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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犁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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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年先后寻到了第一、二辑,由百花文艺出版社并为一书出版。“1959年秋天,河间县委从一位老教师处找到保存了十八年之久的第四辑。1960年5月,当年为精印《冀中一日》,朝夕伏案刻写的铁笔战士周岐同志,见到重新印刷的《冀中一日》,立刻将自己冒着生命危险保存下来的四辑全书邮寄出版社。这样,诞生在战火中的《冀中一日》,又在社会主义的今天得以重印,和更广大的读者见了面。”①孙犁认为,对冀中人民来说,“七七”事变后风起云涌、激|情动荡的农村变革,“是一次广泛深入的启蒙运动,运动与人民的实际斗争生活结合,因此十分坚强。”②他说,“冀中一日”写作运动,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发起的。
  他称之为运动“副产”的、数易其名的《文艺学习》,却比《冀中一日》传播更广。这本书在《冀中一日》编成后第二年春天印出,虽是蜡纸刻印,竟印了一千本(《冀中一日》初次油印二百本,后经补选和校正,还没来得及付印,即因敌人发动五一“扫荡”而毁于坚壁之中,人们后来看到的,是黄|色麦杆纸的初印本)。“在那种条件下,这本小书的印刷,简直是一个奇迹,那种工秀整齐的钢板字,我认为是书法艺术的珍品,每一字的每一笔画都是勾勒三次才成功的。一张蜡纸印一千份,保证清楚没点染,也是经过印刷同志们苦心研究的。”①这本书,除了像上面《吕正操回忆录》中说的在三纵队的《连队文艺》上连载,还在晋察冀的《边区文化》上连载过。
  在这本书里,不只体现着作者某些十分重要的美学思想,还体现着他对投稿者既能严格要求、又善于诱导的精神,而这些,可能也正是他作为一名出色编辑的成功秘诀之一。例如,他这样告诉投稿者:你心里有了许多话,你要描写一件事,这件事老在你的心里打转,它一切都准备好了,单等你拿语言把它送出来。那你就把它送出来吧,不要怕你的文字不“美”,言语不文。用花轿送出姑娘固然好看,初学写作好比穷人,把你的姑娘用牛车拉出去吧。只要文章的内容好,语言笨一些没关系——但记住这是说初写,你千万不要认为这就好了:我可以永远用牛车往外送姑娘了。这样下去,会弄成车上已经不是姑娘而是粪草了。因为你对语言的工作不严肃,对文学事业你也一定失败无疑……②“冀中一日”写作运动刺激了抗战时期冀中地区文艺事业的发展,在这之后,文艺读物很受欢迎,特别是《表》(班台莱耶夫)、《不走正路的安得伦》(聂维洛夫)等一批苏联作品,印数高达三、五千份,这从一个地区来说,印数是很可观的。其中,《不走正路的安得伦》,还是根据孙犁的藏书翻印的。其次,冀中几个文艺刊物的投稿者,也大大增加了。在孙犁的家乡安平县,还编印了《安平一日》。
  对孙犁个人来说,他在参加了《冀中一日》的编选工作后,产生了一个积极的结果:“你也可以写些创作,那样一来,批评工作就可以做得更好些了。”一个从事创作的伙伴,在一次黄昏的田间散步时,这样对他说。
  他觉得这位伙伴的话说得恳切而委婉,虽然并不以为含有暗示,却在这之后大大加强了创作的势头,——他说过,在这之前,他从事的文字工作主要是批评性的。
  而在这之后,当他再写那些批评性的文字时,“不知为什么,我对那些尖刻的言词,跋扈的态度越来越知道避免了。这就是因为我从实践中得知了创作的艰难,它并不像指责家所要求的那样容易,它所需要的条件,也不像一般人所设想的那么简单。”①
