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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

　　　　书页十分整洁清爽，书写着工整的蝇头小楷，全是门口“对联”上那种方块“字”。

　　　　皮老板不看还好，一看两眼发黑，头大如箩。拿起另外一本书翻翻，结果全都一样，书写着那古怪的字体。

　　　　“大陆七域，货币、语言、文字，早已统一多年。从没见过这种古怪文字，难道是古文？这些全是你写的？”皮老板指着书本问白凌天。

　　　　白凌天笑而不语，心说你要能认识，那我还不写了呢！

　　　　夏虫不可语冰！泱泱神州，汉字精巧神奇，博大精深，岂是你们这些蛮夷能懂的？

　　　　这些手抄，是他最珍贵的财富，九世修真积累下的宝贵经验。从功法到丹方，符，炼器，阵法，包罗万象，应有尽有。

　　　　白凌天从三岁就开始写，写了整整七年，才将心里浩瀚如海的知识记录下来。

　　　　如果在以前三界之内，这些书中随便拿出一本来，就要让那些修真门派打得血流成河。

　　　　可在这个世界……

　　　　哈哈！

　　　　说句难听的，给别人擦屁股，都嫌硬！

　　　　皮老板把手抄放回原处，望着堆满书的架子叹为观止。

　　　　虽然他看不懂，可即使是胡写乱写，也要花上不少年吧。

　　　　就这份毅力，这孩子不去读书，可惜了！

　　　　右边最后一个储物架子就精彩了，全是些零碎的小玩意。

　　　　其中一个格子，放着十多把黄杨木做的弹弓。

　　　　小的弹弓只有巴掌大，拿在手上小巧玲珑。

　　　　大的足有半人高，用兽筋绞成了一条粗大的皮索。把皮老板看得眉梢直跳。

　　　　好家伙！

　　　　这一发打出去，豹子、老虎也怕是吃不消！

　　　　边上紧挨着的木格子，放的都是竹制品，有七八个已经泛黄的蛐蛐笼子，三四个雀笼。

　　　　再下一个格子，陈列着上百个泥人和木雕，有神态各异，惟妙惟肖的人物。有千姿百态，活灵活现的飞禽走兽。

　　　　皮老板微笑颔首，这一屋子的东西放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孩子的成长历程啊！

　　　　“这个有点意思！”皮老板瞅见一艘精美的小船，走到近前仔细赏玩，嘴里不住称赞。

　　　　那是一艘银灰色战船模型，船身比例匀称，布局合理。

　　　　桅杆、帆布，浆舵，甲板、船舱，一样不少。

　　　　船舷的两侧，还伸出了两排大炮，看起来煞是威风。

　　　　皮老板伸出手指轻拨小船上的舵轮，竟然滴溜溜转动起来，着实让他惊叹万分。心说：这要是放到水里去，还不开走了？

　　　　战船静静停在木架上，全身散发着冷冷的金属光泽，让人感到莫名心悸。

　　　　仿佛它正在乘风破浪，奋勇前进！又或者，所向披靡于万舟对阵。

　　　　“天宏十七年，赤炎左武卫监制……赤炎军？这是……”皮老板半蹲下身体，低头看看船底，脸色变得极为精彩。

　　　　他呵呵笑出声来，转头对白凌天说道：“这个肯定不是祖上传下来的！”

　　　　白凌天知道皮老板看见了什么，伸手在船身上敲了敲，微笑说道：“我老爹的战利品。船身是面银盾，破了个窟窿，已经没用，我就拿来做了艘船。”

　　　　“什么！你做的？”皮老板惊异的看看白凌天，又看看精美的模型，有些难以置信。

　　　　这艘战船模型太精细了！虽然可以仿制，但是很费精力。那些细小环节的雕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

　　　　眼前这个十岁大的孩子，他的巧手和心思，得让那些琅珍阁的工匠羞愧死！

　　　　“那这些东西全都是你做的？”皮老板指着木架问道。

　　　　白凌天点点头说道：“穷乡僻壤没什么好玩意，无聊时自己做些东西，解解闷子。”

