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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3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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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舒撩起眼皮子。
文少安怕她误会了;赶紧解释道:“是这样;我看局子里有时并不算忙;就每个月下旬事多;我盘算了一下;每天白天我到坤翎局来给大人您做事;到了下午;就挤出时间;到太史书苑去听听院士们讲课;日积月累;方能长识;总好过现在这半吊子;您就是想要提拔我;我也没那个本事。”
当初余舒跑来坤翎局做官;太史书苑那边就再没去过;文少安被她收下后;同样不再去了。
太史书苑的规矩是多;但是偏偏没有旷课就被开除这一条;所以眼下文少安想要抽空回去攒攒学识;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余舒考虑了一下;她这边也不是离不了文少安;于是就问他:
“你缺席了三个月;就这样回去;原先拜的那几位院士;还肯用心教你吗?遇上脾气差的;当堂撵你出去都没准。”
太史书苑是不会开除他;但院士们总有权利不让他听课。
文少安也想过这一点;苦巴巴道:“凡事总要试过才知道;我诚心求学;他们总不能天天撵我吧。”
见他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余舒笑了;一手撑着下巴;给他指了条明路:“别的人不好说;我原在奇术科的方院士门下;他的外孙女与我是好姐妹;我帮你求求情;让你拜到方院士门下;唔;还有星象科的司马葵院士;我也能帮你说和说和。”
闻言;文少安大喜;余舒肯帮忙;就是同意他分身求学;他也知道自己的请求过分了些;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实在羞愧;当即朝她躬身一拜;闷声道: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别说好听的;你自己知道争气;才不枉费我对你的栽培。”余舒觉得昨天她没白浪费口舌;文少安开了窍;她也能省省心;毕竟收下这个小弟;就得对人负责不是。
“这样吧;赶早不赶晚;今天下午办完差;我跟你去一趟太史书苑;帮你疏通疏通。”
她这是怕明个儿薛睿回来了;她再没空管文少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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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五章 皇榜通缉()
水筠一走;余舒总不必再朝九晚五地上班;见下午没什么事;交待了谢兰一声;就带着文少安早退了。
要去求情;便不能两手空空地去;念在文少安没甚家当;余舒先回了一趟府里;从她攒起啦的小库房里挑选了几样拿得出手的物件;装了漆盒;又上街市去买了新鲜的两篮新鲜的桃子与李子;才到太史书苑去寻人。
余舒如今在太史书苑那可是名人;本来她一夜之间跻身司天监;还有人不服气说三道四;但在水陆大会之后;就没了这种声音;想当初同她一起坐堂上过课的学生们提起她来都与有荣焉;要知道余舒这会儿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人;对于没有见过她的人来说;就相当于是传说中的人物。
余舒和文少安没忘拿上腰牌;进得门内;走没多远就被人认出来了;几个年轻的院生上赶着过来见礼;两男一女;都比余舒岁数大;但是照了面;没一个不恭敬的。
余舒和他们说了两句话;看他们一个个拘谨;也不多聊;就向他们打听方子敬和司马葵这会儿身在何处。
巧了;两位院士都在;一个在胥水堂里;一个在观星台那边。
余舒望了望日暮;先带文少安去了胥水堂;结果到了那里;还未放课;从门外望进去;一屋子的年轻易师;都在埋头书写什么;没人发现门口多了俩人;倒是坐在堂上喝茶的方子敬不经意抬了下头;看见了余舒。
余舒冲人一笑;低头拱手作了个揖;虽皇上赐她封号;见了三品以下官爵不必行礼;但方子敬说起来算是她半个恩师;怎可失礼。
方子敬撩高了斑白的眉毛;吹了吹胡子。看见她似乎不是很高兴;但还是摇椅晃站起来;端着他那只紫纱袖壶;往门外走。
他这一动。底下就有学生察觉;扭头一瞧;瞪大了眼睛;好么;快看那是谁!
有人离司徒晴岚坐得近;晓得她与余舒要好;便捅捅她肩膀;问:那是不是余大人啊?
