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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白若心里拧。那蠢样！他在台里近十年，还没见一个女人这么出丑地走在电视台的大院。没车吗？你没车，别人没有吗？没男人吗？你搬不动，不会让男人搬吗？虽然姿色平平，可撒个娇，发个嗲，找物业那几个小伙子帮着送一下，还应该不成问题吧？欧阳白若相信这台里没一个女人不知道那么做。　
　　　　太蠢！　
　　　　欧阳白若眼睛斜睨着楚青城晃得犹为厉害的大屁股，很恨的感觉。可脸上冷冷的，有点看笑话的样子。脚下不松不紧，不远不近，跟在她后面。　
　　　　楚青城低低惊叫一声，箱上她用心护卫的四筒茶业最终滚下一筒。她放下箱子，去追欢滚的茶业筒。　
　　　　茶业筒碰到一只油光放亮的皮鞋时，停了。楚青城捡起茶业筒，顺便感觉，那也停在茶业筒面前的脚带股寒意。她凝着汗渍的脸，抬起来看去。碰到两只要多嫌恶有多嫌恶的眼球。　
　　　　楚青城垂下头去。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让他嫌成这样。　
　　　　欧阳白若脚下只是略一凝滞，很快迈着步子跨过去。　
　　　　楚青城也回到箱子旁，刚要再搬起来。后面有人叫：“青城！”　
　　　　
039　不愿理
　　　　楚青城又直起身，回眸看去。欧阳白若没停下步子，可耳朵支过去。　
　　　　“展大哥。”展研锋。楚青城已经完全认识，轻轻喊了声。　
　　　　“嗯。”展研锋含笑，点下头，俯身把箱子搬起来。　
　　　　“我搬吧……”楚青城觉得不好意思。　
　　　　“没事，我来。”　
　　　　楚青城见他不给，便将箱上的四筒拿下来，抱进怀。笑了下，不自觉间带了点顽皮，“我拿轻的。”　
　　　　展研锋笑笑，随她。问：“茶业？干嘛用？”　
　　　　“台里分的，你不知道？”　
　　　　“我刚回来。都是你的？”　
　　　　“不是，我们办公室的。一人两筒。”　
　　　　“怎么让你自己去领？都惯了一身的少爷小姐脾气，就知道支使别人！以后，你也不要自己做，最多领出来放那儿，让他们自己去拿。”　
　　　　“主任那么和我说了，我觉得也不是太重……”楚青城说着声音淹下去。不重还搞得这么糗！　
　　　　展研锋呵呵笑。经过放慢脚步的欧阳白若身边，仿佛没看到，和楚青城一块走过去。　
　　　　欧阳白若眼光疑惑地探向展研锋。没看到他？他缓下来准备和他打声招呼的，他却这么目中无人地过去了！咦！　
　　　　展研锋当然看到欧阳白若了，故意不理。他老远就看到楚青城搬着箱子走了，想快赶上来的，却正有人过来，耽搁了几句话。然后又见楚青城狼狈地去追茶业筒。欧阳白若竟冷冷瞧着，一把手也不伸。真是！死家伙，臭得性！恨得展研锋不愿理他。　
　　　　走上新闻中心大楼的台阶后，展研锋又道：“佳木回来了。”　
　　　　“嗯。”楚青城知道，佳木打来电话了，说晚上一块吃晚饭。楚青城忽然想到，也问，“展大哥在哪个部室？”楚青城感觉还没一次在台里碰到过展研锋。　
　　　　展研锋略一沉吟。她竟然还不知道他是她的上级领导！含糊，“我在九楼办公。”　
　　　　楚青城对电视台的部局还不是完全了解，知道九楼很多台领导办公室，可不知道九楼除了党委办公室与一个接待室并健身房，全部是台领导办公室。继续疑问：“怎么从没碰到过你？”　
　　　　“这段时间我在党校学习，不太回来。”　
　　　　噢，这就是了！“还要学好长时间？”　
　　　　“还得一个多月。”　
　　　　“你回来为了佳木吧？”　
　　　　“也是，也不是。台里也有点事需要我回来。”展研锋笑笑，答。而这所有的因素再加上，有点想回来见见楚青城的感觉，回来，便成为势在必行。　
　　　　“噢。”　
　　　　
040　让你懒
　　　　欧阳白若听不清楚青城和展研锋前面具体说什么，可感觉一问一答，挺有话。　
　　　　两人等电梯。欧阳白若傲然回应展研锋对他的无视行为，不屑去共乘一个电梯，从楼梯走。　
　　　　电梯来，楚青城与展研锋上去。楚青城看展研锋还把箱子搬在怀里，笑笑，“展大哥你先放下，轻松点。”　
