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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荷的父亲笑了笑，脸上浮起了皱纹：“证据，正好来自曾含！”
　　“曾含人找到了？”沐铭猛地抬起头。
　　蒲荷的父亲摇了摇头：“没有，但是前几天去她家，有了不小的发现……我认为，曾含很可能不会再回来了，或者说，是回不来了。”
　　“怎么说？”
　　“世界上能让人消失的方法有很多，最简单的一种，你知道的……”
　　“死……”
　　“如果曾含真的是共犯，在薛涵这件事情上面，她知道的可是太多了，但是一旦知道得多了，人就容易不安全，所以，不知道的千万不要知道。”蒲荷的父亲喝了一口茶：“这茶前两天同事刚带回来的，你尝尝看。”
　　沐铭也喝了一口，纯粹是红茶粉泡出来的饮料，看来蒲荷的父亲对茶叶并没有什么研究，只是单纯地为了解渴。但是蒲荷的父亲喝得津津有味：“真是不错，可惜没什么时间来研究那些真的红茶，只能喝这种速成型的。”
　　“那么，从曾含那里知道了什么事情？”
　　蒲荷的父亲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周围的气氛也随着变得沉重起来。
　　“你们的身边，有没有外国人？”
　　“外国人？”
　　“嗯。”他点点头：“而且是长相很完美的外国人。”
　　沐铭背后淌过一阵冷汗，蒲荷的父亲眼神犀利，正盯着自己，沐铭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有，但不完完全全算是外国人，我们班有一个刚转学过来的，是英国和中国的混血儿。”
　　“男生？”
　　“不，女生。”沐铭问：“有什么问题吗？”
　　蒲荷的父亲眼睛看着地下：“曾含秘密交往过一个外国男朋友，也是混血儿，前几次去曾含家的时候，都没有听她的母亲提起，这次去，因为无意间发现了曾含的床垫底下有几封英语情书，她母亲一下子慌乱起来，才全部说了。”
　　“英语情书？”沐铭暗暗想，估计潘羽在不久的将来，也会给韩煜宸来这一招。
　　“本来只是普通的情书，但是曾含的母亲慌乱得实在不正常，费了好大劲儿，才问出来这件事情，曾含交往的男朋友据说是国际学校的交换生，也是在读初中，但是交往的时间不长，只有几个星期，曾含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情，但是可能因为虚荣心的缘故，曾含曾经把那个人带回家，让他见家里面的人。”蒲荷的父亲目光忽然抬了起来，看着沐铭，慢慢说道：“而且，那个人，也是英国和中国的混血儿。”
　　沐铭想开口，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切纯粹只是巧合罢了，既然是国际交换生，那么来自哪个国家的都有可能，同时出现两个中英混血儿也没什么奇怪的，他的脑海里面忽然浮现出潘羽那张犹如洋娃娃一般白皙的脸孔。
　　“只是自然而然的交往，年轻人的心思我们都搞不懂，现在曾含的母亲只是知道那个混血儿的长相，连名字都不知道，根本就找不到他的人，但是，他也算是跟曾含有关系的人，曾含的失踪或许可以把他当做一个入手点。”
　　“但是，您刚才不是说，曾含可能……”
　　“那只是猜测，就像是1＋1为什么会等于二一样，从未被证实过，不是吗？但是就算是再怎么征服人心的猜测，也不等于就是真相，对此，警察一向是按照唯物主义的思想来办事。”蒲荷的父亲说：“现在找那个混血儿的难度不亚于找曾含的，都是大海捞针的做法，那个人，我总是隐隐有种感觉，薛涵的死，包括曾含失踪，还有小荷……都跟那个人有一定程度上的关系。”
　　“又是直觉猜想？”
　　“有时候第六感可是比真相还要更准。”蒲荷的父亲露出了笑容，只是笑容怎么也舒展不开，毕竟遇到了那样的事情。
　　“那，之后还有调查吗？”沐铭问。
　　蒲荷的父亲摇摇头：“调查一直没办法前进，缺少的条件太多了，听说薛家自己也雇佣了侦探，你知不知道？”
　　沐铭摇摇头，其实他觉得就算知道，也没有多大的意义，这种大户人家遇上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完全忍气吞声，会雇佣私家侦探也是正常的事情。
