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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还山的脸色微微变了一变，再转向自己女儿的时候，神情又变得轻松起来：“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也没什么，就是好奇。当年，我没有回来参加你们的婚礼，也没有见过云樵的姐姐，现在，和云樵结了婚，当然想多点了解他身边人的事。”许若楠不敢去看自己的父亲，低着头一古脑地说。
　　许还山吸了两口烟，淡淡地说：“你想知道她什么？”
　　“我想知道，当年，她为什么会嫁给您，还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许若楠仍然低着头。
　　许还山的手抖了一抖，一截烟灰落在他的西服外套上。他一边用手轻轻地掸了掸那截烟灰，一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低着头的女儿，眼神中扫过一丝阴鸷。
　　“我的女儿想当私家侦探了？”他打了个哈哈。
　　“爸……”许若楠猛地抬起头来，“我就想知道嘛……”
　　“我是在一个舞会上认识云桐的……”许还山又吸了一口烟，目光变得很温柔：“那时的她，年轻漂亮，优雅迷人。我几乎是立刻就被她吸引。那个时候，你母亲已去世多年，我也很寂寞，一直想找个人。所以，我就留意起她来……”
　　“后来呢？”
　　“后来，我知道了她是楚骁的女儿，后来，我给楚骁提起这事，再后来，云桐就嫁给我了。”
　　“你骗我，爸！”许若楠突然说。
　　许还山的心微微一颤，看了一眼许若楠，后者的神情有些迷离。
　　“没有。事实就是这样。”他淡淡地说。
　　“当年，楚云桐不过才20多岁，而您已经40多了，她怎么会愿意嫁给您？”
　　“你爸我英俊潇洒，多情多金，是多少少女美妇的梦中情人哦……”
　　“不对。楚家不差钱。以楚云桐的条件，到哪里不可以找个好青年，怎么会……”
　　“好了，好了，我的女儿，不要发挥你的想像了。事实就是，楚骁当年欠了我一个很大的人情，他一直想还，却没有门路。所以，我一给他提起这个事，他就同意了。而云桐是个很孝顺听话的孩子，所以……”
　　许若楠半信半疑地望向自己的父亲：“真的是这样么？”
　　“真的。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许若楠低下头，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急急地问：“那，楚姐姐又是怎么死的呢？”
　　许还山慢慢地吐出一个烟圈，“云桐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嫁给我以后，也一直小病不断。那一年，先是她父亲出了车祸。她弟弟，也就是云樵，还没能完全接上公司，她一边要去医院照顾楚骁，一边要在公司帮他弟弟打理很多事务，虚弱的身体哪经得起这么折腾，很快就病倒了。然后……她小产了……”
　　“小产？您是说，我应该有个弟弟或是妹妹的？”
　　“是弟弟。已经四个月了。”许还山的声音很沉重。“小产以后，云桐的身体变得更糟糕，精神状态也一天不如一天，就这样，拖了几个月，就……”许还山突然一把蒙住自己的眼睛，声音变得哽咽。
　　“对不起，爸……”许若楠见状，急忙站起来，走到许还山身边，紧紧地抱住他，不迭声地说：“我不该再提您这些伤心事的……”
　　许还山紧紧抓住女儿的手，老泪纵横：“爸爸没能好好地照顾云桐，爸爸也很伤心。不过，更伤心的是，云樵这么多年，因为他姐姐的事，一直对爸爸心存误会，这么些年来，一直没给过爸爸好脸色看……这次，你们联姻，爸爸也是犹豫的……”
　　“爸，他对我很好，您放心。”许若楠咬了下自己的嘴唇，笑着对许还山说。
　　“那天，我和他喝了一杯，感觉，他对我，对我们许家，那个心结还是没有放下啊……”
　　“爸，您放心，我会帮您把他这个结打开的。”许若楠的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我保证，以后我们两家的关系会好起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许还山猛地一下把女儿搂进怀中，脸上，却渐渐露出莫测高深的笑。