　　　　展研锋也笑下，本觉得没什么放的必要，一会儿电梯就到了。看眼楚青城，见她脸颊上粘几丝头发，似乎痒，抱着茶业筒，抬胳膊往脸上蹭。他放下箱子，接楚青城怀里的茶业筒，“给我。”　
　　　　楚青城瞪眼看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给他。展研锋已从她臂间一次性取走，放箱上。电梯眨眼间到，展研锋将箱子整个搬起来，下电梯。　
　　　　“我……”楚青城伸伸手，作罢。　
　　　　楚青城后面看展研锋。默默地，步履沉着，稳健，给人很踏实，很亲切的感觉。抱着茶业筒的背影，挺拨轻松，一点没她刚才的糗样。十指相互插插，很汗颜，觉得自己有些没用。　
　　　　快到总编室门口时，展研锋背后里传来句：“去洗手间洗洗吧，我给你放进办公室。”　
　　　　楚青城想想，跟进去也就那样。“嗯，谢谢了展大哥。”　
　　　　展研锋只笑了声，回应她的客气。　
　　　　楚青城去卫生间，展研锋推门进了总编室。周主任抬眼一看，愣一下，忙迎上来，接过展研锋手中的箱子。客气加歉意：“展台，你怎么给我们搬来了！”　
　　　　展研锋笑笑，净净手。“我也没事，你们都忙。就一点茶，一个人搬着还挺沉。呵呵。”　
　　　　周主任脑子动弹，感觉展研锋这话不是很单纯。“刚才我这儿正好韩台来电话交待点事，那边打电话来说分茶业了，小楚说要去。呵呵。那小丫头很勤快！很不错！我告诉她分到名下后，放一边，让他们各人去拿的。怎么这这让展台您给……小楚呢？”　
　　　　“啊，去洗手间了。”　
　　　　“噢，展台你请坐！你这是刚从北京回来吧？”　
　　　　“是啊，回来有点事。你们忙！”展研锋又微笑着过眼立座处的苏晓闻，点个头，往外走。　
　　　　周主任送展研锋出门，回身进来，向苏晓闻指点。意思是，让你懒，不去！　
　　　　
041　玩笑
　　　　苏晓闻吐个舌，多汁型脑细胞，一挤就有反应。这电视台要找个没点背景关系的人怕也不容易，楚青城只是展研锋堂妹的同学，这从楚青城一进电视台，就已经被多数人打听清楚。　
　　　　楚青城安静单纯，不招人烦，可也没招人另眼相看的背景。苏晓闻算是与她最友好的了，可还是忍不住有时让自己的惰性欺负一下楚青城，台里台外受累跑腿的事，多是让楚青城去。　
　　　　她有她的道理，她一直是这办公室受累跑腿受欺负的角色，这会儿来了个楚青城，还不兴她也熬个婆？　
　　　　不过，看来，这楚青城应该比她命好，与展研锋，或者展家，渊源挺深。要不，展研锋能那么不避嫌疑地护佑楚青城？亲自帮楚青城搬东西来，还说了那么句话，什么一个人搬挺累！哦，分明是怪他们只让她一个人去受累嘛。　
　　　　得，看来以后，她还得继续当她的粗使丫环。谁让她全靠送礼送进来的，实在没什么有利背景呢！谁让现在的社会就这般势利眼呢！　
　　　　苏晓闻噘了嘴坐下。　
　　　　展研锋出门后往五楼卫生间方向走。一会儿迎上了楚青城。笑道，“晚上几点下班？”　
　　　　楚青城也含笑，“七点半。”　
　　　　“嗯，我等你一块走。”　
　　　　啊？　
　　　　见楚青城不解，展研锋笑，“佳木没叫你晚上一块吃饭？”　
　　　　噢！楚青城明白了她早该明白的事情，佳木自然不只是与她共进晚餐，肯定还有彦南方陪着，那么，当然就会有展研锋陪着。那么……　
　　　　楚青城心里忽然一跳，会不会也有欧阳白若？　
　　　　“我……下班晚，我一会儿和佳木说，我还是不去了……”她现在也说不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见到欧阳白若，觉得分明想见，可又一想到见，就心里怵，又想躲。　
　　　　“没事，我也得差不多那时候走。佳木和南方回来就住两天，明天陪奶奶回乡下给爷爷扫墓。也就今晚有空见面。”　
　　　　是啊，佳木说了！楚青城弱眉一敛，低了头。　
　　　　展研锋望着，一笑，温和道别：“我先过去了。”　
　　　　“噢　。”　
　　　　楚青城回办公室，周主任客气：“小楚辛苦了！”　
　　　　“呵呵，没事。”　
　　　　苏晓闻也嘻嘻笑，“青城我的那两筒你也拿去。我本来想送给主任的，现在我发现，还不如巴结青城更好！”　
　　　　“你这丫头！”周主任又指点她，有同时提醒她不要乱讲话的意思。　