  在当时,人们尤其不能设想的是,《冀中一日》的编选工作刚刚结束,人们就面临着一次空前严重的“扫荡”,这就是日军对冀中人民发动的、曾经震惊中外的五一大“扫荡”。在这次“扫荡”和以后的连绵战火中,不仅坚壁在堡垒户夹壁墙里的《冀中一日》的稿本遭到劫运,《文艺学习》的油印本也在很长时间里下落不明,如果不是由于一次偶然的机缘,康濯把自己精心保存的一本拿出来,读者可能永远不会读到完整地体现着当时风貌的《文艺学习》了。
血与火的艺术记录
  冀中抗日根据地位于平、津、保三角地带,有“平津门户”、“华北粮仓”之称,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首创的平原根据地,在战略上具有重要意义。日本侵略者把冀中抗日根据地看作心腹大患,在当时华北驻屯军司令冈村宁次的直接指挥下,从1942年5月1日起,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对冀中进行所谓“十面出击”、“铁壁合围”式的“扫荡”,以图摧毁这块抗日政权。
  有人这样描绘了当时敌我双方斗争的态势:在这块平得像地毯似的大约六万平方公里的平原上,四边围着平汉、津浦、石德、京山四条铁路构成的封锁圈。圈里分布着八千多座村庄。敌军在主要村镇上建立了军事据点一千七百五十三个,路沟总长二万五千余里,冀中抗日根据地由之被分割成二千六百七十多小块。就在这棋盘似的战场上,日军集中了十万人(笔者按:此数包括伪军等在内,敌主力实为五万余人),来与吕正操、程子华将军领导的冀中部队两万余人决战。战争从5月1日开始,直打到6月底。两月中,大战二百七十二次,小仗则日达数十次。①
  富有戏剧性的是,敌人选择五一国际劳动节这一天发动“扫荡”,沿滹沱河北岸设立临时据点,封锁滹沱河;而冀中区党委却在滹沱河以南饶阳县张保村的枣树林里,在同一天召开了劳动节纪念大会,并当真演了一场《日出》。在纪念大会上,黄敬和吕正操都讲了话,分析了形势,作了动员。大会进行中,有敌机盘旋侦察,吕正操还风趣地说:“也许是冈村宁次坐飞机来看望我们了。”
  孙犁于1942年春末,回到平汉路西晋察冀文联的岗位上,看来他并没有亲身经历五一大“扫荡”。但是,他经历过敌人发动的其它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扫荡”。据梁斌回忆,在五一反“扫荡”前夕,孙犁来冀中深入生活,曾经和他领导的“新世纪剧社”打过游击。这说法和孙犁自己的回忆也颇为符合:“就在这个秋天(按:指1941年秋天),冀中军区有一次反‘扫荡’。我跟随剧团到南边几个县打游击,后又回到本县。滹沱河发了水,决定暂时疏散,我留本村。”②1983年,河北省博物馆一位同志从1941年10月冀中区的一个油印刊物《通讯与学习》上,抄下一篇孙犁的佚文——《报告文学的感情和意志》,文后附录了几篇通讯,都是“死者的血流未干,生者的嘶啼还相闻”的时候记下来的。这时,正是孙犁所说的那个打游击的秋天。孙犁的文章,从写作的角度对这几篇通讯提出了意见,在真实性上却肯定它们:“报告者曾向人民的血流前面走过,差不多用即刻的工夫,把仇恨转写到他们的报纸上。”①其中,《角邱血》一篇所记录的,就发生在孙犁的家乡安平县:八月十五日——记录者很可能在习惯上用了农历,如果是这样,这一天正是中秋节。敌人纠集上千兵力,不发一枪,在黑夜悄悄包围了角邱村。这一次,幸亏人民警惕性高,耳目灵,他们早已躲进青纱帐,敌人扑了空,只悻悻然烧了房子,杀了两个老妇,捉了几个老人。八月二十日,敌人卷土重来,利用汉奸,布置阴谋,终于使角邱村七十多人惨遭杀害。题名《谁能忍受》的一篇,则这样记录了角邱村的悲剧:“在安平六区角邱村近百个死尸中,有这么一幅惨图:一个全身衣服都被撕破的少妇,尸身横躺着,Ru房边被刺刀扎了几个紫色的大裂口,下身也是模糊的血泊……她之血体外边,躺着一个幼儿,死去了的白色的小眼睛,依然在凝视着他的母亲,而死者的丈夫,则握住了孩子在痛哭。”《坑水红了》写的仍是安平县六区某村发生的事件:日本兵绑了十三个村民,让他们在水坑旁跪下。十三个人挺得直直的,不仅不跪,反而大骂敌人。最后他们被砍头,头颅被踢进水坑,“坑水连续泛起十三个红圈以后,完全变红了。”……
