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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纪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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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那天夜里,张孝慈走进她的小屋,拦腰抱起熟睡的她。
  她没有喊叫,怕惊动了隔屋的张奶,只是拼命地挣动着,撕咬着,他却默默地忍受着,沉重的身躯压了来,手掌坚定地、毋庸置疑地伸进她单薄的内衣下……
  她渐渐地停止了反抗,软绵的身躯深处叹出一阵痛楚而愉悦的呻吟。她从来没体味过这种包含巨大恐惧的快乐。她本能地用胳膊拥着他的脖颈,身子紧紧地迎凑上去,湿润的唇儿微微启开,贴在他的颊上,喃着无意义的痴呓言语……
  有比唱情歌更充满活力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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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纪事 第三章 4(1)
牛车缓缓轧过几个汉子讲的水蓉的故事。
  水蓉依旧静静地躺着,像是要无声无息地消融在蓝夜之间。
  “哎,要说起也怪可怜的,她还算上个女孩子。”暗夜里,跟车走着的汉子不知谁在为水蓉感叹。
  “啐,可怜个屁,他张孝慈害人的时候,却没顾及别人家的女人、孩子。”马上有人愤愤地驳。
  “说也是,这妞兴许是狐媚子转世呢,咱庄稼户里哪有这般水嫩嫩的?没准儿,张孝慈的臊点子都是她出的,你说是不?曲同志。”说话的人迎着父亲诡笑,我认出那便是捏了水蓉身子的汉子,“孝慈壳儿都空了,这娘儿们淘劲儿大。也值,这荤腥能尝尝……啧!”
  汉子努力地咽咽流涎,咂个酸酸的嘴响,往女人身上再去望时,却撞上父亲虎虎瞪着的眼睛,忙放缓来步,离车远些。
  “张奶他们不喜欢水蓉,是不是因为她不生养?”沉吟许久,父亲问赶车的汉子。
  “是,也不全是。张奶当初撞上儿子和水蓉做事儿,觉得丢脸,进城跟张爷看门儿。后来娶过门,闺女变媳妇,倒也好过。可水蓉又不会生养,张奶觉得她是当年死了汉子的报复,勾坏张家的后生,绝了张家的后,格外恼着她。”
  父亲不再问话,默默地抱着我,牛车路过我们大院门口时,他把我放下牛车,拍拍我的脑瓜。
  “去吧,好好回家!”
  院门过道的黑影里,张奶幽灵似的站在那儿,干瘦的身子木橛似的钉着,直让人打冷战。我小心地走过去,想溜。却不料张奶低哑的声音拽回了我。
  “回啦?柯柯,来奶奶这儿。”
  张爷的房子算是门楼的耳房,紧贴门的左手,进屋去,算是他们的堂屋,做饭、吃饭的地方,左边布帘掩门,又是一间小房,睡觉、穿衣的地方。
  张爷在当屋坐着,倚着的那张雕花的八仙桌和垫在屁股下的太师椅,样式都有些古怪,色彩是黯淡陈旧的朱红,让人感觉有些暗霉。倒是因年岁久了,磨出些明亮的光滑,多少顺些人眼。张爷见我进来,声音闷哑,含混地咕噜一声,算是招呼了我。
  他的腰弯弯地伛着,苍老了许多。
  张奶揽过我,像往常那样用干皱的手抚挲我。不知怎的,愈是如此,愈是把以往她的慈爱抚了去,心下愈去疏远。
  “柯柯,他们是去哪儿了?”
  “去医院。”
  “咋是医院呀?”张奶惊异地张大嘴,露出几颗稀寥的牙,显出黑黑的洞。人老了,都这般丑,实在是没劲。
  “在北关的城墙根挖坑,好大!埋了牛车上的叔叔,阿姨也跳了进去,洞轰地塌了,好响,都砸进去了……”
  “她殉节啦?”张奶伛了的腰身霎时直了起来,眼睛蓦地透出兴奋而奇异的光彩,连房间的空气也为此映出神圣和肃穆来。
  张爷缓缓地说,“我说过,她是好闺女,孝烈!”
  “那也是,难为了水蓉,来年有她一炷香,我祭她。”
  张奶感叹万千,呓喃许久才又问莫名其妙的我,“柯柯,那他们就那样把俩人埋在一起了?总该有个席裹吧?”
  “没有,阿姨又被刨出来了,满脸都是血,可吓人了,爸爸让赶快送医院去了。”
  张奶霎时失望,脸色黯淡下来,许久不去说话。再吐口时,磨蹭的几颗孤寥的牙响,“这鬼女,准是臊狐子现世。当年,我就说她定是那死了的汉子骨血,养了,便是祸害。你一定抱了来,怎么样?”
