郑闯不由得愣了一愣，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淮南之战，晋军明明已经取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虽然胜得有些惨烈，但是起码击溃了来犯的秦军，淮南守备更是与司马将军一起，亲自领兵追击去了，为何还要求援？

　　　　“快去！”

第三百六十五章：棋差一着（）　
郑闯的犹豫让卫阶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这个时候他已经无心解释，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苻融会不会针对淮南城另有布置，如果此时淮南再出事的话，不仅王镇恶等人的后路被断，有可能遭到全军覆没的灭顶之灾，而前秦大军，在控制淮南之后，定然会进一步掌控住寿县，将整条淮水都置于掌控之中！

　　　　届时，形势反转，建康危矣，大晋朝危矣！

　　　　很快，郑闯便挑选出两名士兵，第一时间就奔赴京口而去，卫阶这突如其来的命令，还有他阴沉的脸色，已经将所有人心中，战胜秦军后的那份喜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深沉的危机感！

　　　　“将军，末将应该做些什么？”

　　　　能被朝廷放在淮南这样的重镇领兵做个裨将，郑闯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在派出士兵去京口求援的同时也意识到，他自己身上的担子只怕也轻不了！

　　　　“领着剩下的这些手足，坚守淮南城，直到玄帅的援兵到来，或是司马将军等人回来为止！”

　　　　而后卫阶紧盯着郑闯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城在人在，城破人亡，能否做到，郑将军？”

　　　　郑闯浑身一震，这才意识到，原来形势已经严峻到这个地步，当下大声回答到：“谨遵将军之命，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郑闯身后的两百余名士兵顿时也异口同声地喊出了响亮的口号！

　　　　“去吧，禁闭城门，此刻起，所有城门禁闭，严禁任何人进出！”

　　　　下完最后一道命令后，卫阶转身对着童猛说道：“带上所有突击营的兄弟，跟我走！”

　　　　“端木兄，也请与卫阶一起！”

　　　　…

　　　　“将军，究竟发生何事了，为何忽然如此紧张？”

　　　　卫阶领着一行人沿着晋军追敌的痕迹，直奔淮水而去，一路上都阴沉着脸，没有多说一句话，原本还能沉住气的童猛，在临近淮水的时候，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希望没出什么事，如果出事，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卫阶一边简单回应到，一边沿着淮水搜寻着溃逃的秦军，还有晋军渡河的痕迹！

　　　　“端木和，你一直和将军在一起，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吧，和我老童说说！”见卫阶并没有心思搭理自己，童猛又转而对着端木和问道。

　　　　“该不会是你小子又整出什么幺蛾子，陷害将军吧？”

　　　　说话的同时，童猛已经是一副想要动手的模样，端木和皱眉摇头，表示与他无关，却也没有开口说话，对于卫阶此刻在心中盘算着的念头，他虽然有这一些判断，却很模糊，说不出个四五六来！

　　　　“童猛闭嘴，别再闹了！”卫阶心中烦躁，见童猛喋喋不休，还一副要动手的样子，顿时沉声喝到。

　　　　“端木兄，还请你过来看看，从此处浮桥的破损程度看，秦军和晋军是否都是由此桥过的河？”

　　　　在一座横跨淮水的浮桥面前，卫阶停下了脚步，这应该是苻融命令搭建，供秦军渡河的浮桥，浮桥已经破损不堪，一副难堪重负的样子，有着明显的人为破坏过的痕迹！

　　　　端木和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点头说道：“应该是这里，将军请看，桥上有很明显的人为破坏痕迹，想必是秦军在渡河后，为了阻止晋军追击，故意破坏的，只是晋军追击的速度很快，秦军并未来得及完成破坏！”

　　　　“只怕不是来不及破坏！”卫阶摇头说道。

　　　　“而是苻融故意要放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