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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这话的时候，古默的表情很幸福，这实在让我很难理解，但我看得出来，古默是真的喜欢方萍萍，这让我的气消了大半，但内心的疑惑却加重了几分，依古默和方萍萍的关系，要见方萍萍，何至于偷偷摸摸的？我松开手，道：“你和老方吵架了？”

　　“吵架？”古默的表情很奇怪，略带着苦涩和憧憬，“要是能吵架就好了。”

　　古默的话越来越让我不能理解了，我疑惑的盯着他，想听到明确的解释，然而古默却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对我说：“黄，你应该多关心关心方。”

　　看来古默还是误会了我和方萍萍的关系，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但为了方萍萍，我还是耐着性子道：“老古，我了解老方，她心里藏不住事，一惯口没遮拦，说风就是雨，要是她说了什么伤你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我敢打包票，过后她自己都不会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古默摇了摇头：“你还不够了解方。”

　　古默这话让我不服气，我和方萍萍相识有十年了，而古默和她在一起满打满算也不过短短的半年多，他怎么可能比我更了解方萍萍？古默看穿了我的心思，继续道：“其实方是个心很细的女孩子。”我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这是我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事！我从来没想过“细心”两个字会跟方萍萍联系在一起，更好笑的是，说这话的时候，古默还一本正经的！

　　古默一定是哪根筋搭错了，我不想继续讨论这么愚蠢的问题，只想速战速决，于是用了一句俗到不能再俗的台词来结束这场谈话：“你要真爱她，就应该给她幸福。”说完之后，我没再搭理古默，自顾自的向住处走去。

　　“黄……”古默在我背后叫了一声，却又并没有说什么，走出好远，回头望去，见古默还站在那里发呆。

　　他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我在心里给古默今晚的表现下了结论，并决定改天要劝劝方萍萍，既然决定跟人家在一起，就应该好好对人家。

　　没想到，等我隔天打电话给方萍萍的时候，古默已经回浙江老家去了。

　　说这件事的时候，方萍萍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就像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一件不相干的事。

第三章
“老古人挺不错的。”这是方萍萍最后对古默的评价。

　　我原先一直为方萍萍不值，而如今我倒有些可怜起古默来，甚至对方萍萍的态度感到有些气愤，我对她说：“找到一个像老古这么喜欢你的人可不容易，你应该好好珍惜。”

　　方萍萍没心没肺的笑着，我没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于是我就那么冷冷的听着，电话那头的方萍萍直到笑得喘不过气来才止住笑声：“大蟋蟀，你还记得当初我为什么选择继续读书？”

　　方萍萍的话让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不错，方萍萍曾经说过，她不但要读硕士，还要考博士，要让那些臭男人拜倒在她这个女博士的石榴裙下！我还以为她只是开开玩笑，没想到她竟真的这么做了。这无异于把男子当做感情的玩物，而古默就是第一个牺牲品，下一个会是谁？我心里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反感，这决不是我所认识的方萍萍，我不知道是什么使她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会不会是因为古默的离去使方萍萍黯然神伤以至心神错乱，所以才在这里胡言乱语？于是我试探着道：“老方，能看得出来，老古是真心喜欢你，他选择回浙江老家也是出于无奈，只要心里有彼此，距离不是问题，你看人家小雪和李谦……”

　　“行啦，行啦！”方萍萍不耐烦的打断我的话，“你比我老妈还絮叨，烦不烦啊？我今年都奔三张的人啦，自己的日子怎么过，自己心里清楚！”

　　方萍萍这种态度让我有些恼火，我忍不住加重了语气道：“老方，我不知道你和老古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觉得你这态度有点问题，你要真喜欢老古，就不应该这样不负责任，你要真不喜欢人家，当初干嘛跟人家在一起？这不是玩弄人家感情么？”在我的印象中，这是第一次对方萍萍说这么重的话，电话那头好长时间没有声音，我也赌气不说话，然后就听咣啷一声，接着电话里就传来盲音。

