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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吉思汗:意志征服世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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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木真和他的勇士们站在营地之外,合撒儿抻着脖子看向地平线,猜测道:又是塔里忽台吧。
  铁木真倒希望是塔里忽台,今时不同往日,他也有一支小部队了,如果塔里忽台这次和上次一样只派二十几个骑兵来,他很有把握让对方全军覆没。
  但长生天没有满足他的期望,地平线在一阵剧烈的、神经质的晃动后,现出了敌人的身影。这是一群如龙卷风一样的骑兵部队,足有三百人,呼啸而来。
  铁木真几乎要叫出声来,他身边的合撒儿和别里古台也脸色发白,身后的所有族人都浑身颤抖。铁木真明白了,这场仗还没开始就分出了胜负。
  他无可奈何地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跑。
  族人们一哄而散,合撒儿和别里古台紧跟大哥,跑向那九匹马。铁木真冷静地分配马匹:母亲乘坐一匹,妹妹乘坐一匹,他和四个弟弟各骑一匹,新来投奔他的忠诚勇士者勒蔑荣幸地分到一匹,最后一匹就是那匹患哮喘病的不中用的马,铁木真牵着它,准备在逃跑途中遇到危机时换乘。众人拍打着马匹直奔肯特山下的密林。
  铁木真逃进森林前,脑海里萦绕着两个疑问:第一,来的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骑兵?第二,来的目的是什么,抢劫?复仇?
  他应该还有第三个疑问:老婆孛儿帖呢?
  孛儿帖也在逃跑,但她没有马骑,而是被老女仆豁阿黑臣塞进羊毛车,慢悠悠地走在通往森林的路上。
  敌人的骑兵来了,铁木真的第二个疑问得到解答:他们钻进蒙古包,翻箱倒柜;跑出蒙古包,奔着羊群狂笑而去。
  他们纵马追击那群跑得慢的人,男人统统被杀,年轻女人统统被抢。几个骑兵拦住了豁阿黑臣的羊毛车,询问这位老太太:“你是干吗的?”
  豁阿黑臣沉着机敏地回答:“我是铁木真请来的临时工,刚剪完羊毛,正要回家。”
  其中一个骑兵问:“铁木真的帐篷在哪儿?”
  豁阿黑臣用手向他们刚扫荡过的帐篷一指:“就在那里,门口挂了一张弓的便是。”
  几个骑兵掉头而去,豁阿黑臣逃出生天,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回头小声对羊毛里的孛儿帖说:“咱们安全了。”
  孛儿帖在里面颤声道:“快走!”
  豁阿黑臣甩开鞭子猛抽那头牛的屁股,那头牛也想跑得快一些,但它知道自己是头牛,不是马,拼了老命跑也跑不出马的速度。豁阿黑臣看到牛慢悠悠的速度,恨不得自己变成马。大概是紧张,或者是车的质量有问题,走出几十米,突然咔嚓一声,车轴断裂。
  豁阿黑臣正急着要把孛儿帖从羊毛里挖出来,那几个骑兵又回来了。
  他们没有找到铁木真,而且对刚才那位指路的老太太心存怀疑。骑兵们看着报废的羊毛车,问豁阿黑臣:“你工作很勤奋啊,天还没亮,就跑来剪羊毛?”
  豁阿黑臣叹息说:“没办法,总要吃饭吧。”
  骑兵们板起脸,指着羊毛车问豁阿黑臣:“里面是什么?”
  “羊毛啊。”
  骑兵们眼珠直转,两个人跳下马,张牙舞爪地翻检羊毛,很容易地,年轻貌美的孛儿帖就暴露了。骑兵们先是被孛儿帖的容貌震得一愣,紧接着就是狂笑,他们抱起孛儿帖扔到马上,孛儿帖大喊大叫,猛烈地踢着腿,但已无济于事。豁阿黑臣虽然很老,不过那些骑兵认为这老太太狡猾多端,应该受点惩罚,便把她也摔上马背,呼啸而去。
  此时天已放亮,这支骑兵部队追踪着铁木真家人留下的马蹄痕迹,来到了肯特山下的密林前。他们绕着山转了三圈,发现此山山麓多是沼泽和矮树林,不宜骑兵开展行动。他们只好失望地放弃了入山追击的企图,携带着战利品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铁木真不知道敌人已经撤走,一家人躲在森林里砍下树枝搭起棚子制作简易居所,静等风声过去。可他心事重重,母亲诃额仑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对他说,孛儿帖有长生天的护佑,不会有事的。
  这当然是铁木真最挂念的一件事,不过还有件事让他心如猫抓,那就是,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第二天天未亮,他叫醒别里古台和者勒蔑,命令他二人到山下打探消息。一天后,两人汗水淋漓而回。他们带回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们终于知道了敌人是谁。别里古台说,来的是蔑儿乞人,已经撤走了。
  坏消息是:者勒蔑说,他们抢走了孛儿帖。
  铁木真脑袋“嗡”的一声,眼前天女散花,如见长生天。诃额仑却在一旁长叹道:“这是因果报应啊!”
