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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们。”她轻声说。
　　“怎么会？”沐铭看了看这周围：“没人啊。”
　　“你先回宿舍，快一点。”她的声音有点紧张，沐铭忽然有点不敢动了，蒲荷那个时候，在竹林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跟自己说的，他坐在那里，半天不移开自己的身子。
　　“你怎么了？”程琳森问道，眉毛翘了起来。
　　“我送你回宿舍，我再回去。”
　　似乎是出乎了程琳森的预料，她耸了耸肩：“你这么想的话，那就这样吧。”
　　沐铭走在程琳森的身边，觉得周围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人，问程琳森刚才究竟是看见了什么，程琳森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有时候偷看偷听不一定非要在旁边才行，看什么人跟什么人在一起，就大概可以知道他们在谈论些什么，这就好比一群猥琐的男人在一起，不用看也知道他们在说猥琐的事情。”
　　沐铭再一次不得不佩服她举例子的能力。
　　到了宿舍楼底下，沐铭还是心怀不安，蒲荷才出事的时候，那种不安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我送你上去。”
　　“咦？”程琳森侧着头：“你上不去的，而且我的宿舍就在二楼，你不用担心我像蒲荷那样，说实话，蒲荷那件事情，很让人害怕吧。”
　　沐铭在心里面默默点点头。
　　程琳森走上了二楼，从窗户里面探出头来，朝着沐铭打打招呼，似乎在说：“你看，我死不了！你快回去吧！”沐铭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开，刚转过身，就看见韩煜宸站在自己的身后。
　　“你在这干嘛？”韩煜宸面无表情地问道。
　　沐铭吓了一跳：“这种事情应该我来问你吧，你吓死我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找Chricy……”他的声音就算冰冷，也充满了无辜。
　　“我在这里没干什么坏事，你自己等你的Chricy吧，我先走了，魂都被你吓掉了！”
　　沐铭走着走着，忽然想到了：“该死！走得太急，作业都还摆在教室里面，而且还是历史作业。”想想历史老师那张苍老而复古的脸，沐铭就决定，还是回去拿好了，要不然明天不知道会不会遭来横祸。
　　幸好教室还没关门，沐铭收了收自己的书本，装在了书包里面，正准备走，忽然听见了潇莹雪的抽屉里面有手机震动的声音，好像她也没把手机带走，沐铭去她的抽屉里面，拿出了她的手机，似乎是刚刚才发来的消息，屏幕还亮着，沐铭本来不想看别人的短信，但是看见了手机屏幕上面的号码，他全身变得僵硬起来，像是被一道雷给劈了。
　　沐铭还是喜欢记住别人的电话号码，然后直接拨号，原因是嫌一直翻手机联系人很麻烦，这点曾经被马绪大为吐槽：“你有几百个联系人，你就全部记下来？”那时，沐铭虽然只是用傻笑来回应，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联系人并不会有多少，永远都不会超过十个以上。
　　现在，看见了这个似曾相识的号码，他的心跳陡然增快，这个号码会出现在潇莹雪的手机上面并不奇怪，但是现在出现在潇莹雪的手机上面，就变得悬疑了。
　　这是蒲荷的号码。
　　沐铭伸出颤抖的手指，准备打开那一条短信，他觉得，他打开的，是自己的命运，是潘多拉魔盒，他点开了短信。
　　“今天真是对不起，给你道个歉吧。”
　　没有留名，沐铭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蒲荷的手机，现在被什么人拿着，沐铭心里一阵颤抖，他点开了手机里面的“查看此联系人全部短信”。
　　蒲荷的短信安安静静地躺在隐藏短信信箱里面，虽然是隐藏短信，但是并没有设置密码，应该是因为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显示隐藏短信信箱，这次也是因为刚好“蒲荷”发短信过来。沐铭心里暗暗想着，蒲荷的手机最可能是在蒲荷的父亲手上，但是蒲荷的父亲应该不会发短信来道歉，所以也不排除在别人手上的可能性，是什么人，要跟潇莹雪道歉呢？
