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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疲劳-莫言-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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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我就有从树权上掉下去的可能。我听到许多猪都被这声音惊动了,它们醉意
蒙咙地喊叫着:“别刮啦,别刮啦,牙碜死我们啦!”那小子把两口大缸掀翻在
地,人钻到缸里,大概是用舌头舔缸底吧?一个人能馋到这种程度也算一个奇迹。
终于,那小子从缸里站出来了,我看到他破衣服上明晃晃的,我嗅到身上散发着
甜丝丝的气味,如果是春天,会有蜜蜂,或者是蝴蝶围着他飞舞,但那时是初冬,
蜜蜂蝴蝶俱不见,只有十几只胖大的苍蝇,围着他飞动,发出嗡嗡的声音,有两
只还落在了他肮脏、纠结犹如烂毡片一样的头发上。
“……我们要以十倍的热情、百倍的努力,推广西门屯的先进经验,各公社、
各大队,第一把手要亲自抓,工、青、妇、群众组织要全力配合。要绷紧阶级斗
争这个弦,加强对地、富、反、坏、右分子的管制和管理,尤其要提防暗藏的阶
级敌人的破坏活动……”
莫言脸上带着幸福的表情,吹着口哨,摇摇晃晃地向那两间机房走去。我的
注意力被他吸引,目光追随着他。我看到他进了机房,柴油机在飞速运转,马力
带接口处的铁销子与飞轮磨擦,发出节奏分明的咔哒声。电从这里产生,然后催
响喇叭做功:“各大队的保管员要严格控制农药的管理和使用,防止阶级敌人偷
窃农药后向猪饲料里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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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看守机器的焦二仰靠在墙边晒着太阳睡着了,使莫言得以实施了他的破
坏计划。他解开腰带,把破裤子褪到腚下,双手抹着小鸡芭——直到这时我还猜
不到这小子想干什么——瞄住飞速转动的马力带,一股白亮的尿液落到马力带上。
一声怪响,马力带跌在地上,宛若一条巨大的死蟒。高音喇叭突然哑了。柴油机
空转,发出尖厉高亢的呜叫。会场,连同数千听众,仿佛一下子沉到了水底。官
员的演讲声,变得微弱而单调,仿佛从水底传上来的鲫鱼吐泡泡的声音。这可是
一件大煞风景的事情,我看到洪泰岳站了起来,我看到西门金龙从人群中站出来,
迈开大步向机房跑去。我知道莫言闯下了大祸,有好果子等着他吃呢!
闯了祸的莫言不知回避,傻乎乎地站在马力带前,脸上挂着一种很纳闷的表
情。我猜他小子一定在考虑,为什么撒上一点尿,马力带就会突然脱落呢?西门
金龙跑进机房,第一件事就是对着莫言的头顶扇了一巴掌,第二件事是对准莫言
的屁股踢了一脚,第三件事是他弯腰抓起马力带,先挂在电动机的转轮上,然后
拖着,抻着,把马力带的另一端,往柴油机的飞轮上挂。看着挂上了,但他刚一
松手,马力带就脱落了。之所以挂不住带是因为莫言那泡捣乱破坏的尿。金龙用
一根铁棍逼住马力带,使它无法脱落,然后他弯着腰,将一块黑亮的皮带蜡抵在
皮带上,皮带旋转,蜡被磨短,获得了摩擦力,终于不掉带了。金龙训斥莫言:
“是谁让你这样干的?”
“是我自己……”
“为什么要这样干?”
