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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大记忆-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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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挂上幕布什么的，晚上就开始演出。演出是免费的，来看的老百姓，人山人海。就像现在中央电视台《同一首歌》到各省演出那个盛况空前的样子。
从那时候算起，一直到我离休，45年，只算我们单位的，《白毛女》至少演了上千场。具体数字没计算过，过去也不太注意这个。
我们这些人是比较正统的，严格按照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的精神，琢磨怎么为工农兵服务。不像你上次给我看的书 …
苏：《八十年代访谈录》？
王：对，完全不一样。我们和他们完全不一样。那时我们都吃住在一起，院子里有食堂，排练厅也都在院子里，出去演出就坐上大轿车，走了。剧场演出完了，又坐上大轿车回来。一般都不出院的，大家都在一起。所以我们跟外界接触不太多，社会上的各种思潮也接触很少。
当然，“文革”发动后，大家开始活跃。因为有些人在“文革”期间开始“表演”了，打人、骂人、场摇⑴校缙徽５牵饫锩嬗幸恍┤耸钦钡模…受住了考验。
1978年以后，思想一解放，各种思潮涌现，现在就更不用说了，但是这一批人，这批正直的人，还是按照马克思列宁的一些观点行事。他们即使在市场尽玫慕裉欤裁挥卸槁涞桨啤⒉辉袷侄巍⒈氨上铝鳌⒂饭叮庑┦嵌济挥械摹；故潜３肿诺乱账鞍伞�
我们歌剧舞剧院就是这样一个老传统保留比较多的单位，从延安到现在，一些好的传统传承下来了。
苏：现在也是？
王：现在就不清楚了。现在好像都向钱看了，追求房子、车子，唱歌走红这些，无私奉献少了，演出一场要很多钱，艺术也商品化了。
苏：那你们那一拨文艺工作者是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的忠实执行者和布道者？
王：是。现在不管你怎么否定毛主席，不管你怎么否定《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我们这些人还是觉得这是对的。文艺就是应该为大众服务。因为走过来的这条路验证了，文艺是为人民服务的，你确实是把群众发动起来了，确实提高了他的觉悟和文化，他确实是参加到革命队伍里面了。
中国这么多人口，大家都能跟着毛主席走，就说明他有他的正确性和威望，说明他当时的做法和梦想是对的。新中国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不是吗？
王雅琪 歌剧重演，我们必须重新排练（3）
前些天我看到一篇文章，国际上排名，评世界上最伟大的思想家，第一位就是马克思，爱因斯坦差一票，排在第二位。后来在一些文化人中间又选了一次，这次爱因斯坦是第一，马克思差一票，排在第二。
这说明，不论你是什么国家，社会主义国家，还是资本主义国家，都承认马克思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思想家。为什么？因为他的理论是有科学根据的，不是一般的流派，它影响了许多国家和人民，使之印戳硕懒⒑徒夥拧＜词故堑较衷冢飧隼砺垡彩钦镜米〉摹Ｕ飧雠琶褪钦庖涣侥甑氖隆Ｄ憧聪衷谖颐堑车氖叽蟊ǜ妫魅妨俗咧泄厣缁嶂饕宓缆罚饩褪锹砜怂贾饕宓闹泄缆罚叽蟀岩恍┥缁嵩右艋径几窳恕Ｏ衷诤芏嗍虑榭纪乜柯＃蘼凼墙逃试矗故且皆海伎枷蚱独У厍阈薄Ｏ衷谥辽偈强济嫦蚶习傩眨嫦蛉嗣瘢庋缁岵拍芎托场Ｕ庖彩俏颐且恢迸Φ姆较颍囊瘴嗣穹瘢乙参嗣穹瘛�
如果真的按照某些激进的主张来，那就不行。中国有中国的历史。
苏：我相信，他们的出发点是真诚的。
王：是。
1977年文艺招生与《白毛女》的兴衰
苏：我们回到1978年。
王：好。“文革”结束后，尽甑脑硕颐堑娜艘捕洗恕＠系哪兀褪俏颐钦庖徊Γ奈迨炅恕Ｈ嗨暾庖徊Γ挥小６卤吒昵崮兀裁挥小６际撬奈迨甑难菰薄�
浴唇…青说了，你们这不是歌剧，京剧才是歌剧。你们全下去吧，就甭回来了。就把我们全下放到农村去了。大概是1969年到1972年，演员们不练功不练唱，都下稻田干活，有人得了关节炎，舞剧演员可怎么跳舞呀。过了三年，通过万里向周总理传信，总理知道后，让我们都回北京练功，我们才回北京。这十年，待得大家都无所事事。
苏：这期间，您还练功吗？
王：我没练功了，我1954年就转导演了，像舞剧演员陈爱莲、赵青她们才练功。不过下放的时候，她们在农村干什么呢？因为土地上练功也练不了，也就没练了，也胖了。回剧院后，她们练得很苦，据说两个月减掉30斤。
那时候管我们的军代表也很逗。有人看《红楼梦》，他们就尽！敖逃蔽颐牵担耗忝遣灰倏凑庑┒静堇玻灰僮叩健把馈甭飞先チ恕Ｊ切奥罚党伞把馈甭妨恕Ｎ颐钦庖恍┤司驮谙旅嫱底爬帧�
现在说起来是笑话，当时下放到农村，不能做自己喜爱的工作，心里觉得挺痛苦的，不知今后是什么样的生活在等着自己。
苏：您还算不错的，你们是一拨人在一起，就怕一个人下放的。
王：对，那更痛苦。我们回北京后，就待着。因为“文革”没结束，我们仍然靠边站。这期间我就学会了做饭。那时候不兴上饭馆，都是在家里做，招待亲朋好友。“四人帮”一倒台，就像做了一场恶梦醒了过来，我们就互相庆贺。这家吃，那家吃。互相教拿手好菜，切磋厨艺，大家都很高兴。
大家身心都舒坦了，工作上却是百废待兴。都是老演员可不行，得培养年轻人。我们先从招生开始。我是招生委员会的成员，参与和组织了1977年左右的“文革”后第一拨招生。我们这是面向社会上招生，到各地去物色文艺尖子。那一年刚好也是恢复高考年。
演喜儿的郭兰英也已尽�50多岁了，《白毛女》刚复演，她是全国最优秀的演员，老让她一个人演，也承受不了，她是歌剧事业的财富、宝贝，还得保护她，得找她的“接班人”呀。有人就推荐上海京剧院的演员李元华，她喜欢唱歌。我们选人的时候比较注意演员的民族艺术修养，唱念作打必须都会，身段也得有，要比社会上一般的学生有功底。得按着郭兰英的特点去找嘛。就去上海京剧院把这个演员说死说活给调来歌剧舞剧院了。郭兰英主演的《白毛女》、《窦娥冤》等剧，李元华后来都接演了，现在也退休了。
我们还找了河北梆子刘玉玲，她现在是很有名的演员了。她也愿意来演歌剧，我们把她借过来，没调过来。
然后，我们在以前参加过我们合唱和其他表演的演员中又选了一些，建筑文工团、海军文工团的一些转业演员，都有。
王雅琪 歌剧重演，我们必须重新排练（4）
我们有邓小平给文化部的批示，虽说全国都得支持中央嘛，但那时候人才难得，各地都看得紧，都不愿意给。因为我们看中的演员都是人家的骨干。
苏：那怎么办？
王：那也得要！我记得有一次，我和另外一个同事去安徽招人，在火车站等了半天，没人接。同一辆火车上下来的还有###文艺局王仪局长，他现在已尽ナ懒恕Ｍ跻且踩グ不眨孟袷强桓龌幔钡匚幕智昂艉笥档乩从…接他。
王仪看到我，说：“你怎么也来了呀？”
我说：“我招生来了。”
“住哪儿？”
“不知道呐。”
我问他住哪儿。他说，他住哪哪哪，好像是稻香楼。我说，那好，你忙吧。然后，他就走了。
我们俩在火车站等了一个多小时，没人来。人生地不熟，只好给王仪打电话。刚好，文化局局长在他那里，我们也就去他住的那个饭店住下了。沾了王仪的光。
安徽省委书记和省长他们也在这个饭店。吃饭的时候，都在一个小餐厅里吃，于是就都认识了。我们在安徽选了两个演员，一个是文工团的男演员李小祥，还有一个是刚分配来的男中音尹根生，可文工团和文化局不给。于是想了些办法，总算调过来了。
