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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正男一个一个查看过去，没有发现任何长得有嫌疑的人。在他的记忆里，那个沈心命的照片英俊帅气，属于那种放大街上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帅哥。而眼前的这些精神病，和他差了十万八千里，根本就不属于同一种生物。

　　　　“这里没有，我们去其他病房看看。”查看完了这间病房，他对周雨说道。

　　　　周雨懒得和他搭话，径直带他走向下一个房间。

　　　　连续查看了十几个普通病房，李正男都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最后，他终于来到了那间铁门紧锁的小黑屋前面。

　　　　“这是什么房间？”李正男问。

　　　　周雨回答：“这里是我们用来关具有人身危险性的病人的房间。现在并不存在这样的病人，所以房间没有人住。”

　　　　李正男透过玻璃看进去，之间一张孤零零的床放在房间正中，看起来确实不像能住人的地方。

　　　　他问：“这就是最后一间房间了？”

　　　　周雨说：“是的，我们所有的病人，你都已经见过了。”

　　　　恰在这时，蔡裕良、徐文强和那名女工作人员也走了过来。

　　　　“小李，怎么样？都看过了吗？”徐文强问。

　　　　李正男说：“是的，徐厅长，我已经见过了所有的病房，但没有发现目标。吴婧，你那边怎么样？”

　　　　叫做吴婧的律协工作人员说道：“蔡院长当着我们的面调取了住院病人的名单，里面也没有目标的名字。”

　　　　蔡裕良还故意在一旁刺激他们：“徐厅长，看起来，我们没有能帮到你们的忙？真是不好意思！”

　　　　“哼！”徐文强不满地说道，“我们的信息渠道是不会有问题的，你们医院一定是有违规执业的问题，我会让省卫生厅注意你们的！”

　　　　蔡裕良皱了皱眉，说：“徐厅长请您慎言，办事要讲究证据，如果你乱说话，我也一样可以投诉你！”

　　　　“你……”徐文强脸色变得很难看，却也不好发火，只好愤愤然道，“哼，我们走！”

　　　　说完，他带着李正男、吴婧两人，走向下楼的电梯。

　　　　当他们经过卫生间门口的时候，“哗”地一声，里面响起了冲水的声音。

　　　　周雨的心里一紧，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一个西装笔挺、身材高大的男子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还甩着自己手上的水。

　　　　他抬头看到蔡裕良、周雨等人，微微一笑，道：“哟，蔡院长，周医生，今天怎么那么多人？”

　　　　李正男和吴婧同时惊呼起来：“终于找到你了！沈心命！！！”

 ；。。。 ； ；　　　　徐文强的官威特别大。不过余州市的医院系统已经全部取消了行政级别，以徐文强副厅级的干部级别，在精神病院的范围内，确实可以横着走了。

　　　　王队长不敢再激怒这些人，只好走到保安室，拨通了电话，向院长室汇报这边的情况。

　　　　电话里，蔡院长镇定地听完他的汇报，只是简单说了一句“好的，你让他们上来吧”，就把电话挂了。

　　　　王队长给这三个人指明了去院长室的路线，让他们自己上楼去。

　　　　精神病院的结构十分简单，进门后只有一幢主楼，只要走进了门诊大厅，就不会走错路。

　　　　这三个身穿黑衣的工作人员进门找到电梯，一路上楼，来到了院长室。

　　　　蔡裕良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他们了，看到三人上来，笑容满面地迎他们进门，安排他们在沙发上坐下，给三人泡上了茶水。

　　　　这期间，徐文强三人的脸色一直很僵硬，几乎没有什么笑容。蔡裕良心知肚明，一定是保安王队长的阻挡惹到了这三个官爷，这是给我脸色看来了。

　　　　他不动声色，安排好了一切，坐到了沙发前的主座，笑着说道：“三位领导今天大驾光临，我这个小医院是蓬荜生辉啊！其实有什么事儿，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就行了，哪能让你们亲自跑啊？”

　　　　“哼！”徐文强冷冷说道，“蔡院长的意思，是怪我们没事先跟你联系咯？”