　　许若楠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许还山站在窗边，看着自己女儿的车开离了自己的视线，才慢慢坐下来，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通了之后，他只说了一句话：“把姓楚的小子盯牢点！有什么事随时向我汇报。”
　　挂上电话，许还山的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眼里渐渐升腾起一股凶光。




15、来到S市　。。。

　　到达S市的时候已接近中午。车停在S市高速公路收费站外的服务区。小杨转过头，对楚云樵说：“楚总，到了。下来歇会吧。”
　　楚云樵朝小杨挥挥手，示意他先下去。一路的飞驰让楚云樵有些头昏眼花，胃里也翻江倒海地倒腾。此时，胃里正翻腾得难受。楚云樵靠在椅背上，手仍旧狠狠地按在自己的胃部，等那一阵恶心感稍平复了些，才整理了下衣服，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通了。但那边的人似乎说话不方便，声音很小。
　　楚云樵皱了皱眉，说：“冯关长，我已经到S市了。晚上一起聚一聚嘛。”
　　那边似是答应了声，楚云樵接着又说：“您想想在哪里吃，完了我去定地方。咱们晚上6点见，好不？”
　　对方应了两声，说了一个地方，楚云樵暗暗皱了皱眉，但嘴里却立即应承下来。
　　挂断了手机，楚云樵按着自己的胃，缓缓地打开了车门口，右脚刚踏出去，手机又响了。接起，曲娟娟那有些生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云樵啊，不是说好早上来我们院作检查的吗？我专门推了门诊号，一直在这儿候着，可是你大爷现在在哪儿呢？”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楚云樵一拍头，“我这儿啊，早上出了点急事，忘了给你说了。我现在已经在S市了。检查，恐怕……”
　　“你总是这样。上次也是说好来，结果，陪一个什么客商团没来了，这次又……”
　　“实在对不住。这样，我这次回来，一定……”
　　“你可别给我说一定了，我不想听。你自己想想你说过多少次了，有一次兑现没？”曲娟娟的语速极快，加之正在气头上，声音也很大，楚云樵的眉头又微微地皱起来，按胃的手也再度加了点力。
　　“我……”刚想解释，恶心的感觉又一次涌上来，楚云樵只得用另一只手使劲地捂住自己的嘴。
　　“别我了。你那个胃啊，必须得好好检查下了。我开那个药只能管你一时，管不了一世。你赶紧抓紧时间来我们院检查啊，不然，我就告诉若楠去！”
　　那边“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这边楚云樵连手机都来不及收就急急地跑下车，两步奔到路边，蹲下来，“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酸水。
　　“楚总，您怎么了？”正在一边吸烟的小杨看到这个场面，急急地跑过来，一边拍着楚云樵的背，一边焦急地问。
　　楚云樵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这边却继续呕着。由于他自昨天晚上以来就没吃过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除了酸水，就是一些黄黄绿绿的胃液和胆汁。
　　“楚总……”小杨担忧地看着路边的那些黄黄绿绿的液体，怯怯地叫楚云樵。
　　“没什么，我……有点晕车。”楚云樵吐了点后，似乎觉得上腹部那种涨痛的感觉要好一些了，他扶着小杨的手，挪上了车。
　　小杨上了驾驶室，担忧地看了后座的楚云樵一眼，说：“要不，你就在这儿休息下再走……”
　　“不了，立刻进城。一会儿还得去**饭店订个包房。”
　　“**饭店？是不是这里最出名的吃川菜的那家馆子？”小杨问。
　　“是，就是那家，上次和冯关长他们也是在那家吃的。冯关长好像特别喜欢吃川菜。”
　　“可是您……”小杨又担忧地望了一眼后座那个脸青面黑的男人。
　　“我休息下就没事了。人家说的地方，不能变。走吧。”楚云樵闭上了眼睛。
　　在**饭店定好了包房，已是下午两点过。楚云樵才觉得自己有些饿了。就近找了家小饭馆，楚云樵要了一碗白粥。粥一端上来，楚云樵立即就失了胃口。粥熬得并不粘稠，淡淡的米汤上面飘浮着一些看上去倒生不熟的米。看着这碗粥不是粥，米汤不是米汤的东西，楚云樵的脑海中突然闪出昨天中午许若楠的那碗鱼片粥，鱼片软软的，粥稠稠的……轻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喝了两口面前的米汤，楚云樵就推开了碗。
