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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往烟波-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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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还是没有回来？”墨槿又道。
“嗯。”我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
大约是要下雨的关系，厚厚的云层遮蔽了满月和繁星，将大地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让我的心情也不自觉地沉甸甸的。
通过血魂结咒的感应，我知道祁红并没有危险，只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到底是什么？那是……祁红此刻的心境吗？
“这么担心的话，不如追上去好了。”墨槿甩开我的手，径自宽衣上床。
“追上去？怎么追？”我傻傻地看着他，祁红转瞬身在千里之外，明显不是用的正常方法，难道我要骑着闪雷去追？怎么想都追不到吧……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墨槿回头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道，“血魂结咒等同于同等本命契约，而契约的最基本功效是召唤。在双方自愿的前提下，即使远隔千万里，也能瞬间将对方召唤到自己身边。祁红目前的实力依然远胜你，他要不愿意，你是无法召唤他，但是以你现在的力量，至少可以强行破开空间，将你自己传送到他身边去！”
“啊？这也行？”我眨了眨眼睛。
“难道你以为被称为传奇契约的血魂结咒就是为了给一对同命鸳鸯下个同生共死的咒语不成？”墨槿一声冷哼，掀开被子钻进去，背对着我，闷声道，“要滚就快点！别在那里当雕像。”
闻言，我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虽然我现在的确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祁红身边去确定他没事，但明明你自己也很担心他的啊，干嘛要全推在我头上？真是死鸭子嘴硬，不坦率到了极点！关心一个人，有那么难以说出口吗？
轻轻地退出房间，关好房门，我站在小院中开始发呆。
召唤……么？可是，那要怎么做才行？谁也没教过我啊。莫非要再回头问墨槿？我很怀疑他会不会直接把我扔出来。
想了想，我闭上眼睛，开始默默感应祁红的气息。
也许是距离相隔太过遥远，又也许是祁红现在不是在普通的地方，那气息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我费了老半天劲才算揪住一条尾巴。
接下来要怎么办？我还在想着下一步的动作，突然间，眉心处一阵灼热，然后就是天旋地转……
“哎呀！”猛然传来的失重感让我情不自禁地一声惊呼。
“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整个人已重重地摔在地上。
“痛痛痛……”好一会儿，我才呲牙咧嘴地坐起身，一手摸着先着地的背部，打量周围的环境。
明月星空，亭台楼阁，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熟悉，这里是……圣地？神庙？
发现了这个事实后，我一下子跳了起来。
圣地？怎么会是圣地？还是……我第一次使用契约召唤，弄错了？
飘身上了屋顶，顿时，整个圣地的情形全部映入眼帘。
和我上次离开时似乎没什么改变，若是定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实在是太安静了！
对了！我猛然想起，清栩和白熠呢？为了玄武的诞生，他们不可能轻易离开神庙，清栩向来淡然倒也罢了，可若是白熠在此，断不可能如此死寂！那么，圣地果然是出事了？
“红～～～你在哪里？清栩～～小白～～～”我放声大喊，声音在夜空中远远地送了出去。
喊完，我毫不停留地跳下地，冲进神庙主殿。
果然……孕育四圣兽的圣池已不复往日平静，四种元素激烈地震荡，似乎是一池随时都会引爆的炸药，看得我心惊胆战。池沿已经有了几条细细的裂纹，甚至还在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持续扩大中。
不知不觉中，我的汗水顺着额际、脸庞直流入衣领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墨影……玄武会怎么样？圣地会怎样？清栩、白熠……还有红，会怎么样？
“你怎么来的！”祁红惊愕中带着焦虑的声音把我惊醒过来。
