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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就在背后那一片火罐印痕之下？”在玲珑的叙述中，叶佩复查看了方培生的尸首一番，发现那红紫色火罐痕迹下，细小的几乎看不到的针眼，若不是拿红色火罐印盖着或许能看清，但是在火罐印下，却很难发现。
　　她不得不联想，这是凶手为了掩饰痕迹，果然处理的不错，若不是玲珑的提醒，她估计还在纠结于大少爷的死因，只可惜玲珑现在吓晕了过去。
　　秋叶闻言，脸色有一瞬的煞白，并不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大夫人，我不想怀疑你，但是你却不能不让我怀疑，我已初步查明，大少爷是死于长期水银毒害下，但是却不是口服水银，我想，最有办法能让水银侵入他五脏六腑的，怕只有你……”
　　“你们不用查了，查的我都烦了，哈哈哈！”打断叶佩的话，秋叶敛去脸上伪装的哀愁，忽的仰天长笑，眼中是一片鄙夷之色，“总算是让你们给查到了，哈哈哈哈！对，人就是我杀的，我要杀了这方府所有人，这里所有人都该死，都该死，木婉容的尸体只是一个幌子罢了，我要让所有方府的人，知道什么叫冤鬼索命，哈哈哈……”
　　门外，蓝震庭和真子叶正过来找叶佩，却听到门内这番对话，一怔。
　　而门内的叶佩也是一怔，她根本还没说什么，这大夫人却自个儿“心急火燎”的就承认了，是她做贼心虚，还是别有隐情，只是不等叶佩考虑，再细问，进看见蓝震庭“霍”的推开房门。
　　“你这个凶手，跟我回衙门！”
　　第三十六章　再返方府
　　距离秋叶被抓后已经过去两日，方府之内确实没有了动静，一行人都以为事情就告一段落，只是叶佩心中却总觉得忐忑难安，当时的对话场景时时浮现在眼前，她并没有特别说什么，秋叶却是直接的招认了，没有反抗没有辩驳，若是这样，她为何要借助婉容的尸体来犯案，这么麻烦前后不是矛盾吗？这一切都太自然了，自然到怪异。
　　午后的冬日，叶佩端了长椅独自看着窗外的腊梅，回想着案件的每个细节，还有秋叶入狱后所招供的供词。
　　“是我在祠堂窃取了婉容的尸首，并伪装成鬼魂，借此杀人。至于我为何要杀人是怎么杀的人，这个无可奉告。你们要杀要剐随便处置。”是无可奉告，还是她根本就不清楚凶手杀人的来龙去脉，所以不敢告之，怕露出马脚？
　　秋叶是在维护真正的凶手吗？那真正的凶手又是谁？她为何要维护那个人？一连串的谜团，在心中纠缠，案情似乎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就在大家都认为案情已经水落石出，指着秋叶的脊梁骨咒骂她的时候，叶佩却陷入了真凶究竟是谁的谜团中。
　　不行，还得跑一趟方府。主意已定，她便不再耽搁，进得房内拿出暗色男装，利落的套在身上，又换了马靴，踏步到门口，扶着门框对着里屋喊道：“莲心，我有事出去下，晚膳不用为我预备了！若是我不回来，记得关好门窗。”说完，加紧脚步就往外去，却在门口碰见了一袭浅色长袍的真子叶，他欣长的身体立在积雪的石阶上，看着犹如仙人。叶佩却无心欣赏，只是对着她一笑。
　　“叶仵作，这般匆忙是去哪？我有事要与你商量。”真子叶回了一笑，先行出言，脚步合着叶佩的，与她并行前进，叶佩本想停下来，见他合上自己脚步，便也作罢，回道：“有些事觉得蹊跷，想再回方府一趟。”
　　“方府？”真子叶看着叶佩，本想说他也要去方府，眼光却落在了她的侧脸。细腻的皮肤上粘了一朵梅花，他伸手便要去拂，手伸出却顿在了半空，猛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只是温柔一笑，对着叶佩的侧脸一指，“叶仵作侧脸上落了一朵花。”
　　“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摸上自己的侧脸，叶佩笑笑，道，“可能是走的匆忙，挨找了梅枝，带落的。真公子来找叶某，是为何事？”
　　“奥！”回过神来，真子叶幽深的黑眸里，有着浅浅的担忧之色，“我猜凶手并不是方大夫人，若是真如此，凶手肯定还潜在方府内伺机而动，所以，我想再去看看。”