  铁木真用力地晃了晃脑袋,天女不再散花,长生天也消失,眼前是现实世界。他懊丧地问母亲:“如何是因果报应?”
  诃额仑说的“因果报应”的“因”发生在16年前,那年她和迎娶她的丈夫,蔑儿乞部首领脱黑脱阿的弟弟也客赤列都,行走在蒙古部落的地盘上。铁木真的父亲也速该站在高地看到了这个迎亲车队,好像命中注定,诃额仑在牛车里掀起帘子向外看了一眼,这惊鸿一现居然让也速该完全看进眼里。他快马加鞭跑回营地,叫起几个兄弟,冲向迎亲车,打跑了也客赤列都,抢来诃额仑,把她扔进了洞房。
  蒙古高原上抢亲是风俗,美女,有力者居之,诃额仑自然也明白这一风俗,所以很快就和也速该建立起浓厚的夫妻感情,这才有了铁木真和他的弟弟妹妹们。
  铁木真听完母亲的讲述,哭笑不得,想不到世界上真有“父债子偿”这回事。他倍感欣慰的是,敌人终于走了,他可以走出森林,想方设法拯救他的老婆了。
  他走出森林,来到肯特山脚下,突然做了个让人惊异的举动:捶着胸脯,扯着嗓子像狼嚎一样仰天哭告长生天:在神圣的不儿罕山,我是一只虱子,但我逃脱了,我的性命未受伤害。我发誓,在以后每天清晨的祈祷中都要铭记你,神圣的不儿罕山,我要把你当成我的再生之地来祭祀,我的子子孙孙都将遵守这个规矩。
  祷告完毕,他按草原的规矩,面对初升的太阳,把腰带挂在脖子上,敬畏地摘下帽子,双手捶胸,对太阳行了九跪之礼,并用马奶酒祭奠。
  他的家人在一旁看着,露出莫名惊异的表情。在蒙古草原上,被追杀的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向森林里跑。如果每个人都在侥幸逃脱后如此祭祀他们的躲避之所,那草原上的所有山都成了如肯特山,也就是不儿罕山一样的神山了。
  即使是智勇兼备的诃额仑也不明白铁木真这一举动背后的深意,而他的弟弟们则认为老哥有点虚张声势、小题大做。
  这些人都大错特错。以后的事证明,铁木真是真的坚信这次逃脱是肯特山的功劳,而肯特山之所以要保护他,是执行了长生天的命令。长生天之所以这样宠爱他,按他固执的理解,就是长生天希望他能带领蒙古人领导国家并征服世界。这一傲慢的思想使他在后来的征服过程中对任何抵抗者和挑战其权威者都杀无赦,谁敢抵抗他,谁敢挑战他,谁就是在挑战长生天。
  当他走下肯特山时,他脱胎换骨,如同和尚见到如来后一样的心境。
  搬救兵
  诃额仑说孛儿帖的被抢是因果报应,正确但不绝对正确。
  蔑儿乞部居住在今贝加尔湖正南的色楞格河流域,从他们的营地到铁木真营地直线距离三百公里,精骑良兵至少要行进半个月。蔑儿乞人的确和铁木真一家有仇,不过如前所述,抢亲是草原上的风俗,这种仇恨并不深,而和仇恨相比,复仇的代价可就太高了。所以蔑儿乞人的这次突袭成果实际上是“额外收入”。
  冬天的狂风是这次“额外收入”的罪魁祸首。
  铁木真一家被突袭的这年,蒙古高原上的狂风异常凶猛,仿佛变成了一头巨兽,使尽了浑身的力量,像是核弹爆炸一般,几乎把蔑儿乞部夷为平地。蔑儿乞人实在无法忍受,只好逃出来四处抢劫。他们一直南下,抢劫各种各样的“阿寅勒”和小规模的“古列延”。
  当他们听说也速该的遗孤就在前方时,首领脱黑脱阿想起了十几年前弟妹被抢的事,他兴奋起来,正好趁此机会向敌人报仇。于是,铁木真一家就被抢了。
  他们本来是想杀掉铁木真,抢了他的硬通货,扫灭他的地盘。想不到的是,虽然抢了铁木真的硬通货,扫灭了他的地盘,但却没能杀掉铁木真。不过,抢到了铁木真老婆这一意外惊喜,弥补了他们的遗憾。
  脱黑脱阿看着孛儿帖,不由得思念起几年前死去的弟弟也客赤列都。他两眼湿润,叫来一个活着的弟弟,恶狠狠地把孛儿帖推到弟弟的脚下说:“给你当媳妇,好好享用,这可是铁木真的老婆。”
  他的弟弟想不到天上会掉下这么美味的馅饼,淫荡地狂笑着把孛儿帖扛在肩上入了洞房。
  铁木真不知道老婆已被迫给自己戴了绿帽子,他正在全神贯注地思考抢回老婆的计划。其实这个计划一点都不复杂,他也只有这一个计划:向克烈部的脱斡邻勒求助。
  第二天,他和兄弟别里古台、合撒儿去了黑森林,请求脱斡邻勒帮他抢回老婆。脱斡邻勒抚摸着穿到身上的黑貂皮袄说:“你放心,你我曾有契约,蔑儿乞人居然敢抢我儿的媳妇,我必尽灭蔑儿乞人,义不容辞。”
  铁木真感激地拜谢,脱斡邻勒又说:“蔑儿乞有三大部落,其实他们的祖先也是你们蒙古人,这些人和你们一样,骁勇善战,不可小觑。所以保险起见,你应该再找个人。”
