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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明？怎么是你。”刘浪一边喘气一边惊讶地说道。

　　“叫你别跑，你还一个劲地往前跑。”赵明走过去笑着给了他一拳。

　　“能不跑吗……你小子怎么也在广州……害我一阵好跑。”刘浪还了他一拳。

　　两人心情舒坦地倒在草坪上。

　　“快三年没见了吧。”刘浪说。

　　“可不是，离开凤凰工业城再也找不到人了。”赵明说。

　　“菊萍呢？”刘浪说。

　　赵明望着天空，呆呆地说不出话。

　　“菊萍没跟你在一起吗？”刘浪偏过头问道。

　　“没有。”赵明无力地答道。

　　见他一脸空洞的样子，刘浪也不便再问，两人一起沉默着。

　　“什么时候开始卖起衣服来了。”赵明问道。

　　“卖了快两年了，以前在东莞摆地摊，后来地摊市场就被一家地产公司拿去建房子了。上个月来到这里，本想找个门面的，见这里的人都是站在街边卖，不用上税也不用租房，就跟着干起来了。”

　　“你以前不是想把包子店升级到餐馆吗？”

　　“胡燕曾跟我说过，女人一见到漂亮衣服和化妆品就会血压上升，智力下降，变得跟傻瓜一样。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连身衣服都没卖给她。唉，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后来竟鬼使神差般地卖起衣服来了。”

　　“女人看见漂亮衣服，就跟你看到漂亮女人一样。”赵明笑道，“你这是潜意识在作崇。”

　　“可能吧，唉……这两年多来，一直颠沛流离，兜兜转转，做过各种工作，尝试着想象中的可能，到现在仍然不能令自己和别人满意，有时想想，都不知道是在成全自己，还是在毁自己。妈的全世界都在跟我装逼……你现在干嘛？”

　　“在一家公司做业务……找个地方喝两杯。”赵明翻身坐起。

　　“你小子还会做业务，拉橡皮筋吧……”

　　“你才拉橡皮筋呢……哎，你怎么专卖女人的衣服。”赵明拉开刘浪的袋子。

　　“衣服大部分都是给女人做的。”

　　“你这叫什么衣服……怎么就几条带子、一小块……网？……皇帝的新装呀？升级版？”

　　“老耄了吧，这是皇后的内衣。”

　　两人起身边走边聊。

　　“你这样跑来跑去也不是办法呀。”

　　“本来看好了一个门面的，但一部分钱被股市给套住了，现在还在想办法呢。”

　　“我这儿还有点存款，要不你先把门面拉开来。”

　　“也行，等我谈好了再问你要……唉，我去年在东莞开店的时候，生意那叫一个火，来我店里的都是水一色的靓妞，一到周末我都要加班数钱。那会儿你要是来了，咱们……啤酒就当开水喝，烤鸡腿就当烤烤番薯买……”

　　“得了吧，我那会儿要是找着你了，没准又说，上半年你要来了，啤酒就当开水喝，烤鸡腿就当烤番薯买。”

第三十七章
这座城市一直都在建设当中，八十年建的房子九十年代拆，九十年代初建房子九十年代在未拆，如今又在拆一些当初没有规划好的建筑，并且正在紧锣密鼓地翻修了几条辅道。赵明的公司正处心积虑地想从在分一杯羹：拿下路灯这个项目，负责这个项目的正是赵明。

　　这一天，赵明在天元大酒店陪几个客户吃饭，突然看到一个女孩从西边的包房里走了出来，他一下子惊呆了，失声叫道：菊萍！

　　从包房里走出来的正是菊萍，她并没有看见赵明，仍然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赵明忙跟了上去，远远地看到菊萍进了女卫生间。他呆呆地站在卫生间旁，脑袋一片混乱，他不敢完全确定刚才看到的那个女子就是菊萍，无数次认错了人的经历，几乎让断了再遇上菊萍的期望。

　　卫生间每一次开门都要让他紧张一番，然后失落一次。

　　当这扇门第四次被拉开的时候，他的心砰的一声停止了跳动，呆呆地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菊萍。