没敢直呼其名;曾在一起平膝而坐的人唤起来都得叫一声大人。
司徒晴岚扭脸一看;还真是她。然后。接二连三有人发现了余舒的到来;没等方子敬跨过门槛儿;胥水堂就骚动起来。
方子敬突然转过头;“哼”地一声;身后立马就安静了。只有司徒晴岚胆子大;起身跟了出去。
余舒笑吟吟地将方子敬请到走廊外面说话;冲后头出来的司徒晴岚点点头;先不提文少安的事;只询问先生身体可好;好久不见您精神还是这么硬朗云云。
方子敬可不吃她这一套;他早看见她后头跟着的文少安手里提着礼盒篮子。抬手抿了一口浓茶;直接就问:
“这小子是谁?”
余舒顺势就把文少安推到他面前;先表明了他的身份来路;又说他如何如何敬仰方子敬;再把文少安夸奖了一通;什么少年英才。稳重踏实;仁义孝道;总之让文少安自己听了都脸红;最后才拿胳膊肘捅了人一下。
文少安关键时候没有犯愣;上来就冲方子敬跪下了。手上东西顺势往地上一放;两手高举头顶;就朝方子敬行了个大礼;瓮头瓮脑地拜道:
“求先生允弟子拜入门下。”
然后噗通噗通磕了仨响头;这一手可把方子敬给唬了一跳;那一绺山羊胡子翘了翘;下意识地就抬手扶人:
“你起来。”
余舒赶紧接口:“快起来吧;方院士答应收下你啦。”
方子敬手刚沾到文少安袖口;后者就顺势直起了腰;一脸地喜色;让方子敬拉不下脸来说一声不。
这个时候;他回过味来了;用力瞪了余舒一眼;道:“你还真会顺杆子往上爬。”
话虽这么说;但他终归是没有给人难堪;先把文少安叫起来;简单问了几句;了解到他是因为给余舒做了从属小吏;才耽搁了学业;脸色多少好看了一些。
方子敬正在犹豫;听了一会儿的司徒晴岚突然开口道:“外公;我看这位文小公子诚意十足;您就收下他吧。”
眼前三个小辈求着;方子敬总算是答应下来;留下话让司徒晴岚给文少安讲一讲他的规矩;便扭脸回屋里去了。
他一走;司徒晴岚便拉着余舒说话;聊了几句闲话;又对文少安交待了上课的日子;这才接过文少安的拜师礼;与余舒告别。
在方子敬这里开了个好头;余舒带着文少安找到司马葵;如法炮制;司马葵比方子敬的脾气好多了;当即就同意文少安回来上课。
从观星台出来;文少安就提起来他最早拜过的两位院士;一位景尘;早就卸任去了司天监;一位是风水科的祁院士;一位则是算术科的韩闻广。
他本意是去拜见另两位;即便不能重投门下;也不好失了礼节;但是余舒一听那两人名号;便皱起眉头。
文少安这些日子学会了看人脸色;见状忙问她有什么不妥。
余舒没瞒着他;走在无人的照壁底下;直言道:“我一开始到太史书苑;就去拜见了那位祁院士;结果被他拒之门外;另一位韩院士;与我梁子就大了;不知道你听没听说;我考过大衍试;名列前茅;家里为我庆功;在忘机楼宴席;结果韩闻广派了几个弟子前去挑衅;被我羞辱了一通;至于祁院士;他正因为与韩闻广交好;才对我不假颜色。”
都是老黄历了;翻起来没意思;假使文少安是她的寻常朋友;她没道理管他这些来往;但他是自己的属下;发誓要给她卖命的小弟;那就不能行了。
她这人眼里揉不进沙子。
文少安唯她马首是瞻;听过她的说法;便不再提去拜见祁院士和韩闻广的话。
余舒等了两天;不见薛睿从凤华府回来;却被景尘找上门;告知了她一个坏的不能再坏的消息。
兆庆帝要张贴皇榜通辑像上的人。他已经等不及要将威胁到他大安江山社稷的逆贼一网打尽;是以选用了这么一个直接有效的方法寻人。
皇榜通缉;与平常官府发放的通缉榜文大不相同;这是皇帝亲自下令捉拿。动辄便是举国范围内的搜寻。
如此非常手段;除非是遇上罪大恶极的凶人;否则一般情况下;朝廷不会这么师动众。
于是薛家那个徐总管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成了朝廷要犯。
“皇上昨日就下了令;他不放心交给别人去办;便以太史书苑几桩凶案为名目;委派了大理寺卿郭槐安;将我那幅画像交给他;找来十几个画工。连夜临描;秘密送往四边州县;最迟两天之后;安陵城中就会遍布皇榜。”
景尘说起这些;眉毛一直拢着。
余舒听的是心惊肉跳。霎时间想到了很多——
薛府的那个总管不是个普通的下人;见过他的人一定很多;接手这件事的人是大理寺卿郭槐安;他是薛睿的顶头上司;谁知道他见没见过徐总管。
恐怕不等皇榜张贴出去;就有人举发薛家。
她是不是该庆幸;皇上顾虑到景尘大安祸子的身份。没有以逆贼的名目通辑像上的人吗?