  铁木真面露难色,因为整个蒙古草原上,他的帮手只有脱斡邻勒。脱斡邻勒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放心,这个人肯定帮你。因为他曾被蔑儿乞人俘获当过奴隶,吃尽苦头,这样好的机会,他肯定不会错过。”
  “谁?”
  “现在的札答阑部落酋长——札木合。”
  铁木真的担心一扫而空,竟然兴奋起来:“札木合,我当年的好兄弟啊!”
  他快马加鞭,来见札木合,几年不见,札木合又高又大,脸更胖了,但很结实,眼神犀利,眉宇之间展现着无与伦比的威严。铁木真暗叫一声,果然是个可汗!
  札木合不仅仅是札答阑部的酋长,还是以本部札答阑为首的十几个部落联盟的首领。两个兄弟见面,分外高兴。
  札木合说,他知道铁木真受了不少苦,作为兄弟没有帮上忙很遗憾。铁木真明白,札木合的抱憾和脱斡邻勒一样只是随口一说,不是他们不想帮忙,而是他们都有自己要处理的事,在草原上,任何人的生存都是困难的。况且,人必须要自己强大,才能获得别人的帮助,这是天理。
  铁木真开门见山,把老婆被抢一事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然后请札木合出兵相帮,最后他加重语气说:“克烈部我的义父脱斡邻勒已开始集结兵力了。”
  在铁木真的叙述中,札木合保持着高贵的微笑,时不时地点着头,铁木真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收起了微笑,语气生冷。
  他问:“你怎么不给孛儿帖准备一匹马?”
  铁木真表情立刻痛苦起来,这是最近一段时间始终折磨他内心的事,如果当时给孛儿帖一匹马,就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可明明有匹马,却被他自己紧紧地牵在手中。
  札木合盯着他的眼睛,铁木真躲避着。札木合突然哈哈大笑,居高临下地指点着铁木真:“你,将来肯定是个有成就的人。能为了保住自己的命而抛弃老婆,这才是做大事的态度!”
  铁木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札木合站起来,拍打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安慰:“不必难过,我肯定帮你夺回老婆,你也不必自责,咱们草原上的真爷们在情急之下都会像你那样去做的。所以……”札木合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千万别传出去,说咱们打这场仗是为了个女人,哈哈。”
  铁木真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下,札木合盛气凌人,但这位好兄弟的热情也感动了他,不过这感动转瞬即逝,脱斡邻勒的话响在他耳边:札木合肯定会出兵,因为他受过蔑儿乞人的气。
  进攻蔑儿乞人的计划是札木合制订的,按照计划,札木合出兵六千,脱斡邻勒出兵六千。“铁木真嘛,”札木合说,“看他的实力了。”三支部队在约定时间于肯特群山与峡谷纠结的地方会师。会师之后统一号令,夜渡色楞格河支流希洛克河,向扎营在河对岸的蔑儿乞人发动进攻。
  铁木真在他的帐篷里和兄弟们商量出多少兵,别里古台的意思是,在还跟随着的族人里能挑几个是几个,意思一下就得了。
  合撒儿也说:“咱们能挑出五十个上战场的人就不错啦,况且有脱斡邻勒和札木合的精兵,咱们不必操心。”
  铁木真摇头说:“我不这样看,我们必须要集结起二百人来,至少二百人。”
  合撒儿吐出舌头,以为老哥神经错乱了:“哪里能有那么多人啊!除非让老婆婆们也上战场。”
  铁木真加重了语调:“这次出兵不仅要解救孛儿帖,我还想趁此机会彰显我的实力,在脱斡邻勒和札木合心中提高我的地位。如果我们的人太少,他们二人肯定会轻视我们。记住,盟友都是建立在实力相当的基础上,没有实力就没有盟友。”
  纵然实力没有别人强,机会到来时也要有勇气展示自己,因为“敢于展示”本身就是实力。
  别里古台挠着脑袋说:“我觉得大哥说得有道理。”
  合撒儿虽然点头,可面露难色:“去哪里找这么多人啊?”