　　“曾含失踪了以后，是薛家的人给了曾含母亲一大笔钱，算是精神安慰了，同时也是封口费，不允许把薛家的事情往外面讲，唉！所以说大户人家的行事风格，真是复杂。”蒲荷的父亲从裤兜里面掏出一盒烟来，但是看了看沐铭在这里，又放了回去：“青少年可是不能抽烟，你看我这个习惯，一下子就是几十年，反正你千万别学我。”说完，他又尴尬地笑了笑。
　　“我觉得，我可以去问问曾泽新，曾含的男朋友这件事情，曾泽新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沐铭提议，蒲荷的父亲认同了：“是，现在能多一点证据总是好的，任何一个能够提供证据的，都不要放过，但是，这件事情也不要太过于宣扬，毕竟我可是把很多警方不允许透露的东西都告诉你了。”
　　沐铭点点头。
　　蒲荷的父亲让沐铭留下来吃饭，沐铭委婉地拒绝了，说是明天星期一还有课，要早点回去才行，蒲荷的父亲只是感慨：“我们那个时候，高中都没有你们这么忙，就是为了一个高考。”
　　沐铭向蒲荷的父亲道别，蒲荷的父亲一直站在门口，看着沐铭走远了，才关上门。
　　沐铭回到学校，收到了蒲荷父亲发来的一条短信。
　　别相信太完美的人，不管是外表还是性格，完美的人通常都是危险的。
　　沐铭关掉手机，他觉得现在事态朝着自己无法预测的方向发展。他准备明天去问问曾泽新知不知道什么，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反复思考着那句话，越来越觉得寒意透骨。
　　“完美的人通常都是很危险的。”
　　黑暗中，只能从窗户看见外面的星辰在发光，马上就是夏天了，沐铭想。
　　

第十八章　目击者

　沐铭硬着牙找了一个借口把曾泽新约了出来，曾泽新起初一直推辞，后来还是沐铭用尽了自己哄自己娘亲的方式，才把曾泽新连拖带拽带出来，这次地方也一定要选好才行，不能让曾泽新那么早就走了。
　　最后，与其说是沐铭把曾泽新拖了出来，不如说是曾泽新把沐铭给拉了出来，现在，他们就坐在曾泽新家里面开的，灯光昏暗的牛肉面面馆里面，沐铭特地要了一个大碗，就是怕太快吃完，面馆看起来很是老旧，像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建筑，墙壁上的石灰粉已经脱落了，而且灯光很暗。
　　“过一久可能会装修一下，只是资金不够。”曾泽新耸耸肩。
　　“味道很不错啊。”
　　“嗯，已经开了很久了，是祖上传下来的，只是有点小，这个时候人不是很多。”曾泽新低着头，带着自卑的神情。
　　“装修过后一定就好了。”
　　“有时间经常来吧。”
　　“行啊，反正这个味道也不错，价格也行。”
　　“你今天来，是有事情要说吧。”曾泽新把筷子放在一边，抬头看着沐铭，沐铭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反复在脑海里面搜索着线索，然后组成连贯的词汇，这个时候可是千万不能被牛肉面迷昏了头。
　　“我想说说曾含的事情。”沐铭本以为他会问自己是不是警察找到曾含了，但是曾泽新并没有问，曾泽新动了动手中的筷子，眼眸闪烁了一下：“关于曾含的什么？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如果有什么帮助的话。”
　　沐铭也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知道曾含有男朋友吗？”
　　曾泽新停顿了两秒，然后说道：“听她说过，但是没见过。”
　　“你知道她男朋友是谁吗？”
　　“国际交换生，她好像还带来家里，但是那天我没有去她家，我们父母离婚了，她跟着妈，我跟着爸和舅舅，我们只是私底下往来，不好名正言顺到对方的家里面去。”曾泽新低着头。
　　“那为什么你上次不说？”沐铭像考古的人，一定要把深藏于泥土底下的宝贝挖出来才罢休。
　　“上次？”
　　“就是蒲荷被**那次，我和潇莹雪不是找你问过话吗？现在我告诉你吧，薛涵，曾含，蒲荷这三个人遇到的事情，很可能是相互之间有关联的，而且现在缺乏有效的证据和破案线索，只要知道什么，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一定要说出来才行，每一条线索都很关键。”沐铭的语气有点着急。
　　“对不起，上次我，我只是觉得，我也没有见过曾含的男朋友，而且觉得曾含怎么样应该跟蒲荷没什么关系，才……没有跟你们说，而且她的男朋友才跟她交往几星期……曾含就……”
