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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医经-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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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问我何家郎君,可有婚配。”他笑道。
  众人轰声笑了。
  “郡王俊秀神丰,女郎见了哪个不是心醉神迷。”管事男人更大声笑。
  “只可惜,父王没等到我成亲。”少年人说道,神情低沉。
  笑声顿消,四周的人都换上悲伤神情。
  “郡王节哀。”管事男人说道,挤出两滴眼泪,“您的孝心王爷在天之灵知道,我们速速赶路。”
  少年人点点头,带着几分哀戚接过侍从牵拉的马。
  “马车坏了,郡王行路不变,我们不如到前方换水路如何?”管事男人想到什么说道。
  “可是换乘水路,则要迂绕。”有人说道。
  “欲速则不达啊,郡王的身子要紧,从未行过这般远路,再受了惊吓可怎么得了,皇帝太后都要担心的。”管事不安忧心说道。
  “那便依廖管事所言吧。”少年人说道,带着几分随意,“平安赶路要紧。”
  管事高兴的应声是,前去安排传达,看着他的背影,少年人嘴角一丝冷笑。
  倒要看,是哪个,竟然要自己的性命。
  鱼者已为渔者,渔者尚且不知,这种感觉也很爽。
  少年人收起笑,再次看了眼那来时的方向。
  一家姓陈,一家姓周,那这女子姓周还是姓陈?
  他伸手戴上兜帽,一夹马腹,奔驰而去。
  日夜不停,大路小道奔波,京城一日一日接近。
  “曹爷,东西买来了。”
  几个随从大包小包的迈进客栈的门。
  厅堂里曹管事等人正在吃饭。
  “送去送去,快些吃了好赶路。”曹管事说道。
  随从们应声进去了。
  “娘子要吃什么?”有人好奇的问道,看着桌上玲琅满目的菜肴,“这些都不合口吗?”
  一路上风尘仆仆日夜兼行,吃得喝的都是对付一口,看着京城还有三五日脚程,大家的心情也轻松了很多,虽然恨不得一口气进京,但陈四老爷还是有耐性的让大家在这里落脚稍微歇息,吃口丰盛的饭菜。
  这里已经是大家熟悉的地盘了,挑选了有口碑的好店,点了拿手的招牌菜,但那个娘子却只尝了一口就不吃了。
  “不好。”她说道。
  然后便念了一串稀奇古怪的单子,让出去买,她要自己做。
  怎么就不好了?这么好的东西…
  这娘子,也太挑剔了。
  陈四老爷委婉的表达行路不得已能将就就将就一下。
  “是你们说要歇息的。”程娇娘看他说道。
  她说话简单,但婢女会进行解说。
  “一路上,我家娘子难道没将就吗?”婢女不高兴的说道,“大家都辛苦赶路的时候,我家娘子可是一声也不吭的。”
  那倒也是。
  这女子一路上真的挺安静的,安静到陈四老爷等人几乎都想不起她是个女子,比如那晚遇到狼群,要是换作其他女子,早就吓的大哭大叫了,她却安安静静,该坐就坐,该唱就唱……
  能吃苦,但也娇惯挑剔,真是矛盾的感念。
  送去东西回来的随从跟曹管事报账。
  “这钱花得可真够快的。”他说道。
  “她们两个女子能吃多少?”陈四老爷笑道,一面招手要自己的随从,“我来付我来付。”
  这可不行,曹管事忙阻拦。
  “花的不多花的不多。”他笑道。
  “娘子用的不多,给那茂源山兄弟们的多。”随从也解释说道。
  “那也无妨,娘子心善。”曹管事又说道。
  他还真怕这娘子不花自己的钱呢,没想到花的这么痛快,肯让他们花钱,说明是当自己人,这就好这就好。
  来时老爷公子也都说了,要什么给什么,不就是钱嘛,只要人在,钱算什么。
  婢女将一把切碎的菜递过来,看着程娇娘放入锅中。
  小小的锅子里咕嘟嘟的翻着滚。
  “娘子,你真心善,给那几个茂源山的人好些钱。”婢女说道。
  程娇娘移身旁边,用勺子往汤碗里调配芝麻香油酱油等调汁,洒上细葱递给婢女。
  婢女有些怔怔接过,还不知道怎么吃。
  “待锅开,兔肉涮之,沾食。”程娇娘说道。
  婢女恍然,看着面前小炉子铜锅,盘盘碟碟的细薄的肉,青翠的菜,再闻着锅酒椒香气,食指大动。
  “又不是我的钱,拿来做善事,有何不舍。”程娇娘说道,自己也调好了一碗,转身移坐过来。
  婢女嘻嘻笑了,看着程娇娘捡起兔肉放进锅内,便也学着样子来做。
  雅间室内蒸气香气腾腾,不时响起婢女吸溜的低呼以及程娇娘的说话。
  “烫,放入酱汁中凉一凉。”
  “嗯嗯,好吃好吃。”
  “不算好吃,没有好酒。”
  “娘子,这叫什么吃法?”