　　叶佩凝神看着真子叶，这个男人果然不简单，心中也暗自有些欣慰，好歹有人和自己抱持着同样的想法，于是也不避讳的将自己的想法告之与他：“我也这般认为。那日我只是试探，她便供认不讳，又何须麻烦借由鬼魂之说杀人，再者她并不肯招认杀人原有与经过，怕是她根本就不清楚这些人都是如何死的，怕露出了马脚出卖了真正的凶手。”
　　“正是，还有一点，就是这几日我夜间悄悄去过监狱，都见她在低声哭泣，和公堂之上冷笑着自供的模样判若两人。”真子叶也说了自己的想法。
　　两人的论点一拍即合，于是也不再多言，朝着封神庄方府踏雪前行，一路上，心中都在揣测方大夫人的用心所在，及至踏入方府，才发现原本处于惊恐中的方府，又恢复了正常的气息，虽然还有些寂寥，但是却有了生的气息，可就是在这样的气息里，叶佩和真子叶，同时闻见了死的味道。
　　方府后花园内！
　　“大少奶奶真是邪恶啊，看不出来啊，平日里文质彬彬，对下人也是和蔼可亲的，居然是个杀人狂魔，连大少爷和她自己的贴身丫鬟都不放过，还好我不是在她房里当差的，不然这条小命肯定也保不住了！”叶佩一路走来，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这样的言论，眼前，一手持饭盒的丫鬟，正小声和一边托着银托盘的丫鬟嘀咕着。
　　“就是说啊！想想真是后怕啊！可可是她自己从江南带来的，她怎么下的去手啊，还有二小姐平日虽然为人跋扈，但是却非常敬她，她怎么会找她下手，至于大少爷，那更不用说了，未纳一房妾室，只疼宠她一个，就算不考虑这点，想着龙儿少爷，她也不该如此狠心啊！”托着银盘的丫鬟，面色悲戚，显然是在为死去的人愤愤不平。
　　“你们这些碎嘴的丫头，都在胡说些什么？”一袭藕色莲叶裙映入叶佩的眼睑，这女子，不就是那日大厅内那身着藕色莲叶裙的小姑娘吗？
　　只听得她道：“谁许你们胡乱道别人的是非了，你们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吗？”
　　“五小姐赎罪，奴婢们错了！”两丫鬟忙时低头跪倒在地，诺诺的道着欠。
　　“起来起来，一会冻坏了膝盖，不许胡乱议论了，知道吗？”这五小姐，听来却是个非常和善的主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很是体贴懂事。
　　“不是大少夫人杀的人，是三少夫人的鬼魂，是鬼魂！”叶佩正要走近，却忽的冒出一个蓬头垢面疯疯癫癫的身影，她仔细一看，尽是那日的玲珑。
　　“绿如，夏荷，我告诉你们，是三少奶奶的鬼魂杀的人，是她杀的人，我那晚一夜都和大少夫人在一起，她一夜都没离开我房间，不是她不是她，你们知道吗？五小姐，你知道吗？哈哈哈……哈哈哈……”一夜都和大少夫人在一起，叶佩细细斟酌着这句话，但是玲珑显然是被吓疯了，她的话又有几分真假她不敢确定。
　　“好了，玲珑，你看你，穿的这么少，要是婉容姐姐泉下有知，肯定要怪罪我们没照顾好你了，绿如，夏荷，你们赶紧送玲珑回房去。”
　　拉住了疯癫着前行的玲珑的手，五小姐很是体贴的将身上的毛裘披风披挂在玲珑冰凉的身子上，又吩咐了绿如夏荷照顾好玲珑，见两人行远，才是幽声叹息道：“哎！家不像家，人不像人，这个家，总会败了！”
　　叶佩和真子叶一直隐身假山后，倒不是要偷听，只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不好露面，现在听五小姐这一通叹息，不觉有些心疼这女孩，但却也很是疑惑她那句“家不像家，人不像人，这个家，总会败了”。
　　身为方家的一份子，她何出此言？
　　待得五小姐叹息着走远，看着她明显与身份不符的沧桑，叶佩再转身看向真子叶，他的眼中，有几分疼惜，似乎是在疼惜那个谋生的小女孩。
　　“这五小姐，好生善良，却又看着可怜。”见叶佩看着自己，真子叶莞尔一笑，尽然比女子也有几分好看，“就在大家都庆幸凶手被抓，沉浸在欢喜气氛中时，唯独她，在为死者悼念。”
　　“她很懂事。”这五小姐，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却愣是这般懂事，叶佩也不由的夸赞道。
