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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好，我是程锐云，大家以后可以叫我Terrence。”程锐云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也没有笑容。

　　　　“哇，好酷哦！”

　　　　“对啊，真的好有形啊！”几个年轻的女孩又凑在一起轻声感叹着。

　　　　静书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瞪着程锐云。她就说他怎么会愿意屈就，原来他不是来坐秦晋的位子，而是入了树和的股份成了合伙人之一，掌管整个树和的金融业务。这样一来他虽然不是她的直接上司，但却是她名副其实的老板，因为就连童安娜也要向他汇报！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逼她辞职吗？

　　　　她还有两个月实习期就结束可以正式挂牌，树和是个不错的发展平台，程锐云这个时候强势介入就为了逼走她吗？

　　　　程锐云若有所感地往静书的方向看过来，只是冷冷地瞟了她一眼。

　　　　“Terrence从这周开始入职，办公室就在我的旁边。他要求很严，大家可要打起精神配合他的工作啊。”陆先生半开玩笑地说道。

　　　　程锐云微不可闻地笑了笑，跟在陆先生后面去了他的办公室。

　　　　合伙人们一走，同事们就讨论开了。有的人质疑程锐云的专业背景和业务能力，毕竟他那么年轻就可以做到合伙人，的确很少见；但很快就被女同胞们推崇他的声音给压倒，也难怪，程锐云出众的外表和自信高贵的气质总是能让他一眼就成为女生们的焦点。

　　　　但无论是哪种声音，静书都不想去听，更不会加入他们的讨论。她有些无力地坐在椅子上，闭上眼。他们都不了解程锐云，他会是一个优秀的律师，但绝不会是一个好相与的上司。她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是立马打一封辞职信另谋出路，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静书有点茫然地敲打着键盘，很快发现邮箱里收到了程锐云发出的邮件，召集她所在的部门开会，和各位同事彼此认识熟悉一下。

　　　　静书把整理好的资料都打印出来放在桌上，然后站起身跟着同事们一起往最大的一间会议室走去。她不想那么快就退缩，虽然她从来没想过跟程锐云正面地针锋相对，但事实上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立足于同一个圈子，这种机会多得是，他不作她的上司也可以作她的对手。多年来的努力，让她摆脱了当年那个怯懦的自己，现在也正好证明给程锐云看，她也可以成为专业的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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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会议

　　　　大家三三两两地走进会议室，程锐云已经坐在里边，眼睛盯着身前的笔记本电脑，若有所思。

　　　　“Terrence，人到齐了，开始吧。”童安娜提醒道。

　　　　“嗯。”程锐云站起来，他已经脱去了西服，只穿着白色的衬衫。他将投影仪的幕布降下来，打开电脑上做好的PPT，开始给大家讲解部门重组后的组织结构，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语，简要、直接一向都是他的风格。

　　　　这次重组证实了静书的预想，除了非讼部门做并购业务的律师以外，童安娜也要向他汇报，而且他们这些隶属于民商业务部门、即将取得正式执业证的新律师以后也归在他旗下。看得出程锐云花了一番功夫说服几个合伙人，整合了所有可以为己所用的资源来发展新业务。静书低下头自嘲，他不会是为了把她逼走才做这么多事的，她没有那么重要。

　　　　程锐云讲解完后，合上笔记本电脑，看着童安娜说：“我还不认识各位，由你开始，大家都轮流介绍下自己。”

　　　　“好！”童安娜简洁地介绍了下自己，便请各位同事自己报上姓名和目前的职位，她自己也才刚刚到任，对属下也还很陌生。

　　　　大家一个接一个地自我介绍，程锐云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却很有礼貌地跟每一个人都握了握手，轻声地说：“你好！”

　　　　轮到静书的时候，她正低头不语，没有发现已经轮到自己。

　　　　“贺小姐？”童安娜出声提醒道。

　　　　静书这才猛然抬起头，正好对上程锐云的眼睛，他挑了挑眉，就像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样看着她。

　　　　静书抱歉地笑了笑，说：“贺静书，现在是民商事部门的见习律师！”

　　　　程锐云伸出手，静书犹豫了一瞬也伸手握住。他的手很大很有力，微微有点凉。他放开手后看着静书说：“贺小姐我们见过的。”

　　　　静书的心怦怦直跳，带了丝慌乱地看着他。他想说什么？他不会在这种场合透露他们的关系吧？

　　　　程锐云似乎看穿了静书的心思，竟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唇，说：“贺小姐不记得了吗？上次金氏夫妇的案子，我是金先生的代表律师。”

　　　　静书这才想到，正是这个案子导演了他们的重逢。她礼貌的回答：“我没有忘记，也多亏了你的努力才能最终达成和解。”

　　　　“没什么，金先生刚好是我大学时候的师兄和好朋友，所以才听得进我的建议。以后可没这么好运了。”程锐云淡淡地说。

　　　　静书咬了咬下唇不说话，怪不得他会接下这个离婚案，怪不得他可以说动当事人参加亲子日的会面。她和秦晋都引以为傲的策略其实全是仰仗程锐云对金先生的建议！当时金太太还特意到律所来感谢他们，现在他这么说是想粉碎她的骄傲吧。

