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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尘烟-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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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刘潜赶紧止住云叔说话：“老云，你就是爱激动，来，我请你看场好戏，一会儿那小子就要起来了，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来这儿的。你看我眼色行事就好。”
云叔一脸狐疑之色，问：“到底你要干什么？”
“你就别问了，阿，他出来了，快，转过身去，看着江面上。”刘潜也急忙转过身，大声地呼喊：“小姐，小姐。”然后用胳膊支支云叔，云叔莫名其妙，但他和刘潜相处数年，总算也是有些默契的，便也叫了了两声：“小姐。”
柳小拙刚出的舱来，就看见云叔和刘潜趴在船头大喊小姐，心里就是一惊，赶忙问：“两位大叔，怎么了，怎么了？”
刘潜转过头来，急声说：“小姐她刚刚一不小心，掉到河里去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柳小拙朝船头飞快跑去，看也没看就扑通一声跳到了河里，溅起了许多水花。
“哈哈哈。”那刘潜捂着肚子狂笑不已，看着河里柳小拙四处扑腾找人，云叔也难得的笑了起来，但这河水湍急无比，不比柳小拙当初嬉戏的帕罗河，过了一会儿柳小拙便撑不住了，大声呼喊起来。
云叔看到柳小拙挣扎的模样，心里甚是解气，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因为他白了多少根头发，看柳小拙下水也有好一阵儿了，便对刘潜说：“这河水冰冷无比，可别出事儿。”
这话刚说完，就听到身后一阵冰冷的声音响起：“你们还不快把他捞起来。”
两人转身看去，却正是皇甫洛心，此时一脸的怒容，身侧站立着两个贴身婢女。她听一个婢女说了经过，便急匆匆地赶到船头来，听到柳小拙的呼喊声，倒有多半是说：“洛心姐姐到底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快说啊，我不行了。”
心头涌起淡淡的温馨，这世间，能有多少人，为了自己，如此的不顾性命，又有多少人如这少年一般，在险境之中，还首先想到自己。刹那间，皇甫洛心的心头似乎打开了一道缺口，令从来不表露情绪的她，脸上也露出了关切的神色，尽管，那还不算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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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离情（上）】………
看着包裹在棉被里冻得发抖的柳小拙，皇甫洛心竟也忍俊不住，微微的笑笑，端起婢女手中的姜茶递了过去。
“快喝了，要不然定会冻出病来。”
柳小拙打了个喷嚏，傻傻的笑了笑，将那姜茶接了过来一口气就喝了下去，最后，还抹了抹嘴，说：“好甜。”
过了一会儿，柳小拙的身上就开始暖了起来，就听到皇甫洛心略带责备的说：“那河水冰冷刺骨，若不是及时把你救起来，说不定你已经冻死了。”
柳小拙挠挠头，有些委屈的说：“我，我还以为洛心姐姐真的掉到河里，所以才…”
“做事之前，不经考虑，日后你即便成为一个勇士，也是别人利用的工具，若是再中了恶人的奸计，世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为你所害，反而不若你平平淡淡的过一生。”皇甫洛心却是脸色一寒，看着柳小拙问：“你可知道错了？”
“我，我不明白。”柳小拙脸上茫然的说。
皇甫洛心转过身去，语气冷淡的说：“一个大勇的人，若是没有智慧，做事只凭冲动喜好，便是愚勇，轻易就会被人利用，他所具备的能力，到底是从善还是从恶，都由不得他自己，这样的人，遇上好人还罢，若是遇到恶人，恐怕便会被世人唾弃。你难道，日后想做一个祸害天下为世人唾弃的恶人不成？”
“不，不想，洛心姐姐，小拙知道错了。”柳小拙想了想，诚心的说。
“罚你竹杖二十，今日你先休息，明日再打。”皇甫洛心迈步朝屋外走去，留下柳小拙坐在床上一脸的苦色，不自觉地摸摸手掌心，他因为读书写字没少挨罚，那细细的竹杖打在手心上，却似比经脉断裂的疼痛也不乏多让，皇甫洛心每一下都是毫不留情，有几次，甚至还打出了瘀痕，只是这船上的药物实在神奇的很，往伤处一抹，几个时辰过去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仿佛根本没有东西打过那里一样。