　　“您就吃这么点？”一边呼哧着吃面的小杨看到那碗被楚云樵推开几乎没动的碗，有些担忧地问。
　　“一会你去给我买盒牛奶吧。这个，我吃不下。”
　　吃过饭，他们就近找了家宾馆住下。小杨把买好的牛奶递给楚云樵，就回自己房间去了。楚云樵关上门，拿着牛奶，走到窗边。S市今天的天气并不好。天空灰蒙蒙的，云层很低，仿佛要下雨的样子。楚云樵小心地喝了一口牛奶，发现居然是热的，心中不免为小杨的细心而感动。
　　喝了小半盒牛奶，楚云樵就放下了。虽然还想再喝点，但根据以往多次的经验，他知道，现在自己的这个胃只能承受这么一点量。慢慢地脱下外套，楚云樵把自己的身体陷到软软的大床上，拉过被子，喃喃地对自己说：“睡一小会，就一小会。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楚云樵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的。慢慢睁开眼，床头那盏来电提示灯闪烁着诡异的蓝色的光。楚云樵迷迷糊糊地拿过，迷迷糊糊地“喂”了一声。
　　那边并没有立即说话，楚云樵稍稍清醒了些，拿过手机一看，是许若楠的号码，声音中便立刻多了些冷冽。
　　“是若楠啊，什么事，说话！”
　　“也没什么……事。”许若楠的声音听上去很柔，又带一点微微的不安。
　　楚云樵皱了下眉，把自己的声音放得稍平缓了些，“没事我就挂了，我这边还忙着呢。”
　　“云樵，”许若楠焦急地喊了声：“我，我就是想问，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说到最后两个字，许若楠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带一点女儿家的羞怯。
　　“哦，忘了给你说了。公司有点事，我现在在S市，今晚，可能就不回来了。你早点睡吧。”楚云樵公式化地说完上面的话，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个地方轻颤了下。
　　“哦，知道了……”那边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失望。楚云樵几乎可以想像那幅场景：拿着电话的那个女孩一脸失落，眼神迷离，慢慢地挂断电话。不过，在真正听到对面“咔嗒”一声传来的时候，楚云樵的心又轻轻颤了一下。




16、晚宴（1）　。。。

　　挂上电话的那一刻，许若楠的表情与其说是失落还不如说是伤心。自己的丈夫，什么事都不会跟自己说，虽然只是两天的丈夫，虽然对自己并没有打骂暴力，可是那种冷，那种淡漠，足以把自己的心彻底冻掉。
　　慢慢地合上手机，放到一边，许若楠缓缓地来到梳妆镜前打量自己：一头瀑布般的黑发，一张白皙细致得几乎看不到毛孔的脸，一双水润灵动的大眼睛，小巧而挺直的梁，薄而红润的嘴唇，虽不高但凹凸有致的身材……自己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算得上一个美女，可楚云樵似乎连正眼也很少给过自己。如果真的是为了他的姐姐，希望自己给他作过解释后，一切会有改观。许若楠想起上午父亲给自己说的话。隐隐中，总觉得有些地方，父亲似乎还有隐瞒，但多年来对父亲的信任和崇拜让她刻意忽略掉了那些小小的不对劲。
　　缓缓地看了看自己粉色的房间，能费心地打听自己的喜好，并布置出这样一间房的男人不应当是个无情的人啊。也许，也许症结就在楚云桐那里。那么，让自己来为这个男人打开这个心结吧。因为，许若楠惊异地发现，虽然结婚才两天，虽然那个男人没有什么太多的温情，但自己对他的感情，似乎却更深了……
　　电话就在这时突然想了，许若楠有些惊喜地拿起，那边传来的，却是曲娟娟咋咋呼呼的声音。
　　“若楠，晚上出来一起吃饭吧。”
　　“我……算了。”不知怎的，得知楚云樵今晚不归，许若楠就失了所有的兴致。
　　“你一个窝在家里干嘛？我们先吃饭，再喝茶。好久没和你聊过天了。”
　　“云樵……”
　　“他反正去了S市，今晚又不会回来。”曲娟娟顺口说着，完全没想过自己这句话出口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你怎么知道他去了S市？”许若楠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很冷。一股有些酸涩的感觉同时涌上她的心头。连曲娟娟都知道他的去向，而自己这个做妻子的，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呃，”曲娟娟快速地在这边捂了下自己的嘴，哎，这个快嘴，每次都是你惹事。“我……也是刚刚听我哥说的。”曲娟娟简直要佩服自己反应迅速的大脑了，居然转瞬间就可以编出这么天衣无缝的谎言。
