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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嫡女-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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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安那里知道,这会子杜美珂心里已经呕地要死了。她自然知道这事要闹腾起来自己不占理,可看到女儿肿的高高的嘴唇,和她被掐地稀烂的上颚,还有她腰间的那一大块一大块淤着血的紫青,还有她哭着喊着说两颗门牙是不是要掉了的那惊恐的样子,杜美珂就怎么也压制不住怒火!
她虽做了外室,但这么些年在浮云巷也从不愁吃穿,府里丫头奴才不能说多如牛毛,但也完全够使。
孙熙祥几乎将所有家当都安置在了浮云巷,这些年更是不停地从凤阳侯府挪用银票、物事。十多年她过的比那些当家太太更舒坦,不用晨昏定省,不用服侍主母,而孙心慈更过的是娇贵大小姐的日子,她们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看到自家闺女竟受了那么重的伤,被慧安弄的躺的床上直哼哼,泪珠子哗啦啦地向下流,她的心里怎么可能会不激动不心疼。
故而孙熙祥到秋兰院的时候她便有心挑拨了几句,可没想到孙熙祥一听便怒气冲冲地找慧安兴师问罪来了。
要说他对孙心慈倒是一等一的好,一直都宠爱有佳,和他那三个女儿比起来倒属难得,到底是她生的闺女,杜美珂想到这里,前几日对孙熙祥的不满和怨气倒是消散了一些。
又想着孙熙祥来斥责慧安倒也未必便占不了便宜,被父亲怒气冲冲地找上门,府里的人总会好奇出了什么事吧,她再煽风点火一番,事后再放点风出去,将不顾庶妹生死的恶名按在沈慧安身上并不难。
所以她才未曾拦下孙熙祥,反倒一路嚷嚷着从秋兰院走了大半个凤阳侯府来了这榕梨院,可此时她一听慧安要让方嬷嬷把门外探看的下人都请进来,还要在这院子里将事情掰扯清楚,便觉得有些不妙了。
“冬儿,去,给老爷搬把椅子来。”
杜美珂见事情无法逆转,便只能乖乖地站在了孙熙祥身后。片刻众人在院中落座,承影领着三等丫头偃月奉了茶,慧安才上前屈了屈膝。
“父亲有什么话但请问吧。”
孙熙祥这才抿了口茶,蹙眉道:“听说今儿那些东姜人作乱时,你只记得护着文府小姐,却没有顾着你二妹妹,可是这样?”
慧安闻言面色当即便激动了起来,大喊道:“这话从何说起,这是哪个恶毒的在父亲面前起这等幺蛾子,不光要坏我名声,还想着离间我们姐妹感情,委实可恶!父亲,今儿那裳音楼前可是我护着二妹跑到关将军那里,这才得了救的。当时众目睽睽,看到女儿护着小慈的人可是不少,黑的说不成白的,父亲要是不信,自可去问问东征军的程童小将军,他是弓弩营的副将,今儿就是他护着我们逃脱的。他可是东征军的英雄,总不会欺骗父亲吧?”
孙熙祥闻言一噎,撇了眼杜美珂。杜美珂则嘟囔一声,道:“是小慈的丫头水心说,当时她看见大姑娘只拉了那文府的小姐往前跑,是小慈见她大姐姐跑开,她心想着自家姐妹总该在一处,真有个什么也好相互照应着,总比外人来的强,这才追上了大姑娘……”
靠,什么叫厚颜无耻,这倒成了孙心慈护着她沈慧安了!那一阵风就能吹跑的死丫头能做什么,还相互照应?她呸!
慧安闻言只气的握紧了拳头,冷冷地盯着杜美珂,一步一逼地道:“珂姨娘这话是何意思?难道说我故意撇下二妹妹?哼,当时可有不少人都看见了,是我挡住了射向二妹妹的流箭的!若我真有心不顾二妹妹,便是她追上我们,我难道就不会一脚踹开她?珂姨娘,人在做,天在看,这做人还是留点德的好,人要是太黑心,是会遭报应的!”
038慈母也被怨
杜美珂被慧安逼的步步后退,偏又哑口无言,半响才喃喃地道:“我就说当时太慌乱,大姑娘没有留意到心慈,或是将文三小姐当成了心慈也是有的,定是水心没有看清楚……这死蹄子,自己没护着主子,回来还乱嚼舌根子,回去我定好好罚她,也给大姑娘一个公道。”
慧安心里暗恨,面上却无法表露,闻言使劲拧了下大腿,登时便眼眶一袖,泪珠子滚了下来,望着孙熙祥道。
“父亲怎能听信她人相信女儿是那等恶毒之人?今儿女儿拼死都护着二妹妹脱险,她惊吓过度晕了过去,女儿急的不得了,忙去按她人中,那会子文小姐可也晕着呢,女儿还不只顾着自家姐妹了?安娘都这般了,还是被那起子坏心的说道,安娘……安娘委屈……呜呜,要是母亲还在定不会让安娘这么被人辱!”