柳小拙也明白皇甫洛心是为了自己好，这让他想起了阿妈，自己做错了事，阿妈也是这样罚自己的，同样的，也可以看到那严厉的眼神背后，隐藏着的淡淡的关爱。
皇甫洛心走出柳小拙的仓室，转头看看，脸上却是浮现出了一阵不忍，暗自想：“小拙，我虽知道你本性憨厚纯朴，但你既然要做我的夫婿，日后成为一个受万人称颂的英雄。便有些东西，在你身上是要不得了，多少的勾心斗角，阴谋陷阱，走错一步，可能便万劫不复，过些日子，便该教你许多残酷的东西了。或许日后，你这些善良朴实的天性都会消磨殆尽，尽管我也是不舍，但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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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小拙正在熟睡，突然间感觉到一只手把自己的嘴给捂了起来，他警觉很高，很快便清醒了过来，但身体也已被人制了住，心想：“我，我怎么没有感觉到有人，平日里即便睡着了，有之兔子过来我也能惊起来。”
柳小拙修习了道家的至高功法，对外界的感应能力自然高常人许多，而且连日来的追杀让他也机警无比，就算睡着，普通的高手靠近他也是能感觉到的，所以也无怪他那么想。只是他刚来中原，还远远不知这皇甫世家的厉害，数十年雄居四大世家之首，势力遍及各国，在孙国与王上平起平坐，便是中原佛宗的金山寺，大半也是皇甫世家昔年出资建的，金山寺的住持送了皇甫世家六尊小金佛，每一尊金佛都可使金山寺尽佛宗之力做任何事情，这样一个世家，跺跺脚，天下也得震动几分。
而皇甫洛心是当今皇甫世家家主的爱女，从小便疼护周全，这条船上，就是随便拉出一个婢女船工，在中原也算得上是一流的高手，更别说云叔刘潜这样在天下赫赫有名的人物。
柳小拙即便是在夜里，看东西也是极为清楚的，他清醒地极快，很快就认出了闯到自己房间里的便是那日戏弄自己的云叔还有刘潜两人，但嘴巴被捂着，说不出话来。
“我松开你的嘴，你若是喊叫，我就杀了你，听明白了就点点头。”那捂着自己嘴的人，也就是刘潜，略带冷酷的说。
柳小拙忙点点头，就感觉嘴巴被松了开，但胳膊还是被捏着，无法动弹，便说：“云大叔，刘大叔，你们这是做什么？”
这可把云叔还有刘潜吓了一跳，舱里没有灯，真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两人凭着数十年的功力，视物还有些勉强，可眼前这孩子，却一下把他们给认了出来，此时的表情，两人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就听云叔干咳了一声，轻声地说：“小子，说实话，今晚我们本想杀了你，然后再把你丢到河里。”
“阿？”柳小拙吓了一跳，茫然说：“为，为什么你们要杀我？”
那刘潜接着说：“都怪你太不聪明了，你觉得，你能配得上我们家小姐么？”
“这，我知道，洛心姐姐就像仙女一样，我，我是万万配不上的。”柳小拙脸色一暗，缓缓地说。
“那就是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要等我们家小姐嫁给你么？”刘潜有些怒意的说：“你功夫差劲，又不聪明，长得，长得也是难看之极，若是我们小姐嫁给你，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你，难道想让我家小姐一生痛苦么？”
柳小拙连忙说：“不，不，洛心姐姐对我那么好，我自然是希望她，希望她一生一世都快快乐乐的。”
云叔点了点头，声音也柔和了一些，说：“再过几日，我们就要回皇甫世家了，你若是跟我一起回去，小姐便要被天下人耻笑，所以我们两人，今夜，今夜才来这里…。”
眼下之意自明，柳小拙轻轻的吁了口气，自怜的笑笑说：“两位大叔不必担心，我明天就写一份书信留下，夜里你们帮我把船停到对岸，我自己走便是了，保管洛心姐姐，再也寻不到我。”
云叔和刘潜互看一眼，便跪了下来：“多谢柳公子成全，前日之事，都是我们不好，还请包涵。”
柳小拙忙说：“你们别这样，快，快起来，我自己晓得自己，不该奢望什么，明日见过洛心姐姐最后一面，晚上我就走了。”
云叔和刘潜退了出去，就听云叔有些不忍地说：“那孩子，还真的算是憨厚，唉，我们如此算计他，也着实有点不忍。”
“你也会不忍么。”刘潜叹了口气说：“为了小姐，也只能这样了，那孩子确实不错，但只可惜，比起小姐，还是差太远了，小姐日后嫁的，必定是名动天下的英雄人物，样貌怎么的也不能太差，而那孩子，天姿有限，日后最多也只是个寻常人物，况且又那么丑。皇甫世家，怎么能要这么一个女婿。”