　　他点开了“隐藏信箱”，心里面就像是在打鼓。
　　只有一条短信，沐铭点开，看了之后，浑身冰凉，无数个巨人在敲打着自己，他觉得潇莹雪就站在门口看着自己，但是抬头看看，门口并没有人。
　　里面只有一条短信。
　　“沐铭，现在要说的，是很重要的事情，我知道潇莹雪的秘密，她的所有秘密，但是她也知道我的秘密，刚才我不能跟你说，现在我告诉你，我觉得我是同性恋，因为我喜欢的是女生，潇莹雪说这样的我，没有办法跟男生交往的，我不相信，我还去了心里咨询诊所，潇莹雪知道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她跟我一起上床，每次都让我很舒服，但是条件就是不能背叛她，背叛了她，也就是背叛了我自己，我觉得这次的事情，肯定跟潇莹雪有关，你不要告诉她，什么都不要告诉她，她说，我这样的女生，不能做高尚的事情，如果没有她，我只能活在被歧视的地狱里面，我觉得好害怕，这次是潇莹雪对我的惩罚，因为我还在调查曾含的事情，曾含的事情，包括薛涵，都跟她有关系，虽然只是猜想，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猜想，潇莹雪这个人不单纯，她的家里面有很多的照片，奇怪而恶心的照片，我偷走了一张，好像被发现了，但是我藏起来了，明天你给我打电话，今天不要打了，明天打，我想办法出来跟你见面，还有，不要告诉潇莹雪。”
　　这条短信，本来是发给沐铭的，但是现在躺在潇莹雪的手机信箱里面，沐铭觉得浑身上下开始不对劲儿，将手机放回了原处，然后像是失了魂一样往外面走。
　　

第二十一章　眼神

　整整一个晚上，沐铭一直在想那条短信，那条短信让沐铭觉得，自己长期以来的调查结果完全有一种被颠覆的感觉，自己那么久都白忙活了，但是，转念一想，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啊，可能是自己的想太过于片面了，犯了类似于断章取义的错误，就像是爱迪生说：“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很多人看了，不禁感叹努力拼搏的重要性，却忘了后面还有一句：“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才是最重要的”。
　　尽管如此，沐铭还是彻夜翻腾，声音之大，弄得马绪心烦不已，索性起来，在黑暗中说了一句：“沐铭，你究竟是有完没完？地龙翻身啊？”
　　这一句话一出来，沐铭方才平息下来。
　　一个晚上，沐铭好像都是在炼狱里面度过的，他觉得，明天必须要问潇莹雪一些什么事情，一定要问，但是，他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开口，以及该问什么，他想起了程琳森，如果是她，应该会有很清晰的逻辑，而且问问题的时候不会顾及那些只有男人才会顾及的东西。
　　潇莹雪的脸出现在眼前，黑暗中，她抬着头看着天空，神态空洞仓皇，仿佛是在地狱里面徘徊的幽灵，沐铭想抱住她，紧紧地抱住，抱住她所有的无助，可是，当所有的爱都幻灭的时候，两人之间还剩下什么，沐铭现在觉得，对她的猜疑大过了单纯的喜欢。
　　只有青春还在的时候，才能建立那种单纯无邪的爱，当有了别的事情交叉进来的，单纯，不复存在。
　　第二天，在走进教室之前，沐铭都在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发短信给潇莹雪的人究竟是谁？潇莹雪的手机里面为什么会有蒲荷的短信，他知道，自己在真正见到潇莹雪之前，只能徜徉在无尽的猜想之中，但就算见了潇莹雪，是不是就可以知道一切呢？他越来越急切。
　　潇莹雪来得很早，她通常会早上来得早一些，一边督促有些同学交作业，一边还要处理班上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尽管沐铭认为，高中的班长根本就不用做什么事情。
　　“早啊！”她盈盈一笑，笑靥如花。
　　“嗯，早。”沐铭一如往常朝她打招呼，然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面，但是这一次，心情却有所不同，他感觉潇莹雪朝着自己走过来，呼吸逐渐变得困难起来。
　　“昨天你们聊得怎么样？”她坐到沐铭前排的位置。
　　“还行，就一起去吃了点东西，然后看了一下篮球。”沐铭不准备跟潇莹雪说一些“越界”的东西，但是看着潇莹雪像是猫一样的眼睛，沐铭还是脸红起来。