　　“所以说，她跟那个人交往着，直到她失踪。”沐铭的语气中充满了肯定，尽管只是在确认事实是否如此。
　　曾泽新点点头，他的额头上面冒出了汗珠。
　　沐铭放下筷子：“我们出去走走。”
　　曾泽新站了起来，跟在他的后面，桌子上摆着两碗没有吃完的牛肉面，沐铭走了一会儿，天色已经有点晚了，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曾泽新就跟在沐铭的身后，什么话都没有说，两个人走到离学校很近的地方，那个附近有个小公园，经常有人到里面散步，曾泽新在后面一直低着头，知道沐铭忽然转过身来看着自己。
　　“我觉得你还隐瞒了一些事情。”
　　曾泽新抬头，不说话，额头上面是豆大的汗珠，整个人像是麻木了一样。
　　“……什么？”
　　“……”沐铭也不说话，两个人就像这样，看了半天，曾泽新的脸越来越红。
　　“这件事情关乎蒲荷还有曾含，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告诉我，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沐铭说：“你知道什么？”
　　曾泽新面对沐铭的逼问，忽然转身要走，被沐铭一把拉了回来，沐铭的表情极其认真，终于，曾泽新摇着嘴皮说：“我是知道一些事情，但不是所有人都是你！”
　　“什么意思？”沐铭放下了拉住曾泽新的手。
　　“你调查这些事情是你的事情，曾含失踪，蒲荷……发生那种事情我也很难过，但是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曾泽新手臂上的青筋都开始凸起了：“我不是你，你家里面有钱，干什么都能拿钱来摆平，但是我不一样，有些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遭到像是蒲荷一样的事情，你是皇太子，我们只是平民……你以为我不害怕？曾含失踪以后，我怕得要死，现在能做的，只是明哲保身，我劝你也不要揪着这件事情不放手，你知道蒲荷为什么会死吗？蒲荷那个根本就不是什么自杀！”
　　“这个我知道，蒲荷的父亲告诉我了，蒲荷的死的确是有很多疑点。”沐铭想了想：“但是蒲荷是他杀的事情，对外界公布都是说的自杀，你为什么会知道？”
　　曾泽新抿了抿嘴，表情很是痛苦：“先是那个薛家的少爷，然后就是曾含失踪的事情，接着就是蒲荷，这三件事情显然有关联，谁都知道，很多人都在下面说，就是因为蒲荷一直抓着那个薛家少爷的事情查来查去，才被那些**的人……”
　　“什么**的人，你说清楚？”
　　曾泽新脸色涨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终于憋出了一句：“蒲荷就是因为想查曾含的案子，才出的事情，曾含才失踪了两天不到，那个薛家的人就拿钱给家里了，说是不准说出薛家的任何事情，他们说是精神抚慰费，其实说是封口费还差不多！人家是大户人家，什么都是用钱解决的！”他越说越激动：“你以为那个时候家里面打算接受这笔钱吗？要不是因为家里面没钱，怕以后上不起大学，我们家里才不会要这笔钱，就算现在我跟曾含她妈已经没关系了，但是我知道她肯定是不会那么随便接受这笔钱的……”
　　他走近沐铭，声音中充满着激动：“我告诉你，我真的怕得要死，蒲荷死了，要是现在我还在公然帮你查这件事情，我就是把自己放到跟蒲荷一样的处境，你都不知道，那晚上我看见……”
　　他满脸都是汗，天色已经有点黑了，看不出来是不是还有眼泪，沐铭只听得见他的声音有点哽咽，但是就刚好说道这里，他猛然闭嘴，沐铭却皱了皱眉，仿佛是听到了重点。
　　“你看见什么？”沐铭丝毫没有在意曾泽新的情绪，继续问道。
　　曾泽新也愣住了，只见汗水一只往下淌，但是眼神却是怔住了。
　　“你看见了什么？这可能是很重要的事情。”沐铭又问了一遍，见曾泽新面露犹豫，但是怎么也不说，沐铭更是着急：“我说了，你怕说了不该说的事情会惹祸上身，但是我再说一遍，这里现在就我跟你两个人，你说的全部东西，万一真的引发什么事情，我帮你扛着。”
　　曾泽新双手抓住头发，沐铭更急了：“你告诉我，没人知道是你告诉我的，要死也是我先死！”
　　“不，那件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要是……”曾泽新满脸痛苦，感情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沐铭揪住他的衣领：“你知不知道，你根本不是在保护自己，你只是在包庇凶手！你这个样子，跟共犯有什么区别？”