她该怎么办;事情看起来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难不成要她现在跑去薛家找到薛相;告诉他你家里的总管就要被皇上当成逆贼通缉了;你们赶紧收拾收拾包袱跑路去吧!
用头皮想想就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先不说薛睿的祖父会不会相信她的话;万一景尘在建邺城遭人毒手。还有太史书苑那几条人命;真的是薛家派人干的呢?
她去给薛凌南通风报信;岂不是上门找死去了。
余舒愣在那儿;两只眼睛发直;景尘过了一会儿。不见她回话;看到她六神无主的样子;心里说不上滋味;只能想方设法地宽慰她:
“或许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就算抓到了那个徐总管;也不能断定薛家谋逆;此事还要大理寺详查过后;才能定夺。”
余舒苦笑着摇摇头;有邪不能对景尘说;她一连三天每晚用祸时法则给薛睿断祸;一直推算到几十日后;结果遇上了难得一见的“盲区”;这是祸时法则的弊端。明明眼看着薛家就要大祸临头;她却算不出薛睿身上有什么祸事。
这就说明;薛睿将要遇上的;是她不曾记录在她那本《生死薄》上的一种祸事。
照情况来看;无非是谋逆与株连。
自古牵扯到了谋逆罪;便是皇子王孙;也难逃一死;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祸。
她惴惴不安地看着景尘;想到薛睿可能面临的死局;脑子里冒出一个不该有的主意;她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能不能;你能不能现在就进宫去;告诉皇上说你又想起来一些事;是你先前记混了;不是画像上的人害了你;你只是在被人追杀的途中见过那人一面。”
景尘的神情有一瞬间的难以置信;他清亮乌黑的瞳孔微微缩圆了;这让他看上去既惊讶;又显得茫然。
余舒说出来后;就觉得自己过分了;她只一心不想薛睿遭难;却没有设身处地为景尘考虑;站在他的立场上;当初被人银针埋穴;重伤到几乎丧命;失忆失语之痛;换成是她;绝不会放过凶手。
她现在要求景尘进宫去翻供;实在强人所难。
“对不起。”
这一声道歉;却是出自景尘口中;他从惊讶中缓过神;对余舒摇摇头;低声道:“我不能这么做;你忘了吗;害我的人;也许正是要杀你的人;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余舒只觉得心里有孝紧;哪怕早就看淡了与景尘过去的那一段感情;她还是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她在景尘心中的分量。
“我不是说要放过他们;我的意思是——”
景尘不听她把话说话;就站起身摆出了一副拒绝的姿态;他神情冷凝;语气更是罕见的强硬:
“你不要游说我;这件事我不会听你的;我可以答应帮你进宫打探消息;但不能帮你说谎;你有没有想过太史书苑死掉的那两个女学生;她们何其无辜;你只想到了你义兄的安危;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有没有想过为你做了替死鬼的人?”