　　　　苏晓闻呵呵嘻嘻笑。楚青城不知展研锋刚才已来宣示了楚青城的门派所有权：别以为她人轻就欺负她！只当不太特别好笑的玩笑，也笑笑。　
　　　　
042　不一样
　　　　晚上。　
　　　　楚青城坐在展研锋的车上，一路忐忑，几乎不用怀疑欧阳白若会去。展研锋也说了，就今晚有空，欧阳白若自然也会去见见彦南方。　
　　　　展研锋看楚青城一直心神恍惚，几次想说话又咽下。有些后悔自责的感觉。佳木有时在他面前提及这个女孩的，说她身边无父母亲友，就那么一个人长大。　
　　　　想来，应该是自小心中种满了惶惑不安。　
　　　　他竟一直听着，然后又当个有些感伤的故事放过去。怎么就没有早一天关心一下她呢！　
　　　　其实，这么自责，确实也难为自己。他三年前才自美国回到北京，两年前才自北京来到D省，与母亲另有住处。虽常到佳木家，楚青城似乎也去得不少，竟就从没碰到过面。　
　　　　对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他怎么可能只是凭耳边听到些可怜，就跑去献爱心呢？！　
　　　　明知不可为，还是觉得早听说，却没有早行为，而有些心疼那些他知道，却白让她孤单了的日子。　
　　　　他看眼她膝上的十指，想握过去，从此给她他的臂膀，让她走到哪都像个被人宠爱娇惯的公主，带着太阳般傲人的笑，如他的堂妹一样，开朗活泼，什么也不怵。　
　　　　可，他只是更握紧了下方向盘，没实行。轻声叫：“青城……”　
　　　　嗯？楚青城眼看过来。　
　　　　展研锋笑笑。温和的脸面，明亮的眸子，笑意，洁净阳光。夜色里，散着很诱人的光。楚青城好象真的很花痴，眼睛瞪在他脸上一下没移开。　
　　　　展研锋本要说的话一时滞在唇里，又笑，“怎么了？”　
　　　　楚青城不好意思，“我我，刚才忽然觉得展大哥不和平时一个人了一样……”　
　　　　展研锋哈哈笑。“不是一个人了？平时什么样的人，刚才什么样的人？”　
　　　　“平时……”楚青城并也说不太上来。直接种进心里的印象，就是兄长的样子，博历多闻，雅重温和，平易近人。没想过他帅不帅的问题。可刚才，他笑起来的样子，好象，挺好看。　
　　　　可她能说，平时没觉得你帅，刚才一下感觉挺帅的！　
　　　　“嘿嘿，说不上来。”楚青城笑的几分顽皮。这点女孩娇态，只有在她最熟悉和愿意亲近的人面前才不自觉地流露出来。目前展研锋是第三位。第一位是带她长大的吴奶奶，第二位便是展佳木。　
　　　　
043　谁家的女人
　　　　展研锋也笑，不太追究。说他刚才要说的话：“佳木以后可能在成都那边呆的时间更多。我们都离得她远了！以后有事找我，我最近不在台里，可有事可以回来。给我打电话。平常上课时间手机都屏敝着，打不通，中午晚上，没事。”　
　　　　“嗯。”楚青城点头。感觉真托佳木的福，展家人都对她很好，展研锋也像她自己的哥哥一样，让她很觉温暖。　
　　　　“你平时都怎么吃饭？”展研锋又关心她的日常生活。　
　　　　“上班在台里，不上班自己做点。”　
　　　　“自己会做饭？”　
　　　　楚青城谦虚，“做不好。”　
　　　　展研锋开玩笑，“那我得找时间去检验一下。”　
　　　　楚青城不禁咯咯笑。笑眸投在展研锋脸上，温润美好，如一抹春光，熏得展研锋心间，又那么热热荡了下。　
　　　　有种收获很奇妙，仿佛是人生的一次彻悟，瞬间，让你明白，风雨兼程，原来就是为了眼前这个终点。一切了然。然，也恻然。他却将他的时间太多消耗在路上，错过了那遇到她的最佳时间。　
　　　　有种，丝丝后悔的感觉，很钻心。　
　　　　吃饭地点定在派迪克西餐厅。一进餐厅，楚青城给展研锋带上来的笑容，倏又沉进黑海。跟进房间后，有些不敢抬头，生怕看到那张挂着一层冰的冷脸。　
　　　　但里面并没有欧阳白若。心一下安定，可也一沉，沉出无限失落。　
　　　　“青青！想死你了……”展佳木迎上来拥住她。　
　　　　楚青城也高兴，“我也想你！”　
　　　　亲热一通，两人安坐。楚青城与彦南方也含笑问过好。　
　　　　门推开，两个服务生进来，先送上两份牛排。展佳木让放展研锋与楚青城面前。　
　　　　“你们吃了？”展研锋问向彦南方和展佳木。　
