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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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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羽自然是没多想什么，因为他什么都清楚。
昨天晚上……他一直在后面跟着肖淡淡，和慕航。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着她，是不放心慕航还是别的什么？其实他早看出慕航和肖淡淡之间一定是有些什么的，否则慕航不会站在宴会厅的门口等，他清楚地读出了慕航在看到他和肖淡淡一起出现那时候眼中的敌意。
或许米迪和其他同学不清楚那种敌意，可顾羽却太清楚了。
他从小到大，准确地说是家庭变差之后所体验出的世态炎凉，是高二一班的任何学生无法想象的，包括去过他家的肖淡淡。
肖淡淡只看到了他家庭的一个表象而已，仅那个表象就已经让她惊讶了，如果他告诉她，那已经是这几年来他家里最好的一面……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昨晚米迪的生日宴，他去了，参与其中，却仍旧是个十足的旁观者。
两个男生之间的较量（3）
没错，在他原来所在的高二七班，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学生会有能力举办那样的生日宴。他看着桌子上堆的满满的礼物，心里越发确定了，他并不属于他们之中的人。
而肖淡淡……她虽然没有加入那些唧唧喳喳的女生，却一直有意无意地站在离慕航不远的地方。
她口渴了，去倒饮料，却极为顺手地倒了两杯，她一杯，另一杯就搁在桌子上，没一会儿慕航就走过来，理所当然地拿了那杯。
肖淡淡自己喝的是西瓜汁，给慕航留的是橙汁。
长长的自助餐台最里端是各式的西点蛋糕，“拿破仑”被拿完得最快，只留下一块孤零零的搁在银色的盘子里。慕航本来是去拿水果，看了眼那盘子，眼神立即搜寻着肖淡淡的身影，找到她之后，远远地示意了下。
肖淡淡便走了过去，取了那最后一块拿破仑，很开心的样子。
原来她喜欢吃“拿破仑”，顾羽当时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肖淡淡、慕航，他们的成绩都是数一数二的，他们年龄相仿，气质相仿，他们身上有一种奇怪的融洽与和谐，而那种和谐就像一种气场，即使他们在吵着架，可互相看着对方的神情都是愉悦的，带着嗔怪。顾羽作为一个旁观者，整个晚上都在不由自主地观察着他们，他不得不承认，他隐约地有些羡慕，羡慕慕航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从容不迫，以及慕航和肖淡淡之间那种似有若无的不同。
察觉之后，就是隐约的失落。
顾羽跟着肖淡淡和慕航出了酒店，跟着他们一路走，他看到慕航点着肖淡淡的额头，然后肖淡淡只是撒娇一样扯着慕航的手臂不停地摇晃，再然后……两个人就相视地笑了。他们一直慢悠悠地走着，像散步一样，也没有太多的交流，可那一高一低的两个背影压根儿是不需要交流的。最后，他们一起上了辆汽车，顾羽自然就没办法再跟了。那汽车……顾羽认得那牌子，价值不菲。
顾羽笑了，笑自己下午产生的那种可怜的情愫，笑自己对一个只不过认识了两个月的女孩所产生的强烈的好感。
突如其来的情愫也会消失得迅速，顾羽认为，只需一晚。
可是今天，当肖淡淡偷偷地推过来那枚校徽的时候，顾羽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感谢，抑或是别的什么。他还是拿了那校徽，手指触在反面有小小有摩擦，别在衣服上的时候看了一眼，是个浅浅的字母：H。
又是H，慕航戴的那条链子也是吧，航……很亲切，校徽是他的。
检查组走后，顾羽刻意地把校徽归还给它真正的主人，看着慕航和肖淡淡的表情，他觉得自己很坏。
一整天，慕航和肖淡淡都没有再说什么，直到晚自习后，肖淡淡像往常一样骑到植物园门口，上了慕家的车。在车上，肖淡淡不停地找话题来试图打破沉默，可慕航的样子告诉她，他并不打算再理会她，他一直闭着眼睛假装休息。一路上隐约会有灯光透进车里，肖淡淡看着慕航的侧脸，心里忐忑不安。