　　眉头确实一锁：“可我总觉得，这个五小姐好似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情，你举得呢？那句‘家不像家，人不像人’，好似包含了许多。”
　　经叶佩一说，真子叶也凝神了一瞬，觉得确实如此，便点头道：“要不找她问些事情，就是不知她肯不肯说，这方府的人多少对官府都有些芥蒂，之前尚未抓到凶手之前，都不是非常的肯提供些详情，更别论现在凶手已经绳之于法了，对她们的性命没了威胁，她们是否还肯实言相告。”
　　“我猜她会的！”叶佩眼神笃定，看着那消失在小道尽头的细碎脚印，轻声道。
　　对，她会的，她会向叶佩述说，这方家的所有见不得人的事情。因为她也不相信，秋叶就是杀人凶手，只是奈何她却没有证据，又无从查起，若是胡言，怕也会被家人当做疯子关起来，就像玲珑，所以，她只能眼看着心目中贤妻良母的典范——大嫂，沦为所有人眼中的杀人恶魔。
　　第三十七章　凶手原来是她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叶佩和真子叶都是低调行事，趁着夜色候在五小姐房门，倒是吓了五小姐一跳，待看清来人，她脸上又是难得的欣喜，忙时招呼道：“叶仵作何故踏夜来访，也不先行通知下，好让子欣有个准备。”
　　“呵呵，打扰五小姐了，不知五小姐现在是否得空？有些事情，想向五小姐探听下。”叶佩报以一笑，直接道明来意，又看五小姐眼光上下打量着她身侧的真子叶，便介绍与她，“这位是真子叶真公子，是在下的好友，五小姐不必见外。”
　　“嗯，那好，你们先进来说话，外头更深露寒！有什么想知道的，子欣必定如实相告，只求叶仵作还我大嫂一个清白。”
　　叶佩和真子叶都是有些微楞，但此处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见她打开房门，便尾随而入。
　　一关上房门，真子叶就看着五小姐，问道：“难道五小姐也认为方大少夫人这案子有蹊跷之处？”见她不答，但是点头表示自己的意见，真子叶笑了下，“袄！五小姐何以见得？”
　　“是啊，五小姐如何肯定大少夫人并非真凶，难道也是听信了鬼神之说或者说是你知道什么隐情，若是你信任我，可以告之于我。”叶佩也符合道，却见这五小姐眼中盈满了泪水，微微的啜泣起来。
　　“肯定不是大嫂做的，我不清楚是谁，但是肯定不是大嫂，这方家就剩下大嫂和婉容姐姐是好人，其余的，都不是好东西，为何偏偏上天要让她们落得如此悲惨境地。”叶佩听她所言，不敢相信这是出自方家族里的小姐之口，方府的人都不是好东西，这是什么意思。
　　却不等她开口问，只听得五小姐擦拭了泪水，搬了椅子给叶佩和真子叶，自己也搬了把扑了软褥子的小藤椅，坐在边上，叹息一声：“哎！我宁可相信是婉容姐姐的鬼魂所为，也不相信是大嫂做的。”
　　“我和大哥那房因为不是同胞所出，所以关系并不亲密，走的也不近，又由于我是歌妓之女，身份地位自然比之别的兄弟姐妹底下，但是大嫂却暗中很是厚待我，送我衣衫首饰，和婉容姐姐一般好。”
　　叶佩一开始就注意了，她叫秋叶为大嫂，但是对死去的三少夫人，确是一直称婉容姐姐，这是何故？
　　却听的她说：“其实婉容姐姐并不是什么江南富商木力之女，她和我一样，也是方家庶出的女儿，我们因为卑贱的身份，被放逐出府，由一奶娘在外带着，她比我年长十多岁，在我五岁那年，她无辜失踪了，之后十岁那年，我被接回方府，却惊讶的发现，婉容姐姐居然成了我的三嫂。
　　她自幼在府外长大，自然没人识得她，但是我是不可能不认得她的。我猜测到现在，也只怕就我一个人知道这个惊天秘密。我不晓得她为何要嫁个自己的同脉血亲，但是我晓得我不能揭穿她，我曾经见过婉容姐姐往汤药内加一种很奇怪的药材，后来我才知道那叫水银，她专门用来堕胎的。
　　她并不是不下蛋的母鸡，只是她根本就不想下蛋，我知晓水银这东西的用途。”
　　“水银，等等……”叶佩忽的打断五小姐的话，“这水银，你可知道从哪里来的？”
　　“我当时阻止她服食时候问了，她说是玲珑帮她搞的，玲珑有个亲戚是开医馆的，弄着很方便。”五小姐看叶佩眉头深锁，顿了顿便问她，“怎么了，叶仵作，有何异常吗？”