　　“篮球？程琳森找你就是为了看篮球？”她的眉毛翘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沐铭点点头：“其实她是想知道这个附近有没有竹筒饭这类东西，想找我问问而已。”
　　“呵呵，你的人缘真好啊，这种事情都有人专门来问你。”
　　“哪儿啊？只是刚好上次一起去爬山，然后就认识了啊。”沐铭尽量装作正常一点。
　　潇莹雪忽然凑过来，小声说：“昨天我走得有点早，教室里面没关门……”
　　她虽然没说到什么敏感的东西，但是沐铭还是全身上下颤抖了一下：“是，是吗？”
　　“我今早第一个来，看了教室没关门，可吓死我了……你昨天走的时候没关门？”
　　沐铭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走得太着急了，连门都没有关，更重要的是心里惦记着那件事情。
　　“昨天我的手机也忘在抽屉里面了，还好没有被人拿走，要不然我妈要骂死我了。”她呼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
　　“你妈？还没听你说过关于家人的事情呢。”沐铭心中惊惧不已，但表面还是装作镇定。
　　“你要去我家玩吗？你还没去过我家。”潇莹雪探过身来，脸上泛起了少有的红晕。
　　沐铭忽然觉得，这是一个了解潇莹雪的绝好机会，马上就答应了，倒把潇莹雪吓了一跳：“你答应得未免太快了一点，一般人不都应该犹豫一下吗？”
　　“呵呵，我只是想去看看啊。”沐铭的眼睛里面也浮现出笑意，潇莹雪抿嘴一笑：“好，那就这个星期六，早上十点钟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不用啊，你告诉我坐什么车，我自己坐车过去就好。”
　　周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沐铭的旁边，而且看样子就是偷听了很久的样子，此时情不自禁地说了句：“沐铭你真是一根木头！”
　　沐铭转头：“你怎么在这里？”
　　“那个……”周扬瞧瞧抬起头看了看潇莹雪，然后像是刚从地里面钻出来的矿工一样，轻声对沐铭说：“借我一下你的历史作业，我帮你看看你做对了没。”
　　潇莹雪噗嗤一声笑了，沐铭哭笑不得：“要抄作业直说吧，我还不了解你？”
　　周扬拿过作业，马上就像一条泥鳅一样转过身，连谢谢都省了，毕竟也是抄作业抄成了独孤求败一类的人物。
　　周扬转过去开始奋笔疾书的时候，潇莹雪继续说，但是声音已经小了很多：“我喜欢坐这里的公交车，所以还是我来学校门口等你。”
　　“好吧。”沐铭点点头，同时又看见周扬转过那颗小脑袋，猥琐一笑。
　　沐铭决定暂时先把那件事情搁下，等有了成果再说，就连程琳森也准备先不告诉。
　　一个星期，沐铭都在盼着那一天，但是又心怀不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心中蠢蠢欲动，有几次他在学校的走廊上面见过程琳森，但是程琳森好像不认识他一样，连看都不看一眼，有时候会跟潘羽在一起，潘羽最近已经没有再跟沐铭发短信了，沐铭也没有太在意，只想着星期六去潇莹雪家里面的事情。
　　星期五晚上的时候，沐铭收到了潘羽的短信：“沐铭，明天有时间吗？”
　　沐铭回：“不好意思，明天我要去同学家。”
　　“哦，那你去吧。”
　　之后，再也没有收到潘羽的短信，沐铭想，反正有韩煜宸在安慰她呢，不过话说回来，这几天也没见到韩煜宸，他已经连续几天夜不归宿了，但是据传闻，他来上课的时候，依旧是精神抖擞，丝毫看不出在外面混迹过的样子。
　　星期六的早晨，下雨了。
　　天气像是第一次看见潇莹雪时的颜色，灰色的，却透明而澄澈。
　　潇莹雪穿着白色的运动外套，站在学校门口等着沐铭，没有打伞，沐铭见了，忙跑过去拿伞遮在她的头上，她朝着沐铭笑了笑，但是并不是傻笑，那笑容充满了温情。
　　沐铭伸手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头发：“为什么不打伞？今天雨也不小。”
　　“我不讨厌下雨。”她淡淡答道。
　　这个答案，好像曾经就听到过了。
　　潇莹雪的家很挤，走过狭窄的小巷子，还要绕过几道弯，估计比曾含的家还要拥挤，挤得直接没有办法打伞，沐铭索性也收了伞，跟着潇莹雪左绕右绕。绕得头晕，他不禁开始想念自己的家，已经将近一个学期没有回去了，但是家里的宽敞明亮，是沐铭现在怀念的。
　　她的家在顶楼，沐铭几乎爬到腿软，楼道里也是一片漆黑，沐铭只能凭直觉，让自己不至于被绊倒。