  铁木真声调提高:“肯定有办法。”
  他的办法是,先找博尔术,博尔术迎合了铁木真的召唤,带着几十个家庭成员和仆人来了,当然还带了几十匹马。再找锁儿罕失剌,锁儿罕失剌面对铁木真的邀请沉思默想时,他的二儿子赤老温已跨上马背,带着几个喜欢冒险的朋友冲出了营地。接着,铁木真又派遣山民出身的者勒蔑回到他在森林中的家乡,招兵买马。
  蒙古草原上的山民并不以放牧而以狩猎为生,在不能狩猎时,他们会学习手工技艺,者勒蔑就是铁匠中的翘楚,能打造出可以把人一削两半的利刃。山民们大都很团结,而且有冒险精神,所以者勒蔑只身一人进山,出来时身后就跟了一群山民。
  铁木真数了数人头,发现已过了二百,有点兴奋,但很多人没有马。小富豪博尔术为他解忧,从父亲那里要来了一个马群,铁木真的人一胯一马,居然还有富余。
  现在,他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钻研札木合制订的行动计划了。
  解救行动
  札木合这次制订的行动计划可谓天衣无缝。会师的时间和行军路线,攻击的主要目标和次要目标,甚至包括渡河工具的计划都面面俱到。
  按计划,三路会师的时间是在鲜花铺满草原的第一个月圆之夜。会师的行军路线如下:札木合本人沿鄂嫩河西上,渡过鄂嫩河到达集结地后就地取材制造渡河木舟。脱斡邻勒沿土拉河东来,从克鲁伦河上游渡河,到达集结地。铁木真原本就离集结地不远,所以只需要北上一点。
  在攻击目标上,札木合认为只攻击三部蔑儿乞人的两部,至于剩下的一部则暂时放弃。这是个谨慎的战略,三部蔑儿乞人是从东到西依次排列的,而联军则是从东向西进攻,舍弃最西面的第三部,才能竭尽全力地进行攻击。
  铁木真研究这份作战计划时,他的兄弟和朋友们都在旁边。铁木真拍着手对他们说:“这个计划真漂亮!”
  合撒儿不以为然地说:“我总感觉这个计划是兜圈子呢!我们完全可以沿土拉河逆流而上,从西向东一路揍过去,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又可以把蔑儿乞人全部消灭。”
  铁木真摇头道:“你这个计划很烂,蔑儿乞三部中最东边的部落最强,如果从西边开始打,那么其他部落一定会早作准备,就必成难啃的骨头。况且,你的计划是从正面进攻,而札木合的计划是从背后偷袭,两者在立意上就高下立判了。”
  合撒儿不说话了,铁木真不无遗憾地说:“这计划真是天衣无缝,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掌握啊!”
  博尔术微笑说:“你以后肯定比札木合强。”
  铁木真的眼里马上放出夺人的光芒,他看向挂在半空中即将圆满的月亮,这才有时间想起孛儿帖来。他一语双关地说:“快了。”
  脱斡邻勒的部队先到了铁木真的营地,脱斡邻勒的弟弟看到铁木真可怜兮兮的军队,想笑,但脱斡邻勒用眼神把他的笑硬生生地顶了回去。铁木真从始至终都没有自卑的情态,他保持着贵族的举止,赢得了脱斡邻勒发自肺腑的敬佩。
  可能是对月圆这个概念的模糊,脱斡邻勒与铁木真到达指定会师地点时,札木合已经来了三天。
  二人到达时,正是月上柳梢头。札木合指着月亮咆哮起来:“看啊,肚子都要涨破的月亮。当我们蒙古人说‘是’时,我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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