“我想给皮带降降温……”
生产指挥部的领导人因喇叭停电情绪受到了打击,匆匆结束了他的演讲。一
阵纷乱之后,西门屯小学漂亮的女教师金美丽登台报幕。她用不甚标准但听起来
清新可喜的普通话向台下的观众更主要的是向那十几位移到了舞台两侧就座的官
员宣布:“西门屯小学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文艺演出现在开始!”此时电流已经开
始供应,高音喇叭里不时传出锥子般的尖叫,尖叫声直上天空,似乎要刺死空中
飞行的小鸟。为了今天的演出,金美丽老师剪去了长辫子,梳了一个当时颇为流
行的“柯湘”头,更显得英姿飒爽,精干漂亮。我看到舞台两侧那些官员们,都
把目光投向金美丽。有的注视金美丽的头,有的注视金美丽的腰,银河公社第一
书记程正南的目光一直盯在金美丽的屁股上,十年之后,经过千辛万苦,金美丽
终于成了时任县政法委书记的程正南的妻子,两人年龄相差二十六岁,在当时颇
遭非议。但放在现在,谁还会去非议。
金老师报完幕就退到舞台两侧,那里放着一把为她预备的椅子,椅子上放着
一架漂亮的手风琴,琴键上的珐琅质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椅子旁边,直立着
马良才。马良才手握一支竹笛,脸上表情十分庄严。金老师将手风琴套上肩头,
安坐入位,手风琴拉开,放出美妙音乐,与此同时,马良才的笛子也奏出了清脆
欢快、穿云裂石般的美妙声音。一个小过门奏罢,一群革命的小胖猪,迈动着肥
胖的小短腿,胸前都戴着绣着黄|色“忠”字的红布兜兜,连滚带爬地蹿上了舞台。
这些都是小公猪,又傻又憨,吱哇乱叫,缺少思想,不够深刻,需要一个领袖人
物率领,这时,那个名叫“红红”的小母猪穿着小红鞋翻着筋斗上了台。这孩子
的妈是一个富有艺术细胞的青岛知青,基因很好,学啥像啥学啥会啥。她的上台
引起了一片掌声而那群小公猪的上场只引起一阵怪笑。我看着这群小猪心中无比
欢喜,古往今来,还从来没有一头猪登上过人类的舞台,这是历史性的突破,是
我们猪的光荣和骄傲。为此,我在杏树上举起一只前爪,遥遥地向编导了这舞蹈
的金美丽老师致以革命的敬礼!我也要向马良才致以敬礼,他的横笛,吹得的确
不错。我还要向小猪红红的妈妈致以敬礼,这女子能与农民结婚并繁殖出了优良
的后代值得尊敬,她把自己身上的舞蹈基因遗传给女儿值得尊敬,她站在舞台后
边为女儿们帮腔伴唱更值得尊敬。她是雄浑圆润的女中音——莫言那小子后来在
一篇小说里写她是女低音,遭到了许多懂音乐人的嘲笑——她的声音出喉,在空
中飞舞,犹如一条沉甸甸的彩绸——我们是革命的红小猪,从高密来到天安门—
—这样的歌词用今天的眼光看显然是不妥的,但在当时却是十分正常的。我们西
门屯小学这个节目是参加过全县会演的,而且是得到了最佳表演奖的;我们这群
小猪演员是受到过昌潍地区最高领导陆书记接见的,陆书记抱着小猪红红的照片
是在省报上刊登过的。这是历史,而历史是不容篡改的——那小母猪在舞台上倒
立着行走,两只穿着小红鞋的脚高高地举着,并且不断地打着拍子。所有的人,
都热烈地鼓掌,台上台下一片欢腾……
演出胜利结束,接下来是参观。孩子们表演结束,下边轮到老子表演了。自
从转生为猪以来,平心而论,金龙对我不薄,即便没有多年前曾为父子的特殊关
系,我也要好好表现,逗领导开心,为金龙增光。
我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感到头晕,眼花,耳朵里嗡嗡响。十几年后我约着
县城里一群狗兄弟、狗姐妹们在天花广场举行盛大月光party ,喝了四川的五粮
液、贵州的茅台、法国的白兰地、英国的威士忌,才猛然明白,当年在大养其猪
现场会那天,我头痛眼花耳鸣的原因。原来不是我酒量不海,而是那种劣质薯干
白酒惹的祸!当然,我也必须承认,那时的人虽然已经很不讲道德,但还没有坏
到用工业酒精勾兑白酒害人的程度。正像后来我转世为狗时那位在市政府宾馆看
门、见多识广、出口成章的朋友德国黑盖狼狗所总结的那样:五十年代的人是比
较纯洁的,六十年代的人是十分狂热的,七十年代的人是相当胆怯的,八十年代
的人是察言观色的,九十年代的人是极其邪恶的。请原谅我总是急于把后来发生
的事情提前来讲,这是莫言那小子的惯用伎俩,而我不慎受到了他的影响。
莫言自知犯了严重错误,老老实实地站在机房里,等待着金龙前来惩罚。看
机器的焦二睡醒后回来,看到莫言站在那里,开口便骂:“狗小子,你站在这里
干什么?想搞破坏吗?”“是金龙大哥让我站在这里的!”莫言理直气壮地说。
“什么金龙大哥,他还不如我裤裆里的鸡芭!”焦二狂傲地说着。“那好,”莫
言道,“我这就去告诉金龙。”“你给我回来!”焦二伸手揪住莫言的衣领,把
他拽了回来,在这个过程中,莫言破棉袄上那三颗纽扣不翼而飞,棉袄敞开,露
出了瓦罐般的肚皮。“你要敢跟他说,我就要了你的命!”焦二攥起拳头,在莫
言面前晃动着。“要我不说,除非要了我的命!‘,莫言毫不示弱地说。
去他们的吧,焦二莫言,都是我们西门屯的下等货色,让他们两个在机器房
闹去吧。现在,浩浩荡荡的参观队伍,在金龙的引领下,已经来在了我的猪舍前
面。根本不用金龙开口介绍,参观者就乐了。他们见惯了卧在地上的猪,但绝没
见过趴在树权上的猪;他们见多了写在墙壁上的红色标语,但绝对没见过写在猪
肚皮上的红色标语。县、社干部们哈哈大笑,后边那些生产大队的干部们跟着傻
笑。穿旧军装的生产指挥部负责人目光盯着我,嘴巴却在问金龙:“是它自己爬
到树上去的吗?”