  这些血的场面,孙犁在编《冀中一日》时,就看到不知多少次了。不仅如此,那时和他一道工作、参与研究讨论的不少人,就在1942年5月,“把血洒在冀中平原上了”①。不只是血的场面,还有战斗、新生、力量和欢乐的场面。这些场面就发生在作者的周围或身边,激励着他的感情,浸润着他的笔,使他不失时机地捕捉了那些历史性的镜头,用新鲜而热烈的画面,充实着历史的篇章:以后不多几天,这一家就经历了那个1942年5月的大“扫荡”。这残酷的战争,从一个阴暗的黎明开始。
  能用什么来形容那一月间两月间所经历的苦难,所眼见的事变?心碎了,而且重新铸成了;眼泪烧干,脸皮焦裂,心脏要爆炸了。
  清晨,高粱叶黑豆叶滴落着夜里凝结的露水,田野看来是安静的。可是就在那高粱地里豆棵下面,掩藏着无数的妇女,睡着无数的孩子。她们的嘴干渴极了,吸着豆叶上的露水。如果是大风天,妇女们就把孩子藏到怀里,仄下身去叫自己的背遮着。风一停,大家相看,都成了土鬼。如果是在雨里,人们就把被子披起来,立在那里,身上流着水,打着冷颤,牙齿得得响,像一阵风声。
  这是《“藏”》②这篇小说对五一大“扫荡”开始后群众生活的一个掠影。人们可能还记得小说叙述的那个挖洞的故事。著名的冀中平原的地道战是从挖洞开始的,是真正的人民的创造。开始是单一的洞,后来发展为多户相通的初级地道,但目的仍是为了隐蔽,再后才发展成为能攻能守的网络式作战体系。挖洞的事最早出现在蠡县(孙犁的小说《第一个洞》①,几乎以完全纪实的手法写了这件事),这和小说描写的背景完全一致。据《吕正操回忆录》②说,开始有的领导同志对蠡县一带发展地道很不满,认为是逃跑主义,后来程子华政委带工作组亲往调查,才肯定了这是人民的伟大创造。蠡县靠近保定,环境艰险,最先出现地道是不奇怪的。如果在五一反“扫荡”前就开展地道战,那就更好了,冀中人民会减少很多损失。
  折城、破路、挖地道,被认为是抗战时期冀中平原上的三大工程,是开展平原游击战的伟大创举。这三大工程,在孙犁的作品里全有反映。前两项工程是在抗战初期进行的,《风云初记》里有很生动的描写,我们不妨掇拾一二。
  先说拆城。女县长李佩钟向拆城的民工作了动员,大家分散开,刚要动手,来了三个穿长袍马褂的绅士,为首的正是李佩钟的父亲李菊人。他说:“古来战争,非攻即守,我们的武器既然不如日本,自然是防守第一。从县志上看,我县城修在宋朝,高厚雄固,实在是一方的屏障。县长不率领军民固守,反倒下令拆除,日本人一旦攻来,请问把全县城生灵,如何安置?”
  李菊人领了半辈子戏班儿,不但他的见识、学问,全从戏台戏本上得来,就是他的言谈举动,也常常给人一个逢场作戏的感觉。全县好看戏的人差不多全认识他,民工们扛着铁铲大镐围了上来。
  “我们不是召集过几次群众大会,把道理都讲通了吗?”李佩钟说,“那天开会你们没参加?”
  “那天我偶感风寒,未能出席。”李菊人抱歉的说。
  李佩钟说:
  “我们进行的是主动的游击战,不是被动的防御战……”
  “那可以进行野战,”李菊人截住说,“昔日我轩辕黄帝,大败蚩尤于涿鹿之野,一战成功,这是有历史记载的,可从没听说拆城!”
  李佩钟向他们解释,抗日战争是历史上从没有过的战争,很多事情是旧书本上查不出来的。三个绅士还要麻烦,群众等不及了,乱嚷嚷起来:“这点儿道理,我们这庄稼汉们全捉摸透了,怎么这些长袍马褂的先生们还不懂?别耽误抗日的宝贵时间了,快闪开吧!”
  他们一哄散开,镐铲乱动,尘土飞扬,笼罩了全城。三个老头儿赶紧躲开,除去李菊人,那两个还转回身来,向县长鞠躬告别,从原道走回去了。一路走着,拿草珠子的老头儿感叹地说:“我们每天起来,连个遛画眉绕弯儿的地方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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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腰子的说:
  “李菊老吊嗓子的高台儿也拆了哩!”