  张奶把脸怒向张爷,却不料引来张爷咆哮:“闭嘴,他妈的,你生出个这般下作的儿子,还有脸儿叫。”
  张爷颤巍起身,随手给张奶瘪了的嘴上抽上一掌,打出血来。张奶没动,默默地噤口,任血儿沁出。
  我吓极了,惶惶地不知是在,还是退出?张奶却没松我,许久才缓缓地起身,在门口脸盆架处摸出个扁扁的圆盒来,牙粉。打开,抠出点来,搽在牙口。张爷打完,似是完成一份作业,显出无事的松弛,无半点悔意,张奶也没一丝怨气。我的惊惶,反倒显得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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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纪事 第三章 4(2)
许久,张奶怯怯地询问张爷,“……咱们还是去吧?”
  张爷铁了脸,无言。
  “纵然我不该生了他,可毕竟是你的骨血,咱们总得送一下。孩子本就不该傍黑才埋,往阴司那般远,让他赶夜路……送他一程,点个明。”
  张爷虽依旧默然,脚下的步子却已动了。
  我夹在两位老人身子中间,引了他们向城外走去。
  月晦夜沉,星稀寂寥,四周弥漫一片黑魆;只有脚下马灯的一团昏黄。
  断墙败垣的城根时而传来几声狗吠,惊起三两黑鸦,扑棱棱扇得夜响。那条半冻了的河也像一条僵死的,翻起白白肚皮的蛇。没走到傍晚埋人之处,我便怎么也不肯走了。
  我不能为了给那个家伙照个阴间的路光,方便他赶道,倒累我在阳世摸瞎儿。
  我不走,他们也无奈,只好怏怏地回。
  回来之后,我却昏昏地烧了两日,张奶说是鬼魂附身,和张爷整整守我两天,嘴里不停劲地唤我。得闲,我便嘤嘤地对妈妈泣着,检讨自己的闪失。
  我至今也难以忘却张奶的唤声,那凄厉而悠长,让人恐怖的调儿。每每忆起张奶,耳边便仿萦起声响,难怪人有叫魂之说,这般悠悠的余音,谁都能叫得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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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纪事 第四章 1(1)
大院门口挂了个牌子,白底红字,长长地竖在大门左侧的门框上。
  妈妈说它叫做党校。
  挂牌那日搬来个新居户,妈妈说是党校的总务兼会计,叫万福清。
  万福清个头不高,浑身上下却从臃肿的黑棉衣裤里透出乡下人的狡狯,连脚底板也透出几分活泛的灵气。人未说话,笑纹便先慈了眉目。他的妻子却无语少笑,连咳都是轻的,纤柔玲珑,狭狭的细眼却藏千般柔情,三十不到的年纪,看起来更小些,容貌白皙,不大像刚随大队保管出身的丈夫进城安顿的农家妇女。他们还有一大一小却一色拖着浓黄鼻涕的女儿,傻兮兮的。
  这一切,没引起我太大的兴趣,这个小城寻遍,也全是没劲透了的景色与人物。
  晚饭后,妈妈带我们出去散步,刚出家门迎面看见一个中年人从院内走过。
  “魏昶书记,您怎么来这儿了?”
  妈妈招呼他,却显然比对他人客气。
  魏昶方正的脸膛,有些连鬓的胡,却被刮得泛青,身板儿魁梧,只是肚子稍稍有些凸起模样,作态都符合我想象中的县委书记。
  魏昶显然有些被妈妈唤得慌张,笑着走了来和妈妈握手,“噢,杨慧同志,您这是干啥去?”
  “没事儿,吃了饭,想带孩子出去走走,您这是……”
  “看看,看看,随便走走。您来县里几个月了,却没顾上看看您的家。”魏昶和母亲说着话,眼睛却不安宁地往别处瞅,像是急待和妈妈分手。
  妈妈却没察觉,回身要去开门,“魏书记忙,我是知道的,来吧,家里坐坐。”
  “不,不!没啥事儿,走走好,边走边说些话就行了。嚯,这是老几孩子?呣,长得挺乖。”他说着,大手像摸西瓜似的揉揉我的脑袋,摸出许多敷衍来。
  妈妈也没坚持,便一块儿步出院门。
  “小杨,怎么样?在县里工作能习惯吧?”