“红！”我冲了过去，狠狠地将他抱进怀里。
直到确认了这个人真真实实是在我身边的，彷徨的心才安定下来。
“你……算了。”祁红轻叹了口气，任由自己靠在我肩上，将全身的重量都交给我。
“怎么了？”我连忙扶住他，刚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
第一次看到祁红露出这么复杂的表情，像是混合了愤怒、焦虑、疲倦、无奈，还有深重的自责和淡淡的茫然。
我不自觉的按住了自己的心口，好痛……是错觉，还是血魂结咒的关系？
“魔族……来过。”祁红轻声道。
“什么？”我差点儿跳起来，急问道，“那现在呢？情况如何？清栩和小白呢？”
“青龙受伤了，白熠在照顾他。”祁红皱着眉，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是……我的错。”
“怎么会是你的错？明明是魔族……”我着急地道。
“守护新的圣兽诞生并不是青龙一个人的责任，是我……”祁红苦笑道，“是我，心安理得地把所有的责任都扔给了他，犯下了他当年犯过的错……不，比他更严重。”
“当年犯过的错？”我隐隐觉得那也许就是祁红和清栩数千年来的心结所在，但现在这个样子，我却问不出口。
“魔族带走了玄武的灵魂和玄武镜。”祁红道。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觉得喉咙里又干又涩，还带着淡淡的苦味。不希望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但安慰的话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走吧。”祁红推开我的扶持，向外走去。
望着那个寂寥的背影，我忍不住一阵阵地心疼，脚下无意识地跟了上去。
圣地的破坏倒并不严重，甚至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就在不久之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恶战。
“对了，红。”我突然想起一事，不由得疑惑地道，“魔族打这主意也不会是临时起意吧？你既然放心清栩在这里，想来也是认可他的能力，怎么会这般突然……”
“只能说是阴差阳错吧。”祁红一脸的无奈与懊悔，迟疑了一下才道，“记得艾菲尔学院召唤出来的那条龙吗？”
“你……别告诉我真的是清栩。”我愣了一下，随即干笑了几声。
“是身外化身。”祁红咬着唇，无奈道，“当年，青龙离开天龙帝国时，留下五行法器，以光、风、火、水、地五大元素的力量，用来在危急时刻召唤他的化身守护帝国。身外化身，说穿了其实就是他一部分的力量。”
“我……我们……”我结结巴巴地道，“消灭了他的化身，害得他伤了元气，结果给魔族造成了可趁之机？”
“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祁红道。
“天哪……”我一声呻吟，心里又开始暗自咒骂艾菲尔学院。冠军对他们来说就这么重要吗？竟然把护国用的力量都拿了出来！
说话间，祁红带着我飞渡湖面，回到了圣地外围，我们曾经居住过的神隐小筑。
推门而入，屋子里飘着一股浓烈的药味，清栩只穿了一件月白的中衣斜靠在床榻上，淡青色的长发铺了满床，那苍白的脸色、青紫的嘴唇都显示出了他现在的状况很糟糕。
原本，圣兽的自我恢复能力就非常强大，可如今清栩却要依靠药物之力，我就可以想象他的伤势比祁红说得还严重多了。
“随心，你来了。”清栩抬头对我微微一笑。
“你……你还好吧？”我犹豫了好久才道。
该说什么？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当时，我有别的选择吗？没有。为了祁红，我也必须得到胜利。可是，现在的后果似乎又是我造成的，真的……没有错吗？
“别想那么多了。”清栩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淡然道，“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是十全十美的，在你得到了什么的时候，定然也会失去什么，天道循环，本是无常，只求无愧本心即可。”
“可是……我……”我别过头去，不想看到那双似乎能看穿一切的明眸。
“与其自怨自艾，不如想办法怎么补救！”白熠放下药碗，气呼呼地道。
“我去魔界，把玄武和玄武镜带回来。”祁红靠在门框上，淡淡地接口道。
“不行！”清栩的声音一下子提高，却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不是我，难道你要拖着这样的身体去？还是指望那个小鬼？”祁红一挑眉，反问道。
“谁是小鬼了！”白熠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了起来。
祁红不理会他，只是直直地看着清栩。
“魔族撤离时，我把一部分元神依附在了玄武镜上，没有我，你找不到玄武。”清栩道。