　　　　“当然没有！你们不来我们能吃？饿死了！”展佳木捂上肚子作态。　
　　　　楚青城歉然，“佳木对不起……”　
　　　　“傻瓜，是逗你们呢。我们中午吃的太晚，一点不饿。再说，我就是饿，看不到青青来，我也没食欲呀。”　
　　　　楚青城抿嘴乐。展研锋也呵呵笑，忽然想到：“不是说欧阳来吗？还没到？”　
　　　　楚青城心一紧，血一下又蹿了满头。　
　　　　展佳木道：“不来了。本来就我们自己家人一块吃饭，他是南方这儿唯一的同学，给他个面子才叫他来，他倒有事！哼，什么事，比我们家南方重要？老公，以后都不要见他！”　
　　　　彦南方和展研锋都乐。没乐完，门给推开，冷然的声音问过来，“这是谁家的女人这么没教养？老公干嘛的，不调教好再带出来？”　
　　　　
044　你怎么了
　　　　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彦南方和展研锋哈哈大笑。展佳木脸上半笑半怒，瞪一眼走进来的欧阳白若。　
　　　　彦南方站起来想给他安排座，欧阳白若已展佳木旁边坐下，眼睛里全然没有展研锋和楚青城，一胳膊支于桌上，看着展佳木，斜向彦南方，一脸严肃地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彦南方眼瞅他。　
　　　　“新婚夫妇感觉怎么样啊？”　
　　　　“很好！”彦南方回答。　
　　　　“很好？很累吧！啧，这才几天，瘦了！这女人倒比以前鲜亮了……”　
　　　　“找死欧阳白若！”展佳木抖刀插往他面前刺。　
　　　　欧阳白若急闪远处些，坐到与楚青城近些的地方。楚青城感觉放桌上的手开始抖，滑下来，隐桌下。　
　　　　彦南方问他：“不是说有事吗？”　
　　　　“是啊，有事，你这不回门嘛，跑了二百里路，赶回来的。累死了！”欧阳白若靠沙发上，有些倦乏。“这还招的人说，真后悔犯这傻劲！”　
　　　　大家乐，展研锋笑问：“去哪了？下午看到你在台里。”　
　　　　欧阳白若斜去一眼，语惊人不惊，“哟，展台呀，您也在！下午您在台里看到我了？什么时候？我怎么没记得遇到过您？”　
　　　　展佳木觉得那腔调拉得异常，扑闪眼睛看二位。展研锋明白，这是泄私愤呢。笑下，没应声，没解释。　
　　　　欧阳白若也没回答。　
　　　　欧阳白若的牛排也上来。展研锋先举杯，道：“为南方和佳木，这个，喝个？”　
　　　　“应该应该！”展佳木积极响应，彦南方也笑着举起杯。　
　　　　欧阳白若慢悠悠地两指挟住杯颈，没举，知道得等着一块。那边楚青城还肃静着呢。展研锋已看向她。　
　　　　楚青城不是不响应，是手腕一直轻抖，抬抬哪手，哪手更抖得厉害。她怕举着杯时也抖，太出丑。　
　　　　可也得举，再迟疑就让人怀疑了。楚青城左手从桌下移上来，握住杯。情急中作出的决定，用左手。左手离得欧阳白若远，受刺激差点。　
　　　　举杯这么混过去，可吃牛排得两手都用。　
　　　　展佳木吃进一口后，见楚青城还不动，催，“青青，吃啊。”　
　　　　吃……楚青城越怕抖，越抖。拿起刀时手果真抖。她忙放下，手又隐桌下。　
　　　　展研锋温和地声音询问：“怎么了青城？不舒服？”　
　　　　“不，我，不饿……”　
　　　　不饿似乎也该表示一下吧。　
　　　　“青青你怎么了？”展佳木也问过来。　
　　　　
045　手疼
　　　　“我，我手疼……”楚青城又将手隐桌下去，声音带上些颤音来。为自己这般的没用很无助。　
　　　　“手疼？怎么疼？伤着了？”展佳木更关切。　
　　　　展研锋想到，“是不是下午搬东西时弄伤了？”　
　　　　楚青城越像蒸锅里的虾，垂肩勾背，在兄妹的关爱下，很崩溃。两眼不禁泪襟襟地往外涌，头恨不得躲桌子下面。　
　　　　展佳木挤过来，坐楚青城旁边，拿她的手，“我看看。”　
　　　　楚青城没什么可给她看的，躲。展佳木握到她脸上，摸到了两手泪渍。一下声音酸楚，搂到楚青城肩上，“青青，你怎么了？遇到委屈了？”　
　　　　“我没……”楚青城声音带出哭声来，急咬了唇。　
　　　　展佳木给她擦泪渍，含着伤感安慰，“青青，我以后不会常呆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