这是自从两人分道扬镳以后;景尘第一次对余舒说重话;见过了人间冷暖;他已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呆子;他有他的是非曲直;黑白道理。
余舒的脸色难看极了;但她自觉理亏;不去与景尘辩驳;眼看此路不通;只好放弃。
“我先回去了;有了消息再来告诉你。”
景尘大概是害怕余舒再来说服他;不敢多留;不等余舒张口送客;就急急忙地走了。
他走以后;余舒干坐了半个时辰;等到月上中天;才抹了一把脸;回房去让下人烧水沐浴;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喝下半壶浓茶;强迫头脑冷静下来。
到了亥时;夜深人静;她关起房门;取出小青庐;焚了一枚醍醐香;拿她用惯了的六爻铜币;专心致志地为薛睿卜卦。
六爻奇术;求近不求远;问详不问略。问卜人事;要知“爻眼”;不然无从下手。
是故早在她发现祸时法则算不出薛睿的福祸时;不能立即焚香问卜;而是等到景尘带来确切的消息之后;才动用醍醐香。
就这样;一直卜到了窗外晨白;月落日出。
“主人;该起了。”门外有人轻叩房门;余舒没有理会;她手边散落着几枚爻钱;一手握着风干的毛笔;出神地盯着草纸上凌乱的爻数;变幻作吉凶。
结果渐渐清明起来;她闭上酸涩的眼睛;脑袋里嗡嗡作响。
很糟;非常糟。
按照她的推算;张贴皇榜之后;薛家没能逃过一劫;薛睿身上有牢狱之灾;祸在旦夕;且有五鬼在旁;小人作祟;难见一线生机。
余舒可以想象;薛家满门老小入狱;多少人等着落井下石;被卷进了谋逆案中;几乎是预判了死刑;株连九族的祸事;谁敢沾惹;莫说出手相助;怕是恨不得撇个干净吧。
最后一缕醍醐香焚尽;那清新的香气似是无孔不入;余舒闭着眼;贪婪地吸食这让人清醒的气味;再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便多了一圈发亮的光华;一扫先前颓废。
在这一刻;她有了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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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六章 上门拿人()
十月十五这天,一大早就挑着扁担出门做买卖的小贩路过衙门口,发现不少人聚在告示牌子底下,指指点点地议论着什么,好奇地走近一瞧,那悬的高高的木牌上不知何时贴上了一张镶了黄边的榜文。
耳边听到有人说——
“啧啧,这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上头说他杀了好几条人命,谁能逮着他,送到衙门去能领一百两黄金呢!”
小贩不识字,一边咂舌,一边盯着左半边的人像,那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阔刀眉,细长眼,嘴上还有两道小胡子。
。。。。。。
皇榜贴刚刚贴出去,就有一个人认出了画像上的这个“朝廷要犯”,此人正好是宁王府上门客,一发现这等大事,二话不说直奔宁王府。
不得了哇,薛相府里的二总管居然是皇上下令要通缉的凶犯!
刘灏这会儿正在王府,哪儿也没去,本来今个儿十五有朝会,但是中秋节后皇上解了他的禁足令,却没开口让他回到朝堂上去,他便只好憋屈着。
刘灏听到这个消息,大愣之后便是大笑,大手一挥赏了此人一锭金元宝,掉头就去和心腹商量如何操作。
就凭刘灏与生俱来的政治敏觉,皇帝突然发皇榜通缉犯人,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可见风声紧,那犯人绝不可能只是杀了几个人这么简单。
此事大有文章。
宁王府颇有两个谋略出众的幕僚,当即就给刘灏出了几个绝妙的主意,当中有一个先下手为强的办法,最合刘灏心意。
薛府的二总管不是寻常人,安陵城里认得他的人大有人在,所以这一时半会儿没人敢去揭发。
这个“功劳”宁王不好不抢,他门下的人也不行,得找个最合适的人去,这人是谁呢?
宁王的表兄弟。尹相府的三公子,羽林军左副统领,尹元戎。
让尹元戎去,有两个好处。这一来嘛,尹元戎是羽林军统领,那是皇上的禁军,他可以直接带兵去薛府抓人,这动静越大,对薛家就越不利。
二来,人抓过去肯定要审,刑部都是薛凌南的人,为了避嫌,肯定会交由大理寺去办案。大理寺卿郭槐安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要想得到第一手消息,就必须有人参与进去,尹元戎如果第一时间抓了人,总能想方设法参一脚。
三来。虽是表兄弟,但众所周知尹元戎和宁王府走动的不勤,事发后别人不会往刘灏头上想。
于是刘灏立即吩咐下去:
“速去打听元戎这会儿在哪,派个脸生的揭了皇榜去寻他,务必要让他带着人手去薛府抓人。”
尹元戎就算不想沾惹麻烦,遇上人拿了皇榜去告他,总不好视而不见。那是藐视皇命。
。。。。。。
皇榜在安陵城各个闹市布告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一小队羽林军赶到了薛府门前,羽林军左副统尹元戎板着一张脸领头,叩门而入。
薛凌南刚刚从宫中回来,为了今天早朝上发生那点儿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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