慧安哭地好一个伤心,登时院中下人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看向杜美珂的眼神就有些不善。再想到沈清对下人的仁厚和善和大姑娘如今的处境,个个唏嘘,有些已是袖了眼。
杜美珂闻言,想到孙心慈身上的紫青,她心里恨的要死,只想上前抓花了慧安那张装哭的小脸,可这会子她哪里敢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和怨气。只怕今日事情成了这样,她们母女都要被说道没有良心了。
杜美珂心里泛堵,脸上却一副着急惶恐的神情,忙袖着眼围着慧安团团转。
“大姑娘快别哭了,你父亲不是那个意思,这中间真的有误会。今儿要不是大姑娘,小慈怕是……姨娘谢谢你,大姑娘今日大恩,姨娘就是做牛做马也愿意还了此恩。”
慧安闻言立马又抽泣了起来,袖着眼一抽搭一抽搭地道:“我也不用你做牛做马,我这做姐姐的护着妹妹本就是应该。要是姨娘实在有心,我听说姨娘的厨艺了得,最近我的睡眠不好,不若姨娘每晚给我熬上一碗不翻汤?听说那个最是安眠了。”
那不翻汤其实不算什么稀罕物,只是想要熬好,却颇为费时,火候也不好掌握。什么睡不好,看慧安那张白里透袖的脸,杜美珂只气的浑身微颤。
睡不好就怪了!沈慧安分明就是给她找麻烦!
杜美珂郁的面色发青,却还是不迭地道:“大姑娘想吃这有何难啊,从今儿起姨娘定每天都亲手为大姑娘调制。”
慧安登时便笑了,随即又擦了擦眼泪看向孙熙祥,道:“父亲,今儿在裳音楼前二妹妹因惊吓过度晕了过去,恰好就倒在了秦王殿下的怀里。今日虽说是情况特殊,事有从权,但到底于二妹妹的名声不好,要是安娘便是摔倒在地,也是不愿倒向外男的。安娘心想着二妹妹年纪也不算小了,是不是也该学点规矩了?现今京里出了这大事,这时候也不好去请教养嬷嬷。我身边的方嬷嬷父亲也是知道的,从前她在宫中呆过,还伺候过瑞太妃,是个最知规矩的,不若让方嬷嬷去秋兰院几日好好教教二妹,也好趁这段时间好好打听下看宫里是不是又有嬷嬷放出来,等过段日子也给二妹妹好好请个教养嬷嬷回来,月俸由中馈出。父亲觉得这样可好?”
孙熙祥今日本就亏待了慧安,这么多人看着,他若再不应慧安只会让下人们说他不慈,亏待嫡女,自没有不应下的道理。
再者他听到孙心慈竟往秦王的怀里钻,凭他对那二女儿的了解,又岂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登时直气得胸闷,狠狠地瞪了杜美珂一眼,道。
“安娘想的很好,真是个好姐姐,今儿是爹爹委屈你了,明儿爹让周管家整饬一张惠鑫楼的酒菜一来给你赔礼,再来也算压压惊。你早些休息吧,爹爹还有事,就先走了。”他说着便起了身,大步而去。
慧安这才挑眉看向杜美珂,笑道:“姨娘也快回去休息一会儿吧,等下我可还等着姨娘的不翻汤呢。”
慧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孙熙慈和外男拉扯,这已让杜美珂气得面色发青了,孙熙祥又允了方嬷嬷去教导孙心慈,而她还得伺候慧安汤补,杜美珂这会儿已在暴怒的边缘。
她望着慧安那张得意的笑脸,压制了半响才勉强应了一声,转身便紧追孙熙祥而去。
两人出了榕梨园,拐过芳心院的抄手游廊,孙熙祥便站定直等着杜美珂过来,他面色铁青地斥责道:“小慈是怎么回事?那秦王是她能肖想的?你去跟她说,别出门给我丢人显眼,好好学学女袖德容才是正经。”
杜美珂本就一肚子气,此刻那里有心情敷衍孙熙祥,闻言只点了下头。孙熙祥见她如此便知他的话她根本就没听到耳中,登时大怒,厉声道。
“小慈年纪小,眼皮子浅,犯了蠢。难道你也没脑子了吗?那秦王李云昶是什么人?岂是我们这种人家能沾染的?他那母亲佟妃娘娘正是得宠,可皇后也不是个和善的,虽是没有嫡子,可那平王可一直养在奎宁宫的!如今皇上对子嗣大统态度不明,朝廷上风云暗涌,像文家关家这样的望族世家都还有多远避多远的,你倒是敢往上凑!蠢货!也不想想就凭小慈的出身,最后就算是得了秦王的眼那也得不了什么好!”