　　　　解闷？无聊？

　　　　皮老板不由摇头苦笑。你这闷子解得都能开玩意店了！外面三只鸡、一条蛇就够你玩的！

　　　　我老皮有你这么大的时候，只会撒尿和泥巴啊！

　　　　转了一圈，没有看见最想看见的东西。皮老板不免有些失望。即使买不到那些青花瓷器，欣赏一下，饱饱眼福，也是好的啊。

　　　　看着皮老板东张西望、神不守舍的摸样，白凌天知道他在寻找什么，心说火候差不多了，于是开口向厨房喊道：“阿妈！可以上菜了！”

　　　　白菲菲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托着盘子开始上菜。

　　　　第一道菜是个简单的小炒笋片，十分的清素，却炒的色香味俱全。

　　　　菜一摆到桌上，皮老板立即不淡定了，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那道菜不放，激动的连手上的刀叉都掉在桌上。

　　　　“这……这是……”皮老板捧起自己的那道清炒笋丝，激动的语无伦次。

　　　　别说是炒笋丝，就算是山珍海味，龙肝凤胆，也不能让皮老板如此动容。

　　　　真正让他激动万分的是那装菜的盘子。

　　　　那个浓淡相宜的青花瓷盘！

　　　　“皮大哥请用餐！”

　　　　端坐在桌子对面的白凌天笑着说：“贵客临门，特意用青花四季盘为皮大哥准备下四道菜。这是春盘，后面还有夏、秋、冬。”

　　　　“春夏秋冬？套盘？你们家平常用这套盘子来吃饭？”看着桌上美伦美央的盘子，皮老板脸上浮现痛彻心扉的表情，呐呐说道：“你们真的……好奢侈！”

　　　　“盘子做出来，当然是要拿来用的。”

　　　　白凌天呵呵笑起来，像只狡诈的小狐狸，“非但如此，我还有个更奢侈的坏习惯，只要别人用过的餐具，我是不要的。所以……呵呵，不知道皮大哥今天胃口怎么样，春夏秋冬能吃下几盘。”

　　　　白凌天在一边摸着肿起的脸颊，眯眼看着皮老板，心说：敢给我使绊子，看我不撑死你！

　　　　能有这么好的事情？皮老板狐疑的拿起刀叉，准备开动。抬头发现白凌天正阴测测的看着自己，心里打鼓，开口说道：“今天我就是撑死，也要把这春夏秋冬吃完！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这些盘子你既然拿了出来，打算多少钱卖我！”

　　　　白凌天摇摇头说道：“我年纪虽然小，但是说一不二，东西我是不卖的。”

　　　　又在耍人！

　　　　皮老板刚想发火，就听见白凌天慢悠悠的说道：“你能把四盘菜全部吃完，这四季盘我就全套送给你，一个金币也不要。怎么样？开始吧？”

　　　　“这话可是你说的！”

　　　　皮老板豁然站起，冲着厨房喊道：“里面的，上菜！老皮我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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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我要你一半身家（二）
　　　　皮老板吃撑了，自从发家以后，从没吃过这么饱。他这次真的拼上了老命！

　　　　不过，他很开心。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已经摊在椅子上了，他还抚摸着面前一字排开的四个青花盘子。摸摸这个，看看那个，肥脸笑得跟朵花似得。

　　　　白凌天嘿嘿一笑，打趣的说道：“还吃不吃？要不再来一套？我还有套松、梅、兰、菊，四君子碗呢！”

　　　　皮老板摆摆手，哼哼的说：“我老皮没那么贪心，你这坏小子的便宜没那么好占！

　　　　你那小心思，以为我不知道？不就绊了你一腿嘛，用得着这么往死里糟践我？

　　　　说吧，你小子究竟想干啥？我才不信你会平白无故送我这套四季青花盘。”

　　　　白凌天从桌上拿起一只盘子在手，用手指轻弹盘面，发出一声悦耳的脆响，看着皮老板问道：“你觉得我这套盘子怎么样？”

　　　　皮老板没好气的说：“你说呐！没看见我为了它们，连命都搭上了半条？”

　　　　白凌天把盘子放下，指着盘子说道：“你说要是弄个作坊，专门烧制这种盘子，会不会有人买。”

　　　　皮老板蹭的一下从椅子上坐正了，两只眼睛精光四射，“当然有人买！只要烧出这种青花瓷，我老皮能把它卖到帝都！还要让它身价不菲，万金难求！

　　　　可是……虽然我对制窑作坊不太了解，但这青花瓷我可以肯定，全帝国没有一个工匠可以烧得出来。

　　　　难！太难了！制作成型，绘画图案，烧制成品，这些都是大问题。”

