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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 海市蜃楼-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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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竖着一个画架，刚才进门的时候，他就在这个画架旁边收拾，因此，他挡住的应该就是自己此前正在画的画。
看样子，幸村似乎不愿意让人……至少是不愿意让她看到他在画的东西。的确，有的人在画作完成之前是不想被其他人看到的。海蜃本来就是随便看看的，只觉得幸村的画技很好，对他所画的内容倒不甚在意。而幸村也表现得很自然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于是，海蜃对幸村有些突兀的举动也不以为意，小小地后退半步，问道：“幸村学长好了？”
“嗯。走吧，不过，我还要去先带上闻樱。”幸村状似随意地捉起旁边一块画布将画架整个覆盖住，才拿起书包跟海蜃走了出去。
走到外廊，真绪和闻樱并排坐着，四条腿悬空在外面晃啊晃的，看到她们俩并肩仅靠的背影，海蜃心里微微一动。
“闻樱，回去了。”幸村开口叫道，两个小女孩回过头来，看到他们已经到了面前，赶紧站了起来拍拍衣服。
真绪上下看了海蜃一下，心有余悸地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看到真绪脸上流露出来毫不掩饰的担心，海蜃柔下声来，轻轻地答道。
“真的没事吗？刚才好像看到你摔得很重的样子……”真绪仰着头看海蜃，还是不大放心的样子。
海蜃忍不住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说：“真的没事，放心吧！”
被一个仅仅见第二次，年纪还那么小的孩子挂心，感觉真是……很奇妙啊！
真绪这才对她甜甜一笑，转过头又对一直只是直直地望着海蜃不做声的闻樱说道：“小樱你看，姐姐她说她没事了。你也别难过了。”
闻樱低下头，忽然走到海蜃前面，伸手捉住了她的校服裙子。一旁的幸村脸上却飞速地闪过一抹惊异的神色。
海蜃看到闻樱的样子，蹲了下来，与她平视，轻声问道：“怎么了？”
不习惯与人打交道，更不习惯与小孩子打交道。但是看到闻樱，她却好像心里一根弦被拨动了一般，忍不住主动去问她，试图用最笨拙的办法，去了解这个孩子在想什么。
闻樱小小声地说了句话，但是海蜃却听清了，她说的是——
“痛不痛？”
嘴角轻轻地勾起，海蜃柔声说道：“不痛的。闻樱的哥哥还有潇湘姐姐给我上药了，所以不痛了。”
幸村在旁边看着这两个凑到一起去的小女孩，表情若有所思。
直到闻樱轻轻地点了点头，海蜃才站了起来，闻樱却还捉着她的裙角，想了想，海蜃伸手牵住了她。
见此，幸村漾起的微笑更深了些，说道：“我们要回去了，闻樱，跟真绪说再见了。”
“嗯，精市哥哥拜拜，姐姐拜拜，小樱拜拜。”真绪挥挥手，爽快地道别。
幸村便与两个牵着手的女孩，一起走出了青川画居。
因为这个车站在比较偏远的地方，所以上车后上面还有不少空位，海蜃和闻樱坐在一起， 两个女孩子都是安静的人，平时就不怎么会主动跟别人说话。现在她们也没有人开口，但是两只手却一直牵着。虽然显得过分清静，但是看起来意外的和谐，好像有一种淡淡的，悠然的，温婉的感觉萦绕在四周，连车上的其他人看到都忍不住对她们对投注些目光，仿佛只要看着这副景象就能让人心里平和下来。
坐在后面一排的幸村看着前面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并没有打破那份沉静，嘴角一直挂着浅笑。
车子驶向市区，因为是下班高峰期，上车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不一会儿，不但座位满了，站着的人也有不少。又一站停下，上来一对老夫妻，相互搀扶着艰难地挤上车来，但是没等人站稳车子就一下子起动开了出去，老婆婆脚步不稳向前趔趄一步，若不是因为人太多，她怕就要摔倒了。
一看到面前出现了位老婆婆，海蜃马上站了起来，要将座位让给她。幸村也几乎是同时站起的，看到海蜃跟他一致的动作，他温和地笑了笑，过去将闻樱抱到自己原先的位子上坐好，让那对老夫妻坐在刚才海蜃和闻樱的座位上。