　　　　“没有没有，哪能啊？”蔡裕良依然笑着说，“我的意思是，领导有安排，我们照做就是，怎么能麻烦您亲自跑呢？”

　　　　“这还差不多。”徐文强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缓解，“我们今天来，是要调查一件事。有人投诉说，有一名执业律师，正在你们医院接受精神病治疗，不知道是不是有这样的事？”

　　　　蔡裕良心里像明镜似的，早就猜到了是这么回事。司法厅的人，除了来调查沈心命的律师资格，还能干什么好事？只不过，这群人怎么来得那么快、级别那么高？这些现象，都不太正常啊！

　　　　“您是徐副厅长吧？你们两位是市律协的工作人员？”蔡裕良看着三人说，“您说的这个事儿可把我弄糊涂了，我能不能先问问，这件事究竟是哪个部门负责调查的？”

　　　　青年男子脱口而出道：“是我们市律协接到投诉，来调查办理的。徐副厅长专门分管律师管理，因此也帮助我们一起过来调查。”

　　　　“没错。”徐文强点了点头。

　　　　蔡裕良说：“原来是这样……难怪我想，这省厅级单位，怎么会和市级行业协会在一起办公呢？”

　　　　徐文强的表情略微僵硬了一下。蔡裕良说得没错，今天这个事儿，其实是他受了章健新的请托，才特地找到律协，过来查办此事。说白了，这是他自己的个人私事，跟省司法厅没有半毛钱关系。在老道的蔡裕良面前，这个问题一下子就暴露了出来。

　　　　当然了，徐文强也不是刚混社会的菜鸟，在官场混迹了那么多年，总有一些手段。他的眼珠子一转，就说道：“我们省司法厅负责全省范围的律师管理，当然有资格管辖余州市的律师。这件事情涉及到律师非法执业，假如真的有律师患了精神病还继续执业，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我们是要作为全省的重点案例进行批评教育！当事的律师，一定要吊销执照，并且从严从重处罚！涉及刑事犯罪的，还要立案查处！”

　　　　蔡裕良心想，好家伙，什么事都没查到呢，这么大的帽子就扣下来了。假如真的被你们查到点什么，那还不得上纲上线，直接捅破了天啊？

　　　　他城府很深，脸上依然笑容满面：“那是自然，假如发生了这样的事，是一定要处分的。三位领导，请把调查的介绍信给我吧，我好安排人手协助你们调查。”

　　　　律协的年轻男子伸手把那张介绍信递给了他。蔡裕良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余州市律协的大红公章，从手续上看没有问题。

　　　　“好的，介绍信没问题。不知道三位领导，你们要调查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蔡裕良问。

　　　　“这个是秘密，不方便告诉你。”律协的女工作人员说。

　　　　蔡裕良微微一笑：“好的，没关系。那么你们想要用什么办法调查呢？”

　　　　律协的青年男子说道：“是这样的，我们要求查看你们住院病人的名单，同时还要一一核查每一个病人的身份。”

　　　　“好的，住院病人名单没问题，我可以让前台直接从系统里打印一张表格给你们。至于核实身份，我打个电话，安排病房的医生带你们去。你们看这样可好？”

　　　　“好的，就这么办。”律协的工作人员说道。

　　　　蔡裕良笑着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提起电话拨通了号码。

　　　　“喂，周雨啊？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来了几个司法厅的领导，要看一下我们医院里的病人！对……是司法厅的。恩，你现在来我的办公室一下，等下带他们去院区里调查一下。领他们见过现在住院的每一个病人，对，是每一个人！你明白了吗？是，好……”

　　　　说完，他挂掉了电话，转身对三人说道：“三位领导，您看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这样很好。”徐文强对两名年轻人说，“小李、小吴，等下你们一个负责查看名单，一个负责查看人员，千万不要有任何遗漏，明白吗？”