回到家后，两个孩子各自喝了外婆准备的热牛奶，各自洗漱了就准备睡觉。
肖淡淡和外婆住在一楼，不过她有自己的小房间，房间窗下正对着的，就是慕航跟她一起打理的葡萄架。
躺在床上不断地翻身，可怎么也睡不着，今晚慕航连晚安都没说就上了楼，很明显是还在生气。肖淡淡心里空落落的，看了看腕表，已经十一点半了，那么他……
“砰砰。”两声轻叩，是敲窗子的声音。
肖淡淡微笑了，立即从枕头下面摸出那条DH的链子先挂在脖子上，然后翻身下床开了窗，窗下站着的除了慕航还会是谁？！肖淡淡很想假装严肃，可是……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两个男生之间的较量（4）
月色下，站在葡萄架旁的慕航看上去实在是……实在是很滑稽。
他已经换下了校服，只穿了一件乳白色的薄毛衣和牛仔裤靠在葡萄架旁边，手插在裤兜里，眼睛时不时地瞪一下肖淡淡，极不甘心而又不得不为之的表情，刻意的“凶狠”腔调：“你得意吧，早料到我会来。”
肖淡淡眨了眨眼睛，并不说话，笑容代表了回答。的确，她猜到了慕航会来，因为这也是一种习惯。
慕航和她从小就这样。其实他们两个人的房间是楼上楼下，如果和对方吵了架，那么觉得自己错了的那个人就会站在葡萄架下拿小石头或是什么东西去叩响对方的窗子，然后“谈判”。
从前，站在葡萄架下认错的几率是两人各半，可自从从小朋友变成少男少女，这种几率就完全偏向了慕航。也就是说，即使是肖淡淡错了，站在那里要求和解的也往往是慕航。
于是，肖淡淡此刻仍旧保持着一种表情——我不说话，我只是笑笑……
“出来。”慕航不耐烦地朝她钩了钩手指。
肖淡淡手支着下巴，不动。
“出来！”慕航的语气加重，也不再给肖淡淡摇头的时间，直接两三步走近了窗子，正视着她。当然，也看到了她纤细的脖颈儿上那条亮亮的链子。
不经意的，慕航的表情松弛了些。
“不要。”肖淡淡突然皱起了眉，“我换鞋子了，会踩一脚泥，不出去。”
“你……你这个家伙……”慕航觉得此时此刻应该保持严肃的表情，可肖淡淡的理由让他既好气又好笑，“肖淡淡！你不觉得你错了？”
“我错了。”肖淡淡抬手就护住了额头，甜甜地笑，“你不要再弹我了，很疼。”
“怕我弹你还要那么做？”
“反正马老师那么喜欢你，况且你的风纪分扣个一两次也无所谓啊……”肖淡淡继续护着额头解释，“可是顾羽这个月的风纪分几乎都被扣完了，如果再扣，那麻烦大了。”
慕航不说话，只是认真地看着她。其实目前这个窗台之下的地势……低了些，感觉上倒像是他在仰望肖淡淡，这视角让慕航感觉很奇怪，可也很新鲜。
从小到大，肖淡淡的身高似乎一直保持在他的下巴以下，他习惯了抬手就弹到她的额头，也习惯了看到她低垂着眼帘时那长长的睫毛和小巧的鼻尖。
慕航相信肖淡淡会是公平的，她今天做这样的事来帮顾羽一点儿都不奇怪。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她“陷害”慕航推倒了一个小朋友，是为了帮她当时的一个好朋友。
初二的时候，她“陷害”慕航给女生写情书，因为那情书是班上另一个男生写的，被老师逮到了没办法交代。
好吧，到高二了，历史仍旧不断在重演。
这样“善良”的肖淡淡总会让慕航哭笑不得，她总是以“伤害”他的方式来保护着别人，保护着那些在肖淡淡看来是弱小的人。
可今天与以往又有所不同，不同在于，顾羽的敌意。
没错，慕航再傻也看得出顾羽对他的敌意。顾羽压根儿就没有感谢的意思，虽说慕航也不屑于他感谢，可是……这很奇怪，不是吗？
慕航仰头看着肖淡淡，她还在微笑，甜甜的，带了求饶的表情，手大概是累了，也不再捂着额头，只是趴在窗台上不说话。
“肖淡淡。”慕航终于开了口。
“嗯？”
“你同情他吗？”
“嗯！”肖淡淡细声细语地说，“他家真的……原谅我不能跟你讲述得太细，可是他上学真的很不容易。”
两个男生之间的较量（5）
“那你继续同情吧。”慕航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下次同情的时候别把我扯上。我懒得了解他家是怎么样的，可他那一身的刺也不知道是针对谁，就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他一样。”