“是的,是它自己爬上去的。”
“能不能让它表演一下,”负责人道,“我的意思是说,让它先从树上下来,
然后再让它爬到树上去。”
“虽然有一些难度,但我尽力试一下,”金龙道,“这头猪智力非凡,蹄腿
矫健,但个性倔强,一般情况下都是我行我素,不喜欢听人摆布。”
金龙用树枝轻轻地戳着我的脑袋,用温情的、充满了协商性的腔调对我说:
“猪十六,醒醒,别睡了,下树撒泡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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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要我表演上树绝技给这群官员们看,却说是让我下树撒尿,这公然的
谎言让我心中大为不快,当然我也理解金龙的良苦用心。我会让他满意,但不能
俯首帖耳,不能他吩咐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那样我就不是一头有个性的猪,而
是一条为取悦主人遍地打滚的哈巴狗。我吧咂了几下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翻了一个白眼,伸了一个懒腰,引来一片笑声和议论:“嘿,这哪里是猪,简直
是个人嘛,它什么都会!”这些傻瓜,以为我听不懂你们的话吗?老子懂高密话,
懂沂蒙山话,懂青岛话,老子还从那个幻想着有朝一日出国留洋的青岛知青嘴里
学会了十几句西班牙语呢!我大吼了一句西班牙语,这些笨蛋,都愣了神,然后
便哈哈大笑。我让你们笑,笑死你们,为人民省下小米。不是让我下树撒尿吗?
撒尿用不着下树,站得高,尿得远。为了逗一个恶趣,我改变了定点撒尿的良好
卫生习惯,就那样舒坦地趴在树上,将那憋了许久的尿,时紧时缓、时粗时细地
撒了下来。傻瓜们大笑不止。我瞪圆眼睛,一本正经地说:“笑什么?严肃点!
我是一颗射向帝修反反动堡垒的炮弹,炮弹撒尿,说明里边的火药受潮,你们还
笑得出来!”这群傻瓜大概是听懂了我的话,一个个笑喷了,一个个笑流了。那
穿旧军装的大干部也一改他的面孔,铁板一样的脸上绽开了星星点点的微笑,好
像撒了一层金黄|色的麸皮,他指点着我说:“真是一头好猪,应该授给它一块金
质奖章!”
我虽然一直淡薄名利,但出自高官之口的奉承还是让我得意忘形,我想向那
头在舞台上表演倒立的小猪红红学习,就在这颤颤悠悠的杏树枝上,拿一个大顶,
动作高难,但一旦完成,必将轰动。我用两只前爪,牢牢地把住杏树杈子,两条
后腿支起,屁股往高里翘,头往下低,夹在两根树杈之问。力量不够,早晨吃得
太多,肚腹沉重。我用力按压树权,使它动起来,颤起来,想借它的力气,完成
这个高难动作。好,起!我看到了大地,两条前腿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全身的血
都涌到了脑袋上,眼珠子痛疼,仿佛要从眼眶中进出来,坚持,坚持十秒钟就是
胜利。我听到了一片掌声,我知道成功了。很不幸,我左边的前爪一滑,身体失
去了平衡,眼前一黑,感觉到脑袋撞在硬物上并发出一声闷响,接着我就昏了过
去。
他奶奶的,都是劣质白酒惹的祸!