　　　　“明白！”两名律协的工作人员严肃地回答道。从他们的态度来看，根本不是在调查一个非法执业的律师，而是像在查一个凶神恶煞的杀人犯！

　　　　安排完了工作，徐文强和蔡裕良都坐在沙发上，各自捧起了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徐文强信心满满，觉得这一次一定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不枉费章大律师的请托。

　　　　而蔡裕良的心里更加淡定。自己都已经和周雨说得那么清楚了，要是她还搞不清楚状况，那清华大学的双博士学位就是被狗吃了。

　　　　不一会儿，院长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请进。”蔡裕良说。

　　　　门被推开了，出现了周雨那张青春靓丽的脸。

　　　　“病房都准备好了吗？”蔡裕良笑着问。

　　　　“是的，都准备好了！”周雨盈盈一笑，百媚丛生。

 ；。。。 ； ；　　　　走出法院，周雨便质问起沈心命：“你怎么回事？立案材料准备成这样？”

　　　　沈心命笑着说：“马有失蹄，偶尔失误一次，不要在意嘛！”

　　　　“失误？”周雨说，“你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个合格的律师？你有没有通过司法考试？”

　　　　沈心命说：“我当然有！不然我为什么会有律师证？”

　　　　“这都是你的主人格考出来的！他已经告诉我了，你根本没参加过任何考试！”

　　　　沈心命满不在意地说：“那又怎么样？考试这种小事，让那个胆小鬼去就行了，我只是不屑于参加。只要我参加了，也一样能通过。”

　　　　“别吹了！就你现在准备的立案材料，哪里像一个靠谱的律师？反正我已经完全不相信你了！”周雨都有些急了。

　　　　“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你的这个案子，还不是只能我来打？”沈心命说，“好了，不跟你说了，时间差不多了，那个胆小鬼要来了，我休息下……”

　　　　说完，他坐在法院门口的花坛边，进入了入定状态。

　　　　“……”周雨看着他镇定的样子，完全无语了。

　　　　……

　　　　……

　　　　当天晚上，余州市某五星级酒店的餐厅包厢里。

　　　　“干杯！”赵凯举起手中的酒杯，和章健新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赵凯放下酒杯，说道：“章律师，你也太牛了，他们早上去立案，你怎么那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章健新说：“在这个圈子里混了那么久，法院里多少有几个朋友。东城区嘛，熟得很……”

　　　　“哈哈哈！”赵凯心悦诚服，“佩服，佩服！请您来打这个官司，我真是选对了！来，吃菜吃菜……”

　　　　章健新微笑着夹菜，说道：“今天他们回去准备材料，下次立案了，法院的朋友也会通知我。听说啊，你老婆请的那个律师真不怎么样，连被告人信息和结婚证都不知道调取，真是烂透了。”

　　　　赵凯想了想，说：“她的律师，是沈心命吗？”

　　　　“对，就是这个名字。”章健新说。

　　　　“不像啊……”赵凯说，“我和这个沈心命接触过几次，这家伙有些本事，看起来不像做事不靠谱的人。”

　　　　章健新说：“我已经查过这个人的信息了，心命律师事务所，这是一个去年才刚刚成立的新律所，根本没什么名气。而且，最奇怪的是，虽然律所的名字以沈心命命名，但他们所的主任根本不是沈心命，而是另外一个叫做张洋的人。这还是一家个人律所，也就是说，只有张洋才是律所的老板。”

　　　　“张洋？”赵凯想了想，说，“我不认识。”

　　　　“成立个人律所却以别人的名字命名，事出异常必有妖，这个沈心命，你有什么了解吗？”

　　　　赵凯想了想，说：“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周雨的医院里，当时周雨的意思，似乎沈心命是她的男朋友。不过后来，她又说，沈心命是她的病人。”

　　　　“男朋友？病人？”章健新想了想，说，“我没记错的话，周雨是在余州市精神病院工作？”

　　　　“是的，她是一个精神病医生。”赵凯回答。

　　　　“精神病医生的病人？”章健新突然来了精神，“难道，他是一个精神病人？”