  略一沉默之后。
  “拨霞拱。”程娇娘看着锅中翻滚的菜肉,慢慢吐出三个字。
  一碗酒慢饮而尽,陈四老爷带着几分意犹未尽,不过还是赶路要紧,等父亲病愈,他们兄弟才能真畅饮。
  随从们已经开始整装车马。
  “又是菜又是肉又是酒的置办了好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完。”随从低声对陈四老爷说道。
  不是灶上一锅出来的,单独配炒,可是费功夫。
  陈四老爷摇头,才要说话,见那边门声响动,程娇娘和婢女走出来了。
  “娘子,吃好了?”陈四老爷问道,有些惊讶。
  “你想要我吃好,还是吃不好?”程娇娘一手戴上兜帽,一面看他一眼木然问道。
  这叫什么话!这女子,说话也太呛人…
  陈四老爷讪讪,一旁的曹管事忍不住嘿嘿笑。
  你关心的到底不是人家吃好还是没吃好,关心的只是能不能赶路,还非要来多问这话,自找没趣。
  秦郎君果然说的对,对这女子一定要任由其行事,不可多言。
  看着那女子和婢女上车去了,陈四老爷摇头自嘲一笑。
  “是没吃好所以冲我发脾气吧。”他说道,忍不住走到那雅间伸手拉开门,“看看到底剩了多少吃食,不如打包带去路上再吃吧……”
  他的声音在拉开门后停下了。
  雅室内,四方矮桌上摆得玲琅满目,正中一个炭铜锅,两边各摆着四五个盘子,侧边地上食盘放有瓶瓶罐罐,此时炭火未熄灭,锅中尚有气蒸蒸,但碗盘中皆是空空。
  室内余香扑面而来。
  陈四老爷不由深吸一口气。
  好香好香。
  那么多都吃完了?
  他又面色惊讶,怎么吃完的?
  不是买了肉还买了好些菜,竟然连做带吃,跟他们同步?
  “你们给她做了什么?”陈四老爷问道,看着走过来准备收拾盘碗的伙计。
  “我们没做,娘子只让我们洗剖干净兔肉,送来了油盐酱醋刀剪,摆好了锅子和盘碗。”伙计躬身说道,也带着好奇往内看。
  难道这娘子吃得是生食?
  陈四老爷还要再问,外边的随从恭敬的过来暗示人都准备好了,等他下令起程。
  还说要等人家,结果大家都在等自己。
  陈四老爷摇摇头不再询问接过斗篷披上大步出去了。
  人马车队隆隆前行而去。
  不久之后,这边雅室内,响起一阵喊声,让外间收拾盘碗的伙计们吓了一跳。
  “太好吃了!这种吃法太精妙了!”
  偷食客人剩饭菜,还吃得这样癫狂了,这家伙是不想干了。
  伙计们看着掌柜的从柜台后几步就冲进去了。
  “你这小子……咦?你是说,都放到锅子里煮食的?…那岂不是杂味混乱如何能好吃?…”
  “掌柜的你尝尝你尝尝…”
  “…太好吃了…妙啊…妙啊…让后厨的人过来,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做的,怎么吃的……”
  看到京城城门的时候,已近傍晚,街上依旧人潮涌涌。
  “到了,终于到了。”
  城门口早有提前得到消息的陈家的人迎接。
  “四弟!”
  “二哥,你们也来了?”
  陈四老爷跳下马,看着接过来的堂兄长,如果不是提前小厮快马来回奔报得知父亲现状,他都不敢见兄长了。
  “我父亲他…”但陈四老爷还是握住兄长的手,颤声问道。
  “速去,速去啊。”陈二老爷亦是颤声说道,“不是闲谈的时候。”
  陈四老爷忍着激动忙上马,侍从吆喝开道。
  而与此同时,路边还有一行人看过来。
  黑袍少年英武抱臂而立,酿青衣袍少年坐在行榻上,在乱哄哄的人群中十分醒目。
  “公子!”