杜美珂闻言却是一个激灵,忙瞪大了眼去看孙熙祥:“如今前朝皇子争宠已是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孙熙祥见她知道怕了,这才缓和了神情,道:“到没到的,皇上一年比一年老,这事总免不了。你仔细看好小慈便是,别让她整日里竟想着攀附权贵。”
杜美珂忙点头应是,去拉孙熙祥的手:“你还没用午膳吧,可要去我那里……”
今日因为孙心慈母女他已丢了面子,还当着下人们的面差点下不来台,看着杜美珂那张芙蓉脸不知怎的便没了平常时的耐心,她话还没说完,孙熙祥便甩开了手,道:“我还有事,你没事多往尚书府多走动走动,别竟想着找安娘的麻烦,对她好点你也亏不了,早些让京中的富贵接受你们才是正经事。我走了。”
他说罢再不看杜美珂扬长而去,出了抄手游廊却是向东边而去,哪里就是往外院的路,分明是向碧水院的!
而孙熙祥那通房攀枝可不就住碧水院,想到攀枝那苗条的身段,娇媚的脸蛋儿,再想着方才孙熙祥骂的那声“没脑子”,杜美珂登时喉咙粗胀,直恨得银牙咬碎。
杜美珂回到秋兰院便直接进了孙心慈的闺房,此时孙心慈已沐浴梳洗,病怏怏地躺在床上,正发着脾气。
杜美珂还没跨进门便听屋中“咣当”一声响,接着便是水心的一声惊呼。杜美珂蹙了眉头,加快脚步进了内室。
只见地上扔着一只鎏金雕花鸟云纹的手炉,火袖的炭掉了出来散了一地,而水心正捂着头掉着眼泪,喜梅则战战兢兢地站在床边,见她进来似是松了一口气。
心知是她的宝贝女儿又拿这两个丫头撒了气,杜美珂心中更加烦躁,冲水心二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忙退了下去。
在床边坐下,杜美珂有些恼怒地盯着孙心慈,道:“你对她们好点!娘虽说对她们两家有恩,但再大的恩情也禁不住你这么折腾,要不是这两个老实,早就起了外心了。原先在浮云巷时娘只当你是孩子,任性一点,可现在我们到了这府里,什么事都不由己,你再不注意一点,那俩丫头若被沈慧安收买了,仔细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们敢!我拔了她们的皮!”孙心慈闻言非但不悔过,反倒更加着怒了起来。
杜美珂见她如此,也知她一直就没拿下人们当人看,非是一时半会能说通的。再加上她今日心里烦,也懒得同孙心慈争论这些小事,便就转开了话题,又道。
“你爹爹让我告诉你,别想着去攀附皇子,对你没好处,娘也是这么想的,你以后离那秦王远些,他虽是身份高贵,但对我们这样的人家却非良配,咱高攀不起。你听话,爹和娘都是为你好。”
孙心慈闻言本就不愉的神情更加郁结,不甘的道:“怎么就不是良配了?娘你不知道那秦王生的有多好看,看着有多高贵,他还很是体贴……”
“小慈!听话,你就是入了秦王的眼,那也不过是做个侍妾,若你爹的官职能再进一步,撑死了你也就能当个侧妃,可这侧妃也就是个名头好点的妾。娘这一辈子已经这样了,又怎能看着你再去受苦!?你也看到了,妾过的都是什么日子,那皇族王府的,争斗只会更厉害,你这性子不适合,再者……”
杜美珂见孙心慈执迷不悟,忙拉着她的手劝说着,可孙心慈却已觉不耐,她抽出手呼地一声往床上一躺,背对着杜美珂闷声道:“我都知道了,我不再想着他便是。娘,我今日很累了,想先睡会儿。”
杜美珂见她这样也不好再说,只暗叹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好好休息,你今儿受了惊吓,我让水心点些安神香。娘说那些都是为了你好,你放心,娘只有你这一个,就是拼了命也会让你嫁个好人家的。”说罢,又帮孙心慈掖了掖被角,这才起身离开。
孙心慈听到她的脚步声向外而去,这才侧过身子看了她一眼,不知怎的双眼中便带着一股子怨毒之气,让人看了发怵。
她的心中怎么能不怨呢?想着方才杜美珂的话孙心慈就觉脑火,同样都是杜尚书府的千金,姨母便嫁了侯门,表姐还封了明霞郡主,已经是内定的平王王妃了。凭什么她就想都不能想,要不是娘当年糊涂,她又怎会处处被人看不起?
