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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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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清权力分封体制的存在与营运。

    在这方面,陈克甚至比慈禧本人更能看清楚慈禧所有言行的根源所在。

    读了慈禧的这一生之后,人民党的干部们对满清的理解程度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所以对致力消灭人民党内部权力分封体制的陈克,同志们在支持与赞赏陈克的同时,甚至对陈克有些同情的感觉。

    陈克本人也对人民党现在的体制有着极大的危机感。他和以前一样,对党内的同志们说了实话,只是出于极为现实的考虑,陈克对核心同志们讲述的更加直白而已。

    某种意义上,人民党现在就是陈克的一言堂。政战策略,陈克的解释不过是教给同志们怎么做,人民党各级党组织只需要一级一级向上负责就可以。只要能够彻底执行陈主席提出的党的纲领与政策,服从陈主席的指挥。那就无往而不利。在这种局面下,党内民主已经变成了“民主的讨论怎么才能更好的听陈主席的话”。

    如果刨掉“反剥削、平等、科学、民主”这些陈克自始至终反复强调的理念,只怕满清的体制看起来比人民党更加人性化,更加体贴,更加礼贤下士也说不定。

    这也是陈克最为恐惧的地方,如果他倾尽全力所推行的这些核心纲领被推翻,以现在人民党的组织特点,蜕变成一个封建权力分封的组织,不过是分分钟钟的事情。苏联的崩溃已经证明了这一切。

    在私有制存在数千年的历史上,在周围都是私有制势力的环视下,根据地能否坚持下来,陈克并没有把握。即便是陈克通过把人民党拉入大工业化的时代,一旦“反剥削、平等、科学、民主”被推翻掉,中国也不过是向着一个全新的法西斯帝国突飞猛进。

    面对陈克一如既往推心置腹的讨论与交流,同志们最初的感觉是“诧异”。如果不是陈克始终如一的政治宣传,如果不是陈克始终如一的致力建立民主集中制的组织模式,如果不是陈克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党。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是陈克亲自带领着同志们创建出如此宏大的革命成果,在座的十九位的核心干部绝对不会相信这是陈克的真心话。

    在座的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是抱着救国救民,至少是效忠陈克的坚定目的参与革命的。革命领袖都如此坦承了,同志们还有什么可说的。革命到现在已经证明其有效性,同志们都已经看到了光辉未来的边缘。不管自己是否希望维持以自己为核心的封建权力分封,至少核心高层也都达成了“消灭党内封建权力分封”的共识。

    既然要消除权力分封,那就得有相应的制度来替代权力分封的政治构架。陈克好不容易才在党内达成了大工业化的管理制度的共识。“钢铁一般的纪律,党组织内的全面民主生活模式。”高层们都接受了陈克意见。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段时间,一直沉默的章瑜突然开口问道:“陈主席,你觉得北洋会全面实行权力的封建分封么?他们会干到什么程度?”

    这个问题引发了不少同志的兴趣。

    陈克答道:“北洋是军头制,这个大家都清楚了。不分封是不可能的。至于分封的程度,那得看袁世凯自己的控制能力,以及他自己的认识态度。具体会怎么样,咱们拭目以待吧。”

    “那军事冲突的可能性呢?”章瑜接着问道,“这次参加这次党校培训之前,我还觉得咱们威风八面。现在一看,咱们自己就在悬崖边缘呢。如果国内外的敌人现在联合进攻咱们,咱们只怕真的顶不住。”

    一个人如果能够直面现实,看的近能吓晕,看得远能吓死。章瑜的态度并不离谱,假如国内外的敌人真的完全联合,通力合作,人民党的确是顶不住的。听了章瑜的话,至少有几个同志神色显得有些紧张。

    陈克没有吭声,何足道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国内外的敌人是以经济利益驱动的。现在千辛万苦和咱们人民党决战,是一个极大的赔本买卖。他们不会这么干的。”