　　“我看见了那天蒲荷在小竹林里面被**，我看见了！”曾泽新用干哑的声音说出这一句话，沐铭倒抽了一口凉气，放下了他的衣领。
　　“然后呢？你是不是要问我，当时为什么不去找人，或者是自己上去帮她？”
　　沐铭没有说话，曾泽新继续说道：“我也有家，**她的那个男人比我强壮一百倍，要是我那天出事了，我家怎么办，我家人怎么办？”
　　“所以你就跑了？”沐铭问：“为什么那天你会去那里？我不相信你真的是回去拿作业。”
　　曾泽新平静了一下声音，抹了抹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的东西：“那天我在课桌里面发现一张纸条，那上面的字是用尺子比着写出来的，也看不出来是谁写的。”
　　“上面写些什么？”
　　“让我晚上九点钟在这个地方见面，说是会告诉我一些曾含的事情，还说不准告诉别人，要不然曾含会有危险，我一听说跟曾含有关就来了啊，而且也不敢告诉别人……”曾泽新的声音里面带着哽咽和无力。
　　“倒是类似恐吓信之类的东西，然后，你就去了？”沐铭回想一下，那天自己早到了一点，一直就觉得竹林深处有人的声音，现在看来，肯能就是曾泽新。
　　他点点头：“我那天还看见你了，后来你跟蒲荷谈了一会儿，你就走了，本来我也想走了，因为不想被你们发现我在旁边无意中听见了你们的对话，所以想等你们都走了我才走，结果你走了以后，我被蒲荷发现了……”
　　“然后呢？”沐铭急切地问道。
　　“蒲荷好像是想走进来看看，但是又不太敢的样子，我本来想走出去，结果就看见那个男人从蒲荷身后走过来，然后……”曾泽新吸了一口气，辩解道：“我当时也害怕啊，我根本就不敢出去，只好在那里看着，那时候我看见，我脚都软了，直到后来，那个男人走了以后，我才出来。”
　　“你看见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了吗？”
　　曾泽新回忆着说道：“很强壮，至少比我强壮一些，然后看上去很有力气的样子，因为那个地方没有路灯，黑得很，也没看清楚长相，只是看见了身形的轮廓，不胖，但就是很有力气的样子。”
　　沐铭低下头想了想，他也明白曾泽新的苦衷，如果自己换了曾泽新的位置，估计当时自己也不太敢跑上去救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那么英勇无畏，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战胜内心的恐惧，每个人都会害怕，这就是赤裸裸的人性。
　　“然后我就出去了，那个时候蒲荷还躺在那里，但是我听见她打电话给别人了，我估计她应该是看见我了，我也不确定，反正……我就从她面前走过去了。”曾泽新使劲儿咬着下嘴唇，直到闻见一股微微的血腥味儿，他才放开。一切都说出来以后，他觉得既是轻松了一些，同时浑身颤抖着。
　　沐铭叹了一口气：“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但是，曾含的男朋友，你就只知道这些了？”
　　“是的，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这件事情，曾含的事情我确实也只知道这些了，另外……曾含跟蒲荷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他又露出了要不要说的神情。
　　“什么？”沐铭问：“只要是有关系的，不管重不重要，都要说出来。”
　　曾泽新沉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在闪烁着：“应该只是说了玩的，你不要太认真……就是，曾含以前问我，同性恋是什么感觉，我只觉得很荒谬，当时就怎么也回答不上来。”
　　“同性恋？”沐铭扬起了眉毛，当时她们只是初中生，竟然就知道同性恋。
　　“那个时候，我，还有曾含跟蒲荷，初中是在一起读的，她跟蒲荷的感情很好，然后她还对我说过一些很奇怪的话，就是蒲荷说她很喜欢她，就是直接这么说的。”
　　“直接这么说的？”
　　“是啊，一个女生忽然很直白地对另一个女生说喜欢她，虽然也没有很放在心上，但是当时有一阵子也觉得这事