　　　　皮老板看着桌上的四个盘子，光是釉底绘彩的技艺，就是个大难题，这是不传之艺啊。

　　　　白凌天转身走到书架前，目光搜寻了一番，从书架上取下四个画轴，一起递给了皮老板。

　　　　皮老板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解开其中一个画轴，放在桌上铺开。

　　　　画卷是一幅江行初雪图，皮老板觉得它十分的眼熟，随即拿起了桌上四季盘中的冬盘，把盘子和画放在一起，仔细端详，反复比较了一番，惊疑的说道：“这……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啊！”

　　　　皮老板又解开其他三个画轴，逐一和对应的四季盘进行一番对比，四季盘果然与四幅画一模一样。

　　　　“难道青花瓷上的图案，都是从这些画上拓印下来的？难道你……这些全是你……”

　　　　皮老板面露狂喜，抓住白凌天的手，激动的已经说不出话了。

　　　　“看出来了？”白凌天淡然一笑，他指着桌上的瓷器说：“这些青花瓷全是我烧的，怎么样？这个作坊能开吗？”

　　　　“能开！必须得开！你这不是烧瓷器啊，你烧出来的全都是金币啊！”皮老板一双小眼睛冒出金灿灿的的光芒，连带白凌天在他眼里都变成了一个小金人。

　　　　亏自己还骂过人家是败家子，有这样能烧出金币的败家子？这小鬼就是个妖孽啊！

　　　　白凌天轻轻拂开皮老板汗津津的大手，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慢悠悠的开口说道：“现在，让我们来谈谈生意吧？我准备开了作坊，专卖这种独一无二的青花瓷。”

　　　　“白老弟！这生意无论如何，算我一份！只要你能带我一起做，条件你只管提！”

　　　　皮老板豁出去了，哪怕把自己家当全搭进去，也要把握这个机会，把这条财路抓在手里。

　　　　这世上什么生意最赚钱？独一无二的生意最赚钱！

　　　　皮伯光虽然有钱，也只是在暗月城能排得上号，还不是最顶级的富翁。

　　　　放在整个暗黑帝国，他就更上不了台面。

　　　　如果能把青花瓷器的生意抓在手里，不出几年，他皮伯光的身家何止翻个数倍！甚至有可能成为帝国的顶级富豪。

　　　　与这样的机会失之交臂，那是要天打雷劈！

　　　　白凌天等的就是皮老板这句话，等的就是他自己把脖子伸过来，心甘情愿的让自己宰。

　　　　他微微一笑，说道：“皮大哥你也看到了，我的年纪还小。有道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有些事情不方便与人交涉，没准还会被人欺负。

　　　　虽然我这个人不怕麻烦，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想落个清净，挣点安稳钱。

　　　　所以抛头露面，迎来送往，这些琐碎的事情，就劳烦皮大哥了。我只负责作坊这一块，别的一概不问。不知道皮大哥……”

　　　　“可以！完全没问题！”皮老板不等白凌天把话说完，就一口答应下来。

　　　　不答应？那是傻子啊！

　　　　人家只负责生产制作环节，出工出力，什么权利也不要，还不对你的经营指手画脚，世上有这么好的生意伙伴？

　　　　迎来送往，交际应酬，算个什么？

　　　　那是我老皮的强项，老本行啊！

　　　　“好！”白凌天一拍桌子，哈哈一笑，“既然皮大哥这样爽快，这个生意就这么定了！至于皮大哥入股的份子，看在咱们这么投缘的份上，小弟我就吃点亏！只要你一半身家！”

　　　　一分钱不出，还要白拿自己一半财产！如果在一天之前，有人敢这样和皮老板谈生意，皮老板二话不说就打他的脸。

　　　　一半身家？

　　　　还吃点亏，只要一半身家！

　　　　我把你撕两半还差不多！

　　　　但是，在领略了青花瓷器的灵秀风韵，那种传世之美。

　　　　皮老板不认为对方的要求过分。

　　　　他皮伯光的一半身家，换的是一门独一无二的生意，换的是一个荣耀家族的崛起。

　　　　这个买卖……

　　　　值！

　　　　皮老板拍案而起，神情决然，“好！就这么定了，一半身家！老皮我拼了！”