“你说什么？”祁红愣了愣，随即勃然大怒，“所以你会这么虚弱，原来是元神受损？你……你简直是找死！”
“我……咳咳……”清栩想说什么，但冲口而出的却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清栩哥哥！”白熠大惊失色，然而，他平时是被清栩照顾习惯了的，此刻清栩受伤，他方寸大乱之下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祁红脸色一变，身形一动，似乎想上前，但终究还是静了下来。
看着他的拳头捏得死紧，以及白熠手忙脚乱的样子，我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几步来到床沿坐下，揽着清栩的肩，一面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顺气，一面示意白熠拿过一杯温水，小心地喂他喝下大半杯。
好一会儿，清栩才慢慢平静下来，只是胸口依然急促起伏着，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病态的红晕。
“你还是先不要说话了。”我扶他躺下，无奈道，“要去魔界夺回玄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还是等你的伤势稳定下来，再从长计议得好。”
清栩微微摇头，看了祁红一眼，低声道：“随心，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吗？”
“我？”我怔了怔，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祁红一声轻哼，甩袖离去。
“熠，你也出去。”清栩道。
“可是……好吧，我就在外面。”白熠说着，又狠狠地瞪我一眼，这才出去，带上房门。
“那个……”我咽了口口水，没由来地紧张起来，“你要说什么？”
“扶我坐起来吧。”清栩苦笑。
“嗯，要是撑不住，一定不能强忍着。”我提醒了一句，扶他坐起，顺手拿起搁在一边的外衫替他披上。
“谢谢。”清栩浅浅地一笑，似乎刚才的激动都已隐去，让他又恢复成那个波澜不惊的清栩，只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依然还是那种微笑，却没有了那种如同雾里看花的疏离感，显得清晰了许多。
我左右看看，拉了张椅子到床前坐，离他远了些，躁动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一直以来，我见到的清栩永远是那么淡然到淡漠，仿佛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想要伸手触摸，抓到手的只是镜花水月，那么的可望而不可及。不可否认的，清栩很美，初次见到他的面容时，那种惊心动魄的震撼感现在依然深深刻在我的心底。如果墨槿是拥有了这个世界所有的美好，那么清栩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我不是好色的人，然而……当清栩卸下了所有的面具，在我面前露出了最真实的一面，我的心依然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第一百九十六章 心血炼魂
“那个……要谈什么呢？”我抓了抓头发，有些尴尬地问道。
以前从来不知道，面对真实的清栩，竟然让人这般浑身不自在……
“我又不会吃人。”清栩忍不住失笑，“何况，我看应该是你有事要问我吧？”
“呃……”我不禁汗颜，这人哪，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让我觉得好有压力……
“说吧。”清栩端起我为他放在边上的水杯抿了一口。
好吧，这就是等着我自己招供呢！我苦笑了一声，直说道：“清栩，我想借青龙珏一用。”
“青龙珏？你要它做什么？”清栩惊讶地挑了挑眉。
“你看看我的样子就知道了。”我无奈地伸手，用指甲用力在手臂上划过。
“火魂载体？”清栩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我叹了口气，把在斯非兰可学院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包括祁红的伤和祝福之音，以及我毁灭了青龙化身。
“算了，这也不能说是你的错。”清栩摇了摇头，又恼怒地道，“当初我留下身外化身，可不是让他们用来争强斗胜的，真该死！”
“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我皱眉道，“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如果不能解了红身上的魅影缠丝，我可不放心他去魔界。”
“确实如此，他这人……什么都不会自己说出来。只可惜了……”清栩又看了我一眼，终是叹气。