  “还好!不过,拖着三个孩子是有些难,幸亏有了张爷张奶两位老人,孩子跟他们吃午饭。”
  “是啊,基层工作是有些困难,这下,你们这些省官知道地方小吏的苦楚了吧,哈哈!”话说几句,他就朗朗大笑,笑出开朗、豪爽。笑毕,话口一转,“将来好些,党校有伙,孩子就在食堂吃,慢慢适应吧。”
  妈妈低头走着,撩撩耳边的乱发,“我怎么都好说,好歹在城里,只是老曲在乡下,他身上有伤,又有风湿,我希望县委适当考虑。”
  “老曲怎么样?他来一年多了,我总说去看看他的,可总没时间,他也不来看我。”
  “老曲的脾气您也知道些,他这般处境,是决不会找您的。我也很少见他,他难得回。”
  “我知道,我知道。四八年,老曲路过这儿,还给我们县里的干部做形势报告,那时,我在九区当区长……”
  “听老曲说过。”
  “是呵,我还差一点儿成了他的枪下鬼。”魏昶不自主地喃出,脸孔仿佛被深深的痛苦扭弯了,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又缓和了。“那时,我违犯了党纪,也又亏了老曲,才能继续工作。没想,一晃十多年,老曲是这样回来。错误,谁都难免啊!”
  妈妈下意识地随他点点头。
  “这样吧,下星期在大戏院召开县直机关干部党员大会,你让老曲也回来参加吧。”走在街口,魏昶站下对妈妈说。
  “这能行吗?”
  “可以,他总还是党员嘛!”魏昶显得非常爽快。
  “谢谢您了,老曲会高兴坏的。”妈妈望着他,眼睛透出喜悦的光芒。
  魏昶像是有事,便在街口和我们匆匆分手了,走时,又敷衍地摸一下我的脑袋。好像他妈的我的脑袋是琉璃球,谁欢喜,谁就来一下。
  出人意料的是,当我们漫无目的地沿县城转悠一遭返回院内时,又撞见魏昶从院里万福清家那儿拐出。他见了妈妈多少有些尴尬。妈妈疑惑地停住脚步想去招呼他,他却掩饰地笑一下,走了。
  

父亲纪事 第四章 1(2)
院内清冷,没有其他人。我只看见万福清家的竹帘掀起落下,万福清妻子纤细的身影闪进屋去了。
  一切遂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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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纪事 第四章 2
父亲回县城参加党员会议,充其量也只是坐在后排角落听别人不知所云的发言,回到家却激动地来回走个不停。我想他大致是规规矩矩坐得久了,回到家里活络腰腿。
  吃饭的时候,魏昶来了,父亲撂了碗筷起身迎他。两个人似乎都十分高兴地用双手握着对方,用力地晃。我却感觉他们是在暗中比试些力量。
  “老曲,我这时来,问候得迟了。”
  “不能这么说,我知道我头顶帽子的分量,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够累及人的。”父亲多少有些讥讽的口吻,见他脸红,便又笑起,请他坐下。
  魏昶坐定,点了支烟说:“上月,在北京参加了中央扩大工作会议,开到县委书记这一级,以往还没有,有七千人。风,好像变了,中央在纠偏,右倾要重新甄别,我是等着送您回省工作了。”
  “早该如此了,我是无所谓,可党内如果没有敢讲真话、实话的‘反对派’,党还会有生气?”爸爸显出激动,正待尽兴,却被端茶上来的妈妈悄悄打了一下手,愣愣,又转了口。
  “魏昶,您的家怎样,还好?”
  “还好,老婆、孩子还在乡下。”魏昶淡淡笑着说。
  “行,您这个父母官也够得上清廉的。”爸爸脸上浮出钦许。
  “糟糠之妻不敢忘,十多年前您告诫我的,这些年也是记着。”魏昶言毕,狠命地吸口烟,许久不见吐出。
  “好哇,什么时候我去看看他们。”父亲依旧十分高兴。
  “不必,您看她,她也不知的。”
  “怎么?”