　　菊萍似乎比他更为惊讶，站在门口忘了怎么走，直到有人从后面一推开了她，才回过神来。

　　“菊萍……”赵明张了张口便说不出话了，菊萍也是不可置信似地看着他。或许是渴望了太久而变得麻木，两人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地呆立着。

　　“你站在这里干嘛，就快要发小费了。”兰兰从卫生间里出来。

　　菊萍忙避开赵明，朝包房的方向走去。但这一动，泪水便扑籁籁地掉了下来。

　　“怎么啦，吐了呀，泪眼汪汪的。”兰兰跟了上去，与她并肩而行。

　　“菊萍……”赵明象是回过神来了。

　　“怎么啦，看上我姐妹了呀。”兰兰看着眼巴巴地地跟过来的赵明。

　　菊萍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兰兰越发狐疑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直到在包厢门口菊萍才停下对赵明说，“你不要跟着我了，我还有事。”

　　“那好吧，我在大堂那边等你。”赵明目送着菊萍进了包厢，又看着包厢的门把他们隔开，他握住了门的拉手，定定地站在门口，脑子一片混乱，终于放弃推门的念头，转身向大堂走去，坐在那排硕大的沙发上，点上一支烟，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并不知道，在这里他已多次与菊萍擦肩而过，有时菊萍刚进这个包间赵明便从旁边的一个包间里出来，有时他进酒店菊萍又从另一条走廊里出酒店。有一次他还跟着菊萍的背影走了几步，最后还是否认了自己的判断，就是把科幻作家的想象力借给他，他也不会去想菊萍在某个酒店里坐台。

　　赵明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的香烟正青丝袅袅，婉蜒而上，象是声声叹息。他曾经无数次地想象与菊萍的再次相逢，无数次自我安慰般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老天不会让他们分离太久的，菊萍定然在前面的哪个渡口里等他。他甚至幻想过菊萍如何地带着笑脸、裙裾摇曳地向他款款走来……直到他越来越忙，新的工作、新的环境需要他全力以赴，新的知识和新的朋友把生活的空间慢慢地填满，而以前的事却在记忆里大片大片地埋藏、删除……

　　菊萍随着几个笑笑闹闹的女孩从包间里出来，远远地看到赵明支着脑袋低头沉思般地坐在沙发上，便收住了脚步。

　　“菊萍，还等什么呀。”兰兰说。

　　“你们先走吧，我把手袋忘在房里了。”菊萍说。

　　“什么手袋呀？我们来的时候不是存在柜子里吗？怎么，喝多了呀，不是叫你多掺点饮料进去吗。”兰兰说。

　　“我有点头晕，想去要上趟洗手间，你先走吧。”

　　“没事吧？”

　　“没事的，你先回去吧。”

　　菊萍说完转身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她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对着卫生间里的镜子擦干脸上的泪痕，补上妆，出了卫生间。她看到赵明仍然坐在那里，每有人出去他便抬头望一下。她似乎又控制不住自己了，停了一下才向他走去。

　　赵明见菊萍走了过来，忙站了起来，正要走过去，却听到外面有人在招呼菊萍。

　　“菊萍，你好了没有，兰兰她们去吃霄夜了。”

　　赵明回头一看，不由呆了，说话的正是马森。

　　“哟，是你，怎么到那都能碰到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马森嘲讽道。

　　赵明看了他一眼，对菊萍说，“他还在纠缠着你吗？”

　　“你说谁在纠缠她呀，是你……”

　　“马森，你别说了，你先走吧，跟兰兰说，我今晚不过去了。”菊萍说。

　　“怎么是我先走呀，你怎么见了他就丢魂失魄的呀，他值得你这样吗。”马森说。

　　“这不用你管，你先走。”菊萍说。

　　“为什么是我先走呀，要走一起走。”马森说。

　　菊萍看看表，“……快凌晨一点半了，赵明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没事的，我送送你。”赵明说。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先走了。”菊萍说完便出了酒店

　　“菊萍，你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赵明也出了酒店。

　　“赵明，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菊萍说完便上了一辆出租车

　　赵明也忙拉开后面一辆出租车的车门，刚准备坐进去，被马森把拉住。

　　“姓赵的，我警告你，那是我的女人，你要是再打她的主意，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马森恶狠狠地说道。