    “咱们的军力现在已经到了最虚弱的时候,一旦出现全国各省围剿咱们人民党的局面,洋鬼子就敢敲诈咱们。那时候同志们有信心坚持到底么?”章瑜瞟着路辉天问道。

    路辉天的脸色登时就变了,该来的还是回来。路辉天一度采取的与地方现有势力妥协的路线很是引发了不少同志的不满,章瑜从来不认为地方士绅有什么可团结的,皖北的围子在陈克那时候已经被扫荡一空。章瑜到了皖南之后,在土改上可是花了大力气的。

    “章瑜同志,有什么意见请你直说,这么藏着掖着,我听不明白。”路辉天毫不示弱的反击了。

    “土改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完全抄袭皖北的土改并不合适。皖南推行土改困难很大,我认为接下来要把精力放到这上头。”章瑜平静的说道。

    这种态度反倒让路辉天觉得很是意外,他原以为章瑜是要对“路辉天右倾投降主义路线”发难。结果倒像是他自己多心了。

    陈克摆摆手,“土改工作还得先排到党建之后,打铁还得自己硬。事情得分轻重缓急,党组织问题这么多,先完善党组织再说。”

    正说话间,外头的钟声突然响起,考试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头,判卷组们几乎是通宵达旦的工作。笔试,口试,还有综合评定。全部六千人民党党员中,能够对革命有自发到自觉的理解的,只有700多人。而能够抱着学习态度对待革命,暂时没有把自己个人利益放在首位,有奉献态度的,2400刚出头。

    剩下的3500多人,大多数都有着“小聪明”的倾向。要么是善于表现自己,装积极,属于投机者范畴。要么是在某些工作方面上的确有出色表现。却令人遗憾的固步自封,以这些表现作为自己的资本。

    陈克也不知道是改为这3500多名不合格的党员与预备党员感到不高兴,还是该为这2400名的党员感到高兴。

    不过该结业的时候就要结业,5月14日。陈克把700名优秀同志召集起来,给其中140多名预备党员进行了入党宣誓。

    “我宣誓。”

    “我们宣誓!”

    “我自愿加入中国人民党。”

    “我们自愿加入中国人民党。”

    “遵守党的章程。”

    “遵守党的章程。”

    “服从党的指挥。”

    “服从党的指挥。”

    观礼的陈克一点都没有激动的感觉,想到这些同志们要经历严酷的实际工作考验,想到漫长艰苦的过程,再联想到世界局势的未来。历史上一战还得有4年才会爆发。由于陈克的出现所带来的蝴蝶效应,一战具体时间和起因再也不能照搬历史。虽然这场战争必定会爆发,想到未来的不可预知性,陈克也觉得心里头颇为忐忑。

    宣誓结束之后,陈克登台发言,先对新党员同志表示欢迎后,陈克要求大家做好全面思想准备,在未来的工作中,完善党组织与政府组织,紧密联系群众,发动群众,完成党交给的任务。

    与台下年轻同志们热情洋溢的神态不同,陈克的态度冷静而且有力。他曾经以为站在台子上的领导者是轻松的,只要说几句,下头的人就把事情给办了。现在的陈克已经很清楚,压在自己肩头的责任到底有多重,虽然没有胆怯,不过陈克也再也没有余暇搞什么感叹。

    以这批相当优秀的同志为骨干,人民党四个省的构架进行了全面调整。中央的核心领导都在,组织部和这些同志谈完话,根据双向的需求。人民党的各省、市、县的领导进行了全面调整。除了中央党校之外,各省都开始筹建自己的省党校、干校,各市也都开始筹建市党校、干校。

    表现优秀的同志均被委以重任,其他同志根据其特点,在工作岗位上也进行了重新安排。

    最后的焦点在于大约600多名被判定为不合格的同志,有人建议在党校中直接宣布把他们清除出革命队伍。讨论再三,最后决定暂时让他们回去,由地方党组织决定这些同志的去留。也算是对新的地方组织的一项考验。