闻樱乖乖地坐着，手却是紧紧地捉住幸村的裤管，幸村摸摸她的脑袋，温柔地说：“闻樱乖，很快就到了。”
站在旁边的海蜃脑中飞速地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她略带疑问地望向幸村。
察觉到她的目光，压低声音说：“闻樱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点点头，海蜃没有再问。忽然，一个刹车，车上的人本来就多，这一来，更是一大批人马上倒成一团，海蜃前方一个中年男子被前面的人撞到也脚步不稳地要倒过来，但是，他却没有碰到海蜃分毫。
在一群人挤攘在一起时，幸村早就跨过半步挡在海蜃面前，两只手分别捉住前后两排座椅的靠背，将海蜃圈在那个小小的空间里面，任由外面的人再挤也近不了她。
然而，他这么一来，海蜃和幸村之间的间隔几乎为零，海蜃甚至可以感觉到幸村的衬衫轻轻擦过自己的脸，男子温热的气息骤然将自己完全罩住，一时间，她觉得脸好像也被煨热了。
“幸村学长……”她死死地低着头，轻轻地叫出声，想后退避开，却避无可避。
偏偏，这辆公车的司机作风还无比豪迈，开大巴开得像极品飞车一样，一个豪放的转弯，人群又是根据惯性原理顺势呈现一边倒状态。海蜃同样无法摆脱物理定律，顺着势头前倾的后果便是无可避免地撞进了幸村怀里。
“小心！”幸村的声音从头上响起，同时，他左手很自然地放到了海蜃腰上稳住了她。
幸村的胸膛看似精瘦却很结实，撞得海蜃鼻子都发痛了。但是，他身上传来的味道却很好闻。因为刚刚呆在画室的关系吧，幸村身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水彩味道，那是海蜃小时候很喜欢的一种味道。来到这里之后，因为以前的海蜃不爱画画，柳生家里压根就没有画具，她平时也只是拿炭笔画画素描，没有想过去买绘画用品。
很多人不喜欢水彩的那股带有化学成分的味道，但是海蜃却自小习惯了，所以，从踏入青川画居那一刻开始，便觉得那里的味道竟是意外的亲切。
猛然恍过神来，海蜃意识到自己几乎是整个人靠在幸村怀里，她赶紧退离一点点，脸上的热度更甚，小声地说：“对不起……”
“不要紧。”幸村见她站稳，扶在她腰上的手也迅速放开，搁回去座椅靠背那里，却依旧将海蜃护在自己的保护圈内。
虽然对这样的状态还感觉有些别扭，但是看到车上的人只是有增无减，海蜃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压根不敢再轻举妄动。幸村就在离她半步的地方，并不特别高大的身材，却稳固地替她挡住了所有的推攘。任由司机大哥的飞车开得再极品，都站得稳如泰山。
幸好没多久车子终于到达他们要下的站，正想拉闻樱下车，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靠着站在旁边的海蜃腿上睡着了。
幸村将她抱起，跟海蜃一起艰难地越过公车上的人潮，总算挤下了车，顿时，视野开阔了，空气清新了。
“学长，送到这里就可以了，闻樱看起来很累，你们也回去吧！”这个车站离柳生家已经不远了，看着伏在幸村肩上熟睡的闻樱，海蜃说道。
“都已经送到这里了，就直接送到你家去吧！不然比吕士会责怪我照顾不周的。”幸村抱着闻樱，肩上还挎着书包，却像没有任何负重一样轻松地说。
“那……要么我帮学长拿书包吧！”一个正常发育的7岁小孩，怎么说也是有些分量的。
“不用的。”幸村对海蜃一笑，虽然平时就总是挂着笑容，但此刻的笑却明显地让人感觉到他好像很愉快似的，“我平时在网球部做的力量练习可没有偷工减料啊，这点重量不算什么。”
听到他这么说，海蜃也不再多说，一起走在回柳生家的路上。
自闭
往柳生家的路，过了那家冰室有一小段是上坡路，但是看幸村虽然是负重，但果真是一副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看来平时的体能锻炼真的成效彰显。
“闻樱她……”幸村慢慢地开口道，“好像很喜欢你。”
“啊……是吗？”海蜃转过头去，正好看到闻樱伏在幸村肩上熟睡的小脸，很沉静很平和，白白嫩嫩的很招人喜欢。
“嗯。其实……”幸村顿了顿，却还是继续说道，“闻樱她有轻微的自闭症。”
海蜃的目光一下子从闻樱转到了幸村脸上，他的表情依旧平和，但是微笑之中却带着一丝怜惜，说：“她自小就不喜欢与人接近。当初真绪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跟她成为朋友的。除了家人，你……是第一个她主动靠近的人。”