　　“松手。”赵明打开被马森抓住的右手，“我也警告你，你最好离菊萍远点，每次只要你出现在菊萍身边就不会有什么好事，你他妈的就象一只报丧的乌鸦，成了菊萍的恶咒……为什么？为什么菊萍会到这里来坐台？”

　　赵明说着激动了起来，双手抓住马森的衣领，凶狠地瞪着他，“是不是你害的？为什么总是缠着菊萍？你害得她还不够吗、只要你出现在菊萍面前，菊萍就似乎没好日子过。”

　　“这是我跟菊萍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马森使劲想扳开赵明的手，但他越是用力，赵明抓得越紧。

　　“你给老子松手，否则老子对你不客气。”马森气急败坏地说道。

　　“菊萍住在那里，说呀。”赵明吼道。

　　“你管不着。”马森说道。

　　“两位先生，你们没事吧。”一个保安见两人扭在一起，便走了过来。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对菊萍使什么坏心眼，当心我对你不客气。”赵明松了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上了一辆出租车。

　　车子刚开出不远处正好有个转向花坛，赵明递给司机一百元钱，叫他靠边停下来等等。

　　马森骑着一辆摩托车朝前面走了，赵明告诉司机跟着前面那辆摩托车。马森在一个大前排档停了下来，在一桌坐女孩的桌子上坐了下来，那群女孩象是刚才从天元出去的。赵明在不远处下了车，进了大排档对面的一个咖啡厅，挑了一个可以看到对面大排档的位置。要了一杯咖啡，一边喝着一边看着对面与那群女孩吃喝笑闹的马森。

　　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那群女孩象是吃完了，站了起来。付完帐后又站在一起说着什么，然后分头走了，马森带着一个女孩坐上了摩托车。

　　赵明结帐出了咖啡厅，招了一辆出租车，跟在马森后面。

　　几个拐弯之后，赵明看见马森在一所出租屋面前停了下来，那个女孩下了车，马森坐在摩托车上跟她笑闹了几句后，女孩朝他挥挥手上了楼，马森骑着摩托车掉头走了。

　　赵明在后面一直跟着马森，直到他看到马森在一个居民区的一所出租屋前停了下来，把摩托车推到走廊下然后上了楼。

　　赵明出了出租车，见三楼的一个房间亮了起来。赵明点了一支烟站在路边。忽然，那间房的窗户推了开来，一杯水呼啦啦地倒了下来，随即，窗户又被关上了。

　　一直到那个窗户熄了灯，赵明才离开了那个小区。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十八章
第二天晚上，赵明又来到天元大酒店。他四处寻找，但并没有见到菊萍，问了几个女孩都说不知道。赵明便坐在沙发上等着，正看见兰兰，想起她昨天象是跟菊萍在一起，忙起身叫住她。

　　“哎，小姐，请留步。”赵明叫道。

　　“你叫我吗？”兰兰说。

　　“对，能请你喝酒杯吗？”赵明已站在兰兰面前。

　　“请我？……行呀。”兰兰打量了他一番，爽快地答应。

　　两人进了酒吧。赵明要了一杯啤酒，兰兰要了一杯饮料。

　　“一个人吗？”兰兰问道。

　　“唔。今天菊萍没来吗？”

　　“你认识菊萍呀？”

　　赵明点点头。

　　“她有点不舒服，噢……你是因为找菊萍才请我喝酒吧。”兰兰象是醒悟似的。

　　赵明不可置否地笑笑。

　　“噢……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昨天那个在洗手间旁边跟菊萍呆一块的那人吧。”

　　“对，我叫赵明，你怎么称呼。”

　　“叫我兰兰吧。怎么，看上我姐妹啦？”

　　“你知道她怎么联系吗？我想去看看她。”

　　“当然知道。”兰兰面无表情地喝着红酒，“不过……你想咨询的话，是要收费的。”

　　赵明看了看她，便笑着掏出钱包，“

　　“既然你看上我姐妹，我看你也比较顺眼，就打个折，一个问题收一百块钱，你想好了再问。”兰兰说，“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跟菊萍刚认识还是怎么回事。”