“那是因为他的经历不同啊……”肖淡淡忍不住要为顾羽辩解。
“你的经历也不同。”慕航打断了她，认真地说了下去，“你觉得你的生活很容易吗？肖淡淡，我认为你这种才叫坚强，你爸妈……我不多做评价了，可你不是一样每天笑呵呵的，而且还这么的……这么的愚善！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而他的生活不一定是希望被别人打扰的，你懂吗？”
“你才愚善。”肖淡淡脸上有些发烫，还好是晚上，慕航应该是看不出的。她并不反感慕航这样说她的生活，这世界上也只有慕航会直截了当地对她讲，而且并不是同情，只是了解与呵护。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你才愚善，我快乐是因为……是因为我住在你家。”
说完，她便咬住了嘴唇不肯再解释什么。她心跳得厉害，也慌得厉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把这样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她不是为了讨好慕航，更不是为了找借口让慕航不再怪她，她只是……只是真的那样觉得。
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住在慕家这样的家庭，如果不是慕航从小到大的呵护，谁又能保证她会成长的像现在这样乐观、快乐？也许人跟人相比，只是差了那么点运气吧？她的运气好些，而顾羽相反。
她简单的一句“我快乐是因为我住在你家”让慕航心里不舒服的感觉彻底消失。他忘记了今晚是要兴师问罪的，忘记了一定要警告肖淡淡不要再滥用同情，可是……月光下她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就是让人硬不下心，她脖颈儿上那个DH的坠子滑出睡衣领子，就那样居高临下地微微荡着，离他很近，近到只要他愿意，就能够亲上……
“所以……还是那句话，跟他保持距离。”慕航叹了口气，再次提出了要求，极认真地。
“我是他的同桌。”肖淡淡为难了。
“那就仅限于是同桌，不许有别的！”
“还能有什么？”肖淡淡抢白他，“你想那么多干吗？”
“我是怕你这个好人上当！”慕航咬牙切齿地说道， “肖淡淡，你记住今晚的话，你和他只是同桌，只是同桌！”
“那我跟你呢？”肖淡淡笑容可掬地把话题绕开，瞪着他，“前后桌？”
“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慕航不悦地回答，“我跟你可是一起长大的，你光屁股的样子我都见过。”
“你……你流氓。”肖淡淡脸上又一热，“我不跟你说了，你上楼睡觉好了。”
“我怎么就流氓了，你不也见过我的……”慕航一本正经的表情让肖淡淡更加面红耳赤，她承认慕航说的是事实，可那毕竟是小时候啊，小时候的事情怎么上得了数！
“本来也该睡了。”慕航好不容易拿回了主动权，他决定不能善罢甘休，“你，我要跟你约法N章。”
“为什么是N章？”
“因为我随时想到的就要随时加上去。”慕航理所当然地解释着，“第一，你要记住，你对顾羽只是同情，而且是没必要的同情；第二，你和顾羽只是同桌，以后没事别一起买什么生日礼物送。第三……”
“第三，你说的话我要听，行了吧？”肖淡淡学着慕航的样子弹了弹他的额头，笑了起来。
慕航伸手就要捉住她，她却躲开了，做着鬼脸。
“肖淡淡，别仗着你站在房间里就跟我嚣张。”慕航作势要爬窗台的样子。
两个男生之间的较量（6）
肖淡淡吓了一大跳，又不敢大声喊，毕竟外婆就住在隔壁，便只能慌慌张张地打着慕航不断试探地伸进来的手，可慕航打定主意要逗她，又怎么会被她打到，手臂反而极灵活地躲来躲去，最后竟握住了肖淡淡的手腕，再不肯松开。
“别闹了。”肖淡淡涨红了一张脸说，她的手腕被慕航攥得很紧，真的有些慌了。慕航认真起来不像是说着玩的。
“淡淡……”慕航的语气突然变得很软，眼睛看着肖淡淡，喊了她的名字后却也不再说别的话。
肖淡淡窘得不知道该怎么办，脸上也烫得要命，慕航的眼睛……她诧异于那种前所未有的眼神，就像是两团火苗一样，炙得她心慌意乱。
“淡淡……”慕航仍旧只是喊着她的名字，声音越发低了。