　　想必她还不晓得，她大哥是死于何原因。
　　“你接着说！”叶佩不答，却在一边真子叶沉寂的眸子中，找到了同样的闪光。
　　“嗯！她不想诞下方家的子嗣，因为那是兄妹之间的结晶，她觉得不干净，这是她后来告诉我的。所以三哥在外头乱来，她也不管，可能是觉得亏欠了三哥。
　　你看，我扯远了，我想说的是大嫂，大嫂虽然无倾城容颜，但是因为那柔暖的性子，所以惹地很多人欢喜，凭着这一点，我是不信她会如此凶残，还有玲珑虽然疯了，但是她一直反复絮叨那夜大嫂和她在一起，有好多次都神色哀戚的求着我救大嫂，玲珑本是婉容姐姐那边的人，后来被大哥要了过去，我虽然不晓得大哥何故要了她，但是离不开那勾当，大哥这人，有些道貌岸然，对婉容姐姐，也是动过歪心思，但是婉容姐姐自己为人小心谨慎，没让大哥捞着便宜，也将两人关系处的极其融洽，这些我是知道的，婉容姐姐以为我小不懂事，常和我说这，我慢慢都记了下来。
　　玲珑算是被强行要了去，明里是丫鬟，案中却受着苦，大嫂不怨怪她，还很是疼惜她，所以她就算是疯掉了，还记得维护大嫂。”说着，五小姐又是抹起了眼泪，叶佩听完，确实心中千丝万条乱麻慢慢开始理出头绪，这头绪的主角，围绕着一个人。
　　“敢问五小姐，到如今可知婉容姑娘回来方家的目的，还有她拜完佛下山究竟发生了何事？”真子叶帮着叶佩问了她心中最后一个谜团，算是非常了解叶佩的心思，叶佩投之以一笑，双目再看向又低啜了一阵的五小姐。
　　“她就是想着给她娘亲正个名，可奈何他娘亲是这等模样，这些她都和我说过，可能是我们同是这样的身份处境，小时候又一同生活过一段时日，所以她对我，还是比较放心，几乎什么都和我讲。
　　至于她上山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暗中去问了那寺庙的住持，问过婉容姐姐去时可有异样，他告诉我，婉容姐姐上山之时，并无异样，只是在寺院门口，遇见了一个风骚女子，公然在佛门清净之地与男子搂抱，然后就脸色煞白，疯了，不过若是换了谁，见到自己一心想为她正名，不惜牺牲自己健康的娘亲和三番四次调戏自己的男子勾搭搂抱，也会受不了，不过她若是不装疯，也活不了多久，那水银已经毁了她的身子，她死前一段日子，时常大冬天的冷汗直冒。”
　　“敢问五小姐，婉容姑娘的娘亲？”
　　“就是那贱嘴的兰桂，她本是大伯父的侍寝丫鬟，后来靠着狐媚功夫勾搭了大伯父，诞下了可怜的婉容姐姐。如今又和大伯父的长子勾搭在一起，天可怜见啊，婉容姐姐一心想着报答她的生养之恩，让她能够称为方家的正牌夫人，死了也能入得方家祠堂，奈何她却不领婉容姐姐的一番心意啊！不，她是根本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没认出来，婉容姐姐死的好屈啊！叶仵作，请您查明真相，不能再让大夫人死的冤屈了。”
　　真相，在叶佩心中，自然已经明了了！她非常庆幸没有白来这一趟，果然，只要你再肯探入一步，一切就会截然不同。
　　“谢谢五小姐，凶手是谁，我已经清楚了！”
　　“是谁？”
　　“五小姐请带我去玲珑栖身之处！”
　　有些破败的柴房门前，透着幽幽的烛火，偶尔有一丝凉风吹来，拂动着月光下摇曳的树影，也带来一阵奇异的油脂香，一行三人，立定在残室之前，只见五小姐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叶佩。
　　她用眼神示意门内！
　　“不会的！”五小姐出言才发现惊动了屋内之人，忙时捣住口，叶佩很诧异屋内的安静，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将这柴房四周打量了一番，接着朦胧的月色，忽的察觉到，这柴屋四周，尽然以柴为道，铺了满满一层柴火，柴火直延伸到一处两层小筑边，而那一开始闻到的奇异油脂香味，居然是柴火上淋了满满一层闪光的油。
　　“那是什么地方？”她心下觉得不妙。
　　“粮油库！怎么了？”五小姐答道，却见叶佩脸色陡然一变，三人只见那破屋内摇曳的烛光忽的变得异常明亮，偶有阵阵烟味传来，只是瞬间，那烟便蔓延开来，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