第二十六章刁小三因妒拆猪舍蓝金龙巧计度严冬
1972年的冬天,对于杏园猪场的猪来说,是一场真正的生死考验。尽管养猪
现场会后,县里调拨了两万斤饲料粮作为对西门屯大队的奖励,但县里拨下来的
仅仅是个数字,最终还要在公社革委会的督促下,由公社粮管所那个狂喜欢吃老
鼠肉的姓金人送外号金耗子的所长具体落实。这位耗子所长把那些在仓库边角积
压多年的霉变薯干和高梁以次充好发往我们的猪场,数量上也大打了折扣。这批
霉烂粮食中掺杂的老鼠屎足有一吨,使我们杏园猪场整整一个冬天都笼罩在一股
奇特的臊臭之下。是的,在养猪现场会前后,我们吃香的喝辣的,过了一段地主
资产阶级般的腐朽生活。但现场会开完不到一个月,大队里的粮库就频频告急,
天气也日渐寒冷,看起来很浪漫的白雪带来了彻骨的寒冷,我们陷入了饥寒交迫
之中。
那年冬天的雪,大得有点邪乎,这不是我故意渲染,而是真实存在。县气象
局有记录,县志上有记载,莫言的小说《养猪记》里也曾提及。
莫言从小就喜欢妖言惑众,他写到小说里的那些话,更是真真假假,不可不
信又不可全信。《养猪记》里所写,时问、地点都是对的,雪景的描写也是对的,
但猪的头数和来路却有所篡改。明明是来自沂蒙山,他却改成了五莲山;明明是
一千零五十七头,他却改成九百余头;但这都是细枝末节,对一个写小说的人写
到小说里的话,我们没有必要去跟他较真。
尽管我对那群沂蒙山猪从心底里透着蔑视,与它们同类,是我的耻辱,但我
毕竟与它们同了类,“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沂蒙山猪接二连三地死亡,使杏
园猪场笼罩着沉重的悲剧气氛。为了保存体力,减少热量挥发,在那些日子里,
我减少了夜间巡游的次数。我用蹄爪将那些因为使用日久而破碎了的树叶和成了
粉末的干草扒拢到墙角,地面上留下一道道蹄印,犹如精心编织的网络图案。我
卧在这堆碎草烂叶的中央,用两只前爪托着腮,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嗅着降雪
时特有的清冷气息,心中浮现着一阵阵悲凉情绪。说实话,我不是一头多愁善感
的猪,我身上多的是狂欢气质,多的是抗争意识,而基本上没有那种哼哼唧唧的
小资情调。
北风呼啸,河道中巨冰开裂,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梆梆梆梆,犹如命运在
深夜里敲门。猪舍前部的积雪,几乎与被积雪压弯的杏树权连在一起,杏园里不
时响起树枝被积雪压断时发出的清脆响声,而随着这清脆声响,总是有一阵沉闷
的声响,那是树上的积雪随之塌落时发出的声音。在那样的暗夜里,我的眼界所
及,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因为柴油短缺,早已停止磨电,所以即便我把那根灯绳
()
砘断也砘不来一线光明。这样白雪覆盖的暗夜,应该是产生童话的环境,应该是
产生梦想的时刻,但饥饿和寒冷,粉碎了童话和梦想。我必须讲良心话,也就是
说,在猪饲料最为短缺的时候,在沂蒙山猪们依靠着沤烂的树叶子和从棉花加工
厂买来的棉籽皮苟延残喘的日子里,西门金龙还是在我的饲料中,保证了四分之
一比例的精料,那精料当然也只是霉变的薯干,但总比豆叶和棉籽皮好。
我卧着,苦熬漫漫长夜,时而在梦中,时而在现实中。天上偶尔会露出几颗
星星,星光璀璨,宛如女王胸脯上的钻石。我无法睡得安宁,因为那些沂蒙山猪
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声音,让我感到无比的凄凉。回首往事,泪水盈满了我的眼睛。
泪珠一旦流到腮毛上,片刻之间便冻成了珍珠。隔壁的刁小三也在哀嚎,它现在
该自食不讲卫生的恶果了。它的窝里没有一点干燥之处,到处是屎尿结成的冰坨
子。它在窝里奔跑嗥叫,发出狼一样的叫声,与旷野里真正的狼嗥遥相呼应。它
不断地高声咒骂,咒骂世道的不公。每当开饭之时,我就听到它破口大骂。它骂
洪泰岳,骂西门金龙,骂蓝解放,更骂那个专门负责给我们喂食的白氏、杏儿,
那个早已与泥土同化的恶霸地主西门闹的未亡人。白氏总是担着两桶饲料来喂我
们。她的小脚在积雪成冰的小路上蹒跚着,她穿着破棉衣的身体在雪中的小路上
扭动着。她头上蒙着一条蓝色的围巾,口鼻中喷出的热气,在眉毛和头发上结成
了白霜。她的双手粗糙,皮肤皴裂,像烧过的枯木。她担着食桶行进时,把手中
的长柄勺子当成了拐棍。食桶中热气微弱,但气味汹涌。从气味上就可以清晰地
辨别出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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