  李菊人却把马褂的长袖子一甩,唱起戏来。①关于破路,《吕正操回忆录》作了这样的介绍:“由于敌人是使用汽车、装甲车、骑兵的快速部队,平原地形,有利于敌,不利于我。”“冀中平原毫无山丘之阻,交通异常便利……这对敌之‘扫荡’、机械化部队之使用甚为有利。于是全冀中军民在‘破路就是抗日’的口号下,对所有道路进行了全面破坏。这一工作,从1938年1月开始,到秋季基本完成。”
  在冀中抗战史上,破路实际上是改造平原地形的一大壮举。
  《风云初记》里描写的破路的情况和细节,同上述真实背景完全相符,连时间上也不差什么。小说叙述说:破路的图样发下来的时候,已近旧历年节,那是一个充满惊恐和痛苦的年节:
  平原上这一个年节,记下了人民生活心情的重大变化。一过腊月初十,就到处听见娶儿媳妇的花炮,为了使爹娘松心,许多女孩子提前出嫁了。媒婆们忙了一阵,很多平日难以成就的婚姻,三言两句就说妥了,女家的挑拣很少。有的丈夫不在家,娘家一定要娶,就由小姑子顶替着拜了天地。
  敌人的烧杀奸淫的事实,威胁着平原的人民。在铁路两旁,那些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们,新年前几天,换身干净衣裳,就由父亲领着送到了婆家去。在根据地,爹娘们还想叫女儿抢着坐花轿,唢呐和锣鼓,从夜晚一直吹到天明。可是,因为敌人的马蹄、汽车和坦克,在平原的边缘,在冰冻的麦苗地里践踏倾轧,就使得在大道上奔跑的迎亲车辆,进村的喜炮,街头的吹唱,都带上了十分痛苦的性质。在这种情形下面,破路的动员,简直是一呼百应。谁家有临大道的地,都按上级说的尺寸,去打冻刨坑。早晨,太阳照耀着小麦上的霜雪,道路上就挤满了抢镐扶铲的农民。
  小说叙述了农村各阶层的人们对破路的不同态度。参加过高蠡暴动的高四海老人,他的麦地是一块靠近路边的又窄又长的条道地,他“一并排连挖十二个大沟,差不多全部牺牲了自己的小麦。他的沟挖得深,铲得平,边缘上培起高高的土墙,像一带城墙的垛口。……他全身冒汗,汗气从沟里升起,围绕在他的头顶,就像云雾笼罩着山峰。”而地主田大瞎子,却把长工按尺寸在他的地里挖的沟重新填上,用吃街占道的办法,把沟往外挪,挖在了大道上。高四海说:“日本人侵占我们的地面,我们费这么大力气破路挖沟,还怕挡不住他!像你这样,把挖好的沟又填了,这不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诚心欢迎日本,惟恐它过来的不顺当吗?”
  田大瞎子狡赖说:
  “你看,把沟挖在大道上,不更顶事儿?”
  这时从北面过来了两抬花轿,后面紧跑着几辆大车。赶车的鞭打着牲口,在田大瞎子的地头上碰上沟,差一点儿没把送女客翻下来。吹鼓手告诉高四海说:北边的风声不好,有人看见了日本的马匹。高四海对田大瞎子说:“看!你这不是挡日本,你这是阻挡自己人的进路。你的地里,留下了空子,日本人要是从这里进来,祸害了咱这一带,你要负责任!
  “我怎么能负这个责任哩?”田大瞎子一背铁铲回家去了。
  “什么也不肯牺牲的人,这年月就只有当汉奸的路。一当汉奸,他就什么也出卖了,连那点儿良心!”高四海又挖起沟来,他面对着挖掘得深深的土地讲话。①
  高四海老人没有说错,日本人过来以后,田大瞎子连同他的儿子、在北平的大学里念过书的田耀武,都成了日本人的合作者。
  孙犁赶上了在冀中平原上进行的这些轰轰烈烈的工程;因此,在字里行间,人们很容易读出他的感情、乃至经历来。
  冀中平原上的第三项工程开展得稍晚一些,那时孙犁正在山地工作,没有赶上。他写的关于冀中挖洞的故事,是听人说的。但是,他却有过钻洞的经验,那是1944年3月,他到位于太行山东麓的曲阳(在河北省西部)游击区走了一趟,在洞里住过一夜。重要的是,他有过和冀中人民同甘苦、共患难的经历,所以,写起洞来,仍然使人感到非常亲切、自然。
  《第一个洞》和《“藏”》等作品,写了冀中平原上的第三项工程,准确地说,是写了它的开头——挖洞。尽管洞还不是地道,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有了开头,就会产生结尾,从有了这“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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