　　许若楠的心似乎马上从这个话中找到了安慰。原来，他也没跟娟娟说，心情一放松，语气也好了许多：“还是不出去了，没心情。”
　　“哎呀，你是个新媳妇也。现在说的话像个怨妇样。出来吧，和我聊聊天，你会好一点的。”
　　想了想，许若楠才慢慢地说：“那好吧。1个小时后，在TY大街的两岸咖啡碰面吧。”
　　“好，我等你。”
　　下午5点半，小杨准时敲响了楚云樵的门。楚云樵回应了一声，顺手扭亮了床头的灯。自己早在许若楠来那个电话的时候就醒了，然后再也睡不着。想到今晚的事，很多谈话的细节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直到反复斟酌，再无漏洞，才在床上微眯了下眼。不是不想起来，而是不争气的胃一直有些闷涨，躺着似乎还舒服点。
　　可是现在，不得不起来了。楚云樵挪到卫生间，快速地洗了个脸，换上衣服，开了门，走出去。
　　小杨已等在门口，看了一眼自己老板那并没有多少起色的脸色，轻轻地问：“我们，现在走吗？”
　　楚云樵点点头。上了车，小杨看了一眼后视镜中若有所思的楚云樵，小心地说：“楚总，我们今晚回G市吗？”
　　楚云樵没有回答，反问了句：“小杨，你可是从不打听的，今天怎么……”
　　小杨红了脸，期期艾艾地说：“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今晚不回去，我就不用动车，可以和您一起……上去……”
　　虽说得不明，但楚云樵已经知道小杨想表达的意思，一股暖流再度划过他的心。他往前坐了坐，拍了拍小杨的肩，说：“没事的，小杨，那个冯关长酒量并不大，我还应付得来。你还是就在这边吃自助餐吧。”
　　“楚总，可……”
　　“那个场合，你去也不合适！”楚云樵再度拍了拍小杨的肩膀，靠了回去。
　　小杨忧心忡忡地望了自己的老板一眼，发动了车，向**饭店开去。
　　不过几分钟，就到了**饭店。楚云樵下了车，对小杨说：“帮我再弄个牛奶吧。完了你就回宾馆，我给你打电话，你再过来接我。”
　　小杨点点头。楚云樵来到预订的包房，坐下，神情有些淡然。不过几分钟，小杨就拿着买好的牛奶回来了，楚云樵接过，依然是热的，楚云樵的眼中闪过一丝感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地挥挥手，示意小杨离开。
　　刚喝了几小口牛奶，包房的门便被推开了。饭店的小姐领着一个矮胖子走了进来。楚云樵一看，连忙放下手中的牛奶，堆满笑向胖子走过去。
　　“您好啊，王科长，好久没看到您了。”楚云樵伸出了自己的手。
　　来人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只轻轻在楚云樵的手上过了下，就点点头，坐在了一边，声音有些不屑：“是你楚老弟忙啊。没事也想不起我们这些哥了……”
　　楚云樵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一边紧挨着王科长坐下，一边递过一包“中华”，“哪里，上几次请你们吃饭，王科长您都忙，没过来嘛。”
　　王科长再咧了咧嘴，接过那包烟，撕开，抽出一支，说：“是啊，现在人手又少，你们这些人又不让我们太平，哪能不忙？”
　　楚云樵陪着笑脸，淡淡地说：“有些地方，是麻烦了王科长您。”
　　王科长对着楚云樵吐了一口烟，说：“冯关长还在开会，一会儿过来。他可能还要带个朋友过来。冯关长说，反正是朋友聚会，多个人热闹点。”
　　楚云樵被王科长那烟一呛，喉咙立刻升起一股恶心的感觉，本已平缓了些的胃似乎也又有些不安分，他不着痕迹地扭了扭头，轻咳了两声，才转过头来，笑着说：“那是当然，冯关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想了下，又说：“要不，我们先点着菜？王科长，您看看您喜欢吃什么？”
　　王科长随手翻开菜单，草草略了一遍，说：“冯关长特别爱吃口味重点的菜。这个店啊，他最爱吃的菜就是辣子鸡丁、红焖海参、水煮鱼和麻辣泥鳅了。这几样是必得点的。”
　　楚云樵叫了服务员进来，一边说着这几样菜名，一边暗暗地按了按自己的胃。点过几样特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