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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青城听着向易的话，心微微一动。那种感觉，很微妙，有种轻飘的喜悦却又带了淡淡的失落，不过，她竟是不排斥他的话。

　　也许，什么开始改变了。

　　“我该走了。”向易沉默一会，低了眸子深深地看着怀里不动的顾青城，幸福才刚刚来，竟然又分离的这样快，城儿说的没错，上天还真是不眷顾他们。

　　“嗯。”顾青城也冷静下来，轻声应道。但是脸上的红晕还是泄露了她的不自然。

　　向易好看的丹凤眼细细打量着顾青城，笑笑道：“本公子的印记还在，城儿这一辈子注定是我的了。”说完，不待顾青城反应，猛然在她额头上印上一个吻，转而消失在房间里。他不愿让她看见他留恋的背影。

　　顾青城定定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摸摸还残留着他温热的唇吻过的地方，嘴角悄然染上一缕笑意。她喜欢他？原是这样。原来，一直不肯承认现实的是她，自欺欺人的是她。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她的心里便有了他的影子。一如初见，他的风华教她惊艳，这么多年，竟然从未曾改变。

　　回神，方想起擎苍沐言还等着她。

　　叹息一声，如今，答应那个温雅如仙的男子的话再也兑现不了了。这样也好，不至于让他为难，也不至于教他内疚。

　　纷纷扰扰的俗尘，让他们沾染了太多的东西。他们都有放不下，舍不了的东西，相识已是最美丽的错误了。于今，还有什么选择可言。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的心还未起涟漪。

　　对于擎苍沐言，她许是打动他心的女子，却成不了他结发的妻。那些所说过的誓言，所幻想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给自己的一个美丽的梦境，像雾，迷蒙了他的心而后便随风而散。

　　原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竟说的是她与擎苍沐言。风音过耳，流年尽误，不过是一场风花雪月的错误。这个倾城倾世的帝王，注定背负风雨飘摇的擎苍江山，一身清风雅月的风华在权力的巅峰中消磨成过往。

　　叹息一声，顾青城飞快的向皇宫而去。

　　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御书房，擎苍沐言冷着俊颜坐在房中扫视着地上跪了一地的大臣。

　　“臣拜见皇上。”顾青城淡淡出声打断了一室的僵硬，气氛稍稍缓和了下来。

　　“令主坐吧。”擎苍沐言温润的应了一声，教众人松了口气。

　　同时，所有人的眸光悄悄地扫过顾青城绝美的容颜，看清她竟然穿了一袭白纱裙进来，惊艳的同时更似恍然大悟。原来传言是真的，皇上喜欢的女子真的是顾青城，竟然为了她不顾擎苍的江山，拒绝金凤的联姻。

　　“皇上，答应金凤的和亲是唯一的办法，为了我擎苍的江山社稷，皇上应该顾全大局，万不可意气用事啊。”左相看了神色冷淡的顾青城一眼，面容决绝，猛然跪到地上，已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左相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朕真的不敢把你怎么样是不是！朕说过此事不容再议！”擎苍沐言清润的面容杀气顿现，御书房内的气氛骤然降低，锐不可当的帝王威压铺天盖地的在空气中蔓延。

　　顾青城神色未动。

　　“皇上，请三思。”刚刚起来的大臣再次跪倒一片。

　　只有顾青城未动。

　　“你们这是逼朕！”擎苍沐言拍案而起，怒气冲天。

　　“皇上，如今二皇子躁动不安，金凤大军拖住昭和，援军已是无望。我擎苍边关闵关失守，银环二十万大军已是势不可挡，而我国灾害甚多，国库亏虚。若是皇上答应金凤的联姻，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答应，擎苍亡国之日不远啊。”左相老泪纵横，潸然泪下，不住的磕头，令在场的官员无不动容。

　　“请皇上以大局为重！保我江山社稷，思我擎苍子民！”整齐的声音再次响起，“臣等死而无憾。”

　　“你们、你们这是在逼朕就范？！”擎苍沐言眼底染上大片大片的苦涩，手指着地上跪着的大臣颤抖不已，无力苍白的声音叫顾青城心疼，“朕这个皇帝要靠一个女人来保住江山，做之何用？！”