    6月1日,陈克在公开大会上做了报告。在制度上,陈克宣布了党中央的决议,以后党校和干校定期培训必须作为党和政府的重要工作。

    在思想上,则是确定了以反剥削、建立与开始完善社会主义制度认识、清除党内封建权力分封思想的工作。

    具体任务则是加强地方土改、加快农村建设以及生丝出口任务,各地方根据自己的具体情况,全力推行农村水利建设与良种基地建设的工作。

    6月2日,各地干部们开始分批返回工作岗位。陈克和中央办公厅暂时留在武汉工作。

    人民党的这次大集结,一度让与人民党接壤的各个势力颇为紧张,这么多人的长期准备,被很地方势力认为是战前的动员。各省都积极调集军队,或者屯兵于边境地区,或者在各地做好了战争准备。就连与人民党有秘密协议的北洋袁世凯也非常紧张。

    何汝明带回北京的消息里头,陈克虽然再次保证不会和北洋开战,但是袁世凯也不会真的傻乎乎相信。基于强大的武装力量,人民党随时可以撕毁与北洋的约定。陈克表示过,会接受推翻满清后的新政府,却也明确表示坚决不会听从满清政府的支配。袁世凯掌握了满清的政权,可头上飘扬的依旧是满清的旗帜。只要这面旗帜还在,陈克就有理由随时与“满清政权”开战。

    但是北洋政权现在却陷入了内乱,掌握全局那是袁世凯的工作。北洋下头的各个势力无法插手。可是联省自治却是袁世凯承诺给他们的利益,大家是一定要争夺到的。

    在人民党进行党建的时候,北洋也在进行内部利益争夺。袁世凯最终确定了北洋的利益构架局面,山东、山西、河南、河北四省直隶北洋。北洋六镇将扩编为北洋八镇,分别驻扎在直隶四省以及北京地区。而东北四省、浙江将在北洋建立的讲武堂体系下,各建属于自己的地方军队。

    袁世凯也不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提防人民党的进攻之上,作为中央,袁世凯必须承担起很多工作来。例如在中俄边界恢复巡逻工作。在中朝边界防备日本的进攻。满清的赔款也暂时得由北洋承担起来,这都是要花钱的。如果与人民党进行战争,或者进行军事对峙,北洋的财力也无法承担。

    所以袁世凯干脆对人民党不闻不问,他接连约见各国使馆团,一面探听各方对袁世凯的态度,一面开始商谈北洋控制全国后的新局面下,各国会提出什么条件。

六十五 大工业的恐怖(七)() 
“王大人,书带回来了。”亲兵神色忐忑的禀报道。

    “哦!”王有宏立刻来了精神,“快点拿来。”

    “大人,那反贼这次要价很高。”亲兵说道。

    “要多少?”王有宏对这点并不太在意。

    “他要一千两”亲兵喏喏的说了结果。

    王有宏的眉毛皱了起来,一千两不是个小数目,不过对王有宏也不是太大的数目。令王有宏意外的是那边怎么会有胆量开出这么一个价码。难道那边就不怕要价太高,被王有宏拒绝么?

    “那反贼说,他这次是从什么党校培训回来。书太多,若是不要这么个价钱,对不起他自己。”亲兵有点气愤的答道。

    “到底有多少?”

    “那反贼说,还是老价钱,千字二两。一个字两文钱,这批书全部下来得一千两。大人,以前可没有这么多,我是觉得那厮是在骗大人。”

    “你买了多少?”王有宏不在乎钱的问题,而是看看到底买回来多少书。

    “那反贼说,手里的书只能先卖一百两。”

    “拿进来。”王有宏催促道。

    把书安置好,王有宏自己舒舒坦坦的坐在了书房里头。自打开了立宪会议之后,王有宏再也不怕有人说他藏着反贼的书。若说反贼,袁世凯才是大清最大的反贼。别人信不信且不说,王有宏完全确定袁世凯与人民党达成了协议。1911年满清彻底完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少士绅自己都开始以“革命党”自居了,王有宏看几本“反贼”的书算个屁啊。

    抚摸着厚厚的手抄本的书脊,王有宏对书里面的内容很有期待。几年前,王有宏是为了对付安徽乱党,这才开始收集乱党的情报。完全抱着批判的态度看了中国各阶级分析劳动与社会发展农村各阶级分析城市劳动者与流氓无产者等几篇高价买来的人民党“情报”,王有宏看到的并非革命党的胡说八道,而是将中国现状用极为明晰的条例讲述出来的精妙阐述。