那云叔也是笑了起来，拍拍刘潜的肩膀说：“我怎么听的如此耳熟，便是那天我对你说的话，如今，倒是你来安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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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小拙一夜未睡，呆呆的坐在床上直到天亮，回忆着与皇甫洛心一起的点点滴滴，心中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除了萝妲之外，如今，皇甫洛心的身影也似深深地扎在心里，挥之不去，仔细想来，两人的身份，似乎比和萝妲还要悬殊一些。柳小拙摸了摸自己粗糙之极的脸庞，一阵的苦涩，怅然地想：“算了，这些都不该是我想的，还是早日上墨门学艺，日后能成为像洛心姐姐所说那样的勇士。只是，明夜之后，可能，便再也见不到洛心姐姐了。”
午后，皇甫洛心照旧开始给柳小拙讲课，足足一个多时辰，柳小拙心里都难以静下心来，时而呆呆的看着皇甫洛心。
“你今日是怎么了，神色如此恍惚？”皇甫洛心皱皱眉头，神色严厉的盯着柳小拙问。
柳小拙摇摇头说：“没，没什么，可能，昨夜凉着了。”
皇甫洛心走到柳小拙面前，伸出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疑惑的说：“并不发烫，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感觉那温润柔滑的手掌抚过自己的脸庞，还有那略带关切的神色，心头一阵感动，柳小拙抿着自己的嘴，尽量的不让自己哭出来，低下头，深深地吸了口气。
“没什么的，络心姐姐，都讲了这么久了，我们休息一阵子吧，我给你捶捶背吧。”
皇甫洛心见柳小拙眼中的真诚之色，也不忍拒绝，就坐了下来，感觉柳小拙的手在自己的肩上开始轻轻捶了起来，捶过一阵之后，那双小手所过之处，都是暖洋洋的，竟然舒服之极，便有些诧异的说：“小拙，没想到，你这捶背的手艺，还真是不错。”
柳小拙笑了笑，没说什么，心中却是想：“这可能，是我仅有的一次机会，能给络心姐姐捶背了。”
外面江面上的浪花声不时的传了进来，一切都似乎那么的平静，柳小拙再次朝四周看看，这里的每一件东西，每一本书，都那样的熟悉，在这船上近月的时光中，有太多的东西，让自己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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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来临，柳小拙把写好的一封信放到自己的床上，便背着包袱来到了船板上，云叔和刘潜已经等在那里。
“这一段的江上结了冰，船很难靠岸，你再等一会儿，等船再靠近一段距离，我就可以用轻功把你送上岸。”云叔小声地说。
柳小拙看看江面，对岸离船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到刘潜有些着急的说：“船撞到冰块的声音定会把小姐吵醒的，不能再靠近了，要不，明日再走吧。”
云叔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看柳小拙，也只好点了点头，却听柳小拙突然说：“不用了，我今日走就好，这段距离，我应该，还是能过得去的。”
两人有些莫名其妙，相互看了一眼，都以为柳小拙是说笑，两人在天下都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数十年的功力都过不去，心想你一个小孩子，又没什么功夫，怎么能过得去。
就在两人诧异间，柳小拙缓缓地伸出了右手，双眼微合，一道紫气便凭空出现到了手指之上，随着指尖的转动，在半空中画出一道道光亮的线条，慢慢的汇结成一个符印，就听柳小拙轻声地喊：“风！！！”
一阵风便从那符印中汹涌而出，隐隐还带着些紫色，柳小拙转身看看目瞪口呆的云叔和刘潜，轻声说：“我走了，两位大叔保重。”随后便纵身一跃，运用起迎风柳步跨到那紫色的风里，轻飘飘的朝那岸上而去。那感觉随是轻盈，但速度却是奇快，还没等云叔和刘潜反应过来，身影就已经远在数丈之外，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我没看错吧，那是术法。”刘潜嘴巴张得老大，震惊的说。