　　顾青城看着擎苍沐言清冷苍白的眉眼，垂下眸子，低低叹息。这就是身为帝王的无奈，身不由己，看似风光的背后藏了多少辛酸和孤寂，连选择的权力都没有！


第二百零二章情义难两全


　　“皇上，战报！”御书房外一声音急切的响起。

　　“进来！讲！”擎苍沐言怒气不减半分，声音更冷了几分。御书房内所有人皆是心底一沉，沐王爷和拓跋宏应该还没有赶到闵关，此时的战报十之八九是战败的消息。

　　顾青城认识来人，是擎苍沐玄身边的近身侍卫之一。看着那一身黑色劲装上一道道的血口，眸子一冷，也顾不得在场的大臣看着，顾青城森冷急切的问道：“怎么回事！你身上怎么会有伤！你家王爷呢？”

　　顾青城问的也是擎苍沐言想说的，他清冽的墨眸盯着来人，喝道：“说！”

　　“启禀皇上，王爷已经两天两夜没休息赶去同城，闵关失守，同城也岌岌可危。同城一战，拓拔将军身受重伤，王爷虽无大碍，但是失血过多，身体也十分虚弱！王爷派属下来请皇上想办法支兵增援！”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大变。同城若是失守，银环便可攻打邗江，邗江现在灾害严重，百姓流离，根本脆弱不堪一击。若是邗江一失，那银环大军便可长驱直入，到那时，怕是擎苍会有灭国之灾啊！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擎苍沐言冷淡的挥挥手，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俊美绝伦的容颜似冬夜里结冰的寒潭，冷的骇人。

　　“皇上请三思，擎苍江山绝不能就此毁于一旦啊。”一众官员声泪俱下，伏地不起。

　　顾青城紧紧盯着擎苍沐言的脸，不言不语。

　　“联姻一事，不许再议！违令者，斩！”擎苍沐言缓缓起身，阴冷的模样像暗夜里的修罗，而一个帝王不容置疑的尊严像一把刀狠狠扎在在场的每个人心中，“你们暂且退下，让朕静一静，顾青城留下！”

　　“皇上！”大臣们惊呼一声。

　　“下去！难道你们想造反不成！”擎苍沐言龙袍袍袖一挥，身侧的白玉杯应声而碎！杀气瞬间在御书房弥漫开来。

　　“你们先下去吧，皇上自会有圣断的！”顾青城看着跪在众人面前的左相淡淡说道，轻轻对他摇了摇头。

　　“臣等告退！”左相拜了一拜，叹息一声，“还请皇上凡事已江山社稷为重，祖宗百年基业万不可断送在我们手中。”

　　“城儿。。。”众官退下后，擎苍沐言敛了一身戾气，满脸的疲倦，紧紧几天仿佛心已经沧桑了好多年。低低的呢喃在偌大的御书房回荡，哪里还有半分不染风尘、优雅如仙的风华，到了今日，他已经是个高处不胜寒的帝王了，尊贵霸气、不容侵犯。

　　“车到山前必有路，相信总会过去的。”顾青城低低叹息一声，走到擎苍沐言身边，手抚上他的肩膀，“若是累了，就先休息下，不要太为难自己。”

　　擎苍沐言伸出手紧紧抱住顾青城，清俊如玉的容颜终于沁上几分淡淡的笑意。“是啊，我现在是擎苍的皇，是擎苍的百姓希望和信仰，这个时候怎么能先倒下呢。”不知这话，说给顾青城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既然当初选择了这条路，便再也不能回头了。”顾青城绝不是掩盖事实的人，这话虽然伤人可是现实便是如此。一个帝王若是连这个都承受不住，谈何治国平天下。而擎苍沐言，也绝不是软弱无能的人！

　　“我知道。”擎苍沐言一会抬起眸子，淡淡的看着顾青城叹道，“城儿现在认为该怎么办才好？”。

　　果然是擎苍沐言，这会儿工夫便如换了个人，仿佛刚才那个迷茫疲倦的人是别人。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金凤。”顾青城睨了擎苍沐言一眼，接着道，“第一，就是你接受金凤国的联姻，如此一来，银环就不足为惧了，昭和和金凤都会援兵擎苍。”

　　“城儿，你知这是不可能的！”擎苍沐言深深地看着顾青城，冷冷的打断她的话语。

　　顾青城一怔，忽的想起雅风小筑那几日他的温柔，他的承诺，他笑颜如春风的说要同她一路到老。一股内疚油然而生，她答应他试着接受他，恐怕再也做不到了。这样也好，是她先负了他，给他一个机会就此放手，去义无返顾的背负他的责任，那是他生来注定的命运。