　　“她是我女朋友，只是分开很久了。”赵明端起酒杯看了看杯里的酒。

　　“你女朋友？想找回过去呀。”兰兰摇了摇杯里的酒，“她住在怡和小区，再详细就要看你的诚意了，相信在寻找的过程中，你会得到快乐并重新认识的。”说完便朝赵明轻轻捺了个响指，赵明拿出一百块钱给她。

　　“一个大男人怎么用这么小的钱包，我都不好意思要你这一百块钱了。”兰兰把钱装了起来。

　　“菊萍来这儿上班多久了。”赵明说。

　　“问这干嘛，你觉得她象是到这儿一个月了还是十年。”兰兰瞟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还想问她身边有没有男人。”

　　“我跟她分开快三年了，想了解一下她这几年过得怎么样。”赵明转着手里的杯子。

　　“分开了三年？”兰兰抬头望了望天花板，象是在细数三年的长短一般，“三年……够长的，长得足以忘掉三年以前的一些人和事了。”

　　“所以，留在记忆里的便更加深刻，也更珍贵。”赵明端着酒杯，轻轻地晃动着。

　　“怎么，后悔当初呀？你这人看来也挺没劲的，要三年的时间才能确定一个人是否适合你，并且靠的是三年前留下的记忆。”兰兰说，“但有一些变化会把过去的积蓄都给消耗掉的，有时候也许只需要一眼，也许有时候需要很长时间。”

　　“我们之间的事并不是分分合合的事，也没那么简单。”赵明说。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这间的事，再怎么说也是男女之间的恩恩怨怨。”兰兰说，“三年足够发生一些想象得到和想象不到的事情了，别把过去的饭泡在现在的汤里，否则你会发现过去和现在都变了味的。”

　　兰兰不霄地瞟了他一眼。

　　“兰兰，过来，这边有事儿。”一个女孩叫道。

　　“呃……来了。”兰兰应道，“我可告诉你，菊萍是我最好的姐妹。所以我才跟你说了这么多，并且没有收钱。既然你们分开了三年，就多从现在着想。三年足够改变许多人和事。别做出什么令她伤心、为难的事儿。”兰兰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第三十九章
第二天晚上，赵明又来到天元大酒店，坐在大堂的沙发上，准备死守。

　　晚上九点多了，仍然没有菊萍见菊萍过来。赵明又找到兰兰，兰兰见他一幅执拗的模样，便摇头笑道，“佛日：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错。”

　　第三天……就在赵明等得极不耐烦的时候，菊萍出现了，与他在一起的还有马森。两人一路说着什么，菊萍看上去很生气。

　　马森象是注定是赵明的宿敌，一见面便冷嘲热讽起来，赵明对马森也极为反感，两人几乎又要吵起来，兰兰忙叫把马森拉到外面去了。不久便一个人走了进来。

　　“菊萍，你怎么还跟他在一起，他害得你还不够吗？”赵明很生气地对菊萍说道。

　　“我知道，你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要跟他纠缠在一起，我每次见到他就感到要出什么事似的。”

　　“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他骗过我。可你呢？我小姨躺在医院，肾都被捅破了，你却一去不返，你叫我不要跟他在一起，可你跑到那里去了。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你知道我当时多么渴望你能在我身边。”菊萍满脸涨红，“……我没有权利责备你，可是你也不要指责我跟谁在一起，最起码，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是他帮了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菊萍，我没有跑，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离开你，更没有想过要把你一个人丢在那边面对那些事。我当时已经借好钱了，可没想到碰到陈二拐他们，他们非但把我身上的现金抢了，还把我打得昏迷不醒，我在医院昏迷了两天后。等我出院了，便再也找不到你了。”赵明说。

　　“陈二拐？……”菊萍睁大了眼睛。

　　“是的，你叫我回去拿存折的时候，他们却还在若无其事地打麻将。我一气之下就报了警。后来他们逃走了。我从我姐那儿借好钱后，又在广州遇见了他们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总要碰到这样的事……”菊萍嘴里喃喃地念道，双眼空洞而凄苦。

　　“菊萍，请你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让你独自己承受这些苦难。我出院后一直在找你，加上这两年工作繁忙……”

　　“赵大哥……”菊萍擦了擦眼泪，“你能样对我，我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