　　　　程锐云装作没看到静书的沉默和难堪，他就是要让这个小女人知道，她值得信赖和依靠的就只有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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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分析

　　　　时针指向晚上十点整，静书房间的灯还亮着。她坐在书桌前认真地看着金融法的书，不时用笔在本子上做笔记。明天她要向童安娜和程锐云分别汇报手头的工作，金融并购业务虽然不是她的主项，但却不是她懈怠的理由。

　　　　天气越来越热，静书很快喝光了杯子里的水，起身到厨房去倒冰水。

　　　　大门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曲岚下班回来了。

　　　　“就知道你还没睡，快来吃甜品，还是冰的呢，吃了降降火。”曲岚把手里拎的东西放在客厅茶几上，招呼静书道。

　　　　两个女孩拿了勺子围坐在茶几前吃着碗里的甜品，曲岚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换台。见静书不说话，问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瞧你闷闷不乐的。”

　　　　静书放下勺子，说：“他……成了树和的合伙人之一，也是我新上司。”

　　　　“谁？”曲岚又喂了一勺甜品到嘴里。

　　　　“程锐云。”

　　　　“什么？不会吧？”曲岚惊讶地看着她。

　　　　静书苦笑，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定跟曲岚如出一辙吧。

　　　　“你说……我要不要辞职？”静书看着曲岚问，她现在觉得能有朋友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曲岚放下碗，搂着静书的肩膀说：“静书，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开心吗？”

　　　　“嗯。”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站在自己努力得来的位置上，她的确很满足很开心。

　　　　“那就不要去改变它。”曲岚拍拍她的肩膀，“你既然已经放下过去了，就不应该再生活在阴影下面。以前你是追着他跑，现在又要时刻躲避他，本质上不都是让他成为你生活的重心？何必呢？”

　　　　“可是，我怕……”

　　　　“怕他会在故意刁难你？”曲岚能理解静书的想法。

　　　　“嗯。”

　　　　“凡事都要试过才知道，这律所他也有份的，赶走一个好员工对他没好处，何况他也不会想把你们之间的事弄得人尽皆知吧，我想他应该不会这么笨才对。万一他真的给你难堪，你再作打算也不迟啊。”曲岚认真地分析给静书听。

　　　　“嗯，也对。”听她这么一说，静书也安心了一些。

　　　　“我们报社在做一期法律精英的访谈，要不你给我程锐云的联系方式，我去采访他一次，探探他的底。”曲岚半开玩笑地说。

　　　　静书赶紧摇手拒绝，她可不想节外生枝。

　　　　“唉，我还真的少几个采访呢！去哪找素材？”曲岚哀叹。

　　　　静书想了想说：“要不我给你秦晋的号码，去采访他也不错。他可是……”

　　　　“一流法学院毕业，优秀青年律师，英俊潇洒、风流多金嘛，都不知道听你说了多少遍了！啊……”曲岚打断静书的话调侃她，却被静书呵痒，两人在沙发上笑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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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汇报

　　　　静书一大早就被叫到了童安娜的办公室，这里的布置已经跟秦晋在的时候不太一样，多了几分女性化的柔软，窗台上的花瓶里还插着一捧白色的百合花，清淡雅致。

　　　　童安娜仍然穿着浅色的套装，坐在桌前一边翻看着卷宗一边喝咖啡。

　　　　“嗯，做得很好，贺小姐你很认真，资料很全很细致。”童安娜抬头看着面前的静书说。

　　　　“谢谢，叫我静书就好，大家都这么叫的。”静书听到对她工作的肯定，露出浅笑。

　　　　童安娜点点头，放下手里的文件问道：“你不记得我？”

　　　　静书有点疑惑地回答：“我觉得你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童安娜笑笑，“没事，想不起来就算了，这不重要。”她顿了顿又说：“你手头跟进的几个新项目要直接向Terrence汇报，没问题吧？”

　　　　静书摇了摇头说：“没问题，我已经整理好了。”

　　　　童安娜稍稍打量了一眼静书的表情，说道：“Terrence那个人要求很高，说话也很直接，可能会让你有些不舒服，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好，我知道了。”就是因为足够了解程锐云，她已经给自己做了足够多的心理建设。

　　　　“嗯，我这没事了，你可以先出去。”

　　　　静书心里其实有些纳闷，听口气童安娜好像跟程锐云很熟，难道他们之前就认识吗？所以她才会认得自己，那她岂不是也知道她曾经是程锐云的妻子？

　　　　天！想到这静书有些慌乱地看着她。

　　　　童安娜见她不动，抬头问道：“还有事？”

　　　　“啊，没有，我先出去了。”静书有些惴惴不安地走出她的办公室，一开门程锐云也刚好来找童安娜，他跟静书擦身而过，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走了进去。