海蜃微愕，见面两次，虽然觉得闻樱性子有些怯生生的，但倒没想到这这点。
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看到闻樱，她会有那种心疼她的感觉。因为，现在的闻樱，就像以前的她，不愿意与人接近，困在自己小小的角落里，用生疏防备的目光冷眼看着外界的一切。
所幸，闻樱还有幸村这个疼她爱她的哥哥，还有真绪。而她，曾经，她也是有她的小津的……
“孩子的心性纯，闻樱对人尤其敏感，她肯对你不设心防，”幸村转头一笑，说，“海蜃，一定是能够让她感到安心了吧！”
“……闻樱，”海蜃的目光移回去闻樱的睡颜上，清冷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柔和，“是个很让人疼的孩子。”
由于专注在闻樱上面，所以，海蜃没有察觉到幸村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闪过了一抹温情。
幸村把海蜃送回柳生家，让她先进去，却特意叫住出来开门的柳生，在门口跟他说些什么。
只是没想到，海蜃进屋经过客厅时，却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叫住。
“蜃蜃，你回来了？”传来的正是仁王雅治的声音。
“……仁王学长？”探头向客厅看去，大屏幕的电视开着，上面是某个电玩游戏的画面，仁王靠着沙发，却坐在地上，一脚屈起一脚伸直，右手还拿着控制板，左手朝她挥了挥打招呼。
好像要特意解释自己出现在柳生家的原因，仁王扬了扬手中的遥控，说：“买了新出的电玩，拿来跟你哥分享下！”
“哦。”海蜃应声，可是……柳生有玩这种游戏的兴趣吗？她来了这么久，在家从来没见过他玩啊！
而柳生也已经跟幸村说完，跟在后面走了进来，神色竟有些凝重。
“海蜃。”语气也同样凝重。
“啊？”海蜃回过头去，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家哥哥，不明白为什么他跟幸村说完话后会是这副表情。
“幸村告诉我，你受伤了？”柳生眉头紧皱，盯着海蜃问道。
“什么？”但是，反应更大的是仁王，他迅速地扔开手中的遥控，一跳翻过沙发冲到客厅门口，紧张地看着海蜃问道，“受伤了？在哪里？严不严重？幸村不是跟你一起去的吗？他怎么会让你受伤？！”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里甚至有些责备。
“我……”一时间迎上两人凌厉的目光，海蜃心头荒谬地冒出一股无由来的心虚，小小声地说道，“不关学长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而且，我也没什么，只是摔了一下而已，不严重……”
“摔到哪里了？你……”仁王急急地好像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是咽了回去，只是心疼地说，“你才刚康复没多久啊……”前一段日子，海蜃面无血色地躺在医院里，身上好几处包扎着绷带的样子又闪入他脑中，让他的心狠狠地一抽。
柳生原本有些阴郁的脸色这下倒是缓和了些，反而轮到他出言安抚道：“雅治，幸村说，他前辈替海蜃看过，是瘀伤，没有伤到筋骨，过几天散瘀了就没事了。”说完，他又转头对海蜃严正地说道，“海蜃，虽然救人是好事，但是下次也要小心，顾及一下自己啊！”
“是……”海蜃现在只能有什么应什么。
仁王看着海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叹息地说：“蜃蜃，不能老是让我这么担心啊！”
……她没有让他担心吧……海蜃心中小小地为自己申冤了一下，不过想起以前那个要风就是雨的柳生小姐……嗯，好像仁王跟她在一起时的确不大省心。
“算了，那么远的地方回来也累了吧！你先回房间洗个脸歇一歇，应该快开饭了。”柳生对海蜃说道。
“嗯。”听到柳生这句话，海蜃如获特赦一般，马上上楼去，就怕继续呆在这两个少年如炬的目光下。
然而，回到房间里，把书包扔下，海蜃又不自觉地想起柳生和仁王担心的表情。
不管怎么说，他们是真的挂心自己啊！那种不加遮掩的担忧，是骗不了人的。
以前的尹洛，虽然没受过什么大伤，但是有的时候碰上割伤什么的是少不免的。直子自是不会多加理会。而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且不说他终日因公事而在外，就算是在家里，也不会特别关注她有什么不对劲。