　　那次通话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方萍萍都没有任何联系，一方面我对方萍萍的行径颇有些不耻，另一方面，公司方方面面的事也让我无暇分身。先是“狙击Google”宣传计划如期展开，那一段时间，我经常和白玫工作到深夜，但我们之间仅限于单纯的工作关系，除了我们的宣传方案之外，话题从不涉及私人领域。接着是曲卫东的研究部门经过将近一个月的突击，成功发布了“九问搜索联盟”，这个平台为中小网站提供了方便的嵌入代码，只要将这段脚本插入网页，就能将九问搜索引擎集成到网站中。

　　在这两件事上我们花费的财力物力不可同日而语，没想到投入产出比却恰恰相反，我们投入了很大精力的宣传方案在社会上并没有引起多少反响，反倒是搜索联盟平台，在投入运行的短短一个月里，就有上百家网站成为搜索联盟成员，单这上百家网站每天都会给你们带来数万的点击量。

　　就在我最忙碌的时候，接到了李谦的来电，他先是兴奋的报告了这些日子的行程，然后话题一转谈起胡浩：“大黄，我见着老班长了！”

　　我心猛地一跳，忙道：“老胡还好吧？”

　　“老胡状态挺好的，只是－－”说到这里忽然李谦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老胡对你意见好像挺大的。”

　　我沉了一沉，然后问：“老胡没有跟你说？”

　　“我问了，可他死活都不肯说！”

　　我本指望通过李谦解开胡浩心里的疙瘩，没成想希望落空了，我叹了口气：“老二，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哪儿得罪老胡了，我跟ToperWeb之间是有些过节，可这些恩怨绝对跟老胡扯不上半点干系！”

　　“是啊，老胡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应该不会因为生意上的事伤了哥们情分。”

　　我同意李谦的观点，胡浩不是个心胸狭窄之人，唯其如此，我更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但现在，他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我翻来覆去的回想着最后跟胡浩的几次接触，无论如何也没想明白到底哪件事对胡浩造成了如此严重的伤害，而且，我分明记得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还相谈甚欢，那之后，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再打电话的时候，胡浩不是不接电话就是横眉冷对，从时间上推断，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但那到底是什么事呢？

　　日子就这样匆匆过去了，在我付廖广志第三次利息的时候，2003年的春节如期而至。

　　通过这一年的努力，公司初具规模，各方面的制度也初步建立起来，我们逐渐步入正轨，开始有了稳定的收入，这些收入不但维系着公司的正常运作，同时也用来改善大家的生活条件，曲卫东、小丁、英子这些骨干都开始带兵，而且大家都有了固定的收入，虽然工资不算高，但比起刚刚创业的时候已经好了许多。即便如此，前景仍不容乐观，公司的收入虽然能勉强维持公司的日常运作，却无法使公司发展的更强更大，而且现在主要靠从廖广志那儿借来的五百万支撑，如果没有这笔钱，公司甚至马上就会倒下去。

　　除此之外，公司的管理上还存在着很多问题，而这些问题似乎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不单是我，包括曲卫东、小丁等人都能感到公司的管理上存在着许多漏洞，但也仅限于知道而已，谁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我们就像一群摸着石头过河的莽汉，空有浑身的力气，却不知从何处下手。对于这一点，我请教过流浪的泥鳅，她没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反倒取笑我：“你真把我当成咨询顾问啦？打算付多少咨询费啊？”

　　“好啊，你来给我们公司做咨询顾问吧，你开个价吧，只要我付得起！”

　　“呵呵，我可只卖艺不卖身！”

　　流浪的泥鳅的话让我怦然心动，不知怎么就生出了见面的冲动，迅速的敲击着键盘：“有没有兴趣见个面？要是相中了，说不定我真连身一起买了。”

第四章
除了方萍萍，我还没有跟别人这么肆无忌惮的开过玩笑，或许这正是网络的魅力，没想到，好长时间对方都没有回复，我听过好多关于网友见光死的故事，想必流浪的泥鳅也在顾虑这一点吧，于是半开玩笑的道：“怎么啦？怕我是只青蛙？”

　　流浪的泥鳅：“那倒不是，是我自惭形秽，怕吓到你。”