　　“沐言，你可曾记得我说过，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而我们，如此相离，便是最好，也是注定。”轻轻叹息，顾青城看着擎苍沐言风华无双的容颜笑道。

　　擎苍沐言一愣，随即冷意蕴满眼底，冷漠而阴森的看着顾青城：“朕不信什么注定，更不会娶什么公主。这一辈子，朕唯一为自己做过的一件事就是爱上你，所以，朕绝不会放你走！”

　　顾青城苦笑一声，叹道：“我现在是不会走的，但是也绝不会待在这华丽的牢笼一辈子。其实，你心里是明白的，我注定了是属于江湖的。况且，当初你也答应过，会放我自由。”

　　“当初？”擎苍沐言眸子一暗，轻嘲道，“若是我知现在会爱上你，当初便不会将你推给沐玄了，若知当初会遇到你，我便不会去昭和找赫连楚了，现在岂不是可以心无旁骛的娶朝凤公主了。当初已过，而现在，我已经失了心了。”

　　喃喃轻言，一如初见，他对她笑的云淡风轻。可是岁月几许，心起涟漪，再回不到初见时的浅淡漠然了。

　　顾青城不愿多谈，沐玄身陷险境，边关风雨飘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以后的路会如何，谁又知道。

　　“还有一个办法，可有一线生机。”顾青城舒口气，严肃的说道，“但是这就要看我们的运气了，只是一把豪赌。”

　　“城儿想从擎苍沐扬下手。”擎苍沐言见顾青城岔开话题，便也不再追究下去，敛了眉眼淡淡说道。

　　“你怎么知道！”顾青城不得不对擎苍沐言肃然起敬，这个人不仅仅风华无双，连心智才华都是旷绝天下的。擎苍盛世，怕是不远了。

　　“因为我也有这想法。”看着顾青城瞠目结舌的模样，擎苍沐言心情也好了几分，语气中竟然有了几丝调笑，“难得见城儿这副吃惊的模样，看来是我的荣幸了。”


第二百零三章对峙擎苍沐扬


　　“既然我们都有这想法，事不宜迟，现在宣擎苍沐扬进宫吧。”顾青城胸有成竹的说道，“我想他定会答应的。”

　　“你这么有把握？”擎苍沐言淡淡挑眉，笑道。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顾青城眸子柔了几分，“既然你这么多年都能忍让他，放他一马，他虽然追杀过你，但也不是残忍冷血的人。更何况，国之将亡，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内斗和外敌碰上，凡是有良知的人都会选择血脉相连的族人。”

　　“这世间还有城儿你看不透的东西么？”擎苍沐言好看的嘴角染上几分涩意，“就这般的你，教我如何放手。”

　　顾青城心一震，不知作何言语了。

　　擎苍沐言恍若没看见顾青城眸底复杂的情绪，很快便恢复了清淡优雅的笑意。“来人，宣扬王爷进宫。”

　　擎苍沐扬不过半柱香的时辰便到了御书房。面对擎苍沐言和顾青城冷淡肃杀的模样，却不见喜怒，依然一如既往的维持着他二皇子雅俊的形象，礼数话语叫人挑不出丝毫毛病。

　　三人坐在御书房中，沉默不语。

　　擎苍沐言只埋了头优雅从容的批阅奏折，顾青城慵懒的斜倚在宽大的雕花木椅上品着茶点。擎苍沐扬虽不知擎苍沐言和顾青城的用意，却也不急不躁的安静坐着。

　　许久，顾青城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眯了绝色灵动的水眸看着擎苍沐扬，漫不经心道：“扬王爷可知为何你坐在这里？”

　　擎苍沐扬扫一眼御案专注于奏折的擎苍沐言一眼，清冷道：“皇上召见本王，本王便来了，实不知为何。”

　　顾青城咯咯笑了两声，忽的满脸邪魅：“王爷好定力，竟然这般沉得住气。王爷不急着见金凤使臣么？”顾青城说完，不顾擎苍沐扬微变的脸色，故作苦恼的道，“难道是本令主的消息失误了，这群废物，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擎苍沐扬极力压抑着心里的焦灼，心下提了十二分的精神看着顾青城。这个女子太过可怕，总叫他防不胜防，就算擎苍沐言他都没有觉得这么可怕过。“顾大人开玩笑也要有个度，如此玩笑，令沐扬实在惶恐。”

　　“皇弟也知这是个玩笑？！”擎苍沐言放下手中的笔，霍然起身，指着擎苍沐扬大怒，“擎苍百年基业，你竟敢在这个时候勾结外人毁我擎苍，若是有一天死了，你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祖宗！”