  曹管事勒马喊道,就要下马。
  周六郎冲他带着几分肃穆一摆手。
  曹管事立刻在马上稳住坐正。
  “速去,父亲母亲已经在陈府了。”周六郎说道。
  曹管事应声是,前方陈家的人疾驰,他不敢怠慢,护着程娇娘的马车紧跟上去。
  自始至终,那辆马车没有露出一点缝隙,更没人掀帘子探望。
  “倒是好架子。”周六郎哼声说道。
  “应该是好沉稳。”秦郎君说道,嘴边一丝笑,“我倒是有些惶惶。”
  他的目光追随着马车,虽然神情一如既往淡然,但仔细看眼中还是多了几分奕奕。
  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子呢?
  马车很快入城门远去被人群淹没不见了。rs
  ☆、第十九章而安
  
  马车径直进了陈宅内院二门,婆子们摆好凳子,四周人屏气噤声看着马车。
  “娇娇儿…”
  婢女才掀起车帘,就见一个满头凝翠的妇人含泪过来,颤声喊道。
  娘子小名娇娘,娇娇儿这种昵之又腻的称呼,只有亲人才能喊出吧。
  京城里的亲人,只有周家了。
  这便是周家的夫人吗?
  婢女打量这妇人一眼,转身对着后边。
  “娘子,您慢些。”她说道。
  这个不是啊,妇人收回手借以拭泪,再次看向车内。
  婢女先下来,伸出手,一个裹在大青斗篷里的人移了出来,从斗篷里伸出手扶着婢女,抬脚下车。
  兜帽遮住了头脸,落日的余辉下越发的昏昏不清。
  “我的娇娇儿。”妇人哭道,挤开婢女,站过去,一把抱住。
  “夫人,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婢女说道。
  “先去看陈太爷要紧,有什么话,咱们家去再说。”一旁一个中年男人说道。
  妇人这才拭泪展开,一面看程娇娘,一面携住她的手。
  “好孩子,快些去。”她说道,拉着程娇娘向内而去。
  内宅里陈绍以及叔伯家的几个弟兄都等候迎接,屋门口站着一些女眷也向这边张望。
  每个人都神情复杂。
  也不知道是真有此事,还是父亲神智不清夸大话语,或是当时病浅能治,此时已病重连太医都没办法,这个女子可能救治?
  猜测怀疑期望种种交织,但他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来了。”
  几个仆妇先进来说道。
  陈绍突然觉得脚步有些沉沉迈不动,抑或者不敢迈。
  千等万盼中尚有希望,一旦落地便是定音,万一……
  周夫人携着程娇娘迈进院内。
  “程娘子。”陈绍似乎是有些木然的上前,施礼,“我父亲…”
  “跋涉辛苦。”程娇娘开口打断他。说道,“且让我先歇息片刻。”
  在场的人都愣了下。
  “娇娘…”周家老爷轻声咳了下。
  “我家娘子,精神不济,如何看病?”婢女打断他,看着陈绍说道,“这位老爷,已经等了这么久。何妨再等片刻?”
  屋门被拉上,周家夫妇转身看向陈家诸人。
  “这孩子,你看,真是…”周夫人带着歉意说道。
  “无妨无妨。也是该如此,长途劳累。就是你我也受不了呢。”陈绍夫人忙说道,一面邀请他们夫妇,“到外间坐着歇息等候吧。”
  陈相公的家的客厅,以前可是他们想都没想到能入座的。
  周家老爷夫人自然是欣然同意。
  各自留下仆妇丫头在这里听候使唤,一众人离开,等候心焦。便干脆听陈四老爷和曹管事说途中的事,也算是对着女子多少有个了解。
  初冬天黑的早,陈家厅堂里点亮了灯,炭火也已经供上,室内暖意浓浓,此时聚坐十几人,一个个屏气噤声听陈四老爷说话。
  “……我当时走近,就看到这娘子拔刀割肉…”
  一个女子听到这里带着几分惊吓,忙伸手捂住坐在身前的女童的双耳。
  “丹娘莫听。看晚上不敢睡。”她低声说道。
  “不嘛,我才不怕呢。”丹娘忙挣开。干脆向前坐了坐,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叔父,似乎这样就能看到当时的情景一般。
  “……然后又用那些破布烂草裹住那病者……”
  “如此重伤,又刀割血流,这样做岂不更添丹毒?”周老爷插话问道。
  他是行伍出身,对这些刀枪剑器跌打损伤很是熟悉。