　　　　静书看着玻璃墙后面的两个身影，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没那么简单。

　　　　程锐云关上办公室的门，走到童安娜桌子面前坐下来。

　　　　“你这副样子看起来可不像是要跟人家重归于好哦！”童安娜有些戏虐地对程锐云说道。

　　　　“谁说我要跟她重归于好？”程锐云冷冰冰地说。

　　　　“你费了这么大的周折进树和，不就是为了你的前妻？”

　　　　程锐云不说话，挑眉看着童安娜。

　　　　“怎么，我说得不对？”

　　　　程锐云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说：“你怎么会认得她？”他不记得介绍过她们认识。

　　　　童安娜笑了，“这是女人间的秘密！”

　　　　程锐云也不深究，把文件丢到她面前，头也不抬地说：“做正事！”

　　　　童安娜抬起头看了看门外那个素净却不失美丽的女子，暗自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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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斥责

　　　　程锐云在童安娜的办公室里谈了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看到静书坐在位子上忙碌着，长发别到了耳后，额前别了一个蝴蝶结发卡，清爽又有点小小的俏皮。他没有见过这么专注工作的静书，不，应该说她有很多种模样他都没见过，已经错过的他觉得惋惜，但现在他说什么也不会放手。

　　　　“来我办公室。”他走到静书的座位前说道，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和眼神，说完就径自先走了

　　　　静书默默地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和笔记本站起来打算跟上去。

　　　　“静书，轮到你了哦？”身边几个同事都凑过来。

　　　　“你可得有心理准备，昨天我可被骂得狗血淋头。”同事好心提醒道。

　　　　“这几天谁能幸免啊？静书你脾气好，可别被吓着了。”前几天还花痴程锐云的几个女同事都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谁能想到新来的上司这么严厉？

　　　　静书笑着谢谢他们，就抱着资料往他办公室走去。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个压迫感十足的男人？以前爱得彻底，所以怎样她都不觉得委屈。她不知道自己流了那么多眼泪都是因为什么，情路艰难，她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竟然也跌跌撞撞地走了那么多年。自己明明是个敏感又自尊心强的女人，为什么莫名地就承受了那么多的忍耐？

　　　　现在不爱了，周围也有很多人提醒自己不要受伤害，她反而有些茫然。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能承受他多少怒火。

　　　　从她的座位到程锐云的办公室是一条直线通道，每一个小小的格子间里都有一个忙碌着的身影。静书不知道处于两端的他们能在各自现在的位置上共处多久，或者一天，或者一月，或者一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她不可能永远在这里待下去，不论是刻意还是巧合，她都不可能跟这个男人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对一辈子了。

　　　　她走进程锐云的办公室，这里的一切还是延续他一贯的简洁低调，座位后面有很大的玻璃窗，视野很好。他就坐在那里，抬着一杯咖啡，看着窗外。

　　　　静书敲了敲开着的门。

　　　　“坐吧。”程锐云转过头，淡淡地说。

　　　　静书坐下来把资料递到他面前，又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准备逐一向他汇报自己手头几个项目的进展。

　　　　程锐云把资料扔回她面前说：“资料是给你自己看的，所有做好的电子版信息我都看过了！三个项目的research全部重新做，合同修改去问童安娜，合同翻译也重新做！”

　　　　“可是……”

　　　　“没有可是！你不想做或者不会做可以走，我马上重新找人做！”程锐云打断静书的话，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静书沉默了半晌，仍然用平静的语调说：“research跟非讼部门的律师讨论过，合同翻译他们也作了校对，现在要重做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程锐云冷冷一笑：“原因？原因就是你做的东西不能用。我来之前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我来了之后，这种没有任何专业水准的东西不能出现在我的项目里！”

　　　　见静书不说话，他从旁边的书柜里抽出两个文件夹啪地扔到桌上，对她说：“你果然不是做律师的料，因为这么久了你都不懂得精确两字的重要性！这两个范本拿去看，对照着我上次借给你的书，重新做像样的东西交给我！”

　　　　静书脸色苍白地咬住下唇，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轻颤着。

　　　　是的，她又听到了那句话——你不是做律师的料！这曾是程锐云对她最大的否定。其实原本他的那些批评她都能承受，也愿意重新完成这些任务。可是这句话，却好像让时空倒转，激得她整个人都有些站立不稳。

　　　　静书用尽力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倾身收拢桌上的材料转身打算出去。

　　　　“你可以辞职。”程锐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但你在我这里做不好，到别的律所也同样做不好！或者，你希望我因为我们的关系给你些特殊的待遇？”最后一句话他的语气带了一丝轻讽。

　　　　静书仰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不用了。”

　　　　程锐云看着静书纤弱的身影走出他的办公室，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将余下的咖啡一口气全喝了进去。他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和蜿蜒其中的车水马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为什么他要用这种方法才能留住那个好强又敏感的小女人？他从没想过自己以前对她的刻薄让如今的挽回都要靠激将！明明想给她疼惜，明明想对她温言软语，为什么却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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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饮泣

　　　　静书从程锐云的办公室出来，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座位，而是去了茶水间旁边的一个玻璃露台，这里三面都是玻璃幕墙，放了一些绿色植物，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