　　擎苍沐扬冷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若想杀我，动手便是，何苦讲这些大道理！”

　　“王爷好演技。”顾青城轻笑一声，戏谑的看着擎苍沐扬，只是眸中没有一丝温度，“现在你承不承认已无多大关系，杀你？若现在能杀了你，你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来这里了！”

　　“哦，那还请皇上和顾大人明示是何意了？”既然撕破了脸皮，擎苍沐扬也不怕了，起了身冷冷看着擎苍沐言。

　　“当然是劝王爷迷途归返，改邪归正了。”顾青城淡淡道。

　　“没想到一向才绝天下的皇兄也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擎苍沐扬嘲讽的看向擎苍沐言，“这算是病急乱投医么？”

　　擎苍沐言轻轻挑了挑眉，清淡一笑，坐在龙椅上只笑不语。

　　“这句话应该说你自己才是吧。”顾青城毫不掩饰的笑出声，“与金凤联合阻止昭和援军，真是好计谋啊。恐怕等擎苍被银环灭了，扬王爷能真正做个帝王了，不过，是亡国之君才对。”

　　“本王不在乎那个位子，可是看到某些结果却很乐意。”擎苍沐扬看着擎苍沐言冷笑。他不为那个皇位，这么多年，他恨擎苍沐言。恨他夺了父皇全部的宠爱和目光，而他却只能远远地看着父皇讨好的对擎苍沐言笑，可偏偏他觉得最奢侈的东西擎苍沐言却不屑一顾。他恨，他恨擎苍沐言每次得了太傅的夸奖，仍旧一脸清淡面无表情，而他每次就会被母后罚跪在冰冷阴暗的屋子里整整一夜。所以，他发誓，他要赢他，凡是他的东西，他都要破坏。

　　“你逼着皇上娶了朝凤，你就舒心了么。然后看着擎苍的江山一点一点沦陷，擎苍的百姓流离失所，擎苍的子民惨遭蹂躏，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顾青城冷冷的看着擎苍沐扬，“就算你畅快了，你以为金凤就是真心帮你了么？！”

　　擎苍沐扬听见顾青城犀利的指责，面色闪过一丝不忍，但随即恢复了冷意：“金凤真不真心本王不在乎，我们也不过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那我问你，擎苍的那些将士和百姓怎么办？！”顾青城狠狠地盯着擎苍沐扬的双眼，起身，一步一步的向他走去，“若是我现在找人去凌辱皇后娘娘，你会怎么办？！”

　　“你找死！”擎苍沐扬瞬间双眸赤红，杀意顿起。

　　“你该死！”顾青城冷冷的看着擎苍沐扬笑，“你敢说你不知道银环大军现在在闵关城内做什么？！你的心瞎了么？！但我一句话你就受不了了，你去看看闵城那些百姓，亲眼目睹自己的女儿、姐妹被人凌辱，你还敢说我找死？！你这样畜生不如的皇子，你如何配得起擎苍皇室的血脉！”

　　擎苍沐扬瞬间面无血色，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眸子也不似方才的森冷，涌上丝丝愧疚和不忍！

　　顾青城心里暗松一口气。看来擎苍沐扬还是有救的，还不至于泯灭了良知。“你与金凤达成的协议怕也不是那么尽人意吧。你以为朝凤只是为了成为皇上的妃子么，为了一个帮公主得到一个男人，值得大动干戈，不惜倾尽物力人力发起战争？简直可笑到极点！”

　　擎苍沐扬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虽然他也不信这么可笑的理由。但是被顾青城赤裸裸的嘲笑，想他堂堂亲王，哪里受过这份屈辱。

　　擎苍沐言脸色也好看不到那里，顾青城虽然说得是事实，但是他擎苍沐言好歹也是一国之君，风华气度绝世无双，难道就仅仅是个公主看上的男人？！怎么她的话听着他值一文不值的男人！


第二百零四章步步紧逼


　　“你自认为失去的东西，都是皇上抢走的么？真是好笑！”顾青城不顾擎苍沐扬暴怒的模样，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

　　擎苍沐扬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不可能，这么多年，没人知道他心里的秘密，这个女人，顾青城又怎么会知道？！可是，那话的确是从她口中说出来了，没有丝毫委婉，赤裸裸的，只叫他无处可藏。

　　“胡说八道！本王不懂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