云叔也是皱着眉头，轻轻地摇着头不敢相信的说：“怎么可能，他，他才多大，这样的术法，就是修习了二三十年的术士也使不出来。”
“这小子不简单，绝对，绝对不是普通人。”刘潜一脸的后悔，说：“有这样术力的术士，各国，还有四大世家都不惜一切代价的争抢，唉，即便不让他娶小姐，留在皇甫世家也是好的。”
云叔此时却是想另外一个问题，有些无措的问：“刘兄，此事，要不要跟小姐说。”
“怎么说，以小姐的才智，难道猜不出是我们逼走这小子么，此事我们就难交待了，再说出这小子术法这么强，恐怕，家主也不会饶了我们。”刘潜叹了口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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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离情（下）】………
第二天晨时，在皇甫洛心的门前跪着两道身影，一动不动，似是已跪了很长的时间。而那门依旧是紧紧地闭着。
皇甫洛心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哀乐，静静地坐在书桌旁，目光无意中，又朝柳小拙留下的书信瞟去，那一个个有板有眼的字，她都熟识无比，不由想起了这段日子在自己的监督下，柳小拙练字时，那略带愁苦的模样。就仿若是自己的小时候，严厉的母亲在一旁督促自己练字读书，此时才明白，不知不觉，那个一脸丑陋，也似乎毫无所长的少年，已是自己难舍的亲人一般。
云叔和刘潜的苦心，皇甫洛心是知道的，当日在清江之上，所说的那些话，确实是因为赌气。再坚强冷静的人，也有一处十分脆弱的地方，而皇甫洛心，自幼便认为不输于男儿，又哪能受得了孙羽天的轻视。
但连皇甫洛心自己，也清楚她把柳小拙带回皇甫世家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个百余年的豪门世家，怎会接受如此一个不堪入目的女婿，皇甫洛心有时候也在想，恐怕即便是父亲再疼自己，也不会允许自己如此任性妄为的。而那时，自己应该怎么办呢？对父母兄弟以死相逼么？
如今柳小拙离去了，虽然心里似乎突然有一点空空的感觉，但更多的，皇甫洛心的身上也是一阵的轻松，只是莫名的，那张丑陋的脸孔，却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睛，便若是一直，在看着自己。
皇甫洛心站起身来，透过窗户，瞭望着远处的冷峻的重山，过了许久，怅然叹了口气，轻声地自言自语：“若真是有缘，你他日便必定不会默默无名，我总有一种预感，有朝一日，你会成为名动天下的英雄人物，那时，我便再嫁于你，唉，我即已许身于你，此生，又安能嫁与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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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柳小拙趁夜离开清江之后，便一路向西，只要通过吴国和翼国的边陲地带，就可以直达天水国，而墨谷，也就不远了。
此时吴国和陈国因为瓜分燕国的谈判不合，已经有刀兵相见之势，边境之上，都囤积了数万大军，这一日，柳小拙走到陈国边境的一座小城，囊中还有一些碎银子，便在街市买了些馒头作为干粮。
那馒头此时还是冒着气儿，久没有吃热食的柳小拙不由得直流口水，然而刚刚咬了一口，就老远听到一阵的吆喝，街道之上的路人一下子就乱了起来，纷纷躲闪，柳小拙也被人撞了一下，怀里的馒头纷纷的掉落在地上。
柳小拙此时顾不得心疼，因为远远的看到一群官兵朝这边跑了过来，心里惊了一下，想：“难道，他们是来抓我的？可我的脸都这个样子了，他们还能认得我。”
也不敢多想，柳小拙伸出小手赶紧捡起几个馒头，便迈开腿往人群之中跑了去，他的轻功颇多长进，在人群之中躲躲闪闪，也没人能碰得到他，不一会儿就找到一个巷道，蹲在里面躲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一群士兵走近的声音，柳小拙心里怦怦直跳，心中暗自祈祷：“佛祖阿，你一定要保佑瓦卡，千万不能让他们找到这里。”
然而有些时候，祈祷显然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就见几个官兵走到巷道口，朝里面张望了几眼，就走了进来。
柳小拙吓战战发抖，忙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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