“不许你再喊我名字。”肖淡淡“恼羞成怒”，“不许你再喊了，否则……”
“否则怎样？”
是啊，否则怎样？肖淡淡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威胁简直就是小儿科，能怎样？掐他？男生都皮厚不怕疼。骂他？不会骂，更何况慕航有本事一句话说出来把人戗死。告状？让田阿姨收拾他？恐怕田阿姨开出的玩笑会让她更加的承受不起。
她看着笑得越发得意的慕航，心一横，迅速踮起脚，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把头探出窗外，像小鸟一样轻啄了一下慕航的额头……
慕航的手果然松开了，肖淡淡立即关上窗、上锁、关掉台灯、跳上床，动作一气呵成。
石化的人变成了慕航。
那晚，注定了会让他记住一辈子。
已经长了绿叶的葡萄藤、漆了白漆的窗棂、窗子里那淡紫色的帘布、空气里四散着的安谧气氛，那一切的一切，最重要的，是印在额头上温温软软的……那个唇印，那个吻。慕航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欣喜若狂？不合适，他并没有“狂”，他只是觉得幸福的滋味是从脚底一直慢慢地蔓延上来直至头顶，让他变得很轻，轻得可以飘起来。
喜出望外？不合适，他并没有“意外”，他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因为那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肖淡淡，那个表面上温柔可人，实际上古灵精怪得让他头疼的女生。
可是……那是……吻吗？
慕航不确定，因为她啄的一下实在是太轻，就像一根羽毛擦过额头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走出的花园，怎么上的楼，怎么回的房间，怎么睡着的？他隐约地记得，那晚在他的梦里都会有久久不散的，带着葡萄味道的清香……
那清香的开始归根结底是源于顾羽，同样的，清香的味道第一次夹杂了其他的感觉，也是源于顾羽。
一年一度的年级足球赛开始了。
老规矩，先进行淘汰赛。
高二一班学习成绩排名第一，可体育成绩就未必了，好在班主任马老师觉得体育成绩好不好都无所谓，足球赛，参与一下就行了，根本不必浪费太多的精力。
本来吧，高二一班在这种思想的主导之下，对那场足球赛的胜负看得极轻。男生们就当那是学习之余可以锻炼锻炼身体，而女生们则更彻底，简直把足球赛场当成了“看帅哥”大会。有了女生们的这种起哄，男生们踢得相对就认真了些。高二一班足球队在慕航这个队长的带领下，再加上今年新入班的大将顾羽，强强联手格外强，一不小心竟然顺利地通过了小组赛和淘汰赛，进入了总决赛，这让包括马老师在内的全年级成员大跌眼镜。
人往往就是这样，开始不重视的东西，当进入到某种关键阶段的时候，突然就变得重要起来，而且通常还格外重要……
高二一班的足球队，如果按技术来说的话，整体最全面的应该是慕航。他对掌握整体比赛节奏的能力相当强，又特别擅长找准机会把球传给前锋，耐力和体力都好，再加上帅气……所以在场上相当的吸引眼球。
可是若单论射门，那么顾羽排第一是当仁不让的。他具有超强的单兵作战能力，能把握好队员们向他传送而来的足球，落脚准确、动作迅速，没有丝毫的犹豫。稳、准、狠是他的特点。
排第三的，刚好是顾羽还没进高二一班时，就打了的那个王志宇。王志宇是很好的中后卫，心理素质不错，技术也很稳定。
总之，不论是靠运气，还是靠其他的什么东西，高二一班反正是战斗到了最后一轮，而最后一轮所要面对的则是高中部最强队伍——高二七班。
也就是顾羽原来的班级。
其实高二七班也只有一项强，那就是足球。虽说顾羽走了，可球队凑十一个人还是凑得出来。他们轻轻松松地通过小组赛和淘汰赛，进入总决赛之后，七班的队员们自己都没想到，对手竟然会是以往连小组赛都不会出线的高二一班。
这世道真是变了。
肖淡淡本来不大关注这比赛，可架不住米迪的狂热，以及慕航明里暗里的警告：若不去看球赛，回家就……
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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