    从那时候开始,王有宏就开始逐渐从一个反对者变成了学习者。想做官就得明白这个世道。王有宏行伍出身,对于社会的了解远没有那些读书人深刻。而且读书人心眼太多,即便王有宏雇佣了师爷,师爷也没有每次都以王有宏的根本利益为基础。

    读了人民党的书,王有宏第一次真正认识到了自己在这个社会中所处的地位,曾经的种种迷雾在他眼前逐渐被拨开。看到了隐藏在各种利益纠葛表面下的根本矛盾,王有宏明白了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能保障自己最大利益。

    这些书的唯一问题在于,里头牵扯革命的东西太多,非常影响阅读。王有宏自己把这些文章进行了修改,选择对自己有用的部分。这些改写过程是一个艰苦的思辨与学习过程,等王有宏能够理出属于自己的思路,周围人的所作所就能看得清楚透彻。

    钱从来不是问题,从一个统领跃升到现在“宪政先锋”“江苏巡抚”的位置上之后,弄到的钱数以万记,王有宏根本不在乎这些支出。

    做了一次深呼吸,王有宏以极大的兴趣翻开了封皮,目录上第一章写着陈主席在党校结业会议上的讲话。王有宏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人民党的党建工作实在是令人不解的存在。如果王有宏有陈克这样的见识,他绝对不会将这些告诉别人。这世道,大家求的是别人越傻越好。就如同慈禧的这一生里头所说,“周围的人越是愚忠,身居高位的人就越安全。对他们来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就是统治者的不二法门。”

    陈克难道从来不怕下面的人学会了自己的这些东西之后,就会篡夺陈克的地位么?

    想归想,王有宏是绝对不会去给陈克提这个醒的,他是真心希望在完全学会陈克掌握的知识之前,陈克能够像现在这样不断写东西,把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细致入微的讲述出来。

    看了头几页,王有宏已经忍不住拍案叫绝。引发王有宏共鸣的那段话是这样的。

    “做错事是一个很笼统的词,所以我们人民党一定要有一个明确的划分。失败、错误、犯罪。这是针对不同结果的判断,也是针对触及不同制度的判断。犯罪是触犯法律,要以相关法律来处理。错误是做事的指导方向问题,需要通过组织制度来追究责任。而失败,是执行组织决定过程中,由于没有能够把握这些具体做法的规律,导致了无法完成某个环节,进而导致原先计划无法按照计划本身完成。这就需要重新理清计划,总结事物本身的规律。不宜立刻停止工作,对失败过度追究。”

    这御下之术实在是高明。王有宏心里头大赞。满清从来不爱管过程,只追求结果。事情没有让发号施令者满意,发号施令者就可以随意处置下属。下属们则是互相推脱责任,只要最后的惩罚没有落到自己头上就好。

    陈克提出的法子,敲定范围,理顺过程。比满清的传统做法不知高明出多少。王有宏提起笔,开始摘抄这段话。一面写,一面盘算着该怎么按照这法子去调教下头的人。刚抄完,突然听到外头有人叩门。“大人,议会的代表求见。”

    王有宏皱起了眉头,他早就交代过,除了几个特别的事情之外,自己读书的时候绝对不许有人打扰。允许来打搅自己的情况之一是“议会的确有极为重要的麻烦事解决不了的大问题。”

    手下曾经没有吃透这规矩,因为收了钱,为些不太大的事情打扰过王有宏。事后被王有宏用家法打得死去活来。现在他们还敢这么干,应该不是小事。把书仔细收好。王有宏出了书房。“到底怎么回事?”他平淡的问道。

    亲兵微微缩着脖子说道:“大人,议员代表说,今年的蚕丝怎么都卖不出去,已经闹出了极大事情。他们在门又哭又喊,跪了快一个时辰了。小人看他们实在是不愿意走,才不得不来打搅大人。”

    王有宏挥了挥手,“前头带路。”

    亲兵是王有宏的心腹,见王有宏没有发怒,脸上立刻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神色。不过他连忙低下头一路小跑的在前头带路。

    客厅里头有三名议员,他们脸上泪痕还没干,头发散乱,丝绸袍子的衣襟皱皱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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