　　　　赵凯想了想，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灵光一现：“这么想起来，还真的有可能！那次我还拿枪逼着他，他竟然淡定地赌我不敢开枪，还说他杀过人！我靠，原来他是一个神经病？我被一个神经病骗了？”

　　　　赵凯这时候才想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顿时怒火中烧，一拍桌子道：“好你个沈心命！搞了半天原来是个神经病！我x你个祖宗！”

　　　　章健新呢喃道：“如果他真的是个神经病，为什么还能是律师？”

　　　　“咦？神经病不能是律师？”赵凯问。

　　　　“当然了！”章健新说，“律师必须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精神病人怎么能出庭打官司？”

　　　　赵凯把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是啊！章律师你说得有道理！那么这事儿，你看怎么办？”

　　　　“如果真的这样，那就投诉吧……余州市律协这边，我还是有关系的。”章健新靠在了自己的椅背上，说，“这个沈心命，一看就是我们律师之中的败类！”

　　　　……

　　　　……

　　　　某日清晨。

　　　　余州市精神病院的门口，开进了一辆雪佛兰轿车。

　　　　车停稳后，从车上走下了两男一女。其中一名男子年龄比较大，而剩下的一男一女相对年轻一些。

　　　　他们三人都穿着笔挺的西装，看起来就像是黑社会团伙。

　　　　精神病院和其他医院不同，平时没事很少有陌生人出入。看到这三个不速之客，保安王队长立刻迎了上去。

　　　　“你们是来找哪位的？”王队长用警惕的眼光看着他们。经历了上次小混混捣乱事件，王队长有些草木皆兵，看谁都不像好人。

　　　　年轻一些的男子笑容满面地走了上来，递上一张纸，说道：“你好，我们是余州市律师协会的工作人员。今天来这里是想找贵院的负责人，了解一些情况。这是介绍信。”

　　　　“律师协会？”王队长有些傻眼，接过介绍信一看，果然用大红印章盖着“余州市律师协会”。

　　　　王队长有些把握不准对方的来头，但是基本的判断还是有的：“来找我们院长，有预约吗？”

　　　　“没有，今天是突发情况，我们特地过来的。”

　　　　“这样啊……”王队长搪塞道，“律协似乎也是事业单位吧？我们院长也很忙的，不是特别要紧的事，恐怕他抽不出身……”

　　　　规避这些莫名其妙的访客，也算是门卫和保安的基本职责。如果随便来一个什么人，拿着莫名其妙单位的名头要找院长，就能直接找到的话，这些医院领导整天应付他们都要忙得趴窝，根本不用办公了。

　　　　律协在一旁的年轻女子脸色立刻变了，还轻声嘀咕道：“给脸不要脸……”

　　　　“你说什么？”王队长刚要发火，却看到眼前的男子轻轻哼了一声，说话了。

　　　　“那好吧，本来我们还想礼貌和你们沟通的，既然这样，我们也没办法了。”男子转头对身后的中年男子说道，“徐副，他说院长没空见我们。”

　　　　“哦？”中年男子挺着大肚子走了过来，用颇为轻蔑的眼神看了王队长一眼，说道，“我是余江省司法厅的副厅长徐文强，我不管你们院长有没有空，现在，立刻让他来见我！”

 ；。。。 ； ；　　　　“当然有！”沈心命说，“最高院《民事案件案由规定》第15条。”

　　　　这一次并不是流氓沈心命灵光一现，能像乖宝宝那样背诵法律条款。而是他在立案之前，早已经查好了相关法条。

　　　　美女法官听了他的话，立刻拿起手边的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开始飞快地翻读起来。

　　　　周雨一眼就看到，她手上拿着的，正是一本《民事案件案由规定》。

　　　　几秒钟之后，美女法官读到了沈心命所说的第15条，惊讶道：“还真有？”

　　　　沈心命说：“放心吧，我是专业的律师，不会搞错的。”

　　　　美女法官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翻看起他递交的材料。

　　　　起诉状只有短短的一页纸，随便瞥一眼就看完了。她抬头看了周雨一眼，问：“你就是周雨？你是被胁迫结婚的？”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