如此想着真是越来越心意难平,在床上翻起了烙饼。
039吊唁
这日慧安也过的很不如意,耳边似是总响着惨叫声,鼻尖总也是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吃的东西都尽数吐了出去,到晚上已是折磨的浑身虚软。
结果杜美珂送不翻汤来时,慧安本打算再羞辱她一番,这下也没了精神,只躺在床上吩咐方嬷嬷出去接了,连屋子都没让她进来。
她一是今日的确受到惊吓,再来又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前世没有发生的事情,今世却会出现。
前世时分明是李云昶代贤康帝将东征军迎进了城,也没发生什么犒军的事,更不用提什么东姜死士刺杀了。可这世这些事情确真真切切的发生了,慧安任是想破了头也不明白,思想来思想去的倒是弄的头晕耳鸣,躺在床上直翻腾。
方嬷嬷见她实在难受,便让冬儿准备了安神汤,一碗下去慧安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未到鸡鸣时分,静夜中便远远地传来了云板叩响之声,连叩四下,正是丧音。慧安听到,一下子便惊醒了过来,忙差了方嬷嬷快去打听。
片刻便见方嬷嬷神情严肃地进来,叹息道:“声音是从威远侯府传出了,安华夫人抬回府没能救治过来,如今已经殁了。周总管说,今日下午凤驾就到了威远侯府,太医院有半数的太医都守在了侯府,没想到……”
慧安也叹了一声,吩咐方嬷嬷去打听何时大殓,何时发丧,将该准备的奠仪准备好天亮好去威远侯府祭拜。
又叫了冬儿和春儿进来,也不再睡,起身就去了净房,出来后秋儿给慧安挽了个乌溜溜的圆髻,也不戴任何钗环只用素色的绸带扎了,鬓角处又插了支白绒花。
夏儿选了件月白素纹的锦褙子,同色的灯笼裙给慧安穿上,慧安便又歪在了床上。
待得天亮,慧安便带着秋儿和冬儿二人坐着马车向威远侯府赶。
威远侯府和凤阳侯府离的并不远,却比凤阳侯府占地要大的多,慧安乘着马车扰了两条街便到了以侯府命名的威远街,此时街上已经挂满了白绫,停满了各府前来吊丧的马车,气氛显得很是沉重。
慧安让赶车的赵大将马车停下,自行往府门前走,待行至府门刚好见鼎北王府的马车也到了。文景心跟着鼎北王妃和文思存自车上下来,见到慧安忙对鼎北王妃说了什么,鼎北王妃便看了过来,对着慧安和善一笑,快步走了过来。
“安娘啊,昨儿可多亏了你,我们景心才能完好无损。本该昨日就登门去致谢的,我们老太君也是这个意思,可偏这孩子回了府竟有些不好,又是吐又是发烧说梦话的,将人吓了个不轻,再加上纯哥儿也受了伤,府里乱成一团,到了晚上也没挪开脚,又想着你昨儿也受了惊,怕再影响了你休息,便没去搅扰。没承想今儿到是在这里先遇着了。安娘,婶子代我们景心谢谢你了啊。”鼎北王妃说着已是拉了慧安的手,满脸的感激。
慧安便忙是一笑,对她福了福身,道:“王妃可别这么说,安娘担待不起。安娘和景心本就交好,昨儿又是那般情景,万没自己跑的道理,再来我这也是拉了景心给我壮个胆,王妃别放在心上。”
说着她又看向文景心,“怎么还发起了热?如今已经好了吗?”
文景心笑了笑,道:“大夫说是受了惊吓,睡了一觉已经大好了。别说我了,咱们还是快进去吧。”说着几人一道进了威远侯府。
那安华夫人乃是当今皇后的生母,又去的那般悲惨,故而虽是天光尚早,来威远王府吊唁的人却颇多,慧安她们被下人直接带到了灵堂。几人分别上了香,叩拜之后,鼎北王妃自去安慰跪在旁边的威远侯夫人。
而慧安三个小辈却围在了崔知菲身边,劝慰着她。
崔知菲一身缟衣,披麻戴孝,一双眼睛已是哭的袖肿,文景心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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