然而，有时用小刀削画笔割伤，被小津看到，她总会一脸惊色地去翻创可贴，学着家庭医生的模样帮她小心翼翼地贴上。
那时，她脸上的忧色，也是如此的不加遮掩。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小津，是不是其实也真心挂念着她呢？
当时一听到她跟直子的对话，顿时心里就寒凉一片，没有再去细想，回到了那个冰封世界，从此内心不再为任何人开启。
然而，事隔很久，当她开始可以心平气和地看待过去时，再认真想想，小津是从一开始就主动走近她的。那时候，才6岁的孩子，能有那么深沉的心机吗？就算有，她能掩埋得那么深，让她一点都无法察觉吗？
小津……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自我安慰说，至少在一开始的时候，你曾真心把我当姐姐看待呢？
第二天还是照常上学，但是走的时候，柳生却抢先一步替海蜃拿起了书包，迎着海蜃略带诧异的目光，他只是推推眼镜，平淡地说道：“你后背有伤，我帮你拿吧！”
甚至连到校下车后，他都一直替海蜃将书包拿到了她教室的门口才交还给她，转身向三年级的教室走去。
海蜃接过书包，正想走进教室，一转身，却差点撞上后头站着的人。
“……美幸，请让让好吗？”自从那次阻拦了她们欺负式部之后，中川美幸见了海蜃就满脸别扭地走开，而海蜃更是不会主动找她。流传开来的版本，是柳生海蜃又闹小姐脾气，连好朋友都不理，进行单方面冷战。
海蜃不知道这个版本是否由中川自己传出的，反正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她也管不着。那些人说什么，她又不会掉一块肉。反而是式部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这个传言，很是替她不平。
而现在，虽然还是不怎么想搭话，但是，这位中川大小姐实在是把班级门口堵住了。
中川听到海蜃的话，视线立刻从走远的柳生背影上扯回，对上海蜃，竟换回了许久不见的讨好笑容，亲热地说道：“海蜃，早啊！”
“早。”海蜃回应她，却不解她的态度怎么又变了。
“海蜃……唉，我们怎么说以前也是最好的朋友，现在别扭也闹够了吧！”中川流利地说，好像此前的事就真的只是两个好朋友闹闹脾气，过了一定时间，又会恢复正常。
“……我没有跟你闹别扭。”只是你不来找我，我乐得轻松而已。
“嗯，我就知道海蜃不会弃姐妹不顾的。”中川马上挽住海蜃的手，却不小心碰到了海蜃受伤的右臂，让她不自觉地轻皱一下眉头，但中川丝毫没有察觉，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今天怎么是柳生学长亲自送你过来？”
原来是这样，搞了半天，原来只是因为看到心上人就按捺不住主动来找她了。
海蜃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却低头垂眉，将被挽住的手臂抽出来，淡淡地说：“没什么特别的。快要上课了，请让我先回座位准备好吗？”
又碰了一个软钉子，中川一愣，脸上飞速闪过一丝愤恨，但又马上换上笑脸说：“对哦，那我们下课再说！”
海蜃没有回答她，一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就发现斜前方位子上的式部偷偷投来的视线，但一迎上海蜃的目光，式部立马收回，好像做了坏事被捉包一样心虚地转了回去。
心中暗叹一口气，认识一段时间，海蜃自然知道这个女孩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大概是看到中川亲热地搭讪，觉得她会回去她们那个小团体中吧！
放下书包，海蜃走到式部旁边，主动开口叫道：“浅草。”
“哎！”式部马上坐直身子，像被将军点名的小兵一样。
海蜃看到她的反应，不由得觉得有趣地轻轻扬起嘴角，然后，第一次，她主动邀请说：“中午一起吃饭吧！”
她没有向任何人提出过邀约。往往，是式部自己捧着便当盒跑来跟她坐一起，边吃边兴奋地说些她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所以，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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