“没什么可惜的，原本就是意外得来的好处，即使失去也不会遗憾。”我耸了耸肩，一转眼，笑道，“只是……有一点，我可不想死。”
清栩闻言，愣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你这人啊，就像熠说的，十足无赖一个。”
“那到底行是不行？”我紧张地看着他，等待审判的结果。
清栩慢慢收敛了笑意，低头沉思起来。
我吞了口口水，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会是……我希望的答案吗？
“其实……”清栩似乎犹豫许久，才缓缓地开口，“让你在光属性的同时拥有火魂载体，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真的？”我差点儿蹦起来。要是能治好祁红，顺便保留下我现在的力量，这等求之不得的好事我怎么会拒绝？那可比我原先渴求的结果还好得多！
“我现在残存的力量不足以支持使用神器，恐怕要过几天才行。”清栩道。
“没关系，不差这几天，我可以等，而且你也要养好伤才能去魔界。”我连连点头道。
“嗯。”清栩轻轻地应了一声，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对了，你有事要跟我说？”我突然想起来，清栩也不是神仙，不可能知道我要说什么而预先把祁红支开吧。
“不，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清栩脸上闪过一丝迷茫，却快得让我来不及捕捉。
没有必要？我不禁一头雾水，还是刚才，我有说了什么吗？
“我想休息了。”清栩淡淡地道。
我一怔，小心地扶他躺下。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到，那个淡漠疏离的清栩又回来了……
退出屋外，只见白熠毫无形象地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数星星，却不见祁红的身影。
“红的话，大概在神庙。”白熠丢下一句话便去陪清栩了。
我又在脑中把刚才和清栩的谈话回放了一遍，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先将这事放过一边。
再次使用血魂结咒的召唤术，果然熟练了许多，再加上距离近，虽然还有点头晕，但至少没让我再摔个四脚朝天或五体投地……
祁红抱着膝盖坐在神庙最高的阁楼屋顶上，全身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下，没由来地带了些冷清的味道。
“红。”我来到他身边坐下，一手揽住他的肩膀，整颗头也靠了上去。
“嗯。”祁红没有拒绝我的亲密。
“在想什么？”我问道。很少看到祁红露出这样深思的样子，而且……他内心的自责怕是丝毫没有消除吧。
“其实……你来这里，我很高兴。”祁红说着，却不看我，目光落在遥远的虚空。
“啊？”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变相的告白吗？
看着他莹白的耳垂开始发红，慢慢地，一丝淡淡的甜意泛起来，化成一股热流，烫得我整颗心都暖暖的。
“我回去了。”祁红似乎被我灼热的目光盯着难受，身形一晃，已不见了踪影。
“呵呵……呵呵呵呵……”我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笑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祁红忙着收束四圣池激荡的元素，清栩忙着疗伤，白熠忙着照顾清栩，圣地中似乎只剩下我一个闲人，有心想回去看看，告诉墨槿和希洛不用担心，但我又实在不信任白熠的传送技术……万一又把我扔到世界的哪个角落去怎么办。
“噗通！”我将手里的石头一块块扔进神隐小筑的莲池里，溅起一片清凉的水珠。
好无聊……我顺势往地上一躺。
“喂，人类！起来！”头顶上突然传来白熠的声音。
“干嘛。”我懒得睁眼，有气无力地道。这几天来白熠就没给过我好脸色看，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错似的。
“清栩哥哥叫你，快点！”白熠恶狠狠地揪着我的头发。
“哎呀，别拉我头发，我去就是了！”我连忙翻身跳起来，免得晚一步就要变成秃子。
白熠一声冷哼，扭头就走。
我没得罪你吧……我继续叹气，然后打起精神。
自从初到的那一晚后，我一直没有再见过清栩，也就没机会问青龙珏的事。有事找我……是他可以使用神器了吗？
一边想着，我走进房间，果然见到清栩斜倚在窗下的躺椅上，气色也好了不少。
“你的伤看起来好多了。”我松了口气。
“坐吧。”清栩笑笑，悠然地捧着茶杯轻啜。
“我……”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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