  “没有。”陈四老爷摇头,饮了一口水。
  “叔父快些说,那人治好了没?”丹娘催促道。
  陈绍嗯了声。
  “丹娘不得无礼,你叔父奔波辛苦。”他告诫道。
  小孩子不懂,但大人都看到陈四老爷的神情,明白必然是治好了。
  “叔父辛苦。”丹娘忙像模像样的施礼。
  陈四老爷含笑点头。
  “多谢丹娘。”他说道,然后接着说道,“随后,又让熬了一副更为古怪的药,到了次日清晨,人便醒了。”
  “好厉害。”丹娘高兴说道。
  在场的人也都稍微松口气。
  “而且,十日后,还亲自追上我们。”陈四老爷接着说道,“能吃肉还能喝酒,扶着能走,靠着能坐,能说话能唱歌,已然痊愈,还助我们击退狼群。”
  从垂死到痊愈,从被救者到施救者,短短十日,真是变幻神奇,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相视一笑,更有几个年轻娘子握手相庆。
  “果然神医,果然神医。”陈绍连声说道,看向周家夫妇,施礼。
  周家夫妇对视一眼,虽然从最初知道这事就惊疑不定,但今日再次详细听来,不仅没有化解疑惑,反而更不解了。
  这傻儿,怎么就成神医了?
  莫非世间真有神明事?
  “当初,那个道长说我们娇娘将来有大吉,合家没人信,更不肯送去道观呢。”虽然不解,但并不妨碍周夫人说前事,说着就忍不住抬手拭泪,“没想到果然应验了,只是可怜我那妹妹,如果今日还在,该是多么欢喜。”
  虽然一开始不知道这程家娘子的事,但这段时间也足以让陈家人打听的清楚不能再清楚了,甚至还特意派人去了并州。
  倒也没听到什么奇特之处,且不说痴傻儿能好就够惊人了,竟然还会治病。
  “我觉得,或是得了什么仙方。”一个堂兄低声对身旁的陈绍说道。
  陈绍点点头,这个倒能说的过去。
  但愿这个仙方能救父亲的命,至于这女子怎么好的,又有什么关系。
  “自家事,别说了,还是快些救治好陈老太爷才是。”周老爷说道。
  话音才落,门外仆妇声音响起。
  “老爷,程娘子过来了。”
  屋中的人忍不住跪直身子起身,门被拉开,一个女子迈进来。
  摘去了斗篷兜帽,一张精致的面容呈现在众人眼前,如墨乌发垂散腰间,青缎罩衣,内里素花襦裙,简单利索素到极致,但偏偏在里外灯光照耀下又让人觉得明媚不可直视。
  好相貌…
  这是不管老幼男女的第一个念头。
  好年轻…
  这是陈家诸位老爷的第二个念头。
  医者验之谈,这么年轻哪来的经验?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又适才听了那神奇救治,这一眼就足以让他们放弃希望了。
  “病者,在哪里?”程娇娘站在门口,问道。
  屋内的众人这才回神,急忙起身。
  “娘子,请随我来。”
  
  ☆、第二十章接诊
  
  丹娘挣脱拉着自己的女子的手,跟上来。
  “姐姐…”她喊道,看着走在父母身侧的程娇娘。
  陈绍夫人忙拉住她。
  “丹娘,快回去。”她低声说道。
  “姐姐,你还认得我吗”丹娘问道。
  程娇娘看她一眼。
  “不认得。”她说道。
  不认得?
  萍水相逢一面之缘,又是个小孩子,哪里记得清。
  陈绍示意夫人拉好丹娘。
  此时已经走到陈老太爷的屋子,仆妇们忙拉开门。
  陈老太爷已经病了两个月了,虽然子女尽心,丫头周到,屋子里还是难掩熏人的味道。
  “娘子的病症果然说得对。”陈绍说道,脱了木屐,引着程娇娘向卧榻这边走去,“只是我父亲不是两个月前犯病,是一个半月前跌倒才犯病的。”
  “不是。”程娇娘说道,“两个月前,夜流鼻血。”
  夜流鼻血?
  陈绍夫妇惊讶的对视一眼,一旁的仆妇啊一声。
  “是的,是的。”她惊讶的点头喊道,“两个月前有几日,太爷夜间会流鼻血。”
  “怎么不告诉我?”陈绍急道。
  “是太爷说没事的,也真的没事,水洗一洗就不流了,也就两三天。”仆妇惶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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