　　既然流浪的泥鳅已经在婉拒，我再坚持就有些强人所难了，只不过，她越是拒绝我就越感到好奇，我突然发现，跟她聊了这么久，甚至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她是老是少，是美是丑，甚至是男是女我都不能确定，我敲下一行字：“开个玩笑而已，说实在的，我这儿忙得四脚朝天，哪有这等闲情逸志。对了，你平时忙不忙？”

　　“还好吧。”流浪的泥鳅似乎不愿意提及工作的事，在我的印象里，除了一次偶尔提到上夜班很辛苦之外，她竟从未谈及过工作相关的事，这次也不例外，随口敷衍了我一句之后，马上转移话题，“对了，你们公司追你的那个小姑娘最近怎么样？”

　　前段时间，我为英子的事苦恼的时候，曾经向流浪的泥鳅诉过苦，没想到她倒记得清楚，我说：“还好，最近公司的事比较多，她好像全副心思都铺到了工作上，倒也没再发生过什么麻烦事。”

　　流浪的泥鳅：“呵呵，凭我的直觉，你这位同事似乎对你仍然贼心不死，你可要小心提防，说不定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这话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我没有接她的话茬，打着哈哈道：“你们女人总是过于相信自己的直觉。”

　　流浪的泥鳅：“你既然这么说，我就再说一个我的直觉吧。”

　　“继续……”

　　“你最近碰到什么心仪的女孩子了吧？”

　　这行字跃入眼帘，我的脑海里立时浮现出白玫曼妙的身姿，不觉脸上一红，流浪的泥鳅马上又敲出一行字：“怎么不说话，做贼心虚？”

　　“呵呵，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

　　我才不会相信她的鬼话，一定是我在聊天的时候无意间暴露出一丝蛛丝马迹被她发现了，但话又说回来，我真的为白玫动了凡心么？这一点我自己也不是十分肯定。不可否认，白玫是那种会让人怦然心动的女孩子，而且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我发现她并不是一个只有一副漂亮脸蛋的花瓶，她的敬业精神和个人能力同样让人折服，更巧的是，她姑妈还给我们牵过红线，这些似乎足以回答流浪泥鳅的疑问。但问题是，我和白玫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涉及过儿女私情，非但如此，每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甚至有种诚惶诚恐的感觉，我刻意回避着私人问题，甚至有可能使人误会的话题也不会提及，我们的每一次谈话都是以工作始，以工作终，除了工作，似乎我们再也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

　　就在我心猿意马摇摆不定的时候，小丁却突然开了窍，对英子发动了前所未有的强烈攻势。礼物、鲜花、约会，除了当场下跪求婚之外，能做的小丁几乎都做了，换了别人，面对如此凶猛的进攻，十有*会缴械投降，英子却似乎天生就具有免疫力，每次都以小丁全军覆没而告终。我这时候才发现英子的心态出奇的好，她并没有因此而故意疏远或躲避小丁，每次见了小丁的面还是有说有笑，一口一个丁丁面的叫着，小丁却渐渐有些消沉了。

　　这一天，我见小丁从隔壁屋子里垂头丧气的出来，看他的样子，又是铩羽而归，一进屋就一屁股坐在我办公桌对面，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我：“有烟吗？”

　　点上烟，我也趁机活动活动已经僵直的四肢，笑眯眯的打趣小丁：“送你几个字：屡战屡败，屡败屡战，锲而不舍，百折不挠！失败是成功他妈！加油！”

　　小丁挤出一丝苦笑：“大黄，你说我做人怎么这么失败？”

　　还没等我说什么，门口就探进一个“马尾巴”：“嘿！怪不得英子姐老闻着有烟味呢！两位，抽烟请到吸烟区！”这是英子新招的出纳－－赵婧，这个小赵个头不大，嗓门却不小，一说话整个楼道里就都是她的声音了。

　　“都赶上狗鼻子了。”小丁轻声嘟囔着极不情愿的掐灭了烟。

　　“还是德国黑贝那种。”我低声附和着。

　　“嘿！你们俩嘀咕什么呢？”赵婧往前倾着身子，很警惕的盯着我们俩。

　　“去去去！”小丁不满的挥着手，那模样活像在赶一群苍蝇。

　　“丁总，你要是有意见就明说，我可以替您转告英子姐。”