  “她是疯子,精神病。四七年,还乡团抓了她,轮奸,她便这样了。”魏昶端起茶杯,眯起眼睛轻轻地嘘了一口上面漂浮的茶叶,呷了口水。
  父亲不再说话,脸上露出惶惶,仿佛魏昶老婆去疯,也有他的罪过似的。默默许久,倒是魏昶释然,引入先前的话题。
  “老曲,听说小平同志最近在中央书记处讲话,批评这几年批判、处分的人太多,尽快甄别平反。中央在安徽搞了试点,怕是其他地方也快了。您的事儿要省里说话,县里不好说话。这段时间,您看是不是这样?不必在乡下待了,在家休息,帮助协调些党校工作。”
  父亲思忖良久说:“我还是在乡下吧,等着组织正式结论,也少了您的为难。”
  魏昶想想也是,便点头应允了。
  夜里,睡下许久,父亲忽然又翻身坐起,“想不到,魏昶的妻子是疯子。”
  “你今天怎么啦?总是这句话。”妈妈困,声音也倦倦的。
  “四八年,部队在这儿休整,有天晚上,我正和县委书记商议事情,九区的同志来报告,说他们区长魏昶和恶霸的女儿鬼混,还是我命令几个战士把他们绑了来的。最初,依了我就想敲他的脑袋。那女人的父亲是还乡团头子,才被我们镇压,分了浮财。他倒好,连人也分了。丢了自己老婆,被地主掳了去。”
  说着“地主”,妈妈不由得翻了个背给他,“我也是的。”
  “那女子纤弱得很,进门却硬硬地跪下,甘愿杀头,说是她引诱魏昶。魏昶却背绑着,直直地立在那儿,一言不发。县委书记说要开除了魏昶。我不知怎的喜欢魏昶,大概是他倔梗的脖子。便劝通了县委书记,给魏昶三分钟的选择时间,是要党籍、职务、妻子,还是恶霸的女儿?魏昶选了前者,我还让他写了保证书,不准嫌弃乡下的妻子,没想她是疯子,十几年,魏昶也算苦。”
  “我要是疯了,你也这般想?”妈妈突然问爸爸。
  爸爸语塞,支吾半天才说:“这怎么会?也不一样的,你怎么会疯?”
  “如果是真的疯了呢?”妈妈又直直地逼问。
  “……我当然不会扔下你不管的,好了,睡吧!”爸爸显然先前没有想过这种假设以及假设实现后的预期,搪塞了几句,便倒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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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纪事 第四章 3(1)
爸爸依旧回了乡下,几日后,妈妈去武汉学习,先是把我们姐弟托付给张爷、张奶,在党校的食堂吃饭。
  后来,姥姥从邻县赶了来。
  我有两个姥姥,姥爷先后娶过八次,这数字是我多年之后给姥姥和姥爷合葬时,听乡人讲的。那天下着小雨,四周都是湿润……大致缘由都是因为女人不生养,可终究依是无有血脉可传,姥爷便也认了,无有再娶的念头。姥爷生性懒散、率直,而甚事大都漫不经心,留下来的两个姥姥没分个正偏来,都是妻子。
  小些年纪的姥姥先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面生得白,淡淡地眉梢上挑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瞥人时总有些冷冷的意味。尽管她也是疼爱着我们的,可我们总不喜欢她对姥爷的娇嗔,对人的冷讥,便在姥姥前面冠了她的名字,唤她兰芳姥姥,以示心下的疏远。她倒没有介意,叫她名字时,便格格地笑。说实在,她比母亲只大六岁,当时也只是三十多岁的年纪。
  而姥姥给人的印象却永远是美丽而温柔的。直到她去世,那晚,我和母亲守护在她的灵前,她还没有入棺,躺在那里静静的,像是一尊美丽的雕像。小时我们姐弟都是跟姥姥长大的,童年的第一个梦幻大致是从姥姥的故事里而来的。
  姥姥是乡下人家的女儿,说是方圆几十里的美人儿,听妈妈偶然透过,她和姥爷的婚恋有些奇特而浪漫的故事。妈妈给姥爷做女儿时已略晓事了,尔后,姥爷又收养了几个孩子。兰芳姥姥后娶,且又年纪小,母亲的责任自然是姥姥。我们出世,她的责任便又必然延续下去。
  爸爸却不大容得姥姥。
  姥爷算是一城豪富,乡下良田数顷,城里也有几家商号,只是为人豪侠,疏财济人几乎是他的癖好,挨至解放,祖传家业被他抛掷个无几,只留些古玩字画塞不得肚子的东西,没有经意,成分也就低些。只是姥爷在国民党军队里做过少校军需副官,给了个历史反革命的帽子戴着。
  对于这样家庭长大的妈妈,爸爸以为依照党的政策还有“可以教育”、“改造”的道理和希望。对于姥爷、姥姥他们,爸爸认为断乎不可丧失革命警惕、斗争意志,不许来往的。可姥姥不睬他,声称,“我不管你共产党、国民党,我是看女儿、外孙的。”爸爸也是无奈。
  姥爷身受管制,却也性烈,见爸爸决绝,也绝少登门,喝过酒也会骂:“我当兵也是抗战,管他啥党,打老日就中。打老日我杨鹤亭捐了大半家产,你曲少峰穷光蛋一个,捐钱几何?妈的,当年我们给新四军送给养,死了几个弟兄,我身上也留了两个疤。一转儿,还是你们给我戴了帽子。你八路啥了不起,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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