　　“到了。”潇莹雪掏出钥匙，打开门，一瞬间，沐铭惊呆了，一开门，竟是一片明亮，她家里的窗户全是落地窗，而且没有拉窗帘，外面灰暗的天空一览无遗。
　　“怎么样，很壮观吧。”潇莹雪走进去，走到了那扇落地窗下面，伸手触摸，好像可以摸到外面的雨点。
　　沐铭也走了过来：“为什么要装落地窗？看起来还挺吓人的，万一什么人有恐高症的话。”
　　“你有恐高症吗？”潇莹雪笑着问，湿漉漉的头发淌着水，沐铭的头发也是湿的。
　　他摇摇头：“你家没人？”
　　“谁知道呢？”潇莹雪走进自己的房间，她的家里面也非常挤，空间狭小，很多家具已经是很老旧了，但是收拾得很整洁，看来家里面的人都很认真。
　　沐铭站在外面，潇莹雪朝着他招招手：“进来吧，没关系，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潇莹雪的房间有一股柚子的清香，刚进门的正面，挂着一幅巨大的蒙克的画作，就是那幅名震大江南北的《呐喊》，沐铭缓缓走近那幅画，这幅画实在大得吓人，几乎占据了整面墙。
　　“这幅画真大，买的？”
　　“没有，是我自己画的，仿照原作画的。”潇莹雪把外衣脱了下来，丝毫没有顾忌到沐铭还在里面。
　　沐铭看见她脱衣服，想这次绝对不能重蹈覆辙，他自然而然地走出了房门，直到潇莹雪走出来：“我洗个澡，你先坐，桌子上面有酸梅汁。”
　　他点点头，脸红了，看着潇莹雪走进浴室。然后走到了客厅，桌子上面根本没什么酸梅汁，只好坐在了沙发上面。浴室里面马上就传来了莲蓬头洒水的声音，沐铭坐在沙发上面，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气氛压抑，虽然那些没有窗帘的落地窗看上去让室内很明亮，但是正因为那些落地窗，沐铭感到一阵寒意从四面八方过来，几乎包裹了自己全身。
　　他想站起来走走，但是这样感觉更加的不自在，毕竟在别人的家里面随便乱走，想一想也挺尴尬的。
　　潇莹雪没有让他等太久，十分钟之后，她就从浴室里面出来了，只穿了一件浴袍，湿着头发坐到了沐铭的身旁，身上还散发着热气：“你也去冲一下吧，你刚刚也淋了雨。”
　　沐铭看着她，思绪又回到那天晚上：“不，算了，我没那么容易感冒。”
　　“这可不行，再说了，就冲一下澡，十分钟的事情啊，刚好这段时间我还可以帮你准备一些吃的。”潇莹雪硬是将沐铭推到浴室里面，沐铭闻见里面还残留着玫瑰的花香。
　　“往左边是热水，你随便冲一下，千万别逞强，感冒很麻烦的。”潇莹雪十指交叉在胸前，对着沐铭说道：“我去给你烤蛋糕，没事的，我父母都不会那么快回来。”
　　沐铭苦笑：“那好吧。”
　　浴室里面的灯光很柔和，可以看见空气中细小的灰尘，在空中漫无目的地漂浮着，虽然外面下着雨，天气并不是很热，但是沐铭背后还是渗出了细细一层汗水，他脱掉上衣和裤子，打开水，热水冲下来，打到了沐铭的身上。
　　他一边冲着澡，一边觉得这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还有一种隐隐的压抑，四周的墙壁上面，好像长着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自己，外面那些透明的落地窗外面，好像每一滴雨都在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冲着热水，但是他依旧觉得浑身冰冷——比不洗澡的时候还要冷。
　　他忽然想逃离这个地方，跑得越远越好，伸手蓦地关掉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瞬间停止了。
　　就在他伸手去拿自己的衣服的时候，浴室的门毫无预兆地开了，沐铭吓了一跳，缩回了手，潇莹雪穿着一件白色的吊带，下面只穿着一条内裤，她身材窈窕，站在门口看着沐铭笑着。
　　“你要干嘛？”沐铭赶忙背对过去。
　　潇莹雪什么都没说，走了进来，伸手从后面抱住沐铭，沐铭一下子觉得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潇莹雪身上是柚子香水的香味，动作轻柔，像是一只小猫一样。
　　“你等我穿一下衣服。”
　　“你不喜欢我吗？你不是要跟我交往吗？”
　　沐铭从侧面看见潇莹雪的眼神，像是树林里面的黑猫，她的眼睛像是两颗黑宝石。
　　她轻轻抱着沐铭，沐铭深吸一口气，浑身像是要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