　　小丁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台，扭过头去狠狠的瞪了赵婧一眼，赵婧却只当没看见，得意洋洋的转身去了，小丁哼了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这可是当着和尚骂秃驴啊！”

　　听我这么说，小丁也笑了：“到吃饭点儿了，出去吃点什么吧？”说着话小丁站起身来，他很少这么主动的约我一起吃饭，想必有什么事情，正好我也有事找他商量，于是暂时放下手头的事跟小丁到了楼下的小餐馆。这个时候餐馆里还十分清静，饭菜很快就上了桌，小丁破例要了两瓶啤酒，也不用酒杯，举着瓶跟我碰了一下，对着酒瓶就吹了起来，一口气灌了半瓶才把酒瓶放下，抹了抹嘴，开始对着桌上的菜发呆。这是典型的“恋爱综合症”了，我清楚的很，不解开的心结，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但我却没急着说话，默默的也喝掉了半瓶啤酒，然后慢条斯理的吃菜。

　　“唉！瞧瞧人家曲博士！”小丁终于叹了口气。

　　我放下筷子：“曲博士怎么了？”

　　“论学识，汉语言文学、计算机双料博士；论事业，北大博士生导师；论家庭，老婆孩子热炕头……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哈哈……”

　　“你笑什么？”

　　“跟曲博士呆久了，怎么连说话也一个味儿的？”

　　小丁心不在焉的道：“是吗？我自己倒没在意。哎大黄你说，咱什么时候能混到曲博士这份儿上？”

　　“你这是井底下的蛤蟆往上瞧，瞅见眼面前这片天儿好，就以为外面阳光明媚啦？说不定旁边就有块积雨云，那边正哗哗倾盆大雨呢！”

第五章
小丁讶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这是典型的酸葡萄心理，你又不是曲博士，哪里就知道人家的经好念难念了？”

　　“来，喝一口。”我跟小丁碰了碰酒瓶，各自喝了一口，看着小丁迫不及待的样子，我有些好笑，又夹了一筷子菜，这才不紧不慢的道，“曲卫东自己酿过一种酒……”

　　“你说的是‘五毒酒’？”

　　“对，‘五毒酒’，你可知道这酒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听过，曲卫东受到《笑傲江湖》的启发，这酒以五种毒虫泡制而成，所以叫‘五毒酒’。”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笑，“其实这‘五毒’另有所指。”

　　“什么意思？”

　　“这知识可不能白学，当初曲卫东说一种毒我可是要喝一口‘五毒酒’的。”

　　“这还不好办！”小丁抄起酒瓶仰头咕咚咕咚喝干了瓶里的酒，举着空瓶向我照了照，“这总成了吧？”

　　我笑着道：“成了，成了！你还是少喝点吧，回头醉了还得我弄你回去！”

　　“快说快说，有你这‘五毒’下酒，我哪里还会醉？”

　　“哈哈……，‘五毒’其实指的是名、利、情、欲、贪，世俗之人‘五毒’缠身，日受其煎熬而不知悔悟。”

　　“名、利、情、欲、贪……”小丁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忽然自失的一笑，“只要是人，哪里摆脱得了这几个字？真断了五毒，离出家当和尚就不远了。”

　　“是啊，曲卫东就老是自嘲自己毒性深重。你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吧？他家祖上原本也是大户人家，一场*倾家荡产，就再也没缓起来，到曲卫东这辈的时候，家里连片瓦都没留下，上完学欠了一屁股债。毕业之后一边打工一边读书，直到最近几年才把家里的窟窿还上，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这日子刚有一点起色，他老婆又查出肾有毛病，整天泡在药罐子里，儿子又刚上小学，这一年的花费也够瞧的，你是没去过他们家，去了你就知道了，那整个是一个鸽子窝，而且是那种长年没人收拾的鸽子窝！”

　　这些显然很出乎小丁的意料，他喃喃道：“没想到，没想到。”

　　我无声的一笑，小丁虽然只是普通工人家庭出身，但比起我和曲卫东来却强了百倍，他是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