　　　　……

　　　　白菲菲默默坐在院子里，静静的看着渐渐西垂的夕阳。

　　　　美丽的东西，总是短暂的，夕阳是这样，花也是这样……

　　　　白菲菲有些担心白凌天，因为这个儿子比夕阳和花儿更美丽！简直就是惊艳！

　　　　人，怎么可以聪明到这种地步！

　　　　聪明到无法理解！无法解释！

　　　　有一天，白菲菲看到白凌天画画，随意扫了一眼，他在小册上画了只独角蛮牛。独角蛮牛很平常，它是种低级妖兽，力量强大而智力低下。

　　　　可关键是整个暗黑帝国疆土范围里，根本没有独角蛮牛的存在。它生活在光明域！

　　　　你能理解吗？你就是为他找千万个借口，也无法解释！

　　　　他，在画根本没有见过的东西！！！

　　　　世界上，好像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如果不是怀胎十月，又亲手把他带到人间，白菲菲真的怀疑他是个妖怪！

　　　　就像现在，你听……

　　　　他在谈生意！

　　　　和一个精明的皮货商谈生意！

　　　　呵呵，他什么还没干，就已经得到了人家的一半财富。

　　　　白凌天！

　　　　你现在就要振翅高飞，一展凌天之志了吗？

　　　　夜幕，还未落下，白菲菲就感到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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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独舞（一）
　　　　“白老弟不必再送，马车就在前面。一个月……不！最多十天！我肯定把老弟交代的事情办好。到时候就等老哥的好消息吧。”皮老板背着一个包裹，殷切的拍拍白凌天的肩膀。

　　　　“那凌天就此别过，皮大哥一路顺风！”白凌天向皮老板抱拳拱手说道。

　　　　皮老板摆摆手说道：“回去吧，回去吧，那个……伯母还在家等着呢。”

　　　　此时此刻的皮伯光，心里还真想有这么个兄弟，他有些懊恼，这小鬼为什么不能早生几年？那样，我老皮就能名正言顺的和他兄弟相称。

　　　　小小年纪，就如此的不凡。长大了还得了？一定要用共同的利益，和他绑在一起，那将来的发展就……

　　　　想都不敢想啊……

　　　　一大一小两个胖子，在村口惺惺惜别，感情好得像是相交多年的挚友。

　　　　看着白凌天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皮老板沉默了片刻，取下背在肩膀上的包裹，托在手上，拿手在上面轻拍几下，长长呼了口气，“你们哪是什么瓷器，明明就是我皮家的命……”

　　　　白凌天漫步往回走，走到家门口时，他忽然停住脚步，神情古怪的看着自家光秃秃的大门。

　　　　门上的那副对联，包括门头的横批已经不翼而飞，“这……这是谁干的？嘿！好！好你个皮伯光！当真是过手脱层皮！”

　　　　……

　　　　……

　　　　夜深人静。

　　　　一盏灯火，孤独的摇曳着昏黄的光影，照亮白菲菲温馨的小屋。

　　　　白菲菲躺在床上，却全无睡意。她盯着床顶垂下来的风铃，看得出神，清澈的紫瞳里有种化不开的忧伤。

　　　　隔壁白凌天的房间，忽然有了微不可闻的动静，让白菲菲纷乱游离的思绪，瞬间回到现实。她抬起手腕，屈指一弹，早就握在手心里的一粒小石子，飞射而出，打灭了墙壁上的油灯。房间里顿时一片漆黑。

　　　　白菲菲扭头看向窗外，窗外也是黑漆漆一片，她这才发现外面变天了。天空中乌云密布，偶尔还有光蛇在云层肆虐。

　　　　她皱了皱眉，心想：“这是要下雨啊，还是一场大雨……”

　　　　耳听着儿子谨慎细微的开了门，又蹑手蹑脚的走进院子。

　　　　白菲菲轻轻拨弄了一下发丝，露出了一双尖尖的耳朵。她的眼神溢出一丝笑意，嘴角扬起了优美的弧线，“我的傻儿子，你可知道，连花朵上的露水滴落，都逃不出精灵的耳朵！”

　　　　……

　　　　“青皮！你怎么带路的！刚才我差点就撞树上啦！要不是大花它们有夜盲症，我才不带你出来！”

　　　　“汪汪！”

　　　　“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