这回我们选的演员都是高个儿，男的都是一米八左右，女的都是一米###左右。浴吹难菰备龆⊙健；淮嫉没淮蟾龆模驹谖杼ㄉ闲蜗蠛谩５笔闭辛艘欢霭桑獾匮〉鳎本┮舱小�
人招好了，就开始排《白毛女》。十年没有表演了，很多人都想亮一下相。那时候只要恕坏潜ǎ…就没问题了；如果还没登报，估计就是还没“解放”。我们的老导演舒强那时候还没“解放”。我们只好自己组织起来先排练。过去参加过《白毛女》的演员和导演的“老人”们，包括和王大化在延安一起演《兄妹开荒》的李波；有过去在延安演二婶的韩冰，还有周星华；再加上后来在剧院参加排演的于夫，他参加过导演工作；然后就是我了。
我在解放前就在《白毛女》中饰演黄母。1962年，为纪念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20周年，舒强导演又组织排了一次《白毛女》，这次是所有老演员都参加的，可谓盛况空前。我是场记，有幸从头到尾跟着舒强导演，比较熟悉，知道一些他的新思想元素，一些唱段也改了。调度什么的，变了许多。
因为这个过程我了解，所以这个戏就由我来做执行导演。尽管我是执行导演，最后在导演名单上有五个人，舒强后来也上了导演名单。
苏：用的人都是新人？
王：不是。还是浴吹哪切┤恕Ｖ饕菰被故悄切┚…验丰富的老演员。尽拔母铩钡囊恍┦虑楹螅菰泵堑睦斫飧猩疃取�
李波演的黄母演得非常入骨，有人说跟健嘁桓鲅０训刂髌诺哪歉龅笞昃⒍莸昧芾炀≈拢郧翱擅徽饷淳省４蠹乙豢矗季醯锰柿恕Ｗ宜担畈ㄑ莸寐鸫壳唷�
过去杨白劳都是一个劲只知道磕头，大家都觉得这可不行。把农民写得太懦弱了，应该有反抗。对几个人物的解释又深入了一步，揭示人物性格也就更淋漓尽致了。
作曲是马可，他是《白毛女》浴髑咧唬醒胍衾盅г旱脑撼ぃ嫖颐蔷缭旱脑撼ぁＫ牧肆礁龀危桓鍪窍捕由缴舷吕矗昂匏聘呱匠钏坪！保前鹱拥姆绺瘢乇鹩衅啤Ｒ桓鍪窍捕錾匣剖廊剩跋捕矣掷础保乇鹩衅啤Ｕ馐茄影彩逼诙济挥械摹９加⒕褪浅轿靼鹱拥模孕Ч浅：谩�
苏：演喜儿的是郭兰英？不是李元华？
王：对，这次都是老演员演，新演员学。
李元华后来也排了，也是我排的。刘玉玲也借来了，但是她一直用不上。把人家借来了，不用人家也不好，于是就采取业余的办法。我自己给她配戏，一会儿杨白劳，一会儿赵大叔，好几个角色换着给她配。刘玉玲学东西很快，两个礼拜后，我先请剧院的工作人员来看，连排反映很好。因为刘玉玲是唱河北梆子的，郭兰英是山西梆子。我再请院艺术委员会的人过来看看，看了之后说还可以，但还是不同意上，觉得太仓促了，只剩最后三场演出了。
因为我的坚持，最后还是上了一场，演出还不错，也圆了她演唱歌剧的梦。 。 想看书来
王雅琪 歌剧重演，我们必须重新排练（5）
这一段《白毛女》演得不错，时间大概是1977年、1978年。后来过了几年又演《白毛女》，这回有分歧了。这个时候应该是上世纪80年代了，这次说要去掉阶级斗争，不要斗地主，黄母虐待喜儿的戏都去掉；有些人认为不应该，应该还浴繁纠疵婺浚褪悄歉瞿甏淖髌罚从沉四歉鍪贝业霉勾罅纸苯稹Ｋ圆灰模模椭匦滦匆徊俊�
后来在《白毛女》50周年的歌研会上，全国搞歌剧的人都来了，讨论会上大家都认为应该保持浴绶绺瘛Ｔ诟杈缋飞希嬲〉镁薮笥跋斓模从沉耸贝戳说湫腿宋铩⒌湫突肪场⒌湫托愿竦模诟杈缧问缴嫌行绿剿鞫胰〉镁薮蟪删偷模褪恰栋酌罚≌馐侵泄杈缃绲木…典、里程碑！不能随着时代的变化而改变它的内容。
苏：这个时候应该是上世纪90年代。
王：那时我病了，也离休了。我是1989年离休的。
新导演还是把剧情改了。没有黄母的戏，舞台布景也都改了。舞台弄得像个能转的炮楼，一会上楼，黄世仁家，一会下楼，杨白劳家，味道都变了。老同志看了，很有意见。
最后，《白毛女》没演几场，就不再演了。
苏：“文革”后，《白毛女》第一场演出是什么时候？
王：1977年秋天吧。
苏：在哪里演的？
王：天桥剧场。天桥剧场以前是我们剧院的。
苏：人多吗？
王：多呀。演职人员大概有百来人，演员四五十人，乐队、合唱队、舞美队，合起来百来人。观众呢，场场都是满的。
苏：观众的反映怎么样？
王：那个时候还不错。后来改了的版本，就是上世纪90年代那个，老演员和我们这拨人都退了，用的年轻演员，有些观众看了还笑。
观众怎么笑呢？什么观点呢？杨白劳欠黄世仁的钱，有些年轻观众说了，欠债应该还钱，他干吗不还钱？喜儿穿的衣服，腿上扎着裤腿，没见过，观众觉得好笑。喜儿被黄世仁馈叩氖焙颍捕薜浅∠罚霰鸸壑诰退担嚎奘裁囱剑ス萌兆硬缓寐穑�
你说，有些年轻人都是这种想法了。欠债还钱，天尽匾澹蝗ス刂髌诺暮萌兆樱Ω酶咝恕Ｋ悄睦镏谰缮缁崤┟袷芷垩埂⒈话鞯娜兆邮窃趺垂模�
苏：看来《白毛女》这个戏从兴起、发展到衰落很好地反映了时代背景呀。
王：是啊。
伤痕文学背景下的《星光啊！星光》
王：1977年秋天，《白毛女》上演。演了几场就停了，1979年初，开始排《星光啊！星光》（以下简称《星光》）了。
苏：《星光》剧本属于伤痕文学？
王：是的。“文化大革命”结束后，伤痕文学一度很受欢印从沉巳嗣竦恼媸迪敕ā＞缜槭钦庋模…青历史上曾尽驯涔褪窃谏虾５哪且欢问逼凇Ｋ驯涔陀幸桓龉赜谒驯涞牡蛋福堑背跎笏牡蛋福锩嬗幸恍┲匾畔ⅲ嗨扑驯涞淖允资椤�
“文化大革命”发动后，上海公安局的局长想把这个档案上交给中央，那时候中央不知道健嘤信驯涞睦肺侍狻？墒牵…青这个时候已尽闭耍拔幕∽椤蔽宄稍绷搜剑飧鍪虑榫秃芪Ｏ铡�
健嘀懒松虾９簿钟姓饷匆环菥艿蛋福谑桥扇巳ド虾Ｏ僬夥莸蛋浮Ｉ虾Ｊ泄簿志殖ふ庖患易拥木鲂囊埠芗峋觯欢ㄒ夥莸蛋附簧先ァＳ谑墙…青的爪牙就把这个公安局局长抓了起来，把老局长的老伴也抓了起来。老局长的儿子和儿媳妇都是公安大学的，毕业后也在公安部门工作。老局长在被抓之前，对他的家人说，看样子我是要被抓走了，你们一定要保护好档案，一定要护送去中央。
老局长被抓后，在他身上没有搜到这份档案，就找老局长的孩子问话。老局长还有一个小女儿，是个小红卫兵，叫朦朦，是懵懂的“懵”字的谐音。这个小女孩在被审问的时候，对那些人说：“我看见了，我看见我嫂子如星拿着这个东西了。”这些人又把她嫂子抓起来审问。这个嫂子不说，不承认。于是要这个小女孩来对证，对质她嫂子，小女孩还是说：“我看见了，你拿着了。”后来这个小女孩的嫂子，就是他哥哥的妻子对这个小女孩说：“你不懂。这个事情很重要。”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王雅琪 歌剧重演，我们必须重新排练（6）
小女孩的嫂子后来想办法让他的爱人跑了，她自己被捕了。这些人又让局长的老伴和儿媳两个人对质，结果仍是毫无所获。狗急跳墙，就把儿媳给枪毙了。
这个局长的秘书特别坏，总是想立功，从中做了不少坏事。
《星光》是悲剧。这个小女孩最后也醒悟了，不过她自己也死了。
刚开始排这个戏的时候，是有争论的，因为它否定“文化大革命”，否定红卫兵。
苏：对，那时候“文革”刚结束不久。是1978年？
王：嗯，我记得时间大概是1978年底、1979年初，十一届三中全会刚结束，我们就排起来了。当时开始纠正冤假错案了。
写这个戏的作者是福建海军文化部的一个部长，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完成。用现在的标准来看，这属于伤痕文学，是关于“文化大革命”中，老干部受迫害的。这个本子拿到我们剧院来，我们觉得本子不错。“文革”后没什么戏，这个戏反映“文革”，内容不错，但是还要修改。因为它否定“文革”、否定红卫兵，部队不敢演。我们剧院